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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若我離去,後會無期

這世上沒有時間治癒不了的傷,

如果有,那隻說明時間還不夠久。

人總是需要經歷一些事情才能學會成長。

徐夢兒轉身的時候對我說,寸知微,你不要總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悲慘的人,其實你只是看不到自己的幸福。

媽媽去世之後,我從未想過幸福這兩個字會降臨在自己身上,更不去奢望,被她一說,心裡竟有幾分清明了。這世上最大的幸福莫過於你愛的人也愛著你,雖然愛已不再,至少我曾擁有過。

史殊夏在徐夢兒離開後,匆匆忙忙地回到宿舍著急地問我發生了什麼,我是不是和徐夢兒吵架了。

我看著她笑笑,這不也是幸福的一部分嗎?

想到這兒覺得這一切又沒有那麼難熬了,我抱著一臉茫然的史殊夏說著感謝,也告訴自己,一切都會重新開始,都會變得好起來。

而我,也會繼續幸福下去。

我的日子又回到了原來那樣,每天上課、下課、打工、回宿舍,三點一線的生活有了史殊夏的陪伴也沒有那麼煎熬,只是偶爾還是會看著窗外發獃,斑駁的樹影中彷彿能看到嚴文博的臉,影影綽綽地對我笑著。

偶爾我們還是會在校園裡遇到,他總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假裝不在意地對他微笑當作打過招呼,然後離開,假裝自己已經徹底忘記了這個男孩兒。

蘇姐說,這世上沒有時間治癒不了的傷,如果有,那隻說明時間還不夠久。

我正在嘗試著讓時間治癒這一切,我想時間可能需要很久。

然而嚴文博似乎想要加速這一切,在一次我上班時,見到了他。

他和以前一樣,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店裡冷氣十足,陽光透過窗帘灑進來時,暖暖的,十分舒服。

以前他總是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點一杯咖啡,透過霧氣慵懶地看著忙碌的我,在我回頭時,他會沖我笑笑,溫柔至極。

熟悉的地點和場景總會讓人想起那些熟悉的過往,現在也一樣。

我胡亂地擦著桌子,小陳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蘇姐讓你去櫃檯那邊,我來處理這裡。」

我點點頭,逃一樣地回到櫃檯,背對著嚴文博,心裡十分複雜。我不得不承認我對這個男生還是有感情的,我也要承認我無法去無視徐夢兒的話,嚴文博做的那一切是在我的底線上狠狠地踩了一腳,碾滅了我們之間的所有可能。

他一直在那個位置坐到我下班,一杯咖啡碰都沒碰,只喝了一點檸檬水。我出門之後,他也跟著出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微微,跟我談談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就這麼失去你。」

我想掙脫開他的鉗制,發現胳膊被抓得很緊根本沒辦法掙脫開。我和他面對面站著,看著他一臉的悲傷,有些煩躁。我很想問他一句,在我被那兩個噁心男人欺負的時候,他是不是就站在門外等待時機?是不是就那樣聽著無動於衷?

他拉著掙扎的我走進附近的一個小衚衕,把我鉗制在角落裡,低頭看著我。

「嚴文博,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向來是個乾脆的人,分了就是分了,不可能再回頭了,我們好聚好散不好嗎?」面對面隔著很近的時候,我心裡總是忍不住把那兩個男人的形象和他聯繫到一些,胸口翻滾著,像是立刻能吐出來一般。

「微微,我能從你的表情中看出來,你還是喜歡我的,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我保證再也不懷疑你,再也不和徐夢兒有任何聯繫,我保證這輩子只喜歡、只愛你一個人,我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不能離開你啊!」嚴文博抓著我,只差聲淚俱下了。

這樣的橋段似乎在偶像劇里看到過很多,呵呵,這世上哪有什麼離開了什麼人就不能活?如果真的有,我們之前也不會冷戰那麼久,更不會在冷戰期間他和徐夢兒發生那麼多事。

看到這樣的他,我突然就醒悟了,所謂深愛,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而已。

「嚴文博,放手吧,我真的不想讓我們的關係鬧得無法收場,本來就不存在離開誰就不能活這種事兒,轉身,給大家留一個美好,不好嗎?」我有些疲憊地說。

「存在的!如果你不信,我現在就跳到馬路中央!」說著他就想要往馬路上跑,我在後面死拽著他,被他拉出去好遠。

我無法想像眼前這個無理取鬧的男孩兒是曾經我那麼喜歡的少年,他瘋狂著、憤怒著,哪裡有半點陽光的味道。

「你夠了!嚴文博,你到底想怎樣?我們分手了!你不懂嗎?難道你非要讓我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你才明白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我衝著他大喊,心裡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還是斷了,「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口口聲聲說不想失去我,你在和任曉琪合作的時候想過這一切嗎?你在外面聽著我被兩個男人羞辱的時候想過這番話嗎?你是不是以為所謂的英雄救美之後我就必然會被感動,必然會和你重歸於好?不可能的,哪怕沒有這件事情,我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從你和我舍友不清不楚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徹底結束了。」

他木然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我,聲音哽咽:「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所以你可以讓我離開了嗎?我不想在這裡像動物園的猩猩似的被人圍觀,更不想繼續看你的苦情戲碼。」我狠下心說。

「不……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不要!」嚴文博並不是退縮,而是直接撲上來緊緊抱住了我,無論我怎麼喊怎麼掙脫他都不肯放開。

衚衕口已經有聽到聲音來圍觀的人,也有好事的已經打開了手機開始錄像。

我的心態有些崩潰,整個人開始抓狂地在他身上瘋狂地廝打著,試圖讓他就這樣放開。

「嚴文博,你放開我!」

「不要!我知道放開你就真的離開我了!」

「放開我啊!」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手腳並用,一下下砸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他始終不肯放開。

我停下來時,警察站在我們的面前,他們拉開了還在糾纏的我們,我這才注意到嚴文博的嘴角已經有了血,臉上也被我的戒指劃出一道血痕。

戒指是前幾天和史殊夏一起出門的時候買的,不貴,卻很可愛的同款。

可能是路人見我們撕扯得太厲害,所以報了警,等我真正回過神的時候,我們已經坐在了警局,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坐在我們面前,手裡拿著筆記錄著,詢問著一些姓名、年齡、父母之類的問題。

我轉頭看了一眼嚴文博,他坐在距離我不遠處,低著頭一言不發,臉上的傷帶著血色,在白皙的臉上格外觸目驚心。

「警察叔叔,能……先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嗎?」我小聲問。

警察抬頭看了我一眼,招手讓一個女警過來,交代了幾句,然後問我:「既然擔心,為什麼要下手那麼重?小情侶之間吵架,再生氣也不該動手啊!」

「我們不是情侶。」我答道。

他愣了一下。

我繼續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是的,我們已經分手了,再也沒有複合可能的那種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