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寒假，是萬秋高中的最後一個寒假。
萬秋依舊按照學校的作息時間早早的起床。
拉開了窗帘，外面一片白茫。
又下雪了。
今年的雪好像特別的多。
如果說瑞雪兆豐年，那麼也希望他的高考也可以順順利利。
萬秋站在窗邊，對著窗外稀稀落落的雪花許願。
和家裡人一起吃早餐，再目送家裡人上班。
有時候萬秋會覺得家裡人真的好忙碌，他們好像沒有一天是要休息的。
萬秋也希望高中畢業之後可以和憶歸一樣立刻去公司實習幫忙。
「今天憶歸不去上班嗎？」萬秋問著。
因為是寒假，楚憶歸周一到周五去上班，一般周末才會在，全天輔導萬秋的功課，周末王悅也會來和萬秋一起補習。
可今天是周二。
「今天不去。」楚憶歸道。
「那要叫王悅一起來學習嗎？」萬秋問。
「不用。」
高三所有的課程都已經完全學習完了，現在每天要做的就是大量的習題練習，查漏補缺。
而萬秋現在最需要的是加快做題的速度，楚憶歸會給萬秋掐好時間讓萬秋能在規定時間內，至少能做到一次一遍檢查。
萬秋很認真。
萬秋看到楚憶歸改完的卷子，看著分數，稍稍放鬆。
他現在的成績有些不穩定，雖然班級的老師說他如果能穩定發揮可以考上楚憶歸現在所在的大學，可前提是『穩定』。
楚憶歸在給萬秋講解糾正了所有的錯題後，輕輕的拍了拍萬秋的後背。
彎下腰，在萬秋的脖頸上親吻了一下。
「別太有壓力，你現在做的很好。」
萬秋點點頭。
萬秋仰頭也親了親楚憶歸：「接下來做哪張卷子？」
「不做了。」楚憶歸握住萬秋的手，將萬秋手中的中性筆抽出來蓋好蓋子放好。
「但是今天下午還有很多時間，不做卷子嗎？」
楚憶歸併沒有對萬秋解釋什麼。
萬秋低頭看著楚憶歸拉著自己的手，很是疑惑。
萬秋被楚憶歸帶到了萬秋自己卧室的衣帽間，楚憶歸大致看了一圈，給萬秋搭配好了一套衣服。
萬秋看著那套搭配，他也慢慢的能看懂一些時尚了。
「憶歸也學習過搭配衣服嗎？」萬秋問道。
「偶爾楊阿姨那邊也會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楚憶歸道。
「你還在幫媽媽工作嗎？」萬秋有些驚訝，他從來不知道還有這件事。
「我需要儘可能的學習我未來會接觸到的事。」楚憶歸垂眸，看著萬秋當著他的面直接換起了衣服。
萬秋覺得楚憶歸真的無時無刻不在學習。
是他的榜樣。
萬秋注意到楚憶歸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小腹上。
萬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皮。
「雖然每天都在鍛煉，還是有點長肉了。」 萬秋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小肚皮，捏出了一小塊軟肉。
很無奈，廚師每天都變著花樣的喂他。
楚憶歸笑了。
他伸出手戳了戳萬秋捏出來的那一小塊軟肉。
「很可愛。」 楚憶歸道。
萬秋很少能看到楚憶歸這樣笑，有點心痒痒的。
雙手掐在小腹部，捏出了個心：「用肉肉對你發送愛心。」
楚憶歸偏過頭，不看萬秋。
可他笑的很愉悅。
萬秋很喜歡楚憶歸笑。
萬秋知道楚憶歸的每一個笑容。
楚憶歸併不是一個吝嗇笑容的人，可萬秋看的越多，就越發的能察覺到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楚憶歸笑聲中的不同。
萬秋逐漸的將這一份不同，定義為楚憶歸對他的特殊，是對他的喜歡。
在萬秋觀賞這一份『喜歡』的時候，楚憶歸突然伸長了手，將萬秋撈到了自己的面前。
坐在試衣間的小沙發上的楚憶歸，將臉埋在萬秋的腹部。
萬秋能感覺到溫熱的唿吸撲撒在腹部的溫度，楚憶歸的髮絲也撩過皮膚，剛剛好是在腰部，有些敏感，萬秋被勾出了笑聲。
「哎……」萬秋聽到楚憶歸埋在他的腹部的一聲嘆息。
「怎麼了？」萬秋低頭問。
「趕快畢業吧。」楚憶歸喃喃。
萬秋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件事。
但是楚憶歸埋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了口氣，突然在萬秋的肚皮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萬秋到抽一口冷氣，抓住了楚憶歸的髮絲。
楚憶歸沒有咬很久就鬆開了。
楚憶歸起身轉身離開，關門之前說：「趕快換好，我去開車，直接在大門口等我。」
萬秋一臉的迷惘。
低頭就看到楚憶歸給留下了一圈牙印，在白軟肉上特別明顯。
紅通通的，沒有消去。
按了按，不疼。
也不知道楚憶歸為什麼要咬他。
萬秋乖巧穿衣服，憶歸還在等他。
「要去什麼地方？」萬秋問。
「一會兒你會知道的。」楚憶歸道。
萬秋很迷惘。
萬秋看著窗外不斷往後退去的景色，逐漸意識到他們要前往的地方是哪裡。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去過了。
是曾經他呆了三年多的城中村。
楚憶歸找了一個地方將車停下，再往裡面會不好停車。
楚憶歸將萬秋的手握在手心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踩著細雪不斷前進。
快過年了，在城中村的周邊已經支起了賣年貨的小攤販。
路邊也掛上了紅色的小燈籠。
萬秋走在路上，雖然已經沒有曾經去撿垃
圾的習慣， 可卻在路過某一處的時候還會下意識的看一眼垃圾桶。
這裡這麼久了， 他還能記住每一個垃圾桶的位置。
萬秋抬頭，突然看到在這裡的一家店鋪換了：「這裡以前是一家賣快餐的店鋪，是倒閉了嗎？」
「嗯。」楚憶歸簡單的應道。
萬秋聽撿垃圾的叔叔說，這家快餐店每天在閉店的時候，會把店裡剩下的沒吃完的食物給員工帶走，有時候員工不要的，會分給其他撿垃圾的叔叔，所以有很多人會蹲在這裡等。
可是萬秋一次都沒有等過。
他每天晚上都會回家準備好飯菜，沒辦法等到這裡下班。
他沒在這裡吃過，只是撿垃圾的叔叔說這裡的東西很好吃。
倒閉了很可惜。
如果吃過一次就好了，也許真的很好吃。
萬秋跟在楚憶歸的身後，抬頭：「憶歸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我可以帶路的。」
楚憶歸垂眸，萬秋也抬頭看他。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楚憶歸問道。
「等辦好了憶歸的事再說。」萬秋道。
楚憶歸問：「那等辦好了，你想去哪裡？」
「想去看看老闆！」萬秋在口袋裡的手無意識的捏捏楚憶歸的手指，「去看看超市老闆，還有麵館老闆，燒烤店老闆……」
「很想見他們嗎？」楚憶歸問道。
「當然啊！一直都在學習，都沒空和大家聊天。」萬秋道。
然而走著走著，萬秋的好心情卻逐漸的微妙了起來。
「我好久沒和他們聯繫了，他們會不會和我關係淡了，不想見我了？」
如果不能常聯繫，會成為過客。
萬秋雖然很想努力的維持好每一個人的關係，可是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楚憶歸卻並沒有回應萬秋的擔憂。
萬秋仔細回想著上一次聯繫大家是什麼時候。
越想就越有些心虛。
光想著學習了……
陷入思考的萬秋，不知道楚憶歸什麼時候，和他交握的手，從口袋裡抽了出去。
在萬秋前進的時候，突然一隻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突然陷入的黑暗讓萬秋停下了腳步。
熟悉的氣息和熟悉的觸感，萬秋並沒有因此而感到緊張。
「憶歸，地面上有很多雪，這樣走路會滑倒的。」萬秋只當楚憶歸是在和他鬧著玩。
「我不會讓你摔倒。」楚憶歸的聲音在萬秋的耳邊響起。
萬秋感覺到楚憶歸的另外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十指相扣，手心相合。
他被引導著。
平靜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邁步。」
萬秋乖乖的邁開腳步。
他們走的路程不短，可對楚憶歸的無條件信任，讓萬秋前進的腳步沒有任何滯澀。
「上坡。」
「有一階台階。」
萬秋在楚憶歸的控制和指示下，好像進入到了什麼溫暖的地方。
車鳴聲和夾雜著落雪的冷風都消失了。
「歡迎萬秋！」
突然，萬秋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楚憶歸的手放了下來。
萬秋眨了眨眼睛，重新適應了亮光。
他看著四周。
「提前祝你高考順利啊！！」
映入到萬秋眼前的，是熟悉在商店街的朋友們。
「你最近都忙得不行，我們想著等到下學期你就更沒空了，乾脆就這個寒假給你辦個祝福宴。」
「希望你考試順利啊！考上心儀的大學。」
「考試的時候要放輕鬆啊，聽楚憶歸說你的成績挺好的呢。」
這裡是燒烤店老闆的地方。
萬秋隱隱約約已經察覺到這個方向是什麼，現在得到了確認。
「萬秋，你給點錢，也許我能幫你搞到高中試卷哦。」黃虎也在逗弄著萬秋，在萬秋震驚的瞪圓了眼睛之後笑出聲，「開玩笑，我哪裡有那個本事啊，如果我有，現在都賺的盆滿缽滿了！」
「希望你高考順利。」陸清河也在。
萬秋看著熟悉的人。
有些懵懵的，卻被推到了中間。
空氣中瀰漫著燒烤的香味。
大家坐在一起，吃著笑著鬧著，討論萬秋。
萬秋回應著所有人。
說說學習的辛苦，說說楚憶歸教他有多困難。
大家好像並沒有和萬秋想像的因為時間而出現隔閡。
明明在剛剛，萬秋還在想著物是人非的可惜。
現在萬秋又覺得，也沒有必要特別去惋惜沒有得到過的。
他也許會遇到很多過客，像曾經的學習委員，像曾經的老師，有很多不會再見到的人。
可願意用心留下的人，不會消失。
萬秋透過在身邊的人中的縫隙，將笑意傳遞給楚憶歸。
細雪細細密密的覆蓋了大地，為即將到來的新年，賜予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