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第九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徐夢兒喜歡上嚴文博是因為我。

在我和紀蘇庭糾纏不清的日子裡,嚴文博想盡辦法讓我開心,又怕觸碰到我的禁忌才找上了徐夢兒。他想得很簡單,就是想通過一個我身邊的人知道我的近況,知道我的喜悲,然後「對症下藥」。

在徐夢兒的記憶里,像嚴文博這樣的男人並不少,他們為了討好一個女生可以做出一切不可能的事情,愛情嘛,都是盲目的,曾經也有人為她這樣過,並不稀奇。

可她就是淪陷在了這樣老套的追求方式里,不能自拔。

她開始想盡方法和嚴文博見面,開始編造一些有的沒有的借口約他,在他拒絕時會很難過。

後來嚴文博也知道她的話有些不著調就開始漸漸疏遠,那個時候我和他已經正式在一起,也確實不太需要徐夢兒這樣的存在。

在得知我和嚴文博因為紀蘇庭吵架的事情後,她第一時間找到了嚴文博,說是朋友組局遇到,不如說是故意為之,包括那晚的醉酒也都是蓄意設計的。

喝醉、開房、上床……一切都是那麼水到渠成,徐夢兒以為自己可以藉此成為嚴文博身邊的那個人,結果也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後來的一次次見面、一次次吃飯、逛街,都是她的要挾,在這種你來我往的要挾中,嚴文博開始崩潰。

哪怕李重洋站在我面前告訴我上床的事情,也都是徐夢兒安排的,不然李重洋怎麼會那麼巧合地出現在校門口,又那麼巧合地遇到我?都是一環套一環的局而已。

李重洋愛著徐夢兒,徐夢兒喜歡著嚴文博,這世上永遠都不缺三角戀。

我和嚴文博終究還是徹底分手了,徐夢兒一次次去想要留住這個男孩兒,一次次失望而歸,我們之間的怨恨也就越深。

這些事情我都或多或少猜測過,基本八九不離十,我真正沒想到的是徐夢兒接下來的話。

徐夢兒問我:「寸知微,你是不是以為你很聰明?那你知不知道,嚴文博對你的英雄救美是一場早就設計好的陰謀呢?」

「你什麼意思?」我震驚道,想起那兩個猥瑣男的味道和撕扯我衣服時的噁心笑容,我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地抗拒著徐夢兒接下來的話。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徐夢兒笑著,說出殘酷的現實,「說實話,我那天聽到的時候也吃驚了一下,不過人嘛,都是趨向於利益的,一旦牽扯到利益,什麼事情也都變得可能了。」

任曉琪選擇這個時候把照片散播出來是和嚴文博商量好的。

我和嚴文博分手之後,他一直想要和好,奈何我的態度太過於強硬,他始終找不到和好的法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任曉琪找上了他。

最初嚴文博並不喜歡任曉琪,也根本不想和她合作,他也明白任曉琪是我討厭的人,和這種人合作是有風險的。

可那個時候我剛好和紀蘇庭在忙設計比賽的事情,兩個人走得很近,任曉琪也利用了這一點,引誘嚴文博和她合作。

徐夢兒說,那天她剛好去找嚴文博,看到他倆進了餐廳,她起初以為他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偷聽後才知道覺得我的可悲。

這兩個人,一個希望和我再續前緣,不要分手。一個希望能和我做朋友,和好如初。

他們的訴求幾乎一樣,他們也都希望成為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卻偏偏合在一起算計著我,為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那我算什麼?他們的利益中心嗎?又或者是一件他們都想得到的物品?

跟徐夢兒一樣,我也覺得自己十分可悲。

任曉琪的提議很簡單,她會想辦法製造一次英雄救美,嚴文博只要瞅準時機出現就好,這樣的情況下我必然會感動,只需要嚴文博再稍微趁熱打鐵一下我們就必然和好。和好之後嚴文博再想辦法讓我和任曉琪和好就行。

兩個人就細節討論了一番之後,發現單純找兩個人來羞辱我的痛可能還不至於讓我太痛苦,任曉琪又提了幾個建議,最後兩人一致選定了王子甲事件還有我那些叛逆時的照片。

照片的出現、王子甲事件的被提出,我被任曉琪帶走然後引來兩個「黃牙」,然後在我被羞辱得即將崩潰的時候嚴文博出現了。

面對這樣的真相,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哭嗎?還是痛快大笑一場,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可悲。

「寸知微,你知道嗎?看到你現在的表情我很開心,特別開心。」徐夢兒開懷大笑,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不過,你以為這就是你的全部悲哀嗎?不是的,以後還會有更悲哀的事情在等著你,只不過那些事情不是由我來告訴你了。」

「你什麼意思?」我戒備地問。

「我說過了,有些事情不是由我來告訴你,需要你自己去發現。」徐夢兒擦乾了眼淚,「我很期待那一天你的表情會是什麼樣子的,真的很期待。」

徐夢兒的脾氣我多少知道一些,她不想說的事情,我問再多也是徒勞。

這個時候的我還不明白,還有什麼事情會比眼前的事情更悲哀,後來我才發現,上帝會給你一次又一次的「驚喜」,讓你永遠都猜不透到底悲傷的止境在哪裡。

徐夢兒留下一枚重磅炸彈離開,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猜不透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又或者所有的事情我知道多少?

她剛走,嚴文博打了電話過來。

「知微,你走了之後我想了很久,我不奢求你立刻原諒我,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一個不再拒我於千里之外的機會,可以嗎?」嚴文博說。

我糾結了很久是否要問他和任曉琪的事情,最後還是放棄了,他承認了又能怎麼樣,只是讓我和他都更加難過而已。

「對不起。」我回答道。

他掛掉了電話,沒有說再見。

我頹然地蹲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胸口憋得厲害,喘得嗓子都疼了,還是沒有辦法呼吸順暢。

窗外雷聲轟鳴,我的胃裡翻江倒海,我極力按住胸口,身體的力氣被一絲絲抽干,我頹然坐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想徐夢兒說的、更深沉的悲傷什麼時候會出現,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有下一次接受的力氣,我只知道現在的自己很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