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各顯神通

正文卷

舒女士展開了積極的行動。

她約了姜琪。當年她不同意姜琪進家門,連婚禮也沒有替她辦。她看不習慣姜琪精明世故卻偽裝得知書達理的樣子,更何況姜琪曾經耍心眼兒,在她和舒桐之間造成過矛盾。

而現在卻是她利用姜琪的好時機。

到了見面地點,舒女士開門見山地說:「你想和小桐復婚是吧?如果你能讓薄雪跟小桐不再來往,我就答應你們復婚,替你們辦婚禮。」

這個條件無疑是十分誘人的。離婚後的姜琪陷入對舒桐的單相思里無法自拔,現在更是對薄雪嫉妒得抓狂,有了舒女士的支持,她覺得無論自己做什麼都理直氣壯了。

不久,南大的BBS上出了一條熱門新聞,聞風而動的記者把消息登在了報紙上。新聞大體講薄雪已經和楊野同居,被拋棄的舒桐成天借酒澆愁,還配上了薄雪和楊野一同去附近民居與和舒桐和胡不說在PUB里喝酒的照片。

照片就是鐵證。

可有時親眼所見也並非真實。那天薄雪只是和楊野一塊兒去同學家裡玩而已,湊巧就被人拍了照片,而舒桐和胡不說經常一起泡吧倒是真的。

不過看到報紙胡不說不樂意了:「這丫頭可真夠薄情的,才幾天就移情別戀了。還有,為什麼把你拍得這麼帥,把我拍得這麼丑,我頭一次上新聞我容易嗎?」

他還在發牢騷,舒桐卻已經失去了理智,扔了報紙就要往外沖。

胡不說連忙按住他說:「大爺,你還想再鬧一次上新聞?夠丟了人了,算了吧!」

舒桐痛苦極了:「她是愛我的,這都不是真的,我不信!」

「這照片都出來了,這附近全是南大同居的學生,難道要親眼看到你才信?」

舒桐說:「不管怎麼樣,我要問個明白。」

在舒桐的物質賄賂下,鍾晴拉動了全宿舍的人當幫手,借口周末宿舍聚餐,將薄雪強行架到了學校附近一個西餐廳的包廂。吃著吃著,鍾晴跟其他幾個姑娘都出去了,薄雪還在莫名其妙,一臉陰沉的舒桐走了進來。

薄雪什麼都明白了。

這些天沒有見面,兩個人都瘦了很多,一下子見面反而沒有話要說了。舒桐喉嚨發澀,本來有千言萬語要問薄雪,現在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問好都說不出口。

薄雪拎起包就要離開,卻被舒桐狠狠拉進懷裡。他問:「你真的和楊野在一起了嗎?」

薄雪愣了一下,臉上有痛楚之色。她抿起嘴倔強地說:「不要你管。」說著就要掙脫。

舒桐一把扯過她按在牆上就吻了起來,薄雪被吻得七葷八素,回過神來時,一巴掌就扇了過去:「姓舒的,你欺人!」

舒桐摸了摸被打的臉說:「我倒是真想欺負一下你,可是我不忍心。我只想要一個答案。」

薄雪別開目光說:「你要答案是嗎?我告訴你,我是跟楊野在一起了,我憑什麼不選擇楊野要選擇你?」

「盯著我的眼睛說!」

薄雪冷笑一聲,直直地盯上了他的眼睛:「你既然已經看了新聞,何必再來問?」

狠話已經說出口,但薄雪心中的真實想法卻是:「既然你已經不相信我了,何必再問?」

經過這些天的思考,薄雪越來越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與其和舒桐在一起的時候夜夜噩夢,看見小影姐姐的溫柔眼神盯得她嚇醒過來,不如跟舒桐分開,去直面小影姐姐的眼神。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情感能代替她對左小影的感情,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代替左小影在她心裡的位置。

即使她愛舒桐。經過這些天撕心裂肺的傷痛,她毫不猶豫地肯定了自己的心,她愛舒桐,肯定愛,但是她不敢愛,也不能愛。

衝出西餐廳,天空飄起了雨。薄雪早已淚流滿面。她不敢回頭,生怕自己堅持不了,更不敢去看舒桐痛苦的樣子。

淋了雨的她回到宿舍就蒙頭大睡。鍾晴回來後,受到了全宿舍人的鄙視。鍾晴也覺得自己做錯了,給薄雪道歉。

薄雪只是矇著被子一聲不吭,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可是第二天早上鬧鐘一響的時候,薄雪還是支撐著身體起來,準備趁著周末去打工。現在她在市裡一家商場的男裝專賣店做銷售員。

她知道每天叫她起床的不是什麼夢想和希望,而是小影姐、家鄉的媽媽,還有那些貧困山區的孩子。

事實上,她的頭很痛,身體像要散架。她給自己加油:「薄雪,不是說好努力上學、好好工作,將來一定接媽媽出來生活嗎?不是要幫小影姐照顧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嗎?」

鍾晴和宿舍的另外幾個人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默默地給她準備了早餐。薄雪根本吃不下,卻不想拂了他們的好意,何況工作也需要體力支撐。她努力地啃著麵包,勉強讓自己咽下牛奶,嘴裡淡淡地說:「今天又出什麼新聞了?說吧,不用瞞著我。」

看著她們的眼神她用腳都能猜出來,今天一定又出了什麼新聞,不然看她的眼神不會這麼尷尬。鍾晴哪裡是能憋得住事兒的人,將報紙遞了過來,赫然是舒桐在包廂將她按在牆上親吻的照片。拍照的人是從包廂的窗戶對面拍的,雖然光線有些昏暗,但是明顯看著就是他們倆。標題更是不用說了,說女大學生薄雪遊走在舒桐和楊野之間玩愛情遊戲,一腳踩兩隻船,校園BBS上更是吵翻了天。

鍾晴對天發誓:「我真的只是給你們創造機會見面,這個記者不是我帶去的,我發誓,要是我有一句謊言我……」

薄雪笑著說:「行啦,沒事兒發什麼誓,誰不相信你了?」

鍾晴都快被宿舍其他人給埋怨死了,連忙睜大無辜的眼睛說:「雪兒,你真的相信我?」

薄雪望著她說:「你使喚得動那些記者天天跟蹤我嗎?」

鍾晴撓了撓頭說:「這倒是。」

薄雪說:「你沒這本事,我心裡有數。你們就當沒看見好了,咱們過好自己的生活,隨他們折騰。」

鍾晴說:「你這心理素質也是夠強悍的,他們這樣污衊你你都不怕。你現在可是校園名人啊!」

薄雪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八卦的人跟我又沒關係,我為什麼要在意他們的評價?」

薄雪內心堅定,別人的閑言碎語的確影響不了她,因為她不是為這些人活的,不需要被他們的無聊舉動所影響,她有更重要的人去愛,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化了淡妝,穿上工作服,換上職業的微笑,她又開始了一天賣男裝的生活。她很珍惜這份工作,事實上每一份兼職工作她都覺得不容易。可是麻煩如影隨形。

雷燕來了。

雷大小姐一來就找碴,絲毫沒有任何掩飾,逼得同櫃的其他服務人員只敢遠遠圍觀,不敢湊近。薄雪只好打起精神應付:「雷小姐,請問你今天需要看什麼衣服呢?」

雷燕似笑非笑:「給我男朋友買幾身衣服。」

薄雪只好問:「那您需要什麼樣的呢?」

雷燕眯著眼睛,昂著頭說:「你給我選好了,反正你給男人選衣服的經驗豐富。」

薄雪摸不准她這句話到底是想表達什麼,雖然聽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卻又聽著很不是個滋味兒,只好小心地應付:「給顧客挑選男裝是我的本職工作,謝謝雷小姐誇我專業。」

這樣回答總沒有錯吧?

雷燕可沒有想到她腦子能轉這麼快,冷哼一聲:「我說的是你生性淫|賤,可沒有誇你工作專業。」

薄雪放下手上的一件衣服,無奈地說:「雷小姐,那麼你今天來的本意是什麼?」

雷燕說:「本意就是買衣服,希望你利用你豐富的經驗為我男朋友挑幾身合適的衣服。我男朋友的尺寸,你很熟悉吧?」

薄雪繼續冷冷地說:「他是你男朋友嗎?你都不知道他穿多大的衣服,還男朋友?」

雷燕聽習慣了別人的阿諛奉承,哪裡被這樣的話擠對過,一時間無言以對。

薄雪憋了一肚子的怨氣正沒處兒發泄,乾脆壞人做到底了:「我說中了是吧,你根本不知道他穿什麼號的衣服,你對他來說,連個路人甲都不算。你的手機號在他的黑名單里,他見了你的面連你是誰恐怕都不記得了。你一共就見過他幾面?人家怎麼就成你男朋友了?」

雷燕被這一連串的話給震驚了,口不擇言地大聲吼道:「你幹嗎這麼凶!舒桐是我未婚夫,我們馬上要結婚了,都是你這個小三勾引他!」

這句話一出來,所有商場圍觀的人都嘩然,人群中甚至有人起鬨:「原配捉小三啦!打她!讓她不要臉當小三!」

雷燕仗著看熱鬧的人多,衝過去就要扇薄雪臉一巴掌:「就是你,賤小三兒!」但是手還沒有挨著薄雪的臉就被一隻有力的手給抓住了。

胡不說正在商場無聊地晃著,聽到有人說捉小三,本著八卦的精神來圍觀一下,不想看見的是個熟人。他眼見薄雪要吃虧,便上前及時地幫了一把。

女人的手勁兒遠遠比不上男人,雷燕被胡不說抓得胳膊生疼卻掙脫不了,大吼道:「你誰呀?」

胡不說嬉皮笑臉地說:「你不是說你是舒桐的未婚妻嗎,怎麼他的發小都不認識?你這個未婚妻是怎麼當的?」

雷燕呆在了那裡。薄雪被這麼一鬧騰,頭暈眼花,也許是商場空氣不流通,她覺得有點缺氧,眼前全是星星在冒,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累的,只好說:「胡大哥,算了,別理她。她是雷局長的千金。」

胡不說一聽,長長「哦」了一聲:「原來就是你啊,拼了命地想嫁給我們舒大少,人家不要你,你就過來找人家心上人的麻煩了。」說著,他大聲衝著圍觀的人群說,「這小丫頭才是我哥們兒的心上人,倆人好著呢!這位雷小姐想當小三,插足不成就過來找麻煩了,真夠不要臉的!」

雷燕哪裡經得起這樣的羞辱,就要找薄雪麻煩,胡不說惱了:「雷大小姐,你今兒要真動了手,我保證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雷燕呆了呆,只好哭著走了。

薄雪呼吸越來越困難,靠著前台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了。在她要倒下去的時候,胡不說及時扶住了她,將她抱起來往人少的地方跑去。他是醫生,自然知道她是身體不舒服。

圍觀的人本來以為是原配捉小三,沒想到竟然是小三打原配,這劇情反轉得也太快了。雖然商場的保安趕緊疏散了人群,這一幕還是被人拍了下來。

胡不說將薄雪抱到了商場外面的室外咖啡廳,幫她解了一顆扣子,再灌了一杯水,她才緩過勁來。

胡不說打趣道:「聽說你找了新對象,按說小日子過得應該挺滋潤啊,怎麼混得這麼慘?看你這身子骨,系根繩子都能隨著風在天上飄了。」

薄雪無奈地笑了笑。

胡不說說:「得,你還是別笑了,這笑得比哭還難看。」

薄雪真誠地說:「謝謝你啊,胡大哥,你真是太有愛了,關鍵時刻挺身而出,見義勇為,好人哪!」

聽著她調侃的話,胡不說還是很受用的,他擺了擺手說:「得了吧,少貧了。給我說說,你準備把舒桐怎麼辦?」

薄雪收起了笑容,不再說話。

胡不說抿了一大口咖啡說:「不就是為了小影嗎,你們這是何必呢?」

薄雪抬頭望了他一眼:「胡大哥,你知道?」

胡不說說:「我猜的。」

薄雪說:「那舒桐他知道嗎?」

胡不說說:「我懶得管你們這些閑事兒。這種事情,別人說了沒用,得你們自己想明白。不過雪兒,聽哥哥一句,你想多了,真的。」

薄雪不解地問:「想多了是什麼意思?」

胡不說說:「人生苦短,你們都把時間浪費在不該浪費的事情了。你們這樣不清不楚地分開,雙方都痛苦,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呢?人這輩子難得能找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他和小影當年已經錯過一次了,你難道要走小影的後路嗎?我是了解小影的,如果你能照顧舒桐一輩子,她會很高興的。她希望你幸福,也希望舒桐幸福,你放心,她絕不是那種霸著舒桐、一輩子不讓他娶老婆的人。」

薄雪笑著說:「我當然知道小影姐不是這樣的人,就算她願意成全,我也有自己的原則。」

胡不說沒招了,只好先送她回了店裡。薄雪堅持上完班,不想因為這些雜事耽誤工作。

胡不說搖了搖頭:「這種態度倒真是和左小影一樣,倔丫頭一個。」

第二天。

雷燕扇薄雪耳光被胡不說攔住的照片又上了新聞。這次的文章更離譜,說薄雪被舒桐的未婚妻扇耳光,富二代出現護花,並把胡不說說成了薄雪的新歡。同時南大的BBS上都要議論瘋了,大家都在猜測薄雪到底有多少個男朋友,她到底是什麼來路,引得這麼多男人為她折腰。

胡不說看著報紙只想撞牆:「被偷|拍也就算了,為什麼總是把我拍這麼丑?」

舒桐不理他的大呼小叫,皺著眉頭:「最近雪兒惹上什麼人了嗎?新聞沒停過,好像被人專門盯上了。」

胡不說問:「誰盯她一個學生?」

舒桐若有所思:「對啊,誰會盯她一個學生呢?」

饒是薄雪心理強大,在感冒的情況下看了這個新聞,心力交瘁,直接就病倒了。

一個室友問鍾晴:「要不要告訴楊野啊?」

鍾晴說:「找什麼楊野,你沒聽她在叫舒桐的名字嗎?」

另一個立馬瞪著她說:「你是不是又收了人家的好處?」

鍾晴連忙叫冤枉:「我是遵從她內心的感受好吧?你聽,她的確就在叫『桐』。」

大家一聽,這下犯了難。

一個妹子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薄雪既然喜歡舒總,為什麼又和楊野在一起?還有那個富二代是怎麼回事?她……」

鍾晴打斷她:「打住,你忘記咱們住進來時說的話了嗎?永遠護著自己人。你聽外邊那些人把咱雪兒傳的,你們也信?」

妹子立馬住了嘴。

就在她們為叫誰來爭論不休的時候,楊野來了。

聽說薄雪幾天沒有上課,又出了負面新聞,楊野心中擔憂,便來女生宿舍探望,看到薄雪病倒在床,急了:「你們怎麼不送她去醫院?」

鍾晴結結巴巴地說:「我們正在討論,是通知你還是通知舒總……」

楊野簡直要氣死:「人病了,直接送醫院,你不懂嗎?通知我們有什麼用?」

鍾晴她們被吼得低下了頭。楊野準備抱薄雪去醫院,一低頭,聽見薄雪昏迷中喃喃地叫:「桐……」

楊野回過頭來問鍾晴:「她一直在叫舒桐的名字?」

鍾晴道:「嘿嘿,你可不要傷心啊,她也許是燒糊塗了……」

楊野不理她們,抱著薄雪就下了樓。

在去醫院的路上,楊野給舒桐打了電話。舒桐一聽就急了,連忙讓他把薄雪送到胡不說所在的醫院,他馬上就到。

胡不說簡單給薄雪檢查了一下,掛上了吊瓶,送去了病房。他拍了拍楊野的肩膀說:「小夥子,挺不錯啊,夠坦蕩!」

楊野說:「你得幫我個忙。」

舒桐看著薄雪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心疼極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不都是說另結新歡會很快樂嗎?為什麼和想的不一樣?

薄雪一直叫著他的名字,讓他更加心疼。

他有點迷茫了。

為什麼薄雪明明愛著他,卻要一直躲避?要怎麼樣才能打開她的心結?戀愛是一門很難的學問,他是個不合格的學生,從左小影到薄雪,他對與愛情有關的事一直都束手無策。

他們的感情好像走進死胡同了,沒有辦法解決。

夢中薄雪好像回到了左小影去世的那一年,正在上學的她接到左小影的電話:「雪兒,你聽我說……」從她請假趕到左小影身邊,只是短短几個小時,一切都變了。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不是什麼節假日,卻有人放煙花,火車的兩邊窗外全是煙花,璀璨艷麗卻寂寞,一聲聲炸在她的心上。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了,再也回不來了。當時她只是有不好的預感,心潮隨著火車晃蕩起伏,有一種慌亂無助的感覺,鼻子酸酸的。她昂著頭也沒有阻止眼淚一個勁地往下落。

就在這時,列車的廣播里傳來一首歌,《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誰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

命運如此安排,總教人無奈

這些年過得不好不壞

只是好像少了一個人存在

而我漸漸明白

你仍然是我不變的關懷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有多少人願意等待

當懂得珍惜以後歸來

卻不知那份愛會不會還在

想到小影姐說過的那些話,想到她說她還愛舒桐,想見他,薄雪知道可能發生了嚴重的事,預感到小影姐也許會出事,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號啕大哭。

可沒想到,預感變成了現實,全世界一瞬間崩塌。

她歇斯底里,將自己反鎖在屋裡,蜷在牆角痛哭哀號,將手臂咬得鮮血淋漓;她用頭撞牆,想隨小影姐一起去……

睡夢中那段落傷心往事一幕幕重演,讓她在昏睡中也情緒不定,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痛得幾乎沒有辦法呼吸。舒桐在一邊抱著她,輕輕安撫她,親吻著她的臉頰,呼喚著她的名字,最後胡不說不得不替她打了鎮靜劑。

舒桐抱著她心痛地流淚:「到底要我怎麼保護你,才能讓你忘記過去的傷痛?」

薄雪醒來的時候,看見舒桐在她身邊沉沉地睡著。她輕輕吻了舒桐的臉便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舒桐醒來的時候,發現薄雪已經走了,已經心力交瘁的他一句話也不說。胡不說只好勸他說:「心急吃不了『白雪公主』,給她點時間吧,逼得太緊,對你們都沒有好處。看來,現在只有我這個做兄弟的出馬幫你一把了。」

薄雪回到學校後,發現圍觀她的學生少了,而且對她的敵意也少了,甚至還有曾經罵過她不要臉的同學過來給她道歉。她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鍾晴告訴她,她才知道原來BBS和新聞上的那些跟她有關的報道全部都是姜琪策劃的。姜琪請了記者和學生,給了他們錢讓他們跟蹤薄雪,拍了那些照片,發到了BBS和報紙上。

薄雪問:「你怎麼知道的?」

鍾晴把電腦擺過來:「你自己看。」

原來幾天前,就是薄雪剛進醫院的時候,校園BBS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帖子,全程拍攝記錄了姜琪派人跟蹤薄雪、偷|拍舒桐和薄雪的過程。她曾經和舒桐結過婚的事實也被擺在了大眾面前。因為姜琪做的事影響太過惡劣,校方大發雷霆,已經解聘了她。

薄雪知道姜琪還愛著舒桐,但沒有想到一直自視清高的她竟然干這種沒品的事情。不過薄雪覺得奇怪的是姜琪哪裡來的財力物力請這麼多人監視她?而且姜琪愛著舒桐,一直不敢與他撕破臉,怎麼會突然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情?

而舒桐從胡不說嘴裡聽說後也是萬分詫異。

原來楊野覺察出了這件事有問題,就和胡不說一起去查了這件事。胡不說出錢請人反偵察,楊野利用計算機技術查到了發帖人的IP地址,真相大白後,他們將證據公開在BBS上上。

胡不說拿出另外幾張照片給舒桐,說:「姜琪你是了解的,她一直想跟你復婚,不敢跟你正面衝突,我猜她這次敢這麼做,背後一定有靠山。」

舒桐接過照片一看,明白了。舒女士和姜琪見面的照片也被胡不說請的人拍了進去。

舒桐將頭埋進了掌心。

胡不說拍拍他的肩膀說:「你自己解決吧。這麼複雜的事情,牽扯到這麼多人,還一個比一個難纏,我只能同情你。」

舒桐想了想,給姜琪打了電話。

兩個人依舊約在咖啡館見面。姜琪的眼睛紅紅的,態度也有了轉變。舒桐在心裡輕嘆,她如今被拆穿了,被學校解聘,她失敗的婚姻也曝光在所有學生面前,這是十分傷面子的事情。BBS上的帖子他去簡單翻了翻,大多是嘲笑她的,說她輸不起,一把年紀、離婚多年卻嫉妒自己前夫的小女友,不惜耍這種低劣的手段。

姜琪這種人,自視清高,臉面即是一切。如今丟人丟大發了,也算是受到了最大的懲罰。

姜琪紅著眼眶,抿著嘴說:「怎麼,你也想來指責我嗎?」

舒桐比她更難受,不吭聲。姜琪又冷笑:「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舒桐想了想,直視著她的眼睛說:「小琪,我只是想給你道歉。」

這讓姜琪很意外,她沉默了。

舒桐說:「我先為這次事件道歉,是小雪的同學和胡不說想幫她查出幕後的人,所以才寫了那個帖子。我也看到了你和我媽媽見面的照片,我什麼都明白,你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的,怪我媽媽。」

舒桐抿了一口咖啡,繼續說:「自小影死後,我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我明明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我還是這樣做了,這都是我的錯。今天我把我做錯和沒做好的事情,一件一件給你道歉。首先我為我的媽媽道歉,在我們結婚初期,她反對我們的婚事,一直羞辱你,你因為愛我忍辱負重和我在一起,照顧我的生活,我感激你。我媽媽一直對你不尊重,我因為不想惹她生氣,所以睜隻眼閉隻眼,讓你受委屈了。這次我媽媽讓你做這種事,讓你獨自承擔後果,我還是替她道歉。」

姜琪想到婚前婚後所受的屈辱,不由得淚流滿面:「你看在眼裡,當初為什麼不幫我?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舒桐說:「是的,我早該跟你道歉。以前是我不對,那時我不敢和我媽有衝突,而且因為小影的事情,我心裡其實是有些怪你的。」

姜琪沉默不語。

舒桐接著說:「離婚也是我錯了,但是我不後悔。你知道的,我跟你結婚只是為了賭一口氣。小影雖然走了,但是她一直存在於我們的婚姻生活里,像一塊抹不去的陰影。特別是她去世後,我不能再正常生活。你呢?你何嘗不是半夜叫著她的名字被嚇醒?你過得安穩嗎?」

姜琪不說話。雖然她一直嘴硬說左小影的去世跟她沒有關係,但是自從左小影去世後,她夜夜做噩夢,夢裡都是左小影在找她算賬,罵她是個小三。

舒桐說:「還有,我因為賭氣跟你結婚,害得你在這段婚姻中不開心。以前我就在想,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小影死了,我活著也是死了。但是你還年輕,你的路還長著,我不能再拖累你。離婚的時候我也說了,我希望你能重新過上幸福的生活,找到你自己的愛情。」

姜琪說:「哼,自己的愛情?舒桐你以為我是你嗎?愛一個人是可以說不愛就不愛了,說停止就停止的嗎?這些年我對你……」

她說不下去了。

舒桐說:「我知道,我都知道。小琪,這些年你對我的心沒有變我都知道,可是我今天就是想告訴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姜琪情緒激動了:「我不要你說什麼對不起!那個時候左小影剛死,你很頹廢,你說你這輩子完了,不想拖累我,我也和你說了,我會等你調整。可是你現在走出來了,也準備重新開始新的生活,為什麼不能接納我?」

舒桐說:「是的,你說等我,但是我勸你不要等我了。現在的我不再跟以前一樣頹廢,我想重新開始生活,和我愛的人在一起。」

姜琪問:「你愛的人?薄雪?」

舒桐說:「是的,今天除了想和你道歉,就是想鄭重地說她的事。我愛她,來我情不自禁對她動了感情,是想要娶她、和她生活一輩子的感情。」

「別說了!」姜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手在顫抖著,「舒桐,你不要再說了,你無非就是想告訴我,你愛這個丫頭,想和她結婚是不是?」

舒桐看著她的淚眼,雖有些不忍,但還是說:「是的,今天我除了道歉就是想告訴你這些。」

姜琪頹然地靠在椅背上,任眼淚往下流:「你想讓我怎麼樣?」

舒桐說:「我想你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再把精力浪費在我身上了,我不值得你為我這樣做。也請你放過雪兒,她是個很可憐的孩子,我不想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說著舒桐在她面前放下一張支票。

姜琪突然情緒崩潰:「收起你的支票,你和你的媽一樣,有錢了不起嗎?」

說著她從包里拿出舒女士給她的支票,連同舒桐那張一塊兒撕了個粉碎,然後拿起剩下的咖啡潑了舒桐一臉。她所有的修養和偽裝都被摧毀了,她一邊哭一邊大聲喊叫:「有錢了不起嗎?舒桐,你和你媽一樣,以為有錢就可以羞辱我!滾,都給我滾!」

她自己拎起包哭著轉身跑了。

舒桐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裡,心裡也十分難受,任咖啡從他的頭上滴落下來。

平安夜那天,胡不說組織了一個小小的生日派對。

他刻意去做這個安排,只是為了讓舒桐振作起來,別總被各種女人牽著鼻子走,不然他這個看戲的都覺得虐得慌。他說:「當年小影那事兒,如果你能主動去把這事兒解決了而不是找了姜琪結婚逃避,後來就不會發生那樣的悲劇。」

舒桐沉默不語。

剛說要開派對的時候,舒桐問:「你生日不是剛過嗎?」

胡不說連忙捂著他的嘴,說:「我不過生日,『白雪公主』會參加嗎?她肯定給我這個面子的。我生日她不來,就對不起我的救命之恩。」

胡不說上次在商場幫薄雪解圍,薄雪還是很感激的。聽說是他過生日,她也只好同意參加他的生日派對。她想著只是露面一晚上,更何況還拉了楊野陪同,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天晚上,薄雪穿著禮服和穿黑西裝的楊野到達胡不說的別墅時,發現胡不說不光請了私交比較好的人,還請了楊野、安玉婷等人,薄雪心裡漸漸有了不好的預感。

胡不說一看見薄雪,心想著這小妞兒還真的帶著楊野來了,一點不給我們舒桐面子。他臉上卻還是裝出笑容迎上來說:「喲,『白雪公主』你來啦?真給哥哥面子。」

舒桐端著一杯紅酒正坐在沙發上喝酒,看見薄雪後,心裡狂跳了一下,然後裝成沒事兒一樣繼續喝著。

胡不說和舒桐不同,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富二代外加超級小土豪,別墅的裝修是最豪華的歐式風格,令這些學生們驚訝得都不敢亂動了。安玉婷也長了見識,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胡不說。

胡不說之所以會請來安玉婷,就是聽說她暗戀楊野,還多次和薄雪發生衝突,所以專門請她來糾纏楊野。不想她一進來眼睛就盯著他,這真是弄巧成拙啊!他可不想為了幫兄弟反而搭上自己。

薄雪笑著將生日禮物遞給胡不說,胡不說高興得連忙說:「『白雪公主』妹妹,你好久沒有見到舒桐了吧?他可想你了呢!」

薄雪的臉「唰」地紅了,惱火地盯著胡不說。

胡不說哪裡敢看她的眼睛,連忙將舒桐從沙發上拉了起來。舒桐瘦了很多,雙目灼灼地盯著薄雪,薄雪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楊野則坦然地看著他們。

眾人覺得氣氛挺詭異的,不知道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

安玉婷突然陰陽怪氣地說:「喲,我真是聽不明白了,前些時間報紙上不說薄雪是舒總的情人嗎,這怎麼又成兄妹了?」

芳姐急了,關於學校的那些傳聞,她也聽鍾晴說過一些,心裡也和胡不說一樣為他們倆著急。她剛想說什麼,胡不說示意她不要插話,她看著胡不說沖她擠眉弄眼,不知道到底在搞什麼鬼。

薄雪想了想,一咬牙沖舒桐道:「哥,好久不見。」

舒桐感覺像被雷劈中了一樣,差點站立不穩,身形都有點搖晃了。薄雪假裝沒有看見,故作親昵地拉著楊野的胳膊說:「這是我男朋友楊野。」

舒桐望著薄雪,難以置信,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點不忍心,可是薄雪垂著頭,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薄雪心裡難過極了,可是長痛不如短痛,這件事情該結束了。

胡不說見場面像冰一樣凝固了,連忙打哈哈說:「這下你們明白了吧,雪兒是我們舒總的妹妹,外邊說她是舒總包養的情人真是污衊。」心裡卻想著:小丫頭,算你狠!

鍾晴和芳姐見事已至此,連忙也打哈哈招呼同學們:「趕緊去吃東西吧。」

舒桐心裡難受極了,卻還是笑著對薄雪說:「雪兒,今天你的小禮服很漂亮!」

薄雪今天穿了件水紅的深V弔帶禮服,展現了她優美的身體曲線,十分出彩。聽見舒桐的誇讚,她臉微紅,頭垂得更低了。

舞曲開始了。

大家都紛紛找到了舞伴下了舞池。而楊野和薄雪卻坐在那裡沒有動。

舒桐走過來邀請薄雪跳舞,薄雪轉頭可憐巴巴地望著楊野。楊野覺得十分為難,想到今天胡不說提前給他交代的事,又看看薄雪可憐巴巴的眼神,更是糾結,結結巴巴地勸:「雪兒,你就陪舒總跳一曲吧。」

薄雪還是可憐巴巴地看著楊野,一動不動。

舒桐的心已經被傷得千瘡百孔,卻還裝作無事,扯著嘴角笑道:「怎麼,雪兒有了男朋友就不願意陪哥跳舞了?」

這個時候安玉婷插話說:「薄雪,你陪你哥跳一曲吧,你男朋友借我跳一曲,你不介意吧?」說著挑釁地望著薄雪和楊野。

她完全是來湊熱鬧的,沒想到楊野伸出手主動握住了她的手說:「也好。雪兒,你陪舒總跳,我和她跳一曲。」

鍾晴在一邊跟芳姐哀嘆:「這是玩宮心計,三國亂戰的節奏嗎?」

芳姐一邊吃著美食一邊說:「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心思,我真心搞不懂。」

鍾晴說:「我好像也老了,也搞不懂。」說著和同來的室友碰了碰香檳,一口乾掉了。

說好是一曲,但是楊野竟然抱著安玉婷就不停了,跳了一曲又一曲,對薄雪求救的目光視而不見。安玉婷被他摟著,有點心慌意亂,只好找話題說:「你看見了吧,我們上層人的生活就是這樣的。我家也經常舉行這樣的派對,接觸的也都是上流社會,我身邊的追求者也都是胡公子這樣的人。」

楊野不由說:「那你為什麼不去和胡公子跳,要和我跳?」

安玉婷有點得意:「我是看你女朋友被人搶了,怕你下不了台才幫你的啊,誰願意跟你跳啊,等下我就去找胡公子。」

楊野說:「其實我也覺得你和胡公子挺配的,他適合你,我祝福你。」

安玉婷突然惱火地從他手裡掙脫出來,一隻手捶了他的胸口一下,氣沖沖地說:「你們才挺配的,我也祝福你!」

楊野伸手又將她的手握住了:「別亂動,再動我抱你了!」

安玉婷沒有反應過來。昏黃曖昧的燈光下,她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楊野輕笑了一下,將她摟到了懷裡。

安玉婷這下完全變成了啞巴,囂張的大小姐頓時像冰激凌一樣融化了。

薄雪本來是想跟楊野求救的,結果看見倆人這一幕,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了。舒桐湊在她耳朵邊輕聲說:「你男朋友都摟著新歡了。」

薄雪這才反應過來,傻傻地問舒桐:「這麼說,他們倆在一起了?」

舒桐覺得好笑:「你說呢?」

薄雪完全蒙了:「那我呢?」

舒桐也學著楊野的樣子,伸手將她摟在了懷裡,緊緊地圈著:「你今天起歸我了。」

薄雪心跳如雷,連忙掙脫,卻怎麼也掙不脫,說:「放開啦,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看著她掙扎得厲害,舒桐連忙說:「雪兒,我們談談吧。」

薄雪就害怕和他談,用力掙紮起來:「不要,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大家各過各的。」

舒桐覺得好笑:「楊野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

薄雪說:「那我可以再找一個男朋友,你放開我。」

因為她掙扎太厲害,舒桐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只好放開她。薄雪快速地走到餐桌前,拿起一杯香檳就灌了下去後,才將撲通亂跳的心壓了下去。很久沒有感受到舒桐懷裡的溫度了,那溫度差點讓她迷失方向。

一定要剋制住自己,薄雪心裡暗下決心。

胡不說和芳姐在一邊看著這一切,心裡嘆氣:「舒桐,加油,我們挺你!」

倆人熱情地湊了上去:「雪兒,來,我們喝酒。」說著倆人輪番跟薄雪碰杯,灌起她酒來。鍾晴也像也明白了什麼,加入了灌酒行列。

本來室內溫度就有點高,幾杯香檳下肚,薄雪的臉就變得像紅蘋果,腦子也暈了。她已經完全不知道楊野和安玉婷去了哪裡,只好找鍾晴,靠在她肩膀上。

鍾晴說:「雪兒,你醉啦。」

薄雪說:「是啊,老大,我醉了,我們回去吧,想睡了。」

鍾晴說:「太晚了,你晚上跟舒總回你們家好嗎?」

薄雪醉得太厲害,全然忘了她跟舒桐現在的狀況,傻傻地說:「他呢?讓他來接我。」

舒桐就在她身後,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裡。

都說酒是釋放感情最好的催化劑,薄雪哪裡還記得她要逃避什麼,堅持什麼。相思早就在心頭生根發芽,她想舒桐溫暖的懷抱想了很久了。在這樣站立不穩、頭暈眼花的時候,一頭扎進去哪裡還抗拒得了?更何況她似乎忘記自己的身份了,自然地摟著舒桐的脖子說:「我們回家吧,我頭暈。」

舒桐覺得心裡暖暖的,這樣平常的一句話,就像他們之前的日常對話,但是這時候說出來對他卻又格外珍貴。這樣普通的對話已經很久沒有了呢!可能她酒醒之後,又會恢復冰冷的態度,拒自己於千里之外,但他珍惜現在的這一刻。

他含笑著說:「好,我們回家。」說著半抱半摟著就要帶她離開。

離開時他對胡不說和楊野說:「謝謝啊!」

胡不說抹了抹汗說:「先別謝太早,到時候你不要怪我就好。」

待他們走後,楊野問:「難道這不是結束了?你還準備了什麼戲碼,為什麼怕舒桐怪你?」

胡不說哪裡敢說,賊亮的眼光閃了幾下,便找了借口轉身就去和女生聊天了。

楊野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別墅區的停車場在地下三層,舒桐幾乎是抱著薄雪好不容易到了停車場,突然進來一輛加長房車,上邊衝下來三五個蒙面大漢就將他們團團圍住了。

舒桐一眼就看明白了,將薄雪緊緊地抱在懷裡,沉聲問:「哪條道上的朋友?有何貴幹?」

其中一個男人也沉聲說:「請舒總和我們走一趟。」

舒桐輕輕冷笑:「可以,但是你們想要什麼?無非是錢吧,我現在就能給你們,不勞駕你們再兜一圈子了。」舒桐想著這些人干這麼一票無非是為財,想綁架他要贖金,其實何必,他身上帶著巨額支票,現在就可以給他們。

大漢說:「舒總果然是聰明人。不過,我們不僅為財,還想請您過去喝喝茶。」

舒桐這下懂了,這群人是想要他的人。他也笑著說:「可以,那可以讓我把她先送到朋友那裡去嗎?」

薄雪原本還在暈著,出來被風一吹,清醒了點,再遇上這麼一件事,徹底被嚇醒了,緊張地抓住了舒桐的手,舒桐緊緊握著她示意她不要害怕。

大漢說:「可以。聽說您是舒家的千金小姐?我們也無意為難您。請您去轉告舒總的家人,我們只是請他去喝喝茶,不用擔心。」

薄雪惱火了,大聲說:「我不是他妹妹。」

大漢說:「那您是?」

薄雪突然掙脫舒桐的懷抱,依然緊緊拉著他的手,挺直身軀站在他身邊說:「我是他女朋友。」

大漢有點蒙了,沉默不語。舒桐也沉默不語。

薄雪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了,這種事情她在電視上也看見過不少啊,不就是綁票嗎,她說:「我是他女朋友,我要陪著他,他去哪裡我去哪裡!」

舒桐輕輕掙開她的手說:「雪兒,你上樓去吧,告訴胡不說,我跟他們去去就回,沒事兒的。」

薄雪堅持握著他的手,舒桐從來沒有感覺到她這麼有力過。薄雪突然變得勇敢起來,盯著他的眼睛說:「不要,我不要和你分開。」

大漢有些不耐煩了:「我們沒有時間聽你們在這裡談情說愛。舒總,我們就請你一個人。小姐,你請回吧。」

薄雪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突然護在了舒桐的身前:「帶上我,你們帶他去哪裡?我也去。」

舒桐心裡的感動一瞬間就泛濫了,像海嘯一樣淹沒了他,鼻子酸酸的。他說:「傻瓜 ,你何必……」

薄雪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光明正大地牽著舒桐的手,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還能護在他身前保護他,雖然她這麼不堪一擊……

幾個大漢早就等不及了,不耐煩地衝上去,把薄雪推倒在地,將舒桐團團圍住了。舒桐一見薄雪被推倒在地,惱了,吼道:「混江湖得講道義,不動女人和孩子,不然當心我讓你們人財兩空。」

行有行規,就算舒桐這些年沒有混過江湖,這些也是知道的。大漢將他扣住說:「放心,舒總,只要你配合,我們不會動這丫頭的。」

舒桐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能忍則忍,免得他們情緒失控再傷到薄雪。於是轉過頭淡淡地對薄雪說:「回吧,去找胡不說。」

薄雪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被押上車,心裡惶惶的。在車開動之前,她撲上去,對著車窗說:「桐,好好的,我愛你,一直愛!」說完這句話,已經淚流滿面。

舒桐越過身邊的大漢,眼睛紅了,在車開動的時候大聲說:「傻瓜,我也愛你,一直愛!」

車開走了,薄雪突然覺得無力,號啕大哭,跺著腳說:「你要好好的,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