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靜生活

正文卷

他開車趕回去的路上,發現了薄雪,她正坐在一個大行李箱上曬太陽。他將車開到她旁邊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麼熱的天竟然曬太陽,不怕中暑嗎?

舒桐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覺得有點好笑!他搖下車窗,問:「小朋友,你準備去旅遊還是離家出走?」

一千個念頭都比不上舒桐的一張笑臉,饒是跟自己說了幾百遍要堅強,不能哭不能讓人看笑話。她一直昂著頭,可是看見舒桐的那刻,眼淚就嘩啦啦流了下來。

舒桐本來以為她想悄悄離開,沒想到出現這樣的情況 ,連忙下車慌忙走到她身邊。薄雪再也忍不住撲到了他的懷裡。而他愣了一下也順勢摟住了她。薄雪號啕大哭:「你趕我走!」

舒桐大叫冤枉:「我哪裡有?」

薄雪可不管這事兒和舒桐有沒有關係,直接將賬算在了他身上:「你讓林若然帶著保安趕我走,還把我和行李都扔路上!」

舒桐錯愕!將她的頭從懷裡抬起來:「你說是林助理帶人來把你趕出來的?」

薄雪哭著點頭說:「是不是你讓他們這麼做的?你說,是不是你想趕我走?」

舒桐沒有說話。

他心裡大概清楚怎麼回事了。

他一直沒有說話,拎起薄雪的行李說:「我沒有,不是我。回家吧。」

薄雪臉上掛著眼淚,咬著嘴唇十分堅決地說:「不,我被你趕出來了,我不回去。」

舒桐想了想說:「那這樣吧,你就住外邊。」

薄雪不吭聲。

舒桐說:「我去收拾收拾東西,我們一塊兒住外邊。」

薄雪無力地靠在他懷裡說:「不了,我本來也該走了,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

舒桐推開她,望著她說:「你是不是準備趁我今天出門,悄悄離開我?」

薄雪抹著眼淚不說話,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將臉扭向一邊。舒桐用手將她的下巴捏著,將臉扳過來,強迫她對視自己的眼睛:「你就打算這樣離開,以後都不見我了?」

薄雪還是咬著嘴唇不說話。舒桐突然吻了上去,用力地親著,她喘不過氣,用力地推開他:「幹嗎,你想謀殺啊?」

舒桐惱火地說:「是啊,殺了你你就不會天天想著離開我了。」

薄雪的心跳得很快,臉還很燙,低聲說:「真變態!」

舒桐抱著她:「不想我變態就別逼我,你這幾天先去學校報到,不過還是要和我住,我每天會接送你。」如果是之前,薄雪一定會直接拒絕,但是這次她竟然答應了。

舒桐欣喜若狂。

但是他沒有見到薄雪眼睛裡閃過一絲恨意。薄雪覺得,是時候出手全面反擊了。

姜琪、林若然還有舒女士真的是十年如一日地招人討厭,她從來沒有想過報仇,但是這些人卻總來招惹她,當年她們就是這樣欺負小影姐的。

舒桐因為懷念和左小影一起生活的日子,一直住著這箇舊房子,不過他在外邊也有公寓,只不過從來沒有去住過。

他帶著薄雪去的時候,芳姐早就安排人將這裡打掃乾淨了。這是全市最好的公寓,獨門獨戶,一層樓就一戶人家,生活設施一應俱全。

不一會兒舒桐接到了舒女士的電話:「你竟然為了她搬出去了!」

舒桐說:「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這是最後一次,不然我得換助理了。」

舒桐是個念舊情的人,從來不主動開除公司里的任何一個員工,何況是跟了他那麼多年的林若然。雖然她工作能力不怎麼樣,也喜歡惹是非,但是跟他的時間長,也算忠心。

而現在,他頭一次有了想換助理的衝動。

這個助理不是他聘用的,是他媽給他安排的。

末了,他想了想,有點不服氣,像個孩子一樣和舒女士說:「我看我還是現在就換個助理吧,把林助理調去給您當私人秘書。」

舒女士氣得在那邊跳腳,簡直要抓狂:「你給我搬回來住,你絕不能和這個女孩同居。」

舒桐跟她攤牌:「媽,我這樣和您說吧,我準備等雪兒一畢業我們就結婚,您不是一直想抱孫子嗎,我不跟她同居,您哪裡來的孫子抱?」

舒女士呆了,還想說什麼,舒桐已經掛了電話,她再打過去時舒桐已經關機。她覺得血壓噌噌地往上升,好像又要暈倒了。

薄雪搬進來後就一頭躺在床上睡了。

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心累。她累的時候她總是喜歡睡覺,有的時候會連續睡幾天幾夜,這也是一種逃避的方法,如果有事情做不了抉擇,就先睡覺,等醒了再說。

也許是折騰中暑了,她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三夜。

舒桐本來以為薄雪哭累了睡睡就會醒來,仔仔細細做了幾個菜,卻等了三天,菜倒了重新做,做了又倒掉,他沒有上班,因為不放心。

她不是第一個哭累了能睡三天三夜的人。

左小影也是。

每次吵架左小影總是特別累,雖然嘴上要強,心裡卻十分脆弱,總是嘴上佔盡便宜,然後又傷心得大哭。每次哭完左小影都蒙頭大睡,睡幾天幾夜是常有的事。

第三天的時候,他正在廚房裡心煩意亂地擺弄著湯鍋的蓋子,想著要不要把薄雪叫起來吃點東西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有人在盯著他。他回過頭,看到薄雪頂著雞窩一樣的頭髮,臉色憔悴,站在廚房門口,身上只有上身包著一塊浴巾。

舒桐咽了咽口水,說:「你還不如啥都不包呢。」

薄雪嘿嘿一笑:「聽說這樣更有意境……」

意境?這個詞讓舒桐狠狠地打量了一下她亂蓬蓬的頭髮,薄雪自己捂著頭趕緊沖向了洗手間。舒桐咧開嘴角笑了,開始從電飯煲里盛粥,又盛了一碗雞湯涼著。

薄雪洗完澡,看了客廳的舒桐幾眼,才說:「把你睡衣給我穿。」

舒桐說:「你自己的呢?」

薄雪說:「你公司的保安用手捏過,他手好臟,我不要再穿,你給我買新的。」

舒桐聽她說那幾個人把她的衣服像扔破抹布一樣扔在行李箱里,後來由於行李箱沒有鎖好,她的衣服落了一路,全都掉在地上又被她重新撿了進去,有的衣服上面全是泥。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薄雪故作嬌嗔:「全都不要了,你全部給我買新的,買最貴的!」

舒桐笑:「不管多貴都沒關係!」

說著他去拿他的睡袍。薄雪等著他離開再出來,卻見他站那裡望著她不動,說:「你先出去,我要出來穿衣服。」

舒桐笑著說:「又不是沒有看過。」

薄雪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嘴裡罵道:「討厭!」

舒桐主動走過去用睡袍將她包住,說是給她穿衣服,其實一直在不老實地動手動腳,害得薄雪臉又熱了起來,左右躲閃:「我餓了,有東西吃嗎?」舒桐很是意味深長地說:「我想先吃你。」

薄雪捶了他一下,連忙推開他跑了出去。

舒桐將粥遞過來,又將一塊毛巾捂在她一直在滴水的頭髮上,說:「你怎麼把小影的這個壞毛病學上了,一睡就是幾天幾夜,擔心死我了。」

薄雪愣了下,沒有吭聲。

舒桐想到左小影,心卻不再像原來那麼疼了,一時間有點奇怪,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專心地給她擦著頭髮。

薄雪看了看手裡的白粥說:「我要吃肉,不要只喝白粥!」

舒桐說:「你有三四天沒吃飯了,先喝點白粥,暖暖胃,再吃別的,不然胃會難受的。」

薄雪搖頭笑笑,不吭聲地喝起粥來。

舒桐看了她幾眼,越發感覺到了她和左小影的不同。

若是讓左小影只喝白粥不吃肉或是別的菜,她一定賴皮不肯,她是個無肉不歡的傢伙,哪裡會這麼聽話?

不過舒桐卻不知道,左小影在外邊的那些年,沒事就喜歡熬白粥喝,一邊喝一邊流淚。

舒桐越看薄雪就越覺得她跟左小影是不一樣的。同樣的事如果發生在小影身上,依她的脾氣,肯定早就二話不說直接走人了,可薄雪卻等他回來,給了他一個解釋和補償的機會。然而他並不知道,薄雪沒有走是因為心裡另有打算。

舒桐順口道:「如果是你小影姐,她一定早走了。」

薄雪聞言頓時不舒服了,一股怨氣直衝上來。她將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我不應該還在這裡,我應該走掉,應該離開,讓你永遠找不到我!」

舒桐說:「可是我會找你,不管你去了那裡。你可以走,但是我會去找你。」

薄雪望著他的眼睛,怨氣突然更深了:「可是當初小影姐離開後,你並沒有去找她!」

舒桐痛苦地垂下頭:「是的,我沒有找她,事實證明我錯了。所以今天如果你離開了,無論你去了哪裡,無論過多少年我一定會找到你!」

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舒桐望著她說:「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受了不少委屈 ,我做得不夠好。」

薄雪低著頭沒有吭聲。舒桐伸手將她摟過來說:「我和媽媽說了我們在一起事,過些天我帶你回去正式見她。」

薄雪抬起頭吃驚地望著他。

他很坦然地看著她說:「我說了,你是我的女人。」

薄雪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舒桐見她沒有回應,悄悄把臉附過去咬耳朵:「你不會以為我是在床上一時激|情才說的吧?你不會以為我開玩笑騙你的吧?」

薄雪聲音小小地說:「那是在地板上,不是在床上。」

舒桐:「……」

之後因為這件事,舒桐破天荒主動聯繫了姜琪。姜琪喜出望外,卻被一盆冷水迎頭澆上:「你不要再干無聊的事了,我媽媽年紀大了,請你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也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我珍惜的是你的善良和修養,請不要讓我懷疑我的眼光。」

雖然沒有罵一個字,卻字字誅心,好像她一直努力塑造的美好形象一下子就因為這件事崩塌了。這些年裡,舒桐對她雖然沒有多少愛情,但是對她很尊重,她也表現得無可挑剔。沒想到這次卻自作孽,把她的苦心經營都毀於一旦。

姜琪哭了:「我只是關心你,你不能和薄雪在一起!她是你名義上的妹妹,還和你的前妻有關係,會毀了你……」

不待她說完,舒桐就掛了電話。

「妹妹」這個詞讓他覺得厭惡。他決定開學後再給薄雪請一個英語家教老師。

隔天,舒桐去上班後,薄雪並沒有急著回學校,而是慢悠悠地溜達去了公司,看了看以前的同事,和芳姐說了會兒話。

芳姐鼓勵她說:「要挺住啊,生活簡單點就好,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小人的看法,尤其不需要理會。」

薄雪用力地點了點頭。

之後薄雪直接去了舒桐的辦公室。

看見她,正在看文件的舒桐抬頭沖她笑了笑說:「今天怎麼會來公司?」

薄雪並不直接回答,而是惡作劇地說:「你猜?」

舒桐說:「我覺得你一定是想芳姐了,肯定不會是想我,對吧?」說著一臉壞笑地望著她。薄雪的臉紅了紅,故作忸怩地說:「人家一覺醒來,突然覺得無限惆悵,些許思量,才上眉頭又下心頭,載不動這幾多愁……」

舒桐無語地望著她說:「說人話!」

薄雪立馬恢復正常,說:「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

舒桐心裡一動,臉也紅了紅,沒有想到她這麼直接。說完這句話,薄雪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於奔放了,臉也紅了。

舒桐拉她坐在自己腿上,說:「想自己男人不需要偷偷摸摸。」

薄雪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吃吃地笑著。就在這時,舒桐的秘書小張打內線進來請他去會議室主持會議。舒桐說他有個中高層會議,等結束了就帶薄雪出去玩,薄雪用力地點了點頭。他走後,薄雪便坐在他的電腦桌前玩電腦。

沒過多久,林若然一臉憤怒地走了進來。

本來舒女士讓林若然帶著司機將薄雪的行李扔出來,將她趕到大街上,林若然十分地得意,但是她沒有想到薄雪不僅沒有滾蛋,還跟舒桐同居,這讓她十分接受不了。

她覺得她找到了機會來羞辱薄雪,卻沒想到自己在薄雪身上沒討著便宜。薄雪的腦子轉得快,嘴巴也厲害,比容易情緒失控的左小影難對付多了。

薄雪今天主動來到舒桐的公司,並不是真的相思難耐,而是為了收拾林若然而來。她覺得是時候新仇舊恨一起算了。這個林若然害得左小影和舒桐分開,現在依舊惡習難改,不收拾一下她,她氣憤難平。對於怎麼收拾她,薄雪心裡其實並沒有明確的計劃,只覺得主動來到舒桐公司,在她面前故意秀恩愛,就是對林若然最大的嘲諷,也讓她明白她沒那麼好欺負。

薄雪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說:「你親愛的舒總不在,開會去了。」

林若然哼了一聲:「怪不得舒女士說你不簡單,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不要臉到這種地步,還死纏著舒總。」

薄雪笑:「他長得那麼丑,我為什麼要纏著他?」

林若然愣了。

從來沒有人說過舒桐丑,要是他丑,那世界上可真沒有帥哥了。憑他那張臉就能迷得女人神魂顛倒,為了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薄雪竟然說他丑。

薄雪實在對她沒有好感:「我說了他不在,你可以走了。」

林若然怒道:「你當這是你辦公室啊?你忘記那天怎麼像條狗一樣被我們趕出門嗎?」

這是潑婦罵街的節奏的嗎?薄雪無語了,想了想說:「林若然,你是不是有病?你想怎麼樣?」

林若然得意地說:「我不想怎麼樣,就是覺得你纏著舒總太不要臉!」

薄雪突然笑了。

她對林若然說:「你這個樣子真像在吃醋,這些年你真是夠可憐的。」

林若然十分憤怒地說:「我可憐?」

薄雪說:「我說的就是你。你二十三歲進入公司,對你們舒總一見鍾情,如今已經三十多歲了,舒桐還是正眼都不看你一眼。你在這兒以老闆娘自居,沒事兒就跑到舒女士面前充當中國好兒媳,可是舒女士會讓你這種人進門嗎?你應該知道雷小姐吧?你知道的,這門親事是你的主人舒女士親自訂的,人家可是局長的千金。」

這件事說到了林若然的痛處,她幾乎跳起來說:「他們還沒有訂婚!舒總根本就不想和她結婚,他不會答應的!」

薄雪不屑地瞟了她一眼說:「舒桐會不會答應的,你說了不算」

林若然說:「他才不需要攀什麼富貴 。」

薄雪突然看見不遠處站著的雷燕,雷燕几乎要暴跳如雷,卻還在極力忍耐。

看薄雪不吭聲。林若然得意地說:「雷燕怎麼了?局長千金怎麼了?她也別想進舒家的門!你說得對,也許舒女士不會讓我進門,但是有我在,誰也別想進舒家的門!」

薄雪簡直要噁心吐了:「你這些年就是靠這種小把戲趕走了舒桐身邊所有的女人包括左小影嗎?」

提起來這件事,可是林若然的得意之作,她忍不住嘚瑟起來:「當然。左小影離開後,舒總身邊就只有我一個人。我不需要和他結婚,只要他身邊只有我一個女人就夠了。」

薄雪完全拿這種人沒辦法,但是她相信雷燕會有辦法。

從憤怒到平靜,雷燕很好地控制了情緒,她冷笑了一聲,然後轉頭走了。

接下來,大概會有一場好戲。

雷燕離開後沒多久,舒桐開完會回來了,他看見林若然,皺了下眉頭說:「你怎麼在這裡?」林若然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舒總,是這樣的,我過來給你送這個文件簽字,看見雪兒在這裡,就和她了會兒聊天。」

舒桐簽了字,便不再理林若然,徑直走到薄雪身邊說:「雪兒,中午想吃什麼?」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愛情除了吵架哭鬧,還有最明顯的特徵就是一看見對方就想笑,哪怕剛剛還是烏雲密布,看見對方也會立馬轉為晴天。

薄雪就是這樣,不管剛剛發生了多少不愉快的事情,只要看見舒桐,心情立馬就會變好。而舒桐也是這樣,他每次看見這個小丫頭,心情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好,甚至想笑,一種真正舒心的笑,有一種柔情從內心溢到嘴角,甜甜的。

可是薄雪不願意承認這就是愛情。她時刻提醒自己,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都能愛,就是不能愛舒桐。

林若然還待在那裡。

薄雪見她尷尬的樣子,故意提醒:「林助理是不是找你還有事啊,你們先處理公事。」

舒桐回頭一看林若然還在,這才反應過來道:「還有事嗎?」林若然白了薄雪一眼,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地說:「沒事了,我先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薄雪心情大好。

舒桐摸了摸她的頭說:「傻笑什麼?」

薄雪實在忍不住得意:「看見別人倒霉我就開心。」

舒桐疑惑地盯著她:「誰要倒霉?你這是什麼愛好?」

薄雪說:「變態的愛好!」

舒桐故作嚴肅地說:「知道你自己變態就好。」說著很自然地伸手將她摟在懷裡。薄雪一愣,隨即不著痕迹地將他的手格開,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舒桐覺察到她的抗拒,有點生氣。他故意上前再次摟住薄雪,問:「幹嗎?」

薄雪被他摟著,呼吸這麼近,身體軟軟的,頓時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了,天知道她是多麼想回手抱住他,鑽進他溫暖的懷裡,卻不得不控制自己,冷冰冰地說:「不幹嗎。我們出去吃飯吧。」

舒桐說:「你讓我抱,我不吃飯。」

薄雪故意開玩笑地說:「別小孩子氣了。」

舒桐突然壞笑了一下,盯著她說:「又不是沒有抱過……」

薄雪突然撲上去用手堵著他的嘴說:「讓你抱還不行嗎,你別說了!」舒桐得逞後終於哈哈大笑起來。

過了幾天,芳姐很高興地打電話給薄雪說:「你知道嗎?林助理離職了。」

薄雪說:「不會吧,她捨得放棄你們舒總?」芳姐早已習慣了這孩子冷不丁冒出幾句雷人的話,說:「當然捨不得,不過據說是舒女士親自下的『旨意』哦!」

薄雪這下覺得奇怪了,按著劇情走,不應該是雷燕回去跟自己的老爹哭訴,然後雷局長挑個林若然的錯,收拾她一頓嗎?現在的結局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芳姐接著給她科普:「聽說是舒女士知道了她暗戀舒總的事情,覺得她不安分,將她從舒總身邊調離了。但是她畢竟為舒女士做事這麼多年,舒女士補償了她很多錢,將她調到了好朋友所在的公司里,還升職了。」

舒女士畢竟顧念著情分,林若然這些年幫她辦事,懂事乖巧,唯命是從,所以平時舒女士也會補償她一些錢,送給她衣服和化妝品,但是一旦危及到自己的兒子與局長千金的聯姻時,她就必須得做出選擇了。聯姻在舒女士看來是志在必得,誰也不能阻撓。

薄雪開學了,經不住舒桐的死纏爛打,她還是住在舒桐家裡,白天去上課,晚上回來睡覺。舒桐經常去接送她,可她總是讓舒桐在離學校還有幾條街的地方就將她放下,自己走過去學校。

宿舍的人都猜薄雪談了男朋友,還吵著鬧著要她請客。鍾晴在知道薄雪竟然是舒桐的妹妹後,忍不住開心。她用力地抱著薄雪說:「你竟然成了他的妹妹,我一定要勾搭他、嫁給他,做你的嫂嫂可好哇?」

薄雪無奈地望著她:「我想給你介紹個對象,你要嗎?」

鍾晴說:「不要,不要,我就喜歡你們家舒桐。我從小看見他就非他不嫁了……」

薄雪說:「這個男人比你心愛的舒總裁更帥、更有錢,但是嘴和你一樣喜歡胡說八道,我覺得你們倆在一起是絕配,這個人叫胡不說。」

鍾晴還在痛哭著向舒桐隔空表忠心,說只愛他一個人,非他不嫁,才不要嫁給什麼胡說、胡不說的人呢,一聽名字就不是個好東西。

舒桐決定給薄雪請個新的外語老師,每天晚上給她上英語課。

請英語老師的事還是落在了芳姐的身上,舒桐對芳姐這個新助理非常滿意。芳姐熱心卻不多事,辦事穩妥細心,還有主見,能把舒桐所有遺漏的都想到。每次舒桐只需要給她一個電話,她都能把他交代的事辦好。

芳姐給薄雪介紹的老師叫楊野,是她親戚家的孩子,自小沒有父親,和做臨時工的母親相依為命。楊野雖然是窮孩子,但是非常懂事,成績一直穩居全校第一,關鍵是他和薄雪同校,高她一屆。

舒桐見到楊野也很喜歡。小夥子讀大三,雖然身板有些瘦弱,但是個子高,看起來很乾凈秀氣,就是性格上有些清高,不過這個年紀的男孩基本都這樣。

楊野先是簡單地問了下薄雪的英語學習情況,接著快速地給薄雪安排了一套學習方案並解釋給他們聽,方案簡單易懂,讓薄雪都不再抗拒學習。

楊野雖然和薄雪年紀相仿,卻已經相當成熟懂事。

薄雪很喜歡這樣的男孩,雖然他出身貧寒卻有修養和骨氣,這年頭這種孩子很少了。

薄雪幫左小影繼續資助了很多的孩子。雖然大家都說應該給所有孩子一個平等學習的機會,不要管孩子學習成績怎麼樣,但是薄雪總是喜歡自己親自觀察、挑選,她只資助那些天資聰穎卻因貧窮面臨輟學的孩子。不僅要求他們上進好學,而且要善良。楊野這類型的就是她願意資助的對象。

現在為了變相地幫助他,薄雪破天荒地不抵觸學習英語了。

當然,原因卻不僅僅是這些。

第一,她既然要和舒桐一起生活,逃不了,那就認命;第二,如果她不接受現在的安排,舒桐就會不停地為她換老師,讓所有人的生活不安寧;第三,楊野是個公事公辦的人,給她上課很嚴謹,不會摻雜任何私事。他的要求也很嚴格,不會像姜琪一樣,總是為難她,給她穿小鞋,讓她有抵觸情緒。

看著她突然態度有所改變,每天很乖巧地跟著楊野學習,舒桐很是欣慰。

兩人的生活彷彿沒有什麼改變,但是薄雪卻無法忘記之前的親密,雖然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她心裡很介意。她告訴自己:下不為例。她可以對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動情,但絕不能對舒桐動情。

薄雪主動承擔了做飯的任務。每天放學後,她會去舒桐家附近的菜市場買菜,做好飯等舒桐回來。

她對這種生活很滿足。

每天舒桐下班回家前,會打電話告訴薄雪他會在家吃飯,也會問薄雪想吃什麼,他去買。舒桐回家時,她學著像姜琪一樣趕緊跑過去幫他拿拖鞋,幫他掛外套,而舒桐也很享受著這一切。

兩個人吃完飯, 各自泡杯茶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書。

自左小影離開後,舒桐就再也沒有享受過這麼平靜的時光。這些年他習慣了一個人,有的時候甚至害怕回到兩個人曾經共同生活過的舊房子,怕看見家裡的每一件東西都會想起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所以當他發現姜琪自作主張地把左小影的東西都扔了的時候,雖然心裡不舒服,卻沒有說什麼。他曾經的確想忘記左小影和姜琪開始新生活,可是卻始終忘不了左小影。他漸漸變得沉默,時常留在公司加班,把精力都放在生意上。左小影去世後,他乾脆過起了與世隔絕的生活。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一個人窩在被子里就想像野獸一樣嚎叫,撕心裂肺的痛楚無處發泄,日積月累成了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痛得讓人無法呼吸。

舒桐曾經以為這輩子都會困在這個局裡走不出來,再也不能看見生命的陽光和色彩,可薄雪出現了。她漸漸走進了他的內心,讓他欲罷不能。看著她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書,他就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心裡總是湧現出來那句話: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舒桐在薄雪身上感受到了寧靜和幸福,簡單的幸福。她簡單得如同當年初識的左小影,卻又更加完美。

他覺得現在的幸福來得突然又這樣危險,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走錯一步。

薄雪對現在的生活說不上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她覺得自己深陷進一個幸福的漩渦,她想出來卻無能為力。她的理智在被舒桐的愛情慢慢吞噬,全然不受控制。但不可否認,她變得快樂起來。她每天開開心心的,對每個人都和氣起來,會和小區每一個人甚至保安、保潔阿姨打招呼。她還學會了煲湯。

舒桐看到她的變化,像是被她的快樂感染,慢慢地也會提前下班回來陪她去買菜。

薄雪當然很高興,並萬分期待。

有人從生下來就沒有去過菜市場嗎,舒桐就是。

薄雪是知道的,所以就故意讓他出糗,找一些不常見的蔬菜讓他買,特別是一些當季的野菜,真是難為死舒桐了。而薄雪卻是輕車熟路,每個菜攤上的人都認識她,有些老婆婆還送她菜和水果。他們去的時候,不時有人問她:「姑娘,這是你的男朋友?」

舒桐含笑望著她,想看她怎麼回答。薄雪紅著臉擺手否認,舒桐有點不高興。後來他都會很主動地往前站,並且親密地摟著薄雪說:「我是她男朋友。」

薄雪連忙拿腳踹他,卻被他躲了過去。

別人自然以為兩人是鬧著玩,紛紛說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舒桐笑著對薄雪說:「你挺受歡迎的。」

薄雪也不客氣:「當然,那是因為我長得好看。」

舒桐望著她的小臉說:「嗯,沾了番茄汁的臉的確挺好看。」

薄雪大吃一驚,忙掏出小鏡子看,哪有什麼番茄汁。

原來舒桐也會整人,薄雪收起鏡子,攆得他滿市場亂跑。

漸漸地,舒桐愛上了與薄雪逛菜場、超市。這天他提前回來,不想薄雪不在家,只是廚房的鍋里煲著湯。

他在客廳站了一會兒,思考她會去的地方。過了十來分鐘,舒桐待不住了,想著給薄雪打個電話。

手機響了,卻沒有人接。舒桐有點煩躁,這是薄雪第一次不接他的電話。接著他又鬼使神差地給楊野打了個電話,但剛響了一聲他就給掛了,覺得自己挺傻的,這是幹嗎呢,不就是回來沒有看見薄雪嗎?她也這麼大了,不管是一個人出去還是跟楊野一塊兒出去,她又不會走丟。可舒桐一想到她有可能跟楊野在一起,就更煩躁了。他努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打開電腦處理公務,但腦子裡亂糟糟的,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天色變得灰暗了,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了,舒桐給薄雪打了五個電話,都沒人接。

他的臉色不太好了。

就在他思索著要不要再給楊野打個電話的時候,薄雪與楊野一起回來了。

看見他在家,薄雪破天荒沒有熱情地向他撲過來,而是說:「你回來啦?怎麼這麼早?」

楊野見舒桐臉色不對,坦然地看著他說:「舒總好,今天我們都下課早就出去逛了逛。」

薄雪完全沒注意到舒桐的不對勁,興奮地對楊野說:「湯好了,我去給你盛湯喝。」說著便高興地盛了一碗湯端到楊野面前。

楊野有點尷尬地望著舒桐,卻什麼也沒有說,靜靜地去用勺子攪著湯。

薄雪趴在他身邊盯著他說:「嘗嘗,我給你燉的,味道怎麼樣?」

從頭到尾,薄雪的目光都在楊野的身上,沒有看到舒桐臉色鐵青。見薄雪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舒桐深吸了一口氣,回自己房間了。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楊野已經走了。薄雪炒了兩個菜,端出剩下的湯說:「湯還剩了許多,晚上我們就喝這個吧。」

舒桐沒說話。

薄雪熱情地勸著:「真的很好喝,你嘗嘗。」

舒桐卻打定主意不喝。

薄雪一門心思沉浸在今天和楊野出去玩的喜悅中,沒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見他不喝,就乾脆把剩下的湯倒掉,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洗了。

舒桐整個人都不好了。

飯後,薄雪不知道怎麼了,在沙發上滾來滾去,臉上有壓抑不住的喜色。

舒桐忍了很久,還是沒有忍住,問:「今天去哪裡玩了?這麼開心。」

薄雪笑道:「不告訴你,那是我和楊野的秘密。」

舒桐:「……」

過了一會兒,薄雪嘴角含笑問:「你覺得楊野怎麼樣?」

舒桐沒有抬頭,隨手拿過一本書翻開,心裡越發不舒服了,含糊道:「挺好啊!」

薄雪笑著肯定說:「不是挺好,是特別好。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孩了,誰嫁給他都會幸福的。」

舒桐呆了一下,放下手裡的書說:「很晚了,早點睡吧。」

薄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沙發上蹦起來說:「對哦,明天楊野不上課,說要帶我去春遊,我得趕緊睡了。」說著蹦下沙發一溜煙兒地跑去洗手間了。

舒桐在客廳愣了一會兒,最後回卧室去了。

他一夜未眠。

他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看到薄雪已經穿上了漂亮的裙子,還精心打扮了一番,背著包正準備出門 。看見他起床了,薄雪說:「我要走了,不然來不及了。」

舒桐皺了下眉頭說:「那我開車送你。」

可薄雪人已經竄出了門外 ,只有聲音飄過來:「楊野來接我,騎自行車帶我去。」

舒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