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巴黎龍蝦
喬治將那些收上來的試卷全都整理好了之後，便又一次推到了薇奧拉的書房裡。這次的羊皮紙很新鮮，並沒有任何難聞的氣息。
薇奧拉拿起了其中一份，似笑非笑地說道：「哎呀，我還記得我當初第一次拿到這些羊皮紙的時候，那個味道呀，可真的是叫人沒有辦法接受。」
喬治被薇奧拉揭短，一點兒都沒有羞澀的意思，依舊平靜：「領主大人，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人送些香水來。」
「算了算了，不用了，」薇奧拉揮了揮手，「去弄點吃得來，我要邊吃邊看。」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白天參加考試的人已經全都找了個地方休息去了，而城堡裡面，燈火卻亮了個通宵。
薇奧拉坐在書房裡面，三千萬躺在她的腳底下，而薇奧拉則光著一雙腳，輕輕地踩在三千萬的背上，只覺得那熊貓的毛軟綿綿的，簡直是叫人愛不釋腳。
只是薇奧拉現在沒什麼心思，她正盯著手上的試卷頭疼：「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句話當初瑪麗在看試卷的時候也說過，如今終於風水輪流轉，輪到薇奧拉來說這句話了。
僕人們的考卷也就罷了，那幾個題目都還算是有跡可循，但是輪到管家的問卷，真的就是五花八門五彩繽紛，什麼答案都有。有接著機會向薇奧拉表忠心的，也有老老實實地答題的，還有的人直接在試卷上把薇奧拉給罵了一頓，表達了自己寧願守護自己的丁丁，也不會為她效勞。
薇奧拉感受到腳底板的動靜，低頭看了看三千萬，正好對上它重新閉上眼睛的模樣。大熊貓這段時間吃的好睡得好，本身也不挑食來者不拒，一身的肉已經漸漸地開始養起來了，現在看起來愈發的圓滾滾的。
「可是這個考試也太難了，」有人不服氣地嚷嚷，「為什麼當僕人還要會識字？難道不是不識字才安全嗎？」
薇奧拉出這份管家試卷，最大的原因不是為了正確答案，而是為了測試對方的圓滑程度。一連看了那麼多差強人意的，薇奧拉幾乎都要放棄了，結果事到臨頭給了她一個驚喜。
瑪麗看了說話的那人一眼，微微嘆了口氣——這也是瑪麗在擔心的，她總覺得，這位只驚鴻一瞥過的領主大人只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再找些什麼。
只是這一切都是瑪麗心裏面的猜測，沒辦法當真。她也不能說出來，只好一個人憋在肚子里。
什麼叫瞌睡了送個枕頭？這就是。
「還有這種人才？」薇奧拉不禁嘖嘖稱奇，「就和看過我試卷似的。」
這下，人就都選好了！
在旅店裡等待的卡洛斯眾人，又一次聚起來開了會。只是這一次，眾人看起來都有些萎靡不振的，特別是卡洛斯這種參加過筆試環節的，整個人依舊在神遊，看起來彷彿被掏空。
不過這個可能性幾乎沒有，薇奧拉心裏面也只是一瞬間閃過了這個念頭，接著便將它給拋了開去。
這一份試卷的答案真的是無可挑剔，薇奧拉迫不及待地翻開了答題人的詳細資料——拉斐爾.賽斯，名字倒是很普通……等等，魔法師？
薇奧拉一愣，在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之後，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當個熊貓真好，不管是在原來的世界還是在這兒，都有人養著。」薇奧拉又嘟囔了一句，這才拿起了最後一份試卷。
這，這個卷子倒是回答的挺好的啊。
瑪麗無奈，只能夠繼續主持大局：「這一次的考試，只有我和卡洛斯參加了。能不能進最後一輪，真的要看運氣。」
薇奧拉現在很能夠理解那些當老師的人心情了，朽木不僅不可雕，還老膈應你，你要是敢踩上去，咔嚓一下就能把你摔個大馬趴。薇奧拉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哀嚎：「我不要改試卷啦！」
腳底下的三千萬睡得正香，被薇奧拉一嗓子給喊醒，睜著迷茫的小眼睛眨巴了一會兒，然後便抱著懷裡面薇奧拉的腳繼續睡了。
「不效勞你考什麼試啊!」薇奧拉也很生氣，直接將手上的那一份扔到了地上，「還浪費我一卷羊皮紙。」
將那份試卷打開來看了一眼，薇奧拉突然咦了一聲。原本有些睏倦的表情收拾了起來，取而代之的則是驚訝。
眾人對此議論紛紛，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他們紛紛猜測為什麼找個僕人還要會識字，就在他們討論的正熱鬧的時候，房門卻被敲響了。
外頭響起了店老闆有些討好的聲音：「那個……瑪麗小姐，領主大人派人給您送了一封信。」
瞬間，瑪麗就感覺到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這讓瑪麗如芒在背。她乾咳了一聲，對門外的旅店老闆說道：「從門洞里投進來吧。」『
一封封好的捲軸立馬就被順著門下的門洞投了進來，坐在門口的人撿起了地上的信遞給了瑪麗，瑪麗頂著眾人的壓力，將那封信拆了開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後，表情看起來有些驚訝。
「怎麼了？」卡洛斯忍不住催促道，「上面寫了什麼？」
瑪麗皺了皺眉頭：「……我通過了筆試，領主府通知我……明天下午去參加最後一輪的面試。」
另一邊，拉斐爾也收到了同樣的一封信。看著信上那熟悉的字體，拉斐爾輕笑了一聲，將捲軸往空中一拋，那捲軸便瞬間沒了蹤跡。
明天可得準時才行。
——
浩浩蕩蕩的一場海選，領主府刷掉了三分之二還多的人，只留下了三分之一不到參加了筆試。筆試過後，剩下的人愈發的稀少，幾乎掰著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薇奧拉見人不多，便拉著喬治一起當面試官。僕人的面試全都交給了喬治，而面試管家這事兒則薇奧拉自己親自上陣。弗雷德依舊負責城堡的安全問題，到處巡邏。
瑪麗沒有穿她平時的那一身牧師的衣裳，而是換上了普通的平民服裝。她在接到了面試通知之後，便努力地想要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像個傭兵，她依舊沒有放棄混進城堡的想法，只是這一次並不是為了寶藏，而是為了能夠印證瑪麗心裏面想的某些事情。
依舊是按著到達的順序排隊，瑪麗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管家的那個隊伍裡面不過就四五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冷清。她還想要再仔細看看，卻只見隊伍裡面排在最後的那個男人，也同樣抬起了頭，輕描淡寫地往這邊瞥了一眼。
霎時間，瑪麗直覺自己的靈魂都被凍住了，那種瘋狂的恐懼從心底砰的迸發出來，一直涌到了天靈蓋，她的大腦幾乎不能夠運作，心臟也彷彿停止了跳動。那男人都已經轉回頭了，瑪麗依舊沒有能夠從這恐怖的幻象當中掙扎出來。
眼看著隊伍就快要輪到她了，瑪麗好不容易才將自己拯救出了恐懼的深淵。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只覺得冷汗已然打濕了後背。她不用照鏡子都能夠想到自己現在有多狼狽，然而瑪麗並沒有勇氣再去看第二眼，她心裡又驚又怕——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怪物！
房間里，薇奧拉並不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一切。她正面帶笑容地將眼前的求職者用語言給送走——她已經有了最好的人選了，今天走一個過場就行。
飛快地面試完了前面幾個之後，終於輪到了最後一個。薇奧拉迫不及待地沖著外面喊道：「下一個。」
等待了一會兒之後，只見一個男人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穿著樣式普通的衣服，頭髮向後梳著，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尚未說話臉上先帶三分笑，叫人乍一看就有好感。
「你好，尊敬的領主大人，」拉斐爾沖著薇奧拉行了禮，「我是您謙卑的僕人，拉斐爾.賽斯。」
薇奧拉乾咳了一聲，示意他站起來：「坐下吧，今天的面試很簡單，我問你幾個問題，然後和你說明一下我們領主府的福利待遇和工作內容。」
拉斐爾乖巧地點點頭，在薇奧拉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薇奧拉拿過手邊的羊皮紙，看著上面的內容說道：「我們這個職位要求的是高素質綜合性人才，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呢，我們的薪資不會給的很多。因為我們是要看業績的。」
拉斐爾：？？？
薇奧拉沒有抬頭，她繼續說道：「而且我們還有一個試用期，試用期是三個月，這三個月里，伯爵府只管吃住，沒有工資。三個月後表現好的話，就可以順利轉正，到時候你就可以拿工資了，然後還能夠有一個五險一金的福利待遇，你覺得怎麼樣呀？」
拉斐爾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他不漏痕迹地抿了抿嘴，說道：「雖然沒有聽懂，但是……我覺得我可以。」
薇奧拉心中一喜，絲毫沒有欺負土著的罪惡感。聽到對面的人答應了之後，薇奧拉迅速地從抽屜裡面抽出了一份羊皮紙攤開，擺在了桌子上：「那既然你同意的話，我們就趕緊把合同給簽了吧。」
拉斐爾站起身來，走到了桌子面前。他從薇奧拉的手中接過了筆，大大方方地在合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眼前欣喜不已的領主大人，拉斐爾臉上笑容更盛。
——契約可不是能夠隨便簽的啊，領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