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法式蘑菇蛋卷
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的公務員面試就這樣飛快地落下了帷幕，儘管時間不長，但是陣仗弄的很大，日不落領地里的人們一時間全都將注意力投在了領主府，土生土長的居民們覺得他們的新領主大人真的是會玩，而那些傭兵們則在昏頭昏腦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反應過來不少。
——這真的是在找僕人和管家嗎？總覺得好像是在找護衛啊。
然而外界的一切猜測紛擾，全都被領主府的牆壁隔絕在外。薇奧拉依舊恢複了自己平時的生活，該吃吃該喝喝，只是城堡裡面多了三個人。
瑪麗穿著樣式保守的女僕裝，看起來頗有些局促不安。她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闖到了最後一關，成功地被選中，進入了薇奧拉的城堡。這讓瑪麗有一種詭異的驕傲感和成就感——別人都沒有成功，我卻成功了。
而和瑪麗一同被選進來的，還有一個身材略顯圓潤的婦女。這位女士的名字叫安娜，儘管表面看不出來，但安娜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不僅是一位出色的家庭主婦，也同樣的很擅長烹飪，而且還認識字，簡直是一下子就從眾人當中脫穎而出。
安娜笑起來很溫和，她見瑪麗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便像哄家裡面小孩一樣哄瑪麗：「不用怕，領主大人是個好人，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瑪麗對著安娜咧了咧嘴巴，權當笑容——可能對你來說很溫和，但是對我來說真的還挺嚇人的……
安娜還想再和瑪麗說些什麼，結果就看到旁邊又有人來了。瑪麗順著安娜的視線抬頭一看，瞬間整個人便僵在了當場。
——儘管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但是那張臉瑪麗還記得，就是在面試的那一天，僅僅憑著一眼就把自己嚇到快靈魂出竅的那個男人！
拉斐爾看到了瑪麗和安娜，微微笑了笑，腳底下方向一轉，就沖著她們兩個走了過來。
安娜根本不知道發生過什麼，她很自然地向拉斐爾問了好：「您好，管家先生。」
弗雷德快速地將最後一點地瓜塞到了嘴裡，他滑稽地沖著薇奧拉行了個怪模怪樣的禮，這才出去了。
然而新上任的領主大人給了他不小的驚喜，龐貝在和薇奧拉深談了一夜之後，回家也不睡覺，直接就緊趕慢趕地將計畫給制定了出來，事實證明，這個由龐貝和薇奧拉一同完成的商業計畫很有效果，僅僅是一家草莓專賣店，就已經展現了自己瘋狂吸金的能力。
弗雷德也點點頭：「是這樣的，領地裡面的人民有不少都自發地開始做一點小生意，只要不是特別懶，最近大家應該都有一點進賬。」
「叫我拉斐爾就行了，」拉斐爾說道，語氣聽起來很溫和，「我也是第一次進領主府，和安娜小姐瑪麗小姐一樣，都很緊張。」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弗雷德伸出來一個腦袋，沖著他們狗狗祟祟地說道：「領主大人叫你們快點進來。」
——
「領主大人應該已經起身了，」拉斐爾輕聲說道，「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找我們進去。」
龐貝最近在日不落賺的那叫一個盆滿缽盈，他原本是看不上這個地方的，如果不是喬治叫他過來，龐貝還頗有些不情願。
「不過一直壓榨這些傭兵們也不是個辦法嘛，他們身上能有多少錢？」薇奧拉想了想說道，「今天下午有空的話，你出去一趟，幫我把龐貝叫來。」
和沒有嘗過地瓜味道的眾人不同，薇奧拉對這股香氣很是熟悉，現在也沒有什麼感覺不對的地方。她笑眯眯地沖著新來的三個人點點頭：「看來你們適應的還不錯，新衣服也發給你們了，工作內容回頭喬治會帶著你們熟悉的，不用擔心自己做不好。」
這都是用亞當給的化肥催熟的，拉斐爾並安娜瑪麗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薇奧拉捧著一個烤地瓜，在手上不停地來回扔著，一邊扔一邊大呼小叫：「好燙好燙！怎麼這麼燙啊！」
——
所以當弗雷德向龐貝轉告了薇奧拉的話之後，龐貝拖著自己胖胖的身軀，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就趕往了城堡。現在的薇奧拉在他的眼中不是領主，而是錢袋！一個活生生地能跑能跳的錢袋子！
薇奧拉正好在書房裡面列著表單，她打算下一步就是將紙給做出來，不用質量特別好，好歹要比這個羊皮紙來的方便是不是？
說完，薇奧拉重新拿起了那塊地瓜，這回開始慢慢悠悠地剝皮，而拉斐爾三人則接到示意，讓他們退出大廳。
薇奧拉坐在長桌邊，正在享用自己的早餐——一個烤地瓜和一小盆草莓。
空氣中還瀰漫著烤地瓜的香氣，那股甜絲絲的味道無孔不入，直接就鑽進了在場眾人的鼻子里，叫人怎麼都沒有辦法忽略。
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你緊張的樣子……瑪麗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不過明面上還是向著拉斐爾行了一禮。
拉斐爾瞥了一眼薇奧拉，最後還是順從地離開了。
薇奧拉偏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不是一個難伺候的領主，你們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內工作就行了。」
薇奧拉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那位新管家的不一般，她快樂地將紅薯掰成了兩半，開始用勺子挖著吃。弗雷德厚著臉皮，最後也蹭到了半個。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說著話，薇奧拉略有些含混地說道：「這兩天領地里的旅遊開發項目做得不錯，外面的那些傭兵們怕是有不少都忘了自己一開始是要來幹什麼的了。」
而薇奧拉一抬頭見到眾人，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把手裡面的地瓜給丟到了桌子上。早就被烤的噴香的地瓜一下子就摔出了一條裂縫，那股香甜的氣息愈發的濃厚了起來。
聽到門響，薇奧拉頭也不抬：「進來吧。」
龐貝滿臉堆笑地推開了門，他搓了搓手，態度恭敬地站在薇奧拉的書桌前，向她行了禮：「見過領主大人。」
「嗯，」薇奧拉如今已經可以很平靜地面對這些禮節了，她看著龐貝滿頭大汗，便說道，「站著幹什麼？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坐吧。」
龐貝這才敢坐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湊到薇奧拉的面前，低聲地說道：「領主大人，這幾天領地裡面，草莓專賣店的進項可不少。這數字說出來能嚇您一跳！」
「行了，才一個專賣店，就讓你這麼高興了？」薇奧拉抬頭瞥了龐貝一眼，「我今天叫你來，是有個別的生意想要和你商量商量。」
龐貝頓時樂開了花，他心裏面有預感，知道薇奧拉肯定是能夠拿出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頓時忙不迭地答應道：「好的好的，領主大人說什麼都是好的。」
薇奧拉也不管他，只是彎下腰打開了自己側邊的柜子，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罐子來，擺在了桌子上。
「這是……」在那個小罐子出現的一瞬間，龐貝的眼睛都直了。這小罐子和普通的金銀器皿不同，也有別於一般的粗陋陶器，它看起來通體雪白，光滑明亮，因為被仔細擦拭過的緣故，龐貝都能夠從這小罐子上面看到自己的倒影。陽光下，小小的一個罐子，竟然能夠散發出不亞於寶石的溫潤亮光。
「領主大人，這這這……」龐貝舌頭都捋不直了，「這是什麼寶貝！真的是稀奇得很！」
薇奧拉對於龐貝的反應很滿意，伸手點了點那個白瓷罐子，說道：「這是陶瓷。」
「陶瓷？」龐貝重複了一遍，「這是陶？」
「是瓷！」薇奧拉眼睛一瞪，「算了，就叫瓷吧，別叫陶瓷了。」
龐貝胡亂地答應了兩聲，他的目光實在是離不開眼前的這個小罐子，有心想要伸手摸摸，然而又怕將白瓷罐子給污染了，那麼圓潤的一個大胖子，現在只能夠眼巴巴地看著，倒是有點憨態可掬。
薇奧拉移開了眼神，只覺得眼前的龐貝莫名地和愛吃蘋果的三千萬重疊了。她努力地拋開了這個想法，對龐貝說道：「你看這個罐子，值多少錢？」
「領主大人，」龐貝激動地說道，「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東西，這樣的東西在帝都，至少能夠賣出這個價格！」
說著，龐貝對著薇奧拉比了個五的手勢。
薇奧拉在心裏面估算了一下：「嗯，也差不多，五個金幣也挺合適……」
結果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龐貝一聲怪叫：「五個金幣？領主大人您這東西賣的也太便宜了吧！就這個罐子，我敢擔保，在帝都至少能夠賣五百金幣！」
「五百金幣？」薇奧拉也嚇了一跳，「這東西有那麼值錢嗎？」
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瓷啊……
龐貝滿臉的痛心疾首：「領主大人，這可是從來都沒有人見過的東西啊，這要不是體積小就這麼一個，它還不止五百金幣呢！」
薇奧拉倒吸一口冷氣：「……這些人真的是有錢。」而且有錢到超出她的預期。
「領主大人，」龐貝忍不住了，「我能看看這個罐子嗎？」
薇奧拉揮揮手，龐貝得到了同意，連眼睛都瞪大了幾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將那個小白瓷罐子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上，打開瓷罐子的蓋子往裡面看，裡頭也是細膩的白色，光滑亮麗，叫人看了就心裡喜歡。
龐貝欣賞了很久，這才將白瓷罐子放回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他感嘆道：「領主大人，您如果打算賣這個的話，那我們就來討論個契約吧。」
薇奧拉剛想說點什麼，就看著書房門又被打開了。三千萬黑白相間的身軀出現在了書房門口，看到薇奧拉在裡面，大熊貓眼睛一亮，仰著頭嗷嗷叫了兩聲，便一扭一扭地往屋子裡面走來。
龐貝嚇了一跳：「領主大人，這是……」
「不用害怕，這是我的寵物，」薇奧拉沖著三千萬招了招手，「來，過來，和龐貝打個招呼。」
大熊貓快快樂樂地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了薇奧拉的桌子邊。兩隻前爪合十，對著龐貝晃了晃。
「它在和你打招呼呢，」薇奧拉樂了，「你把桌子上這個蘋果拿給它吃吧。」
龐貝獃獃地應了一聲，趕緊伸手拿過了旁邊的蘋果，遞給了大熊貓。三千萬張開嘴巴，叼走了蘋果，整個熊蜷縮成了一團，開始享用自己的餐點。
龐貝看著大熊貓吃東西吃的正香的樣子，只覺得這個模樣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怎麼這麼熟悉呢……
還沒有等龐貝想明白，薇奧拉便又開口了：「你剛剛說，你想要賣這個東西，是不是？」
龐貝趕緊回過神來，聽著薇奧拉的話，連連點頭：「是啊是啊，領主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話，這瓷器就交給我來。我只要領主大人兩成的紅利就行了！」
薇奧拉沒有立即開口，她知道，龐貝肯定還有下文。
果然，龐貝接著說道：「就是……嘿嘿，領主大人，這東西，能不能就交給我一個人來賣？」
薇奧拉恍然大悟：「你想要瓷器的獨家代理權？」
龐貝聽不懂薇奧拉再說什麼，但是在這樣的時刻，聽不懂並不妨礙他理解薇奧拉的意思，大胖子把個頭點的彷彿小雞啄米：「是的是的，就是和領主大人說的一樣，那個什麼獨家……獨家代理權。」
薇奧拉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後說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能不能保住你這一份生意？」
瓷器的巨大利潤，薇奧拉從剛剛龐貝的話中就可見一斑。如果龐貝真的想要自己將這個生意吞下的話，薇奧拉也不是不同意，只是怕龐貝都不是撐壞了的問題，而是直接把自己給撐死。
誰知道龐貝笑了，大胖子坐在那兒，臉上頗有幾分自得：「領主大人，這您就不知道了，我既然敢向領主大人您提出這個辦法，自然是有我的打算的。」
薇奧拉很好奇：「你打算怎麼做？」
龐貝左右看看，覺得沒人，便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枚小小的徽章，他將徽章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薇奧拉的面前：「領主大人您看，這就是我的底牌。」
薇奧拉狐疑地伸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一枚徽章，她仔細端詳了一下，突然叫出聲來：「這是……光明神的徽章？」
「正是，」龐貝哈哈大笑，「我就是光明神會的一員，只是我比較沒用，這麼多年，也只能夠撈到一個小主教當一當，這輩子怕是沒有辦法成為紅衣主教了。」
看薇奧拉滿臉不自在的表情，龐貝趕緊補充道：「買的，這是買過來的領主大人。我敢對光明神發誓，我其實是不信他的。」
聽到這話，薇奧拉忍不住笑了：「你拿著光明神教會的徽章，卻又說自己不信光明神，那你信什麼？」
龐貝嘿嘿一笑，合起手指搓了搓：「讓領主大人看笑話了，我相信的，從來都只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