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乙字十二授道

正文卷

那嗓音稚氣未脫,用炮語連珠的語氣罵得孔艽一陣失神,腦袋都有些發矇。

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罵人的是誰了。

「它真成精了!」孔艽頓時一臉的古怪。

不等他回應。

一雙暗金色的瞳孔突然從月凝冰芝之下睜開。

溫暖浩大的光芒,隨著乙字十二的睜眼,照亮了整個空間。

孔艽不敢怠慢,連忙收起臉上的驚愕之色,正色著朝著乙字十二拜下:「弟子孔艽,拜見乙字十二……前輩!」

因為輩份的問題,孔艽不敢亂稱呼,索性以萬能的前輩兩字,直接稱呼,想來乙字十二也挑不出毛病的。

果然,這一次乙字十二沒有再糾正他的錯誤。

一雙瞳孔帶著人性化的打量,朝著孔艽上上下下端詳了數遍,適才收回目光,語氣中帶著欣慰:「不錯,靈力已然是圓滿了。體內靈輪蠢蠢欲動,儼然是要破繭成蝶了。」

「短短三年能有如此進步,想來是沒有懈怠過修鍊。」

「弟子每日都如履薄冰,勤勉不綴,生怕辜負乙字十二前輩的厚望。」孔艽一本正經的作了揖,眼睛亦是投向乙字十二。

後者的模樣如自己離開時相比沒有絲毫變化。

那張木訥的臉上亘古不變,恐怕再過個一千年都不會有任何的痕迹留下。

「喂喂,你們兩個是不是沒有聽到我說話?」月凝冰芝的聲音在孔艽和乙字十二互相打量的時候,從後方響起,聲音帶著不滿。

一邊說著,月凝冰芝瘋狂的搖曳著自己的腰肢,吸引著兩人的目光。

孔艽瞥了一眼月凝冰芝,換上了和煦的笑容,親切的回應道:「自然是聽到的。」

「哼,這還差不多。」月凝冰芝這一次的聲音有了滿意的情緒,自顧自的在哪兒嘮叨道:「之前乙字十二不讓我出聲是怕嚇著你。」

「其實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嘛。」

「咱們草木之精哪有那些妖獸面目猙獰,特別是無盡海域那種叫做惡面八爪的妖獸,看一眼就能讓你噁心到夢魘。」

……

月凝冰芝在哪兒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嘴巴一開口就完全沒有停下的趨勢,喋喋不休。

孔艽多聽了幾句,只感覺頭大如斗,有些後悔去搭理它了。

正在孔艽揉了揉眉心,為此頭痛的間隙。

啪!乙字十二面無表情的打了個響指。

月凝冰芝的聲音呀然而止,孔艽頓時感覺耳朵一清,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原來是乙字十二隔絕了他們兩人之間這一方空間聲音的傳導,想來是專門對付月凝冰芝的手段。

孔艽之前還擔心乙字十二這麼多年每個說話的人,會不會寂寞。

現在他完全感覺自己多慮了。

要是讓自己和這月凝冰芝待上一天,他估計一個月都不會想在聽人說話了。

乙字十二倒是早就習慣了月凝冰芝的做派,隔絕聲音後眸子凝望著恭敬站在大廳中央的孔艽,輕輕問道:「臨近突破來尋我,是修鍊上有困惑?」

「弟子確實有一難題,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乙字十二既然主動發問,孔艽哪有不回答的道理。

當即將皇甫英對自己說過的,關於自己靈輪難破的原話告知於乙字十二,又說道引雷決。

乙字十二稍作沉吟,如是點頭:「升輪本就應該借天地之勢,以破其輪。」

「少了雷劫的洗禮,誕出的道基多少要遜色一籌的。」

說著,乙字十二又手指翹了翹眉心,低語道:「沒想到如今的東桑修士,連雷劫這一關都省去了。道統已經衰敗至此了嗎?」

乙字十二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出去過了。

在他看來,升輪理所當然的一步,在當今這世間,竟然少有人去觸碰了。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孔艽離開的那一年沒有叮囑的原因。

孔艽聽乙字十二的低語,大致也猜到了原因,心頭對自己那個師尊高看了一籌。

乙字十二都承認了皇甫英的話,證明他在修鍊一途上的指導,還是沒有錯的,無愧是一派之長。

想罷,孔艽將那龍殊交於自己的引雷決《蛻龍》置於掌間,恭敬的呈上:「敢問前輩,這蛻龍我可以用來升輪嗎?」

乙字十二隨手一招,《蛻龍》已經被他攝入手中,他大致看了一眼,眼裡便浮現出瞭然之色。

「這引雷決是妖族的道統,應是出自青湖龍族一脈。」

「在引雷決中也算是難得的上品了,你以此升輪,倒也不差。」

孔艽見乙字十二一眼便認出這蛻龍的來歷,且給予了不低的評價,心頭也是微喜。

暗道:「我就說嘛,長青真人給的東西,哪有差的道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孔艽又將皇甫英曾經交於自己的《青蒼三九引雷決》背誦了一遍。

他雖說將玉簡交了出去,但其中內容早已爛熟於心。

乙字十二聽後搖了搖頭,評價道:「這部引雷決就要遜色多了。」

說著,乙字十二看了一眼這處空間的穹頂,眼裡有回憶之色。

「我廣寒殿的傳承道統里,有一部《伏天陰雷》不在這《蛻龍》之下,是最合適我廣寒殿弟子的引雷決。」

「可惜,不在我傳授的道統之內。」

「好在是你機緣際遇,能得到這《蛻龍》,也算是上佳之選,配得上我廣寒殿的弟子。」

說著,乙字十二又道:「《伏天陰雷》在桑東是斷了傳承,日後若有機會,能到他殿尋得,待你突破掌生時來用,也是極好的。」

乙字十二言下之意是讓他去尋找《伏天引雷》在掌生時引下。

孔艽愣了愣,掌生太遠了他倒是沒想那麼多,他捕捉的重點是:「連掌生都要引雷決嗎?」

「道基中凝練的神魂,自然以雷劫洗禮後,才會更加凝實。」乙字十二考慮到當今桑東的變化,沒有完整的道統。

因而回應孔艽的疑問時顯得尤其細緻。

將升輪到掌生境界的過程,所要經歷的光卡,都事無巨細的陳述了一遍。

「升輪五個境界。」

「第一境:築基。築的就是道基,當你成功升輪,便是這第一境界。」

「築基是修者根本,需要以靈力和天地之精細細打磨。要是能有其他與霜雪之精同品質的天地之精融入其中,自然是最好的。」

「以道基為爐,將天地人三魂置於其中淬鍊,便是第二、第三、第四境界。」

「這第二到第四境界,對應的是胎光、爽靈、幽精。」

「這三個境界的稱謂,就是天地人三魂的名字,又叫元神、陽神、陰神」

「待三魂淬鍊升華,就可邁入升輪最後一境界,化魂。」

「化魂:使元神、陽神、陰神,三魂合一,誕出神魂,便可著手突破掌生。」

乙字十二將五個境界大致陳述一遍後,又說到各個小境界一些較為兇險的關卡。

他說得很細,如數家珍。

孔艽也聽得極其認真,生怕落下一個字。

他非常清楚,乙字十二的授道有多麼珍貴。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放到當今蕪東,足以被任何門派奉若珍寶。

那可是廣寒殿不知道多少代人用生命和鮮血總結出來的經驗。

乙字十二娓娓道來,孔艽聚精會神。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兩日。

而後,乙字十二又說到突破升輪這個大關卡時可能遇到的意外兇險。

又是一日過去。

孔艽聽得如痴如醉,平日里不解之處豁然開朗。

末了,乙字十二特意叮囑了一句:「升輪之後,月輪印就能修至圓滿。」

「那是我廣寒殿弟子的重中之重,你莫要懈怠。」

「待你月輪印圓滿,便來這霜月壇尋我,不可耽誤。」

這已經是乙字十二自上一次離別之後,不知道第幾次提到讓月輪印圓滿的話了。

一次兩次,孔艽覺得是長輩的叮囑。

提得多了,孔艽這個心思敏感的人,當即就察覺出來一些不對。

乙字十二不是話多的人,過分的嘮叨,必然有其原因。

想到這裡,孔艽心底升起一些不好的預感,清冷的眸子直直的望向了乙字十二。

他的面龐依然那麼僵硬、木訥。

傀儡的臉上看不到歲月的痕迹。

可眼底里,卻是比自己之前見他時多出許多的情緒,儼然一副活人的眼神。

孔艽沉默良久,深深一拜:「弟子記住了!」

看著孔艽那莊重的姿態,乙字十二這才滿意的點頭,繼而又道:「好,還有什麼不解之處,一併說來。」

關於修鍊方面,乙字十二已經是說得通透。

孔艽沒有要問的了。

但其他方面的困惑,卻還有有的。

例如他之前在落霞城坊市裡尋得的那銀器殘片。

儼然和廣寒殿有莫大的關聯。

本來孔艽想著帶到這霜月壇當面來問乙字十二。

不想被龍殊軟磨硬泡的給換走了。

當然,龍殊並沒有讓自己吃虧,還幫自己擋了一劫,孔艽沒有後悔。

可他要搞清楚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

萬一涉及到廣寒殿的傳承呢。

繼而孔艽說到那銀器殘片,又說道太陰精氣和長青道人。

對於乙字十二,孔艽沒有任何的隱瞞,一五一十,說得十分詳細。

乙字十二聽到那龍殊的名字,眼神中瀰漫出難以察覺的笑意,不過它隱藏得很好。

待孔艽說完後,他這才娓娓道來:「太陰精氣對於草木之精有莫大助益,它能見到太陰精氣後,沒有出手搶奪,已經是十分克制了。」

「太陰精氣的玄妙對於你如今境界並無關聯,我廣寒殿不缺那東西,你也不用可惜。倒是那銀器,應是和我廣寒殿某位殿主有所聯繫。」

說到這裡,乙字十二沉吟片刻,又補充道:「沒了就沒了吧。」

他沒有怪罪孔艽,也不知道是護著孔艽還是在護著那龍殊。

「還好,事不大,沒闖禍!」聽得乙字十二沒有怪罪,倒是讓孔艽鬆了口氣。

不過乙字十二的聲音卻是又響起了,提到了龍殊。

「那小樹精對因果一道的認知也是膚淺了。」

「它從我廣寒殿弟子手中,換走我廣寒殿的太陰精氣突破造玄。」

「這因果大了,沒有這麼容易了結。」

說道這裡,乙字十二眼裡閃爍出耐人尋味的光芒,提醒孔艽道:「它既然給了你進入福地的鑰匙,日後若是遇到無法逾越的困境,大可以去找它。」

「它脫不幹凈的。」

乙字十二話音落下的同時。

青湖福地,盆地空間。

正趴在藤床上打盹的龍殊忽然感覺脊背發涼,從美夢中驚醒。

「啊秋!」她狠狠打了個噴嚏,一雙綠色的眸子疑神疑鬼的四處忘了忘,確定沒有人進來後,眉頭當即皺緊,小聲嘀咕道:「怎麼感覺涼颼颼的。」

「找長青真人?」孔艽想到了龍殊那張笑容可掬的臉,別看她平日里看似天真無邪,涉及到任何事情第一件事就是先談交易。

求她幫忙,怕是沒有乙字十二說得那般容易。

當然孔艽也不會反駁乙字十二,既然它說了這話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只是過程必然不會一帆風水就是了。

還有孔艽意識到了乙字十二對於龍殊那不尋常的稱呼。

「小樹精?」孔艽重複了一遍乙字十二的話,臉色古怪。

這語氣像是認識的。

而且像極了長輩對晚輩的稱謂。

但龍殊好歹也是八九千歲的草木精怪了。

任誰聽到這稱呼不犯迷糊。

不過孔艽轉念一想。

「霜月壇的存在怕是比龍殊的誕生還要久遠。」

「畢竟當今蕪東人人都知道青湖福地,卻幾乎沒有知道霜月壇下還有廣寒殿。」

「這乙字十二的輩分,真要論起來,怕是比龍殊還要高。」

孔艽想通了集中關節,乙字十二話鋒一轉,又聊起了關於龍殊的話題。

「那是一株龍棲木,曾有一頭躍過龍門的真龍棲息在其上。」

「它日夜與真龍相伴,沾染了真龍之精,神異無比。」

「誕生靈智後,走的必然也是化龍之路。」

「它的前一任主人與我廣寒殿一位殿主相交甚密。在它還未誕生靈智之前,我曾經見過幾次。」

「說起來與我廣寒殿也是淵源頗深,自有因果在其中。」

「你能與她相遇,未必不是冥冥中的天意所驅。」

這是孔艽第一次聽到乙字十二說道過往的秘史。

「真龍與廣寒殿一位殿主相交甚密?」孔艽淹了口唾沫。

真龍那不就是化道仙人的層次嗎?

廣寒殿殿主能和它結識想必也是仙人級別了。

「廣寒殿到底是什麼樣的勢力?居然有仙人存在過。」

當然,那都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秘史了,距今怕是以萬年計數。

蕪東眼下已經沒有了仙人的蹤跡。

也沒有了廣寒殿。

因而這番秘史傳入孔艽耳中,更像是在聽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