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舒桐之爭

正文卷

第二天,舒桐去上班後,姜琪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帶著一袋菜和一沓試卷過來了。正值暑假,這個女人有大把的時間。

菜是她為舒桐準備的,試卷是為薄雪準備的。

她的笑臉和溫柔是為舒桐準備的,嘲笑和挖苦是為薄雪準備的。

這待遇也太天壤之別了。

薄雪無語地跟她對峙著。

姜琪很得意:「這套試卷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要是不做的話,我也只好告訴你哥哥了。」

薄雪頭大如斗:「是告狀吧?」

姜琪說:「也可以這樣理解。」

薄雪突然想到,也許她的抵抗給姜琪造就了機會,她一天不做完試卷,姜琪就不會放棄每天來舒桐家。嘖嘖,這算盤打得可真響!

姜琪彷彿猜到了她在想什麼,說:「不過就算你把這套試題做了,我還是會每天都來。」

薄雪殺死了無數腦細胞後,薄雪才把那套試題搞定。她好不容易交了試卷,姜琪卻一臉得意地說:「我回去改了試卷再來收拾你。」

薄雪正在想下次姜琪來的時候不知會怎麼嘲笑自己智商低、學習差時,門鈴響了。

薄雪打開門一看,竟然是雷燕,頓時更無語了。

雷燕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她說:「你竟然真的跟舒總住在一起?」

薄雪說:「不是煮的,也不是蒸的。」

雷燕輕笑道:「沒關係,舒伯母說了,你遲早得搬出去,我不急。」

薄雪心裡一動,說:「你有何貴幹?舒桐不在家,要找他去他公司。」

雷燕說:「我知道他不在家。舒伯母讓我過來給他送點東西,我可以等他下班。」

薄雪注意到雷燕手裡提著餐盒,便問:「舒女士出院了?」

雷燕倨傲地說:「當然出院了,不然怎麼會熬了補品讓我給她兒子送來?」頓了一下,又說,「其實這應該是我來熬的,但是我覺得不好意思,伯母說先由她來做,下次我來做。」

薄雪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舒女士真是用心良苦。她看雷燕一副看不起她的樣子,也沒興趣跟她聊,加上剛做了那麼多試卷累個半死,說:「那你慢慢等著吧,我要休息了。」

薄雪習慣在舒桐的書房裡玩電腦,雷燕卻不知趣地跟了上來說:「伯母說你不簡單,我想也是,黏著人家舒總就不走了,拿人家的善心得寸進尺……」

這些話這些天姜琪已經跟她說過無數遍了,她就不明白了,舒桐養她,礙著這些人什麼事了?怎麼一個個都纏著她,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想到姜琪,她突然心裡一動,似乎有些明白了。

姜琪想和舒桐復婚,她住在家裡就是個阻礙!雷燕想和舒桐結婚,她就是個不相干的拖油瓶,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喜歡當後媽,她只要住在這裡一天就是一根刺橫在她們心裡。

解決掉她,是她們的首要任務。

薄雪想明白後,突然神秘兮兮地對雷燕說:「你是不是想嫁給舒桐?哦,不是,你是不是想嫁給我哥哥?」

雷燕說:「不是想,是一定會嫁。我們兩家父母已經做好約定,想今年就讓我們結婚,到時候,必定是個盛大的場面……」

看著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薄雪覺得悲哀。薄雪故意說:「這不是政治聯姻嗎?會幸福嗎?」

雷燕說:「幸福,當然會幸福。能嫁給舒總這樣的男人,就算是聯姻我也會幸福。」薄雪看著她花痴的樣子,心想:恐怕是你一個人覺得幸福吧?

舒桐人長得帥氣,又多金,即使他離過兩次婚,也不妨礙他現在是鑽石王老五,這樣的男人自然是理想的老公人選。

鍾晴早就給薄雪科普過,舒桐就是總裁文中的標準男主。看著雷燕還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狗血劇情里,薄雪心想:可惜你這種腦殘的千金小姐註定做不了總裁文里的女主角。

想到這裡,薄雪什麼也顧不上了:「是嗎?你們要結婚?可我怎麼聽說舒桐要和他的前妻復婚?」

這句話無疑是晴天霹靂,震得雷燕一愣,急急地問道:「真的嗎?誰說的?瞎說,今天伯母還讓我好好表現,和舒總確定戀愛關係呢!」

薄雪假裝神秘地說:「當然是我哥哥說的啊,他前妻這些天每天都來這裡給他做飯,還讓我管她叫嫂子,我看他們很恩愛的樣子呢!」

薄雪也不算撒謊,那天舒桐提到自己的妻子難受成那樣,還說想她,不就是還愛著她嗎?復婚也是有可能的嘛!

雷燕臉都白了:「不可能,伯母給過我保證的。」

薄雪說:「那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回去問問。對了,那天姜姐姐還去看了舒阿姨,姜姐姐回來跟我說舒阿姨也是同意復婚這件事的。」

雷燕聽了這話,急急忙忙就回去問舒女士了。

舒桐回來就看見薄雪非常開心地在吃東西。看見舒桐回來,薄雪高興地說:「有好吃的,我給你留了一碗。」

舒桐一看是燕窩,便說:「你吃吧,我不愛吃這東西。這東西哪裡來的?你姜姐姐給你做的?」

薄雪笑:「她哪裡會對我這麼好。是你媽媽做了讓雷燕小姐送過來的。」

舒桐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頭,卻又笑了:「我媽總愛給我做這些。我不愛吃,你吃吧。」

這個薄雪當然知道。

左小影曾經講過,舒女士只有這一個兒子,心疼得不行,十幾年如一日,堅持每周都煲各種湯各種補品讓人送來,但是舒桐卻很少吃。

他是個生活極其有規律的人,除了一日三餐外,極少吃別的東西,更不喜歡吃燕窩,所以薄雪毫不客氣地自己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舒桐的電話響起,他接起來,是他媽媽打來的,質問他是不是要和姜琪復婚。

舒桐覺得莫名其妙。

舒女士在那邊吼道:「你給我聽著,離你那個前妻遠點。當初我就不知道你腦子哪根線搭錯了要和這個女人結婚。我告訴你,你必須和雷燕結婚,我都答應雷局長了,今年年底你們必須把婚結了……」

舒桐愣了下,努力保持平靜:「要結你結,我是不會結的。」

舒女士在那邊吼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舒桐說:「我不是商品,不是籌碼,我不想結婚,不想和什麼雷局長的女兒結婚,您聽不明白嗎?」

舒女士說:「你敢毀婚?你以後還想在這裡做房地產嗎?你知道她爹是誰嗎?」

舒桐無奈地說:「媽,什麼叫毀婚?毀婚是兩人訂婚了有人反悔叫毀悔,我們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舒女士大概也覺得自己說得不妥,卻還是強硬:「我不管,好不容易人家局長的女兒不嫌棄你結過婚,你一定要給我想清楚了,她可比你的前妻強太多倍!」

舒桐說:「媽……」

沒等他抗議完,彪悍的舒女士就不容分說先掛斷了電話。舒桐莫名其妙,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薄雪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位副市長的女兒。那個時候舒桐剛剛接手自己家的事業,他的父親還年輕,還有往上提升的空間,舒女士看中了一位副市長的女兒,極力想撮合這門婚事。但是舒桐一門心思全在左小影身上,最後硬是把這位副市長得罪了,這也是舒女士痛恨左小影的原因之一。

在舒女士眼裡,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兒媳,不僅僅是替老舒家改良後代,也是強強聯合,有利於家族事業的發展、壯大,可惜這個糊塗兒子不爭氣,屢屢壞她的好事。

第二天,姜琪人沒來,只是憤怒地打來了電話:「丫頭,是你告訴舒桐他媽我要和舒桐復婚的?」

薄雪坦然地說:「我沒有告訴舒阿姨。」

姜琪叫嚷道:「不是你說的,她怎麼會知道?」

薄雪說:「昨天你走後,舒桐的未婚妻過來給他送燕窩,我就告訴了她你們要復婚的事。」

「未婚妻?什麼意思?」姜琪從來沒有聽說舒桐訂婚了啊?

薄雪說:「是房產局局長的女兒雷燕,舒阿姨訂的親。」

姜琪這才明白,怪不得為什麼舒女士打電話反對她和舒桐復婚,還把她罵得狗血淋頭,讓她不要再妄想什麼復婚的事,也不許她再來找舒桐,原來是早就給自己的兒子又找了一個!她覺得自己的腳步該加快了,不然很可能被別人捷足先登。原先她覺得薄雪這個突然出現在舒桐家裡的女孩是個障礙,現在覺得這個雷燕才是。

於是她很積極地每天都來給薄雪補習功課了,對舒桐也越發地體貼溫柔了,每天教完薄雪功課,就去做飯等舒桐回來吃。薄雪卻覺得三口之家的生活很奇怪。

生活總是有數不盡的綠葉配角,生旦凈末醜樣樣齊全,這才叫生活。

對,生活離不開丑角。

林若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生活中的丑角。

舒桐的生活很簡單,左小影去世後,他將內心封閉,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可現在卻不一樣了,除了工作,他還多了一項任務——養從天上掉下來的薄雪。

但是舒桐的生活在薄雪看來,卻是複雜極了。

舒桐的生活里有控制欲強烈的老媽、前妻姜琪、所謂的未婚妻雷燕、痴心不改妄圖上位的林若然,這些人各有目的,都想染指舒桐的生活。但是舒桐呢,他好像完全不受這些影響,依舊簡單過著自己的生活,在公司和家裡兩邊跑。偶爾,他會一個人在家裡喝悶酒。

薄雪覺得舒桐之所以喝悶酒,是因為心裡有人。而這個人是他前妻,姜琪。

想到這個,薄雪心裡就像貓抓一樣難受。再看看姜琪每天像回自己家一樣,準點兒來舒桐家裡報到,像女主人一樣用舒桐給她的鑰匙開門;優雅地擇菜、洗菜、炒菜;給舒桐打電話讓他早點下班……對她卻是不時地甩臉色,冷嘲熱諷,帶來的作業和試卷也一次比一次難,一次比一次變態。

舒桐回來後,姜琪總是笑臉相迎,幫他換拖鞋,幫他掛外套,倆人就差來個法式熱吻了,真的就像和和美美的兩口子,而自己這個妹妹卻像一個閃亮的電燈泡。

薄雪突然覺得沒趣極了。

還好,舒桐對她不錯。

他會溫柔地跟她打招呼,問她一天過得怎麼樣;會跟她聊天,說他在公司的工作。每天只有在晚上的時候薄雪心裡才能稍稍平衡點,感覺到一點點溫暖。

生活總是這樣地糾結和無奈,每一天的嫉妒和溫暖都在交替重複,像螞蟻一樣啃噬著薄雪的耐心。假期馬上就要結束了,她卻像患了嚴重的焦慮症。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舒桐和姜琪說說笑笑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己像一隻充滿了怨恨的蠱毒娃娃,也像一隻被遺棄的玩偶。她想爆發,想離開,可是每當舒桐溫柔地跟她說話的時候,看著他寵溺的眼神,聞著他身上那種熟悉的味道時,她又滿心歡喜,忘記了自己不應該留在這裡,應該搬出去。

是的,每天她都告訴自己,她不屬於這裡,不應該和舒桐一起生活。但是一看見舒桐,她總是忘記這件事。她特別貪戀和舒桐在一起的感覺,好像在享受著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她覺得自己挺蠢的,像個文藝女青年一樣糾結。你忘記自己身上肩負的重任了嗎?真的要在安逸的環境中變得懶惰嗎?她在心裡鄙視自己。她一次次想重新振作起來,卻一次次沉醉在舒桐的溫柔里。

薄雪喜歡看書。

舒桐家的書櫃里有很多書,因為左小影喜歡看書。她走後,姜棋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扔掉了左小影所有的東西,但是這些書卻保留了下來,是舒桐堅持留下來的。

哪怕在左小影離開後,舒桐仍十年如一日地去郵局訂雜誌,整齊地擺滿書櫃。有的時候,舒桐會直直地盯著這些書發獃,一待就是很久。

有了薄雪後,舒桐盡量把自己的時間合理安排,下班和節假日也不借口工作留在公司了,總是積極地往家裡跑,芳姐笑著說他像一個合格的兄長,有了牽掛。

「牽掛」這個詞讓舒桐覺得心裡怪怪的,他想否認,但這其實就是牽掛啊,不是嗎?

舒桐放下工作陪著薄雪在家看書。

雖然舒桐說好不再看這些書,但是看到薄雪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他心痒痒,也抱了本書窩在她旁邊的沙發上看。

薄雪穿著睡袍,腿上蓋了條毯子,坐在沙發上悠然自得地看小說。她不時低笑幾聲,開始是偷笑,接著是輕笑,再接著,乾脆哈哈大笑,然後是笑得丟下書,抱著肚子滾來滾去。惹得舒桐不時看她兩眼,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他想等著她自己說出來,她卻偏偏不說,反而笑得越來越歡快。

最後在舒桐的再三堅持下,她才講,看到小說中寫到:一個女孩發現自己的男友正跟另一個女人在床上嘿啾,二話沒說悄悄去廚房燒了壺水,澆在兩個人的身上,燙成重傷。

末了笑得幾乎爬不起來,對舒桐說:「你要是敢跟別的女人這樣,我也會這樣哦!」

舒桐看著她幾乎要笑暈過去的樣子,也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反而也覺得好笑,因為聽著她描述的那個場景,實在是滑稽,便伸手去撓她:「你敢!好的不學,你盡跟人家學這種損招兒!」

薄雪本來就笑得不行了,又被撓了一下,笑得直接從沙發上滾到了地上。她大叫:「就就得這樣收拾你們這種男人!」

舒桐看著她開心地在地上亂滾,也跟著躺到了地板上,說:「什麼叫我們這種男人?我可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這句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了。

這對白根本不是「兄妹」之間的對白,更像是情侶之間的對話。

兩個人意識到後,都停止了笑,尷尬地望著對方。薄雪看著舒桐跟自己並排躺在地板上,有點心慌,卻不知道身體為什麼像被定住了一樣動不了。她想,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舒桐發現薄雪身上有著左小影的影子——氣味相似,生活習慣相似,面部表情、動作更是像得不得了,要不是知道左小影已經不在人世,舒桐幾乎都要以為薄雪就是左小影。

他將此總結為薄雪和左小影相處長了,所以就像了。這和夫妻相處長了,有夫妻相是一個道理。但是薄雪和左小影不同,她有著山裡孩子的質樸,珍惜身邊一切人和物,沒有社會上大多數人的圓滑世故和精明勢利。

有很多次,他離她很近的時候,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兒,看著她的一顰一笑就忍不住想將她緊緊擁入懷裡。他覺得自己中了魔法,一種讓他怦然心動、無法抗拒的魔法。

舒桐定定地盯著薄雪,看著她不好意思目光躲閃的樣子,反而覺得有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聲音幾乎有點顫抖地說:「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薄雪顫抖了一下,有些迷茫,一時間有點呆,不知道做何反應。

舒桐望著她的眼睛,再次認真地說:「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薄雪當然應該拒絕,可是她心裡想著拒絕,嘴上卻不知道為什麼輕輕說:「嗯。」說完她自己都呆了,趕緊害羞地閉上眼睛。舒桐伸開手,薄雪順從地鑽進了他的懷裡,舒桐再也剋制不了自己,將她摟在了胸前。

一下子貼得這麼近,不知道為什麼,薄雪的眼淚幾乎都要湧出來了,傷感的情緒蔓延開來,淹沒了她,她輕聲說:「還有幾天我就要開學了。」

舒桐一聽,摟著她的手更緊了點。

薄雪說:「我要離開了。」

舒桐低聲道:「不要離開我,我可以每天送你上學。」

薄雪望著他說:「你知道這樣不好。」

舒桐沒有說話,只是不舍地摟著她。

她帶著哭腔說:「抱我,再緊點。」

舒桐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沒有說話,默默用力地將她往自己胸前按了一下。

薄雪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哽咽著說:「緊點,再緊點。」

原本是不相關的陌生人,突然有了交集,舒桐給了她這麼長時間溫暖的感覺,在她習慣了有家人後又不得不分離。她回她的學校,舒桐繼續在商場叱吒風雲,糾纏在眾多女人之間,也許此後兩個人不會再見面。

如果這是最後的告別,那就縱容自己一次吧。

薄雪彷彿覺得抱得這麼緊也不夠,還想再緊點,雖然她已經有點痛了,但是還想再貼得近點,最好是能夠和舒桐抱在一起成為一體,永遠不要再分開。

舒桐突然覺得心酸,他心疼地將她緊緊抱在胸前,兩隻手用力的圈著她,彷彿要嵌入自己的身體。突然,舒桐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薄雪愣了一下,但鬼使神差地,她迎了上去。她是頭一次和異性這麼近距離,更是頭一次和人接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舒桐引領著她,一起探索。這樣的場景他在夢裡夢見過無數次,突然有一天夢想成真,那麼不真實。

舒桐對薄雪早就有了異樣的感情,很多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擁她入懷或是親吻她,但是一直克制著自己,現在看著她雖然生澀但有點主動,哪裡還克製得了,不由得呼吸急促了起來,動作也粗暴了。兩個人像久別重逢一般,彷彿他們是多年前分離的戀人,享受重逢的激|情。

薄雪熱情地回應著舒桐,舒桐一邊吻她,一邊開始扯她的睡袍。帶子系得太緊,扯了幾次都沒扯開,舒桐乾脆一用力,將帶子扯斷了……薄雪已經不能用大腦思考了,身體一直顫抖,乾脆將眼睛閉上,緊緊咬著嘴唇。舒桐的親吻落在她的唇上、脖子上,輾轉纏綿,薄雪輕聲地呻|吟求饒,卻更加刺|激著他的神經。

舒桐平時是個很溫和的人,此刻卻像個紅了眼睛的怪獸,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道,幾乎想將她柔弱的身體揉斷。薄雪咬著牙承受著,她當然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於是用最後一點理智說:「桐,我們要這麼做嗎?」

舒桐在她耳朵邊喘著粗氣說:「當然要。這樣你就不會成天想著離開我了,你是我的,我不會再讓你離開。」

薄雪說:「可是我們不可能一輩子在一起。」

舒桐輕輕笑著:「為什麼不可能?難道你這輩子還想和別人在一起?」

薄雪咬緊了嘴唇不吭聲,舒桐說:「你休想,這輩子你都是我的女人!」

他的動作更加粗暴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嚇了舒桐一跳,連忙扯來毯子將薄雪包了起來。只一個聲音尖叫著說:「天哪,你們在做什麼!你們……」

來人是姜琪。

她周末想著早點過來給舒桐做飯,不想開門就看見了這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直討厭薄雪,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成了她的情敵,這也太可怕了!

薄雪也嚇壞了,迅速地推開舒桐,拿起睡袍穿上,卻發現帶子被舒桐扯斷了,只好胡亂披在身上,跳上了沙發藏進了毯子里,用毯子捂住了臉。

姜琪還在尖叫:「天哪!你們倆怎麼可以!你們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舒桐十分惱火地拿起自己的睡袍穿上,沒有說話。薄雪忍不住呵斥姜琪:「你是復讀機嗎,一直不停地說什麼呢?」

姜琪已經嫉妒得要發瘋,要不是顧著舒桐還在,她都想撲上去扇這丫頭倆耳光!親眼看到舒桐對另一個女人動情,她快要抓狂了。她咬牙切齒地說:「丫頭,我早就覺得你不簡單,你費盡心機住到我家裡來,原來就是為了勾引我老公!原來我以為你只是貪錢,沒有想到你竟然野心這麼大,我真是小看你了……」

薄雪還沒有開口,舒桐喝道:「小琪,閉嘴!」

薄雪把頭從毯子里鑽出來說:「你搞清楚,這裡不是你家,他也不是你老公!」

姜琪見她還敢還嘴,更加憤怒:「他就是我老公,你勾引我老公,不要臉!」

薄雪冷哼了一聲說:「結婚證拿出來我看看。」

姜琪一下子語塞了。

薄雪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說:「你拿不出來吧?你們只有離婚證。你搞清楚,離婚了就不是夫妻了,別搞得像是捉姦一樣。」

聽薄雪越說越離譜,舒桐又制止她:「行了,你也少說……」

薄雪覺得舒桐在幫著姜琪,心裡惱火,再想到舒桐和這位前妻藕斷絲連的關係,心裡更加惱火 ,突然轉頭憤怒地盯著他。

舒桐不說話了。

姜琪被刺了一通,過了很久才稍稍冷靜下來,對舒桐說:「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呢?我知道你單身很久……」

舒桐的臉紅了紅,說:「行了,你夠了沒有,你為什麼不打招呼就往這裡跑?」

姜琪聽見他這樣說,怔了怔,眼睛紅了。舒桐見狀也不忍心再說什麼,自己心裡也一團亂麻……

他覺得惱火,突然對姜琪說:「她不是我妹妹,是我愛的女人!」

薄雪呆了,看了他一眼。他目光深沉,看不透在想什麼。

姜琪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最後她無奈地哭著離開了。

趁著舒桐收拾客廳,薄雪趕緊一聲不吭跑回到了自己房間。舒桐一會兒也跟著來到了她的房間。薄雪無力地把自己的頭埋在被子里,彷彿想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永遠都不要再出來見人。

舒桐覺得好笑:「你這是什麼意思?搞得真的像被捉姦的樣子幹嗎?」

薄雪沒有說話。

任舒桐怎麼問,薄雪都不吭聲。她的心裡早就後悔得一塌糊塗,不知道要怎麼跟他開口,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舒桐輕輕地躺在她的身邊,結果還沒有挨著她,薄雪便像被電擊了一樣趕緊躲開了,彷彿他是塊燒著的炭。舒桐有點無奈:「怎麼了?」說著伸出手去摟她。薄雪不自然地往裡面躲了躲。

舒桐本來想說些什麼,但是實在不好開口,便就此沉默了下去。他知道兩個人之間本來就有一道溝,不能太急了,得讓她慢慢想通。

接下來,薄雪再也不提這天的事,只是加倍地對舒桐好,卻又離得他遠遠的,不敢正視他的眼睛,不敢與他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她開始收拾行李。

舒桐很擔心她離開。

可是這件事卻刺進了姜琪的心裡,讓她坐立難安,甚至馬上要開學要備課了都靜不下心來,剋制不了自己情緒了。她萬萬沒有想到真正的敵人就在舒桐家裡——誰當初把薄雪當回事兒了啊,頂多當個大拖油瓶而已!

姜琪覺得這件事情必須快刀斬亂麻,於是她準備去找舒桐談談。

地點約在他們結婚前常去聊天的咖啡館。

當年左小影和舒桐矛盾不斷,兩個人天天吵架。左小影脾氣差,暴躁起來只能贏不能輸。受不了左小影的輪番轟炸,舒桐就會約姜琪到這個咖啡館聊天。

十來年了,這家店雖然還是賣咖啡,卻換了幾個主人,裝修風格也變了。

對於姜琪找上自己,舒桐心裡大概也清楚是什麼事。他皺著眉頭聽她說完,臉色已經冷了。

姜琪的意思大概是這樣的,她理解他離婚後單身這麼久有生理需要,但是有很多種方法解決,比如交女朋友。薄雪是他妹妹,雖然不是親的但是是名義上的,如果讓外人知道了,他一定會身敗名裂。接著她又闡述了對薄雪的看法,她認為一個山村裡的小姑娘能幹出這樣的事,這麼小就會勾引男人,一定不簡單。

姜琪堅持認為舒桐是被薄雪勾引的。

雖然舒桐幾次想打斷她,但還是很禮貌地聽完她的話,然後才說:「小琪,謝謝你對我的關心,但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也不要再這樣說雪兒。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我很喜歡她,雖然我跟她之間困難重重,但是我已經決定和她以後都一起生活。」

姜琪愣了愣,急忙問:「桐,你的意思是?」

舒桐說:「我的意思是,我對雪兒是認真的。我想我已經愛上她了。謝謝你這段時間幫雪兒補課,我會再給她找一個老師,以後你就不要再去我家裡了。鑰匙請你快遞給我。」

說完不顧姜琪難看的臉色,轉身走了。

舒桐這些年想盡量讓生活簡單點,雖然生活中多了個薄雪,但是也帶來了很多歡樂,薄雪也是個安安靜靜的姑娘,維持了他簡單的生活,他不想再多生事端。如果他要和薄雪在一起,將面對很多困難,他心裡很清楚,因此絕不想再多應付姜琪這個麻煩。

可是不是每個人都想簡單地生活,有些人常常都會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姜琪見自己勸說無果,覺得這件事更嚴重了,不得不馬上解決。

她害怕的是,上次的事不是偶然,也許兩個人早都上過床了。這種關係絕不能再繼續下去,就算已經開始了,也得馬上結束,更何況舒桐好像已經被這野丫頭迷住了。

她可不相信舒桐會愛上這種黃毛丫頭,一定是出於生理需要,她這樣安慰自己,並覺得是時候請舒女士出面了,因為這件事太嚴重了啊!

於是姜琪主動找了舒女士,簡單說了這件事。還沒有說完,舒女士的臉色就變了,幾乎是跳起來的,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別撒謊冤枉小桐,他怎麼會做這種事?」

姜琪耐心地說:「阿姨,是真的,我親眼所見。小桐還說想以後都和她在一起呢,說是愛上她了。」

舒女士搖頭:「不對,你冤枉他,你心術不正,有陰謀,你給我滾!」

姜琪沒想到舒女士反應這麼大,一時間急了,還想爭辯:「阿姨,你聽我說,是真的!這件事如果您不管,將來小桐就身敗名裂了!」

這句話踩到了舒女士的痛處,她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吼起來:「滾,你給我滾!你就是想和我兒子復婚,他不想搭理你,所以你冤枉他!我兒子沒有,絕對沒有!我什麼都知道,他沒有和那個女孩怎麼樣!」

說著不再顧姜琪,找管家將她轟了出去。

舒女士覺得頭都要爆炸了,她給林若然打了個電話:「若然,你給我聽著,現在你來找我拿鑰匙去小桐家裡,將那個丫頭給我攆出去!就是那個什麼雪。對了,這個小姑娘不簡單,你帶著司機小王一塊兒去,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一定給我將她攆出去!」

雖然舒女士口口聲聲說不信,堅決否認,但是其實她早就相信了,她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薄雪那個丫頭真是來路不明,心術不正,不太簡單。

林若然早就恨薄雪入骨,這回一得指令,就像拿了尚方寶劍一樣,帶著司機小王還有一個保安就興師動眾地衝到了舒桐家裡。

舒桐出去和人簽合同去了,薄雪正在家裡收拾行李,過幾天就開學了,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她聽見有人拿著鑰匙在開門,以為是舒桐回來了,有點慌張。她本來是想趁他出去後悄悄離開的,生怕他突然提前回來。走到客廳卻發現林若然趾高氣揚地帶著倆壯漢進來了,直衝她而來。

她見這陣勢,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問:「你們怎麼有這裡的鑰匙?」

林若然得意地揚了揚手裡的鑰匙說:「舒女士給我們的。」

聽說是舒桐的媽媽讓她們來的,薄雪就皺起了眉頭。林若然揚眉吐氣地盯著她說:「薄雪,舒女士說了,不准你再住在舒總家,讓你趕緊滾蛋。」

薄雪瞟了她一眼說:「憑什麼?這是她兒子家,不是她家,讓她兒子來和我說。」

林若然冷笑著說:「怪不得舒女士說你不簡單,果然,真是厚臉皮。這房子也是舒女士的房產,舒總是她兒子,也得聽她的,我們都得聽她的。她讓你滾你就得滾!」

薄雪看她那嘴臉真是噁心,鄙夷地說:「林若然,你一好好的姑娘,怎麼學得跟狗腿子一樣?」

林若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蹦起來:「你說什麼!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到底滾不滾?」

薄雪冷笑了一聲說:「我看你有神經病吧,安定醫院歡迎你!」

說完不再理她,自己回房繼續收拾東西。林若然簡直要抓狂,她沖那倆壯漢使眼色說:「既然她不識抬舉,那我就只好不客氣了。你們去她房間把她東西都收收,連人帶行李一塊兒直接丟出去!」

薄雪可真沒想到林若然這麼大膽,竟然真的直接讓人去收拾她的東西,把薄雪剛剛疊好的衣服揉得亂七八糟,往行李箱里一扔。

薄雪一見怒了:「林若然,你給我住手,你們這是幹什麼!」

她上前阻止,那倆壯漢直接將她一推,她撞在床邊的柜子上,頭起了一個大包。

薄雪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一個人哪裡拼得過三個人,一陣交鋒之後,她被連人帶行李拖出了舒桐家,扔在了大街上,引來很多人圍觀。

薄雪開始還急,後來就捂著頭漠然地盯著他們,隨著他們折騰,甚至還悠然自得地坐在行李箱上。林若然完全沒有發現她的神情不對勁兒,昂著頭嘚瑟地說:「你真是活該,一個山裡的丫頭還想爬上枝頭當鳳凰!你早就該滾蛋了,這就是你的下場!」

說完這句話,她帶著人開車揚長而去。

薄雪一直漠然地坐在行李箱上,任別人指指點點,再漸漸無聊的散去。雖然一股酸酸的感覺湧上來,讓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但是她一直昂著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她想到曾經很喜歡的一首歌 ——孟庭葦的《你聽海是不是在笑》,歌里有這樣幾句歌詞:你聽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天真得不得了,笑有人以為把頭抬起來,眼淚就不會往下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心裡的念頭轉了千百回,心裡有千萬個小人兒在打架,分成很多很多派,有的說:走吧走吧,本來你就準備回學校了,這下剛好,這種地方待著有什麼意思,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下賤?;有的說:幹嗎要走,就要留下來,氣死那些賤人;有的說:去找舒女士,說自己就是左小影轉世,活生生嚇死這個老太太;有的說:給舒桐打電話,告訴他他老娘乾的好事;有的說:算了,冷靜冷靜再說吧……

憤怒、悲哀、迷茫、痛苦各種情緒在心裡翻騰,她幾乎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

如果是左小影,就算她明明知道是舒女士個人的主意,和舒桐無關,他甚至不知情,她也會因為自尊心而直接離開,再也不會回頭。

她就這樣閉著眼睛坐在馬路上,心情很糟糕。

舒桐和人簽合同的時候,想到昨天晚上薄雪反常的舉動,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合同上籤日期的時候,他突然想到高校馬上要開學了。

這丫頭不會打算趁他今天出門悄悄離開吧?他想到這裡慌了,快速地結束了這次談判,開車就往家趕。他心裡惶惶的,想著要是這丫頭悄悄跑了,他一定要衝到學校將她揪出來好好懲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