第十一章 突發事件

正文卷

薄雪連奔帶跑上了三樓,踹開了別墅的門,眾人還在happy,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見她哭得妝都花了,都圍了上來,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驚慌地越過眾人直接向胡不說撲了過去:「胡大哥,舒桐讓人綁走了!」

眾人大驚,特別是芳姐,立刻拉著她問:「什麼意思?他被綁架了?」

薄雪幾乎慌到崩潰,抱著芳大哭:「芳姐,他被人綁架了,好幾個人,矇著臉。」

胡不說呆了呆,大吼一聲說:「別哭了!仔細說說怎麼回事?」

薄雪抹了一把眼淚,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將在地下室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在場的學生都呆了,現場炸開了鍋,七嘴八舌道:「不會吧,誰這麼大膽?」

大家紛紛覺得難以置信,竟然有人囂張到這種地步?有人提議馬上給舒家二老打電話,胡不說連忙制止:「千萬別打,你們看雪兒嚇的,你們想把老頭老太太也嚇成這樣嗎?」

薄雪也出言道:「對,不能告訴他們,他們年紀大了經不起刺|激。舒桐讓我來找你,胡大哥,你說怎麼辦?」

「你先別慌。今天大家都散了吧,生日不過了,晦氣!記得這件事都給我保密,不然,你們就不再是我胡不說的朋友。」

在場眾人都紛紛答應了。

最後,胡不說讓楊野、芳姐和鍾晴陪著薄雪。安玉婷也留了下來,甚至還安慰了一下薄雪,讓她不要害怕,自己和楊野都會一直陪著她的。

「你們今天晚上就陪著雪兒在這裡住下吧,我去打探一下是誰乾的,真是太大膽了。」

楊野一直牽著安玉婷的手,瞟了胡不說一眼說:「是啊,的確挺大膽的。」

胡不說也瞟了他一眼,憋住笑。

就在這時,薄雪的手機響了起來,響了好幾聲,薄雪都沒有接。

鍾晴好心提醒她:「雪兒,你的手機響了好幾遍了。」

薄雪無力地靠在芳姐身上說:「不想接。」

她喝了一杯酒,努力將恐懼壓下去,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甚至滿腦子都是別人動手打舒桐的畫面,想著想著,她又哭了起來,嘴裡喃喃地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鍾晴聽得莫名其妙:「對不起什麼?又不是你綁架了他。」

薄雪抽泣著說:「這幾個月我一直傷他的心,害得他瘦成那樣,對不起。」

芳姐也覺得心酸,撫了撫她的頭髮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都不知道舒總這幾個月是怎麼過來的,我看著都覺得心疼。」

薄雪哪裡會不知道舒桐的難過。

還是楊野出來打圓場:「雪兒也不好受,這時候就少說兩句吧。」

胡不說卻不理會:「你說你,明明自己那麼難受,還要抗拒他,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沒事兒表演著這種虐戀情深好玩嗎?看著你倆一個比一個難過就替你們發愁。」

薄雪哭著說:「是我錯了,我只是覺得跟他在一起對不起小影姐姐。」

眾人這才明白,為什麼最近會發生這麼多事,薄雪為什麼這樣抗拒舒桐。但是大家能說什麼呢,只能不約而同地嘆氣。

薄雪是真的後悔了。她突然想到了那天舒桐給她寫的一封郵件。

那些日子,薄雪躲在學校不露面、不接電話、不回簡訊,舒桐多次發簡訊說想她,說想見面,她都忍著沒有回復,舒桐給她寫了一封長長的郵件。

雪兒:

好久不見,我非常想念你我們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平靜、溫暖、美好,讓我感覺到重生的希望和對生活的渴望。是你給了我重新站起來的勇氣和愛的力量,你給了我全世界,現在又將全世界從我手上奪走。

我不怪你,我甚至深深地理解你。

但是現在,請讓我給你算一筆賬好嗎?

人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的時間。頭二十年,我們會在父母的庇護下生活。如果順利的話,二十歲我們會遇到那個對的人,二十五歲左右結婚,二十六歲有孩子。我們要把大部分時間留給父母、孩子、同事、工作和親戚朋友,留給自己愛人的時間加起來也許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到。

小影在她十八歲的時候遇上我,我們性格完全相反,但骨子裡都爭強好勝。是的,你看我平時溫和,其實也很執拗,特別是在小影面前,和她吵架的時候總想著賭氣爭個輸贏。因為爭吵,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連一個月都不到,可是那樣的日子一晃就過了十多年。

你知道的,她離開後每年都給我打電話。我都對她很殘忍,僅僅是為了爭一口氣。我知道她是想我才打電話的,即使她怪我怨我,可心裡還是牽掛我。

她一年打給我一次電話,但是我每次都很冷漠,我真是該死。真的,多少次,我都想隨她而去,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為了她,我要努力活著,這是她的願望。

我和你小影姐姐的事情,怨我,全部怨我。

等我真正想明白的時候,她的人生已經戛然而止,而我和她這輩子最美好的時光一個月不到。

「5·12」大地震中,多少人吃完午飯高興地睡午覺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人生無常,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也許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帶父母去旅遊,也許他們正在和戀人冷戰拉不下臉去妥協,可是就這麼一轉身就是生死之別,再也無法見面。

小影最後一次給我打完電話,我告訴自己:「改改自己的脾氣,下次對她態度好點,主動給她打個電話。」可是我還沒有付諸行動,就永遠失去了她。

老話說得對,性格決定命運。我這種沒有擔當、不負責任的個性害了我和小影,也害了姜琪。因為性格犯下的錯太多,所以我想改變,我也在努力改變,我努力地認清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並且去追求它。

比如,愛你。

我愛你,你知道。

我也知道,你愛我。

我也知道,你為什麼逃避這段感情。

如上所述,我的一生兜兜轉轉,浪費了三十多年了,以後我不想再浪費,我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想儘可能地和你在一起獨處,享受這些美好的時光,而不是辜負它。

雪兒,雖然我說得很混亂,但是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

人生無常,願你也能及早珍惜,好嗎?

想你的桐

當時看到這封郵件,薄雪就哭了幾天,看一次哭一次。雖然對薄雪有觸動,但是那時候她還是選擇了逃避。

現在眾人正在和胡不說商量對策,薄雪突然拿出手機,點開了那封郵件,頓時淚流滿面。人生無常,這次她算是徹底明白這四個字了。

手機還在響個不停,讓眾人有些煩躁了。鍾晴不耐煩地說:「這大半夜了,誰啊?人家不接就算了,幹嗎一直不停地打,神經病!」

胡不說突然一拍大腿說:「接,趕緊接!雪兒,說不定是綁匪打來的。」

薄雪一激靈,連忙哆嗦著接了電話,然後開了免提:「你好,你是哪位?」

她的手在抖,聲音也在抖,手機都快掉了下來。

胡不說一邊聽一邊給她使眼色,讓她鎮靜。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薄小姐,我們剛剛才在停車場分開,你就不記得我了?」

果然是他們。薄雪全身都抖了一下:「你到底是誰,你想怎麼樣?舒桐呢?」

大漢說:「嘖嘖,果然情深啊!你找到他的家人了嗎?」

胡不說一把接過電話說:「你是誰?我就是他的家人。你太大膽了吧,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竟敢在我眼皮底下抓我兄弟!」

大漢說:「你誰呀?你的地盤?你和舒總什麼關係?」

胡不說呆了呆說:「你娘的,你竟然沒有聽說過我胡不說,我是胡不說!」

大漢不耐煩地說:「什麼胡說胡不說,我管你胡說不胡說!你是舒桐什麼人?讓他的家人來接電話。」

胡不說說:「我就是他的家人。」

大漢說:「我憑什麼相信你?」

薄雪在一邊大聲說:「我我是他家人我總可以了吧?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大漢說:「你是女朋友,又沒有跟他結婚。」

薄雪大聲說:「現在沒有結,將來總要結的。你要什麼,我能做主。」

薄雪突然勇敢起來,淚花也沒有了,神情和語氣都斬釘截鐵起來,震住了所有的人,楊野還特意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全身散發著讓人害怕的威懾力,倒像舒桐和人談生意時的樣子。

芳姐在一邊說:「是的,薄小姐能做主,你要錢還是什麼,她都能做主。我是舒總的助理,公司公章也在我手裡,只要你們提條件,我可以協助薄小姐滿足你們。」

大漢沒有想到女人也這麼勇敢,一時間也愣了。薄雪變被動為主動,問:「你們綁架舒桐到底想要什麼?」

大漢明顯底氣不足:「要什麼,當然是要錢了 。」

薄雪緊跟著問:「多少?」

大漢有點結巴了:「一、一百萬。」頓了一下他又說,「給你們二十四小時準備一百萬現金,對了,要美金!準備好了等我們通知。千萬不要報警哦,不然我們就撕票,而且會讓你們的舒總死得很難看!」

薄雪急了:「我上哪裡找一百萬美金給你們?」可是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芳姐一聽,霍地站了起來:「我回公司看看財務上能動的現金有多少。」

胡不說的神色也凝重了:「我也去公司賬上查查 ,回頭到這裡碰頭。你們幾個都去休息吧。雪兒你不要太緊張,不就是一百萬嘛,我們出得起。另外,千萬不要報警,不要冒這個險。」

胡不說哪裡會老老實實當醫生?他背地裡也搞了個貿易公司,仗著他老爹的面子,做生意做得順水順風,掙了不少錢。

薄雪很堅決地搖頭:「不,我們得報警。」

胡不說呆了呆說:「你瘋啦!不能報警,這點錢算什麼,不能讓舒桐冒這個險。」

芳姐也怕事,連忙說:「是啊是啊,不能冒這個險,萬一讓他們知道了呢?」

薄雪堅持:「你們聽我說,總得讓警察去抓這群人。今天他們綁架了舒桐,將來錢花光了,就有可能再去綁別人,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

楊野看了看薄雪,低下了頭。

胡不說突然急了:「這事兒聽我的,不能報警!將來他們綁誰我管不著,我不能讓舒桐冒這個險,你說是吧,楊野?」說著,胡不說用胳膊肘子捅了捅楊野,讓他幫忙說幾句。

楊野咳了幾聲,慢悠悠勸道:「雪兒,這事兒就聽胡大哥的吧,他們在社會上待得久,比咱們經驗豐富。」

薄雪一向很聽楊野的話,這才不再堅持。她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鍾晴拉她上樓休息,她也不願意,只是流著眼淚一遍一遍地看舒桐寫給她的第一封、也是唯一的一封郵件。

她遇上了舒桐這個和她媽媽和左小影一樣重要的男人,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雖然美好 ,但是因為隔閡的存在,她不敢放下心理負擔好好愛。兩個人真正在一起相處的時候一周都不到。

這次呢,離開是永遠嗎?真的要這樣一轉身就是一輩子嗎?

如果那個時候她不逃避該有多好,這樣就可以對舒桐好一些,和他多些相處時間。她在心裡默念:「你要回來,我在等你你知道嗎?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

折騰了半夜,她哭得累了,在沙發上沉沉睡去了。她做了個夢,夢裡又見到了小影姐姐,依然那麼美,那麼溫柔,像媽媽一樣撫著她的頭髮,叫著她「傻孩子」。

她仰起滿是眼淚的臉問:「姐姐,你不怪我嗎?」

小影則只是笑,意味深長,卻不回答「是」或「不是」。相同的場景她也夢到過很多次,每一次她這樣問,左小影都是這樣的神情。所以這種態度讓薄雪心裡很糾結,在潛意識裡,她覺得左小影是不希望她跟舒桐在一起的。

第二天上午,去籌款的芳姐和胡不說還沒有回來,舒女士卻來了,舒桐他爸也到了。見舒家二老臉面色不善,楊野只好偷偷給胡不說打電話。

原來是因為芳姐去公司籌款,驚動了舒女士。

舒女士先聲奪人,指著薄雪厲聲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講清楚!」

薄雪心下內疚,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她剛說完,舒女士就憤怒了,一巴掌就要扇過去。楊野一把將她攔住,說:「阿姨,這事不能怪雪兒!」

舒女士惱火地說:「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攔著我!」

楊野說:「我們都是雪兒的同學。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都很著急。」

薄雪說:「好了,你們都別吵了!舒阿姨,這件事兒怪我,但是當務之急是先救舒桐!」

正在這個時候,胡不說趕回來了,一進來就點頭哈腰地賠不是:「叔叔,阿姨,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怕你們二老經不住刺|激,就沒告訴你們舒桐的事」

舒女士惱火地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說:「你個小崽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還瞞著我們!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胡不說拍了拍手裡的箱子:「這錢我已經籌夠了,這一箱剛好一百萬美金。」

舒女士說:「這種事兒為什麼不報警?你昨天晚上就該給你張叔叔打電話。」

舒女士的意見倒是和薄雪的意見一致。

胡不說愁眉苦臉地說:「不就是一百萬美金嗎?咱不差錢,出得起,幹嗎要報警啊!」

舒女士說:「錢是小事,就是不能讓這群人得了逞,覺得咱怕了他。」

胡不說還想做最後一把努力,說:「萬一他們知道了,傷害舒桐怎麼辦啊?」

舒女士說:「咱們都不說,誰知道咱報警了?你放心,你張叔叔他們都帶了便衣過來。」

公安局張局長和舒家私下關係不錯,聽說舒桐被人綁架了,急忙帶著便衣刑警趕了過來。

胡不說的臉都白了,還想努力地做思想工作,說:「張叔叔,咱不差錢,不要冒險了行嗎?」

張局長是軍人出身,性格又急,立馬反對:「不可能!那幫匪徒在我管轄的地方綁了青年企業家,這不是扇我耳光嗎?今天我把話撂這兒了,要是24小時內破不了案,我這局長不幹了!」

胡不說慌了,急忙說:「張叔叔, 別衝動啊!咱們還是悠著點,萬一歹徒拼個魚死網破,傷著舒桐了就不好了!」

張局長扭過臉大吼一聲:「你這孩子怎麼盡幫歹徒說話!」

楊野在一邊拉住了胡不說,說:「張叔叔,他只是擔心舒總的安危。」

張局長這才注意到屋裡還有幾個學生,問清楚後,就打發他們先回學校。楊野讓鍾晴帶著安玉婷先回學校,自己留下來了。

所有的人都行動起來,情勢緊張,每個人都心慌慌的。

胡不說悄悄問楊野:「兄弟,你說我咋辦?這事兒咋收場?」

楊野緊皺著眉頭說:「我也不知道,誰讓你……」

胡不說簡直要崩潰:「老天爺,我只是找人演場戲,可沒有想過鬧這麼大啊!」

楊野也有點慌了:「你找的這群人可靠嗎?不會真的對舒總不利吧?」

胡不說惴惴不安地說:「應該不會吧,他們收了我的錢呢!」

楊野說:「你給了他們多少錢?」

胡不說說:「五個人,每個人五千。我讓他們演三天就把舒桐放回來。」

楊野說:「你能聯繫上他們嗎?趕緊讓他們把人給放回來呀!」

胡不說這才醒悟過來,連忙躲到別墅的閣樓里關起門來打電話:「喂,大鬍子哥嗎?」

大鬍子蒙面綁匪說:「胡公子啊,你們錢籌好啦?」

胡不說一想,這還挺敬業的,忙道:「沒有。你們把舒桐放了吧。」

大鬍子困惑道:「放了?什麼意思?不是交了錢才放人嗎?」

胡不說說:「臨時出了點問題,這戲就別演了。你們現在把舒桐放了,我另外給你們每人加一千元錢!」

大鬍子不樂意了:「你這是什麼意思,耍我們呢?」

胡不說也不樂意了:「誰沒事兒耍你們啊。說好演兩天,現在只演一天了,錢你們照拿,還加錢,這算耍你們嗎?這是替你們著想啊!」

大鬍子冷笑著:「你少把我們當白痴了,你說演就演,說不演就不演了?」

胡不說這才聽出他語氣里的不對勁兒,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鬍子得意地說:「你之前可沒說讓我們綁的人是公子哥啊。今兒我兄弟扒了他的手錶去賣,就賣了好幾萬呢!而你們馬上要送一百萬美金來贖他,我跟錢有仇嗎?」

「什麼意思?」胡不說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大鬍子說:「這麼著跟你說吧,我們覺得跟你的買賣不划算,不想要你那五千元的苦力費了。哈哈,有一百萬美金不要,我要你那幾千元,你當我是傻子嗎?」

胡不說一聽急了:「你們這是犯法!」

大鬍子說:「喲,跟我們談犯法,你可別忘了,是你指使我們干這一票的!」

胡不說急了:「我那是請你們演戲!」

大鬍子哈哈大笑:「我們又不是演員,說了誰信?你是我們的帶頭大哥啊,指使我們綁架舒大總裁,然後和我們三七開的!」

胡不說被嚇壞了:「你們不要亂說,我沒有作案目的。我不缺錢,我有的是錢!」

大鬍子說:「這話你留著跟警察說吧。」

提到警察,胡不說連忙說:「你們不要這樣,萬一我們報警了……」

不待他說完,大鬍子就放狠話了:「那我們就撕票,你等著給舒桐收屍吧!」說完掛了電話。胡不說急忙再打過去,對方已經關機了。

胡不說慌了,幾乎是跌跌撞撞地下了樓,楊野一見他這樣,心裡暗叫不妙。薄雪也看出胡不說的不對勁兒,連忙問他怎麼了,是不是綁匪給他打電話了,他哭喪著臉搖搖頭。

一見他這樣,楊野連忙將他拉到一邊低聲問:「怎麼了,他們不願意放人?」

胡不說的聲音虛弱無力:「如果是你,你是願意拿五千元錢演場戲,還是拼一把干一票拿一百萬美金?」

楊野也呆了。許久才問:「他們這是想假戲真做了?」

胡不說都快哭了:「是我害了舒桐啊!」

楊野這下連責怪他的力氣也沒有了。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呢?

傍晚的時候,綁匪打來了電話,張局長讓薄雪跟綁匪討價還價拖延時間,那邊楊野協同警察飛速地查他們的手機定位。

舒女士強烈要求接電話,張局長示意她不要出聲,怕打草驚蛇。舒女士只好眼巴巴地看著薄雪接電話,眼淚流了出來。

薄雪看著也心酸,眼淚幾乎流下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她。舒女士身體一僵,回頭看見老公鼓勵的眼神,閉上眼睛握住了薄雪的手。

薄雪已經做好了打這一場硬仗的準備,努力調整著呼吸,對著電話說:「一百萬美金太多了,我們一下子籌不齊,能不能先給你們一半,你們把人放了再給一半?」

大鬍子說:「哼,你當我們是傻子嗎?放了人還找得到你們?不行,一百萬一分也不能少!」

薄雪說:「那你們再寬限幾個小時,我們這邊賣股票也得很久啊。能不能讓我和舒桐說句話?」

綁匪不願意。

薄雪說:「你們不讓我跟他對話,我怎麼知道他是死是活? 萬一他早就死了 ,你還在找我們要錢怎麼辦?」

大鬍子呆了呆:「他還活得好好的!」

薄雪接著道:「你不讓我們說話,我要怎麼相信你?人財兩空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的,你說是吧?」

大鬍子想了想才把電話遞給舒桐:「你的小女朋友要和你說話,老實點。」

舒桐接過電話,疲憊地說:「雪兒!」

一聽到舒桐的聲音,大家都緊張了起來,舒女士一下子差點哭出聲來,舒爸也老淚縱橫,卻連忙捂住了她的嘴。

薄雪也是淚如泉湧,幾乎說不出話來。

舒桐安慰道:「傻瓜,別哭,我好好的呢!」

薄雪強忍著哭意說:「你才傻呢,你好不好?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胡不說再也忍不住了,在一邊大聲說:「舒桐,你沒事吧?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聽到胡不說的聲音,大鬍子直接把電話接過去:「少廢話,錢你們趕緊準備好,放在火車站廣場的第四個垃圾筒里,只能由那個小丫頭一個人去。」

張局長在一邊說:「不行,雪兒昨天到現在不吃不喝,體力已經不行了。」

大鬍子在那邊愣了一下,惱火地問:「你又是誰?」

張局長說:「我是舒桐公司的副總裁。」

大鬍子怒道:「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張局長答道:「他們想從公司提錢,沒有舒總的親自簽字,就只能找我簽字,我能不知道嗎?」

大鬍子心下忐忑:「那還有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報警了?」

張局長安撫道:「放心,這一百萬我們還是出得起的,雖然籌錢需要些時間,但是湊得齊,我們不會為了這點錢而拿舒總的性命開玩笑。別說警察不知道,我們連他父母都瞞著呢!」

大鬍子這才放心:「算你們識時務。那就再寬限你們一天,明天這個時候,我再給你們打電話。」

說罷,他掛了電話。

薄雪像打了一場激烈的仗,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無力地蜷在沙發上。一隻手撫上了她的頭髮,她以為是芳姐,順勢就靠了過去,哭著叫了聲「芳姐」,卻發現芳姐正站在她對面向她笑著擠眼睛。

芳姐如果站在對面,那摟著她的女人是?她一抬頭,看見舒女士掛著眼淚的臉,正頭一次很溫柔地看著她。她撲到了舒女士的懷裡,叫了聲「阿姨」便哭出聲來。

舒女士身體僵硬了一下,摟著她,與她抱頭痛哭起來。

在舒女士的勸說下,雪兒吃了一碗麵條,之後上了樓休息。她知道,明天還有硬仗要打,一定要保存體力。

楊野和警察忙活了一晚上,進展甚微。胡不說心裡更著急,急紅了眼,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他不敢想如果舒桐真出了事,要怎麼和這一屋子人交代!

第二天,按照張局長的指示,薄雪主動給綁匪打了個電話:「錢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綁匪一聽,高興地說:「果然是有錢人啊,這麼快就籌了這麼多錢。你將錢放到火車站廣場的第四個垃圾筒。」

薄雪答應了。

張局長換上了黑色西裝,拎著一箱子錢陪著薄雪出發了。火車站廣場的警力早已部署好,這次他憋了一口氣,一定要親自出馬。

他們臨走的時候,舒女士哭得像個淚人兒。這一天一夜提心弔膽的,她也早就疲憊不堪,可為了早日見到兒子還在苦苦支撐,一夜間彷彿老了十歲。

舒女士抱著薄雪哭道:「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薄雪含著淚點了點頭。

人來人往的火車站廣場,到處是拎著行李、行色匆匆的過客。張局拉著她低聲說:「別怕,我們都部署好了,不要緊張,當心讓人看出來。」

薄雪頭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很慌張,但只能強裝鎮靜,將那個密碼箱放在了第四個垃圾筒里。她到處張望,每個人都在趕路,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她真希望自己有一雙火眼金睛,能從這些人里分辨出來誰是壞人,更希望舒桐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她面前。

想到這裡,她又抹了把眼淚。張局長輕聲說:「走吧,我們不走他們不會來的。」

薄雪哭著點了點頭,隨著張局長離開。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垃圾筒 ,直到天黑才有一個穿著制服的清潔工過來將垃圾筒的東西倒在垃圾車裡。也許是天太黑,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密碼箱。

胡不說和楊野悄悄趕來,陪著張局長在一邊觀察,胡不說問:「這個清潔工是不是歹徒喬裝的?要不要抓他?」

張局長也迷惑了,不過姜還是老的辣,淡定地說:「不管他是不是,現在出現在這裡就是有嫌疑的,跟著他。」

那清潔工將那一百萬美金的箱子倒在了垃圾車中,又慢悠悠地倒了其他幾個垃圾筒的垃圾,然後朝火車站的垃圾站推去。

每天這個時候,清潔工都會將這些垃圾筒里的垃圾清理掉,清理的垃圾會被堆在垃圾堆集中處,第二天直接被車拉到垃圾焚燒廠。這隻密碼箱就這樣被埋在了垃圾堆里,一直到半夜也沒有什麼動靜。

胡不說和楊野都哈欠連天,薄雪也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她在張局長的指示下試圖給歹徒打電話,卻發現歹徒的電話已經關機。

薄雪很害怕地問:「張叔叔,你說他們會不會不放人?」

張局長安慰道:「錢還沒有到他們手裡,等到了手裡他們不放人,咱們再做打算。」

胡不說問:「那今天不就白跑了一趟嗎?」

張局笑著說:「不一定,你們瞧。」

他們看到四個人影迅速地翻牆進來,奔向垃圾堆。

大家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只見他們一直在垃圾堆里翻找,終於將那隻密碼箱給找了出來,其中一個人抱著箱子,另一人將手電筒打開,看到箱子裡面滿滿的鈔票,四人均是欣喜若狂、哈哈大笑,相互拍著肩膀說: 「一百萬美金,咱們發大財啦!」

「不準動!」

歹徒們正心花怒放,完全沒有防備心,早已在四周埋伏的警察們悄悄圍了上來,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們的腦門,他們嚇得扔掉了密碼箱。

這群綁匪束手就擒,在張局的親自訊問下,很快就招出了舒桐被關押的地方。

張局長用槍頂著其中一個歹徒的腦袋,讓他手裡拎著密碼箱按關押舒桐的酒店房間的門鈴。

大鬍子一聽鈴聲,從貓眼裡一看,自己兄弟手裡拿著密碼箱,頓時高興得連自己叫什麼都忘記了,連忙打開門說:「老二,是不是錢到手了?他們人呢?」

還沒高興兩秒呢,張局長帶人就沖了進來。大鬍子猝不及防被警察按住,被戴上了手銬。

舒桐只是被綁了手腳,沒啥大礙。幾個綁匪沒有怎麼為難他,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張局長帶人進來時,他正在閉目養神,隨後胡不說和楊野也出現在房間里。

張局長準備連夜審訊這幾個人,便讓舒桐先回家休息,回頭再來公安局錄口供。

舒桐迫不及待地去了胡不說家。他剛一進門就被舒女士給抱住,叫著他的名字。舒桐連忙摟著媽媽安慰她,心裡也直泛酸,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讓父母擔驚受怕。

薄雪看見舒桐平安無事,流著眼淚,咬著嘴唇站在那裡不動。舒桐雖被眾人團團圍住,目光卻殷切地注視著她。她和舒桐眼神交匯,眼淚又嘩啦啦地流了出來,舒桐覺得眼睛也熱了。

舒女士哪能看不見,輕輕放開了兒子,推了推他說:「雪兒也擔心了好幾天呢!」

「雪兒?」聽到媽媽這樣叫薄雪,舒桐奇怪地看了看媽媽。

舒女士不好意思地說:「這丫頭真不錯,是她和張局去交的贖金呢,比我勇敢多了!」

從前薄雪跟媽媽還不對盤呢,這會兒感情怎麼這麼好了?真不知道在他被綁的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麼事。

舒桐在眾人的注視下向薄雪走去。薄雪再也忍不住,主動撲到了他的懷裡痛哭,一邊哭一邊捶他: 「你不要再離開我了,不要嚇我,我害怕!」

舒桐突然咧開嘴笑了:「不離開了,這輩子都不離開你了!」說著緊緊將她擁在了懷裡。舒女士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一副矛盾的樣子,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張局長沉著臉走了進來,問:「胡不說呢?這小子去哪裡了?」

眾人這才發現,胡不說竟然悄悄走了。看著張局長陰沉的臉,舒桐有種不好的預感,便問:「張叔叔,謝謝您親自出動救了我。他人剛還在這兒呢,您找他有什麼事嗎?」

張局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臉色越發難看:「小桐,我問你,你可是和不說這小子有仇?」

這話一出,舒桐心裡「咯噔」了一下,連舒爸也覺察情況不對,連忙問:「老張,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案子和不說有關?」

張局長想了想,說:「也不是,就是這件事兒發生在他家,想找他問問情況。不在就算了,我走了。」說著大踏步走了。

一直在一邊關注著這一切的楊野替胡不說鬆了口氣,心裡暗道:「這小子真夠機靈的,跑得快。估計得躲一陣子了。」

原來胡不說衝進屋見舒桐沒事,就放心了,然後等他們大團圓的時候直接開溜了。他知道那些匪徒經不起審訊,今天晚上就會把他供出來,他算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楚了,於是趕緊逃跑了。

他在逃亡的路上,心裡還在默念:「舒桐,我這兄弟做到這個分上對得起你吧?你和我的小嫂嫂一定要珍惜我幫你們的這回啊!」

這場突發事故終於圓滿收場,大家一一散去。舒女士經歷了舒桐被綁架的事後,對舒桐的安全不放心,非要他住進家裡去。

舒桐想了想,說:「我想和雪兒住在外邊。」

薄雪的臉瞬間就紅了。

舒爸卻慈愛地說道:「就讓孩子們住在外邊吧。」

舒女士不甘心地說:「不行,你得跟我們回家住,雪兒也跟著回去住,咱們家那麼大地方。」

眾人沉默。

見狀,舒爸連忙來替兒子解圍,拉舒女士回家,舒女士不甘心,嘴裡還在念叨:「這剛被救出來,不跟媽住,非要跟別人住,你到底跟誰親?」話雖如此,也只得由著小輩們去了。

舒桐迫不及待地想和薄雪獨處。經歷了這黑暗的兩天,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再也不要和薄雪分開了。回家的路上,兩個人熱切的眼光都沒有從對方身上離開過。不需要語言,眼神的交流也能讓人感到甜蜜。

兩人剛到家,薄雪說:「我去放洗澡水。」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舒桐按在了門上,吻了起來。薄雪蒙了,過了一會兒也熱情地回應他的吻。久別重逢的情侶,再也剋制不了心裡的火熱,熱烈的情感像熔岩一樣迸發出來。

薄雪像布娃娃一樣被舒桐禁錮在懷中,她渾身像是著了火,令人無法承受的熱情帶給了她未曾感受過的歡愉。

……

第二天下午,薄雪醒來的時候,發現舒桐還在沉睡中。

昨天晚上,她沒有做噩夢。有了愛的守護,所有的妖魔鬼怪都不敢來侵擾了嗎?她的手指慢慢撫上舒桐的臉,從濃密的眉毛、長長的睫毛、挺立的鼻樑、性感的嘴唇一點一點地撫下來,她的唇角忍不住揚起。

原來放下所有的負擔,是這麼的輕鬆。薄雪在心裡輕輕地說:「小影姐,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會幫你好好愛他照顧他。」

「在想什麼呢?」舒桐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纖腰。

薄雪輕輕伏在他的胸口,說:「在想小影姐。」

舒桐愣了一下,緊緊摟住了她,嗔道:「傻丫頭。」

舒桐對左小影的愛從來沒有離開過,以後也不會離開,只是被他藏在心裡某個角落,溫暖地守護著。從今天起,他要開始新的旅程——一段快樂、幸福的旅程,會如小影生前所願那樣好好地生活。

舒桐對薄雪說:「小影臨走前給我發了一條簡訊,提到了你。」

薄雪說:「這麼巧,她也跟我提到了你。」

舒桐愣了一下:「她托我好好照顧你,守護你讓你幸福,我一定會做到!」

薄雪淚流滿面,啜泣著道:「小影姐給我發的最後一條簡訊,就是讓我好好照顧你……」

舒桐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薄雪望著舒桐說:「桐,我們不要分開,要在一起相互守護,都要幸福好嗎?」

舒桐用力地點了點頭。

薄雪喃喃地說:「原來這就是愛情。」

愛情是什麼?舒桐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從最開始和小影相親相愛到後來的爭吵不休,最後兩人天人永隔,他總感覺真正的愛情不是這個樣子的。但愛情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他不知道。

而現在,他明白了。他摸著薄雪的頭說:「真正的愛情,就是在一起。」

薄雪點頭同意。

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就是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