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意外之喜

正文卷

這一畝地種的全是諸柘(zhè)!

這也叫甘蔗,許多魚萬萬沒想到,在上黨之地居然能出現甘蔗,就是長得不太好,稀稀疏疏,十分矮小,不像後世,一根甘蔗兩米高。

許行不好意思地撓頭:「這甘蔗是鄉民們在湖澤邊偶然發現的。我便讓他們全挖出來,種在田邊。」

許行隨手掰斷一根甘蔗,遞給許多魚:「許是水土不服,這諸柘不似女君所言那般甘甜。」

許多魚用牙撕開甘蔗皮,一口咬下去,嗯,味道確實不咋地。沒有後世的甜度,但多多少少能嘗出甜味來。

「多謝許郎君,待我歸巴蜀時,帶一部分過去。甘蔗喜熱,許是到了巴蜀,便會多出甜味來。」許多魚吐掉甘蔗渣。

許行見許多魚滿意,心中的愧疚得到一絲緩解:「這是種甘蔗的第二年,去年我命人在下雪前將甘蔗砍斷,然後存在新挖的地窖里,能放到今年開春。」

說完,許行就想回去拿記錄的竹簡。

「嗤,」馮富滿臉不甘道,「若非被人報復,今年我們種的甘蔗豈止這一畝?」

「馮富!」許行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許多魚不贊同地看著許行,然後對著馮富鼓勵道:「具體什麼情況,你跟我說說。」

得到許多魚的應允,馮富立刻巴拉巴拉將所有的事情一股腦倒出來。

「上黨的田佐吏非要連續多年種植土豆。師傅告訴他,這樣做有損地力,不行。這事最後鬧上去,縣裡的田嗇夫和郡里都支持師傅。田佐吏因此懷恨在心,處處同師傅作對!」

許行制止住馮富,決定自己跟女君解釋:「田佐吏倒也不是有私心,只不過是顧慮到上黨久經戰亂,田地荒廢,庶民忍飢挨餓,故而想多種些土豆罷了。」

「甘蔗之事,又是為何?」許多魚沒被許行糊弄過去,抓住這一點問道。

許行坐在田埂上,深深地嘆口氣:「田佐吏見我寶貝這些諸柘,便命人將剩餘的野生諸柘全部挖走。」

「故意使壞?」

許行好笑地搖搖頭:「不是。在他心中,我是種田的大才,還以為這諸柘有特殊用意。卻沒想到,種出來的諸柘不僅產量低,不能飽腹,而且澀口。」

說完,許行側過頭,虛心請教:「敢問女君要這些諸柘作甚?」

許多魚坦蕩地回答:「製糖!」

所有人都轉過頭來,製糖?

甜甜蜜蜜,最難得的糖?

巴亞趁著眾人不注意,將許多魚剩下的甘蔗嚼了一大口。

「呸呸呸!」巴亞吐掉滿嘴的渣子,「這如何能製糖?比蜂蜜差遠了。」

許多魚撫額,哭笑不得:「阿兄,你怎地如此心急?上黨的甘蔗不甜,但巴蜀的甘蔗會很甜。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

許行笑著拍手,贊道:「女君所言,甚是!」

時光如細沙,從指縫間不經意流淌而過。

轉瞬就到了入夜時分,本來許多魚等人要住在傳舍,大部隊在縣城外的空地駐紮。

但許行強烈邀請女君入住家中,第二日,他再陪同女君去官寺遞交證明,女君想要在上黨補充物資,多多少少要跟這些本地官打交道。

次日清晨,許行帶著許多魚等人來到了官寺區的縣尉官署。

雖然才過日出,這裡已是一副忙碌的模樣。畢竟秦國還處在戰爭狀態,上黨作為必爭之地,各鄉里的賊情、兵情都要在這裡匯總,所以一年到頭都不會冷清。

不過,秦人們都認為沒有人可以再攻進上黨之地,故而上黨的守衛很是空虛,也沒有布置多層防線。

當然,商販和流民們都是這樣想的,上黨境內多了許多商販,日漸喧囂。

「過完今年,上黨會愈加熱鬧的。」許行是自己要求來上黨的,因為長平之戰的慘烈給他心理造成極大的震動。

他總想著,以一己之力為上黨做點什麼。

官署門外修築了排隊用的屋舍,叫做「孰」,是給外鄉的吏的歇腳更衣之處。

許多魚等人抵達時,孰內已經有幾個人在排隊了,一個看似里正的人剛好被喊進去,後面還有個亭長正在收拾衣服、整理儀容,準備拜見上官。

里正不經意地回頭望去,嚇了一大跳!

這貴人……

就在這個間隙,過來彙報工作的田佐吏恰好看到許行等人。

「哼,你這是請外援來了?」田佐吏高昂著腦袋,斜睨許行。

田佐吏是知道許行在咸陽有人的,甚至還知道許行跟公子政關係莫逆,是過命的交情。

但那又如何?自己效忠的是秦王,行事遵照的是秦律,只要自己不犯法,誰能耐自己何?

許行謙遜地和田佐吏打招呼:「這位將軍剛從前線回來。現在要在上黨補充點物資,然後去布防。」

田佐吏緩和下神色,對待為大秦而戰的將士們,田佐吏打心底佩服。

「諸君辛苦,有何需要縣衙做的,我們定會儘力配合。」

許多魚驚詫地看一眼田佐吏,見他眼神真摯,竟然說的是真心話。

田佐吏性子直爽,一下就知道許多魚的詫異,冷哼一聲,不屑道:「定是許行跟你說了不少我的壞話。只要你們忠於大秦,忠於大王,我自會幫助你們。」

許多魚釋然,連忙致歉:「是我無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請田佐吏不要放在心上。」

說罷,許多魚行了一禮。

田佐吏滿意地撫須:「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阿妹,土豆畝產能達到多少?這裡的粟米產量可有我們的再生稻高?」巴亞早就在周圍轉了一圈,磕磕巴巴地同秦吏友好交流了一番。

見大秦官吏極為重視農耕,巴亞也不禁想起遠在巴蜀的田地。

再生稻?

田佐吏的眸光一閃,態度又殷勤了幾分,主動詢問道:「大人的物資可準備齊全了?我同縣裡的大家族是姻親,他們庫里有諸多存糧。大人可需要我去牽橋搭線?」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但糧草永遠不嫌多,許多魚塞了一記直球:「敢問田佐吏需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