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以一起睡覺了。
萬秋在臨睡前闖進了他的房間。
他聽到了萬秋鎖門的聲音，萬秋對他這麼說。
楚憶歸有時候覺得自己太瞭解萬秋不是什麼好事。
他肯定萬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更深層的含義。
萬秋站在他的面前，拉著他的衣服，在昏暗的燈光下那雙漂亮的眼睛倒影著燈光，楚憶歸不由自主的去注視這雙眼睛裡的光芒。
「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睡覺了，現在高考完了，是不是可以一起睡了？」
在楚憶歸的視野中，萬秋彷佛在發光一樣。
全然的信任，放鬆的身-體，像是在引誘他一般。
楚憶歸轉移了視線。
「萬秋。」
楚憶歸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你先去睡，我整理一下文件。」
他轉過身，去收拾計算機。
萬秋會按時睡覺，他也會跟著一起的。
在確定了關係之後，很多事情可以光明正大的做。
在血氣方剛的年紀，楚憶歸也很難掩飾自己對萬秋的渴望。
只是越是渴望，就越發的唾棄著自己隱藏不了的卑劣。
他利用了萬秋最懵懂的時期，自私的將自己強加在萬秋身上，到了現在還想要對萬秋索取。
躺在床-上，楚憶歸關上了燈。
視野陷入了黑暗。
在並不算完全的黑暗中，只能勉強看到萬秋的輪廓，可即便如此……
這是他們很久之後的同床共枕，楚憶歸以為自己可以心平氣和，和曾經一樣，毫無雜念。
可現在，剋制卻讓他很難過。
「憶歸？」萬秋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睡不著嗎？」楚憶歸緩緩道。
是因為剛剛高考完所以心情比較激動嗎？
一整天都看到萬秋在發獃。
萬秋的確反應一直很慢，需要有更多的時間和耐性去教導。
明天帶萬秋出去玩，讓萬秋的精神放鬆一下。
「萬秋……明天……」
「不做嗎？」
「……」
楚憶歸躺在床-上，僵硬的偏過頭：「嗯？」
「不是說，因為學習，所以不能做嗎？」萬秋問道。
楚憶歸這一刻，差點穩不住自己的心跳。
他半坐起身，看向身邊的萬秋。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
可楚憶歸覺得自己的唿吸都被萬秋的一句話擾的亂七八糟。
「做……什麼？」
他應該更穩重一些。
只是他不確定現在萬秋在說的，是不是和他所想的一樣。
萬秋觸碰了他的手。
是熟悉的，被他所迷戀的溫暖。
像是在陽光下曬的鬆軟的棉被，將他的手指包裹，感受著
溫暖和細膩。
「不是說，要教我嗎？」萬秋的聲音，在黑暗中淺淺呢喃。
明明隔著距離，卻彷佛是吹拂在他耳邊的微風，近在咫尺。
這一刻，楚憶歸感覺自己對萬秋的判斷，再一次失誤了。
明明他覺得自己如此瞭解萬秋，可萬秋總是不喜歡按照他的猜測去發展。
真是……
「不可以。」楚憶歸這樣說著，可卻無法控制的自己的行為。
將萬秋壓在被縟之下，卻不讓萬秋有擺脫的機會。
「現在所有人都在家……」
靠在萬秋的脖頸之中，細嗅著屬於萬秋的氣息，試圖安撫自己的焦躁。
身-體瘋狂的叫囂著，用僅存的理智壓抑著。
「不要撩撥我。」
他在萬秋面前完全沒有任何勝算可言。
哪怕這樣一句話，楚憶歸就覺得自己的神經要崩潰。
將萬秋連帶著被縟一起抱著，在不算悶熱的夜晚，身-體卻燥熱的難受。
「為什麼不？」萬秋的聲音，像是一把鈍剪刀，一下一下的磨著他的神經，企圖切斷它。
「現在不是最好的時候……」楚憶歸咬住牙，卻無法繼續說下去。
不是匆匆忙忙的。
需要更用心的……
「也需要更多的準備。」楚憶歸道。
「以前沒有準備嗎？」萬秋問他。
「……嗯。」
「為什麼不準備？」萬秋還這麼問。
楚憶歸有些為難直起身，捂住了額頭，想讓自己能清醒些：「看到，就會多想。」
萬秋也坐了起來。
在並不明亮的室內，楚憶歸卻依舊能夠憑藉記憶描繪出萬秋現在所有的細節。
濕潤的眼睛在看他吧。
那雙細弱的手臂撐著身-體。
已經有些軟肉的弧度肯定會被衣服包裹的很漂亮。
他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握住萬秋的一切。
「要準備什麼？我去找？」萬秋道。
楚憶歸真的快瘋了。
「……有。」最終楚憶歸只是說，「只是不在這裡。」
「那我去拿嗎？在哪裡？」萬秋問道。
楚憶歸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他所有的鎮定和平靜都在萬秋面前毫無作用。
楚憶歸從床-上下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可是憶歸不是剛剛才去過嗎？」萬秋抓住了楚憶歸的手臂。
「真的……要瘋了啊。」楚憶歸坐在床邊，手指甚至有些暴躁的拉扯著自己的頭髮。
「憶歸不想嗎？」萬秋拽住楚憶歸的衣角，「什麼才是最好的時候？」
楚憶歸沉默了下。
他偏過頭。
最終，楚憶歸只是問：「為什麼突然想要現在做了？」
萬秋愣了愣。
他沒有
想過為什麼要現在做，但是好像也沒有特別要不做的理由。
只是想到以前憶歸說，因為他要考試，所以不能一起睡覺，要忍耐。
既然理由沒有了，那為什麼不可以呢？
況且，感覺很好啊。
為什麼不呢。
如果是喜歡的兩個人，一起做不是很正常嗎？
萬秋怎麼也想不明白，楚憶歸在忌憚什麼。
其他人住的很遠，不會聽到的。
今天考完試了也很高興。
明明之前出差的時候視頻的很開心不是嗎？
而且……
萬秋也很想念。
想碰碰他，抱抱他。
想要和憶歸親親蜜蜜。
明明是這麼開心的日子，為什麼憶歸連親親都沒有？
為什麼想要現在做？
因為……
很想啊。
想要在開心的時候，和憶歸一起分享啊。
想要感受憶歸的想念啊。
「為什麼不呢？」 萬秋跪趴在楚憶歸的身邊，壓住了楚憶歸的手背，「因為很想啊？」
在很想的時候，不就是最好的時候了嗎？
萬秋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他被楚憶歸拽著不受控制的上前。
萬秋被楚憶歸抱住了。
「你總能讓我知道，我是多麼無能。」
萬秋聽到楚憶歸這麼說著。
雖然萬秋不知道楚憶歸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楚憶歸甚至說的咬牙切齒的，還咬他的肩膀。
萬秋的腦袋有些混沌，他是說了什麼，會讓楚憶歸生氣的事情了嗎？
否則為什麼要懲罰他呢？
有些緊張。
也有些開心。
即便什麼都看不到，卻彷佛能感覺到楚憶歸心情的變化。
從他觸碰他的力量，和他的聲音，以及楚憶歸在和他說話之後聲音的尾音中的氣音。
萬秋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
就像是第一次見到金色的陽光。
第一次睡在柔軟的床鋪上。
第一次吃到好吃的食物。
第一次見到成熟的農作物。
第一次從別人的手中接過禮物。
一切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被他輕而易舉的擁抱在懷中，傳遞過來的溫暖，是屬於他的體溫。
有些混亂，卻不是無知。
有些迷惘，卻不會畏懼。
彷佛踩在雲端，又彷佛從雲端墜落，緊張萬分，卻掉在了棉花里。
色彩繽紛的世界和開心的笑音糾纏在一起，美麗的不可方物。
有人在他的耳邊細細呢喃。
萬秋迷迷煳煳的睡的茫然。
熟悉的溫度包裹著他，萬秋靠近了那讓他依戀的氣息，睡的很安逸。
——
楚憶歸醒來的時候， 想要去撈起在旁邊的人。
可卻撈了個空。
勐然睜開眼睛， 楚憶歸下意識的就想要去找對方。
房間里空蕩蕩的。
這一瞬間，楚憶歸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停跳。
「萬秋，萬秋？」楚憶歸沒有在自己的房間里找到萬秋。
在本該溫存的早晨，突然失去了萬秋的溫度，他要瘋了。
去到萬秋的房間，楚憶歸叫著萬秋的名字。
「嗯？怎麼了？」萬秋從自己的試衣間內探出腦袋。
看到萬秋的瞬間，楚憶歸的緊張陡然放鬆，上前突然抱住了萬秋。
「怎麼了？」萬秋拍拍他的後背，聲音中滿是疑惑。
楚憶歸的理智逐漸回歸。
這一瞬間，難得的有些窘迫。
是因為剛剛睡醒沒有反應過來嗎？敏感脆弱，還腦子不清醒。
滿腦子就只有找萬秋。
「你在這裡做什麼？」楚憶歸試圖轉移話題。
「找衣服要出門啊。」萬秋道。
「這麼早？」這個時間要去哪裡？
「不早了，你懶床了，憶歸。」萬秋很理所當然的說著。
楚憶歸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表。
他懶床了？
雖然昨晚要的不多，可因為太過沉溺於擁抱萬秋的感覺，沉迷著不願意睡去。
又因為太過安心，睡的太沉……
「你有沒有不舒服？」楚憶歸有些遲疑著問道。
「沒有啊？」萬秋回道。
「一點都沒有嗎？」楚憶歸的神色有些微妙。
「沒有。」萬秋回答的很肯定。
楚憶歸看著萬秋和平時沒有任何變化的模樣，心情有些複雜。
早就知道萬秋對疼痛一直不太敏感，所以格外的小心。
但是……這份不敏感，也讓他有些擔心。
他無從知道自己表現的是否夠好。
楚憶歸第一次，有了如此頭疼的煩惱。
「非要出門嗎？」楚憶歸握住了萬秋的手，「今天不能在一起嗎？」
「可是學校要求要去啊？」萬秋遲疑著。
楚憶歸勐然想起還有這麼一回事……
「我送你。」楚憶歸要去收拾東西。
萬秋卻很擔心：「沒關係嗎？你身-體還好嗎？」
楚憶歸：「？」
萬秋說：「小說里不是說第二天會腰酸背痛嗎？」
楚憶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