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儀式失敗

正文卷

第268章 儀式失敗

正當天真甜美的『克羅薇特』在製造危險易爆物品時。

正當忠心耿耿的內洛·巴克斯在竊取教團禁忌書籍時。

正當溫文爾雅的溫弗雷斯因為女兒失蹤而大發雷霆時。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接受著某道類似於沐浴焚香的靜心凝神工序。

他褪盡了最後一片衣衫,一寸不掛地盤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四位插滿繽紛羽毛裝飾、掛滿灰白骨質小件、佩戴古老獸骨頭盔、披掛斑駁獸皮披風、彷彿是原始部落祭司般模樣的密教徒,正在扭動著遠古的祭祀舞蹈,口中吟唱著誘人乾渴的音節。

在沃森看來,這間新開闢出來的儀式室內簡陋到可謂是破爛。

昏暗無光的地穴內空空蕩蕩無一物,天花板垂下如巨獸利齒般的嶙峋石筍,地面僅僅只有一口蓄滿清水的深坑,或許具體來說應該是深井。

深井中蓄滿清澈的液體,隱隱散發出咸甜淡腥似海水似雪水又似血水的氣味,但如果靠近到井口附近向下張望,便會見到井底似是深不可測,只能望見一團濃得化不開的漆黑。

那深沉厚重的黑暗就連掌中油燈的光芒也無法完全刺穿的,彷彿在井底深處隱藏著某種即將呼之欲出的恐懼,令觀者不禁打從心底里升起哆嗦顫慄的念頭。

而隨著密教徒的舞蹈吟唱,井內清泉也在緩緩地上漲溢出,咸腥微甜的味道當即洋溢滿整個儀式室。

清澈且冰冷的液體徐徐流至四位正在即將擢升的密教徒身下,那略帶著咸甜味道的清泉一觸碰到四人毫不遮掩的要害,當即便傳來一陣猶如浸泡在鹽液般的辛辣刺痛感,讓其中三位鐵骨錚錚的漢子都情不自禁地面容抽搐。

而四位祭祀模樣的密教徒在舞蹈吟唱的過程中,還會間隙雙手伸向井中捧起一汪清水,潑向四位赤身裸體的受術者。

冰寒徹骨的液體一接觸到四具敞露胸膛的肉體,立即便升起一陣蒸騰似的淡淡氣霧,受術者體表的肌膚也因為驟然受到極寒的刺激而凸起一粒粒細小的雞皮疙瘩,茂密的汗毛也隨之豎立起來。

胸腔內的心臟似乎也感應到體表的溫度在急速下降,甚至不需要大腦下令便已經主動地加速搏動,試圖通過泵動血液加速循環來驅逐體表的冷冽。

這純粹生理本能的熱切心臟搏動,正是儀式所需要的一部分,唯有這最初的最原始的心跳,才蘊含著心相真正的力量。

身披鳥羽類型尤為繽紛多彩的戴鹿骨頭盔者是本次擢升儀式的主要執行人,他感應著四位受術者的心跳律動已經逐漸攀升到適合的高度,便一邊舞動著一邊說道:「喬尼、約翰、凱特琳、福特……你們四人依次進入井中,以肘撐地背部朝天,下半身浸泡在井水中。」

四位等待已久的受術者這才終於起身,他們按照儀式執行人的命令依次入井,以一個完全稱得上是屈辱的姿勢佔據井口的四個方位,四道脊背似是自井中延伸而出是四條道路,恰成另類的十字路。

只是,分別佔據東西與南北的相對兩人則只能以臀對臀,四瓣白花花的肉餅也似是在尷尬地四目相對。

而後四位儀式執行人繼續圍繞著井口旋轉起來,口中吟唱的乾渴音節也愈發地高昂,似乎就連井中泉水都難以忍受著音律的衝動,水面泛起朵朵詭異的氣泡,彷彿井底黑暗中深藏著某具駭人怪物,此刻正在井底下發出乾渴的嘶吼。

四位儀式執行人相視一眼默默頷首,在手舞足蹈的同時又取出腰間懸掛的堅利長鞭,纖細的鞭體內似乎還鞣入了某種尖銳的骨片。

而這顯然極具殺傷力的刺鞭,則是整齊地啪一聲中鞭笞至四位受術者的脊背,當即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浮現在蒼白的脊背上,辛辣的撕裂痛覺蜂蛹上昏沉的大腦,狠狠地撞擊在顱骨內壁,腦內也彷彿回蕩著震震作響的低語。

本就已經熱切搏動的心臟也彷彿因受鞭笞而汲取到某種苦痛的力量,搏動的頻率愈發激烈昂然,滾燙的心臟在冰冷的軀殼中狂野搏動,每一次膨脹都似重重地拍打在胸膛的內壁,迸發出猶如擂鼓般的聲響。

四位慘遭鞭笞之刑的受術者緊咬著牙關並未喊痛,但隨著刺鞭一次又一次地揮下,脊背血肉也愈發綻放,鮮紅的血液自翻卷猙獰傷口間流淌而出,滴落似沸騰鼓起氣泡卻始終冰冷如初的井水。

蘊含著原始心相力量的血液彷彿格外的沉重凝實,落入井中以後也沒有與冰冷的井水相融,彷彿是油液滴落水中也依舊分離,且還在緩緩地下沉,猶如一枚枚晶瑩剔透的紅寶石正在沉落至幽暗無光的井底陰影中,滿足那頭潛藏在黑暗中的未知巨獸的乾渴嘶吼。

乾渴的嘶吼平復,井面蒸騰的氣泡也開始緩緩平息……遺失在井底的血液也完全失去行跡,或許只是沉落至無法望穿的黑暗陰影,又或許已經遭遇那隻存在於想像中的巨獸吞噬。

然而儀式室內卻忽然吹起來輕微的風,風中摻雜著真實的海洋咸腥氣息,風中蘊含著某種冷冽刺骨卻又誘人乾渴的燥熱,就彷彿是置身於瀕臨沿海的大旱沙漠,縱使你能夠嗅探到大海的氣息,可卻已經迷失在永無邊界的旱漠中,你口乾舌燥饑渴異常也始終無法尋得離開的道路……只能眼睜睜地望著想像中的海洋而乾渴致死。

儀式主執行人滿意地微微頷首,這特殊的異狀便是象徵著他們已經溝通到那位偉大的存在,溝通到那浩瀚無窮的力量……是時候該進行最關鍵的一步了。

古老的舞蹈停止,乾渴的吟唱暫歇。

此刻他們需要將提前準備好的祭品傾倒進水體當中、假如這水體更是溝通著海洋那便再好不過。

儀式主執行人從懷中掏出提前準備的祭品,那是一撮斑駁多彩的粉末,既如玫瑰般粉紅,也若血一般鮮艷,更是又黑又白。

其中摻雜著凝結的塊,像是乾涸的顏料,又像受潮凝結的粉末……諒必這樣的祭品足以讓偉大存在暫且地滿意,而後賞賜下儀式拜請的喚醒力量。

他將祭品灑下,斑駁的粉末凝塊漸漸沉入井底,沉入那或深不可測的黑暗,又或是沉入另外一個世界。

儀式執行人望向四位因體溫驟降、失血過多、疼痛襲擊及儀式影響等等多方面複合原因,而趴倒在井口邊沿陷入昏迷的教友。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望向在場唯一一位女教友,對方此刻雖然面色憔悴,但因為心相持久以來的滋潤,皮膚都遠比其他凡人來得更為白皙和光滑,像是潔白的瓷器……執行人重重地咽下一口唾沫,魂軀杯相振振。

他與三位等候已久的執行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淫邪的笑容……嘿嘿,不著急,就讓他們再沉睡一會,晚些時候我們再吟誦起喚醒的歌謠,使得昏迷中的四人切實地體會到喚醒的力量,領悟喚醒之脈的秘密。

而現在……是我們難得的福利時間!

主執行人在三位教友的相讓下第一個挺進。

然而正當他的杯相興緻奮起抖擻時,脊梁骨也即將迎來釋放抖擻時……理應消失在井底的祭品卻是忽而重新升騰至水面,同時井底隱隱約約傳來憤怒的咆哮和嘶吼,井水再度泛起劇烈的波動,詭異如腫瘤的氣泡一枚枚爆開,難以抵禦的乾渴慾望席捲四人!

四名儀式執行人不可置信地捂住咽喉,他們的臉頰肉眼可見地削瘦,汗液猶如噴泉般不斷地從毛孔流泄而出……他們赫然在短短數秒內便已然枯瘦如乾柴,哪怕將腦袋埋進井中、浸泡在井水滋潤大口地吞咽也無法緩解異樣的乾渴。

儀式失敗了?!!!

怎麼可能?!我們也不是第一天進行這個儀式了,按照過往的經驗哪怕儀式失敗,慘遭力量反噬的後果也不應該會僅僅由我們來承擔,承擔的後果也不應該是如此地可怕……為什麼他們受術者完全不受影響?!

為什麼偉大存在拒絕了我們的祭品?!我們只是請求如此微弱的喚醒之力,這樣的祭品理應足夠!

儀式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主儀式人埋首在井水中絕望地咆哮,然後他便看到其中一位理應昏迷暈眩的受術者居然緩緩地站立起身!!!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扭過頭來,透過波瀾扭曲的水面卻只能望見那一隻冷漠無情的右目……約翰沃森?!伱為什麼能夠掙脫儀式的沉睡?!明明我還沒有將你喚——

一隻大手猛然穿透水面抓住他的脖頸,將他的腦袋深深按入水中,任憑他怎麼掙扎也只能在水中爆發絕望地吶喊,噴吐出朵朵氣泡……便徹底地氣竭而亡。

沃森甩去掌間殘留的水漬,望著幽深黑暗的井底喃喃自語道:

「孿生子拒絕為我擢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