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海鮮巧達湯
艾伯特抬眼看向了眼前的龐貝, 而龐貝為了表達自己的恭謙，幾乎將自己的腦袋給埋進腿間了——他在賭，他賭眼前的這位紅衣主教並不知道那些陶瓷是怎麼製作出來的。
這樣的技術, 龐貝敢斷言, 只有日不落領地有, 只有那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領主大人掌握著！
過了半晌之後, 艾伯特笑了：「看來你並沒有欺騙光明神，恭喜你，你依舊是神明的眷族。」
龐貝狠狠地鬆了口氣, 胖商人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點點的輕鬆：「主教大人, 我當然是不會欺騙您的，畢竟我也是光明教會的一員啊。」
說著, 龐貝努力地挺直了腰板, 將自己身上掛著的那一小塊光明教會的勳章露了出來：「這就是我忠心的證明啊。」
艾伯特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微微地笑了笑：「不過龐貝，你知不知道，最近教會即將召開會議？」
話題突然一轉, 讓龐貝這樣精明的人都有一點猝不及防，只是愣愣地看著艾伯特：「啊？」
「光明側的教會即將在帝都齊聚，」艾伯特垂著眼帘, 「我們需要招待很多教會的主教們。」
龐貝也不知道被觸碰到了哪一根神經，突然反應了過來：「您是想要……陶瓷茶具？」
「開一所學校不僅可以讓領地里的領民們學習到更多，我們也可以創造出更多的工作崗位，」薇奧拉說道，「錢必須要流通起來才算是錢，不然的話只是一潭死水。」
喬治失笑：「領主大人，這……」
「很好，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薇奧拉瞬間就換上了笑容，「哦對了，咱們明天放一天假吧，大家一起出去玩！」
「學校一定要建，我們現在有了紙和印刷術，想要印製大量的書籍並不是困難的事情，」薇奧拉放緩了語氣，「喬治，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你還是應該聽我的。」
「這是老娘的領地，老娘可以為所欲為！」
「這……我……」龐貝做出了一副很為難的樣子，「那我……我努力！」
喬治的表情有些迷茫——難道不是嗎？所有的貴族領主，哪怕是那些人們口中特別好的領主，也只是讓領民們吃飽就足夠了。
「他看來是真的不想說，」艾伯特看起來很輕鬆，「你就算是嚴刑拷打又能有什麼用呢？」
喬治：？？？
「學校的地址我都已經規劃好了，」薇奧拉打開了面前的地圖，將上面一塊圈好的地方展示給喬治看，「教材我將會親自來編寫，我們唯一需要的，就是大量的人工。」
然而薇奧拉的意思卻不止於此：「僅僅是吃飽，我要製造出來那些東西作什麼呢？我需要他們同樣也變得聰明起來。」
喬治無法，只能夠聳了聳肩：「領主大人，您已經說服我了。」
「但我不是為所欲為的，」艾伯特溫和地說道，「所以我們還是自己親自去看看比較好。」
當龐貝離開了之後，艾伯特房間里突然浮現出了一個人影。那人穿著一身白色的鎧甲，一直守護在艾伯特的身後：「就這樣讓他離開嗎？」
「他們必須上學！」薇奧拉的眼中彷彿有火焰在燃燒，「我們現在有了固定的產業，也開始有了收入，如果想要將領民們留住，只是讓他們吃飽飯就足夠了嗎？」
——
艾伯特笑了：「我們只是想要一些, 招待別人的器具。」
騎士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你是紅衣主教。」
喬治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就看到眼前的女人揮了揮手：「行了，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龐貝此時已經完全地鬆懈了下來,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儘管心裏面還想和艾伯特講講價格, 但是龐貝最後還是記起來了這個男人的身份——紅衣主教。
城堡里，薇奧拉正在和眼前的喬治拍桌子。她向來是狡黠且靈動的，這幅氣勢洶洶的模樣其實很少見。但是偶爾見到一次，還真的將喬治給震住了。
得到了龐貝的保證, 艾伯特揮了揮手，這才讓他走了。
「哎，勞逸結合啊。」薇奧拉笑道，「沒事的，你去和他們說一聲，咱們一起出門。」
很快，聚眾旅遊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城堡，廚娘安娜表示自己還要回家帶孩子，便拒絕了這一次出遊，只是給他們準備了很多很多的吃食，好讓他們能夠玩得高興。
只有拉斐爾覺得似乎不太對，趁著晚上薇奧拉就寢之前的時間，拉斐爾問道：「領主大人，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出去玩？」
「巡查一下領地，」薇奧拉並沒有瞞著拉斐爾的意思，「但是不能夠鬧太大的動靜……哎，我記得紅薯應該差不多開始成熟了吧？」
她草莓都已經收了好幾茬兒了，現在城堡有專門的佃農，就是種植草莓的。加上亞當的促生長素，給草莓專賣店每天供貨是綽綽有餘。
不過草莓到底還是高價商品，想要填飽肚子，還是得靠無敵的紅薯。
拉斐爾明白了薇奧拉的心意，這才不再追問，只是說道：「領主大人，您平時容易生氣嗎？」
薇奧拉愣了一下：「還好吧，我覺得我脾氣挺好的……為什麼這麼問？」
拉斐爾握著薇奧拉頭髮的手頓了頓，他看著窗外的星空，低聲笑道：「沒什麼。」
——
三天後，薇奧拉很高興地帶著她的屬下們出城堡踏青了，除了弗雷德也很高興之外，其餘的那些手下一個個看起來都有心事。
薇奧拉也沒去管他們，只是沿著已經修好的路向前走。他們移動的速度不慢，很快就來到了日不落的郊外。
這一片就是薇奧拉當初在做城市規劃的時候，規定好的農田的位置。此時地裡面的農作物已經基本成熟了，一眼看下去，全都是已經可以收穫的糧食，看起來十分的美妙。
就是空氣中的味道有些刺激。
「……他們還在用……那個什麼來當肥料？」薇奧拉看著眼前的農作物，覺得自己真的是失算，「還……挺好的挺好。」
身後的那些手下們一個兩個的都在偷笑，連喬治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薇奧拉實在是受不了這股氣味，她又匆匆地看了兩眼，便麻溜地跑了下來，回到了上風處。
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薇奧拉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走走走，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眾人也就沒有揭穿她，而是繼續跟著向前走。
風吹過田間，分出了一條小徑。薇奧拉穿著皮靴，走在最前頭，後面的屬下們不遠不近地綴著，一時間氣氛倒是十分的和諧。
只是這樣的和諧，也並沒有能夠維持多久。
薇奧拉正埋頭向前，突然聽到前面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隱隱約約地打罵聲。打罵的聲音越來越大，很快地，薇奧拉便看到遠遠地有個人影，直愣愣地沖著她跑了過來。
而在那個人影的後頭，還有個壯碩的男人，手裡面提了根棍子，正在罵罵咧咧地追趕著。
「臭丫頭！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還敢給老子甩臉色？」男人口沫橫飛，看起來又粗俗又令人生厭，「快點給我滾回來！」
而前頭那個小小的身影也已經露出了全貌——那是一個穿著破爛的小姑娘，整個人看起來都面黃肌瘦的，透露著一股營養不良的氣息。頭髮亂得猶如稻草堆，胳膊和腿也瘦的和麻桿一樣，簡直就是活脫脫的難民。
不僅是薇奧拉在打量著小女孩，當小女孩在看到離她不遠的薇奧拉的時候，眼神略微閃爍了一下，便改變了自己奔跑的方向，沖著薇奧拉跑了過來。
她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跑到了薇奧拉的面前。小女孩像一隻靈活而且身手矯健的兔子，飛快地躲到了薇奧拉的身後。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庇護。
而那個男人也已經追到了眼前，他眼睛泛紅，手裡面的木棍高高地舉起，見到薇奧拉擋在小姑娘的前面，男人想都不想，怒吼道：「別給老子擋路！」
緊接著，那個男人便要用手中的木棍砸到薇奧拉的身上！
薇奧拉並沒有躲閃，她冷眼看著面前不知死活的男人，當他手裡的木棍即將觸碰到薇奧拉的那一剎那，男人突然不動了。
不是他不想動，是他動不了。
弗雷德站在一邊，一隻手捏著男人的手腕，露出了一個獰笑：「你想幹什麼？」
男人的酒意已經醒了不少，只是他依舊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誰，還色厲內荏的：「你們……你們想幹什麼？老子教訓自己的女兒，你們也要管？」
薇奧拉蹙著眉頭，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背後的小女孩低吼道：「他不是我爸爸！」
小女孩揪著薇奧拉的裙邊，伸出了半個腦袋，一雙眼睛裡爆發出了驚人的恨意：「他不是我的爸爸！」
薇奧拉聞言，不禁看了小女孩一眼：「……那他是誰？」
「誰知道呢，」小姑娘冷笑道，「可能是一個，生活失意，並且只知道喝酒的廢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