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尾聲 我終於還是失去了你

我知道你像我愛你一樣愛著我,

可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深愛都有一個「happy ending」。

我愛你,再見。

那夜我坐在任曉琪窗前看著她的睡顏,久久不能入睡。我想了很多很多,從相識到現在,關於我們,也關於我身邊的那些人和事兒,我心裡埋著很多疑問,她現在這個樣子我是怎麼都問不出口的。

我不知道是否能安靜地等待時光給我一個答案,又或者我會按捺不住,自己去尋找。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答案在第二天自己找上了門。

和史殊夏認識那麼久,我見過她很多種模樣,是喜、是怒、是哀、是樂,卻從未見過像眼前這樣的冷漠。

印象里的她總是溫柔的,總是會很體貼地在我身邊,給我溫暖和安慰。哪怕因為紀蘇庭,我懷疑了她,也沒有見過她這樣的冰冷,寒冬一樣。

像是一個在路上隨處可見的陌生人,一擦肩就再也不見了。

在任曉琪床前時,我想了很多,十萬個為什麼一樣,其中最無法理解的就是,為什麼任曉琪總能掌握到我的行蹤,能清楚地了解到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除了我身邊有人給她通風報信之外,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我不願意用惡意去揣摩史殊夏,卻沒有辦法找出另一個人能這麼清楚我的行蹤,即便是紀蘇庭也不能。

如果早知道答案是那麼的血淋淋,我還會選擇和她攤牌嗎?

我不知道。

「你怎麼來了?」病房外,我看著史殊夏問。

「蘇庭說你在醫院照顧任曉琪,他有些放心不下讓我來看看。」史殊夏回。

叫出紀蘇庭名字時,她表情曖昧,嘴角若有似無的笑讓我覺得,紀蘇庭其實是她的男朋友,不是我的,心裡一陣難過。

我曾經最好的朋友覬覦著我的男朋友,他還沒有拒絕。

醫院外,陽光溫暖,一如初見時她對我的笑。

溫暖終究是短暫的,她接下來的話給我揭開了長久以來的懷疑,真相像一把利劍直插|我的胸口,痛不欲生。

她說:「我喜歡紀蘇庭,一直都是。」

「嗯,我知道。」我回答道。

史殊夏微愣,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冷笑著:「你知道又能怎樣呢?」

我仰起頭,假裝自己在透過樹層看太陽,不讓眼淚流下來,然後假裝淡然地說:「你知道我不能對你怎樣,你高興就好。」

其實我的心裡波濤洶湧,又不能表現出來,這場對峙誰先生氣誰就輸了。心裡止不住難過,又無法宣洩。

「寸知微,我真討厭你這個樣子。」史殊夏說,咬牙切齒。

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虛偽、噁心。我為什麼要改變?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改變,我受的傷、我身邊人受的傷只會越來越多。我不是有著金手指的瑪麗蘇女主角,沒辦法每一次都有天神一般的人從天而降,拯救我於水火。像昨天那樣的事情不知道何時會再來一次,我賭不起。

改變總比一成不變要好的,至少可以少受點傷。

「從你的表情里,我能看出來。」我承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難過到無以復加了,可我還倔強地扯動嘴角,妄圖扯出一個微笑。

這樣我才不會輸得太過於難看。

對,我輸了,她對我來說是一個太過於重要的朋友,在這段友誼里,我丟盔棄甲地想要保留最後一絲尊嚴。

做不到哭鬧收場,那就讓自己堅強一點吧!

當我們長大之後,或許我會因為今天所做的一切而後悔,但是目前,我不會。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也喜歡紀蘇庭,你那點小心思瞞不住我。」她的眼裡是對我的厭惡,已經都不願意隱藏,「我也喜歡他,我喜歡的人和東西都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我都要把他搶回來。如果說見第一面時我還是想跟你做朋友的話,那麼當我從你的眼裡看到了你對紀蘇庭的愛慕,當他在軍訓時抱著你去醫務室,我就無比討厭你,十分想把你從紀蘇庭身邊趕走。」

史殊夏接下來的話解答了花絲語離開時給我留下的懸念,我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漏掉了這一種。

「討厭歸討厭,起初你和紀蘇庭曖昧的時候我並不太放在心上,他有女朋友的事兒我早就知道了,我只需要稍微動一點小心思,你就會背著小三的罪名被人罵,像你心理這麼脆弱,搞不好會崩潰到一蹶不振。」她冷笑著,見我沒有反應,繼續說下去,「我慫恿你去跟紀蘇庭告白,然後再通知花絲語你告白的時間和地點,動動嘴皮的事兒,就可以看到你們兩個為了爭紀蘇庭面紅耳赤,多麼開心啊!不過花絲語實在是太弱了,竟然只打了你一巴掌就讓你走了,也沒有在學校里鬧出多大風浪,真是讓人太失望了。」

她已經打算跟我撕破臉了,也不在意把過去的事情和盤托出,她料准了我不會對她怎樣,最多是以後不再往來而已,對她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

看到我因為這些真相難過、痛苦才是她的最終目的,我不能讓她得逞。

「後來我又搞出了獎學金事件,那次的風浪我以為能毀掉你,結果你還是逃過了,甚至還懷疑到了我的身上。不過啊,你這麼傻,我稍微裝下可憐你就深信不疑,沒有任何挑戰性地就原諒了我。」她譏諷地笑笑,「不過還有比你更傻的,就是現在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任曉琪,我只是跟她說了一句我會幫她讓你回心轉意,她就信了,心甘情願地被我差遣,要多蠢有多蠢。」

「後來我已經和紀蘇庭不再糾纏了,為什麼你還不肯放過我?」我問。

「哼,這都要怪紀蘇庭對你念念不忘,你卻轉投他人懷抱了。」史殊夏頓了一下,繼續說,「你被嚴文博示愛的時候我站在人群之後,不知道有多恨你。憑什麼你有所有人的寵愛,憑什麼你要那麼傷害紀蘇庭。你知道嗎?那天,他就站在後門目睹了這一切,目睹了你笑顏如花地答應嚴文博。看著他悲傷離開的身影,我別提有多難過了。我追了上去,想要安慰他,想要讓他注意到我的存在,結果他對我說,你是知微的室友吧,幫我祝福她。寸知微,那一刻我恨不得殺了你。」

事情繞了一圈又回到了紀蘇庭的身上,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叫紀蘇庭的男孩兒,可他的眼裡從未有過她。

這莫不是一種悲哀。

我甚至有些同情眼前已經瘋狂的史殊夏,她的執著不僅僅害了我,也終將害了自己。

「你少用你那種悲天憫人的眼神看我!我不稀罕!」她衝著我大喊,「你是不是覺得我做了這麼多紀蘇庭都沒有愛上我很可憐?我告訴你,總有一天他會來到我身邊,我需要做的只是一點點滲透進他的生活,一點點讓他習慣有我的日子。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昨天你被人欺負的時候,他跟我在一起。他對著我說著你們感情上的煩惱,我柔聲安慰,要不是一個見鬼的電話,我們可能不僅僅只是坐在一起。寸知微,你自以為紀蘇庭一定是你的了嗎?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別想高枕無憂。」

「你們真的會在一起嗎?」史殊夏一點都不曾了解過紀蘇庭這個人,但凡有一點了解就會明白,他們永遠不可能走到一起。

「寸知微,你不要自以為你會掌控一切,我們會在一起的。」史殊夏信誓旦旦,這句話她自己似乎都沒有那麼相信呢!

我搖搖頭,什麼話都沒說準備離開。她在背後叫囂著,繼續說著那些自己可能都懷疑的話,一遍又一遍。

這一刻我承認,她比我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