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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什麼人才不配擁有愛情

紀蘇庭和花絲語分手了,伴隨著分手傳言一起流出的還有寸知微是小三這件事。

這一消息一出,校園小報的記者們就紛紛出動了,紀蘇庭每天除了在圖書館就是在上課,幾乎找不到採訪機會。花絲語冷靜高傲,堅持分手不出惡言,他們追了幾天一句都沒問出來,也就都散了。

起初我以為他們會來找我,畢竟我是這個故事的女二號。相反,一切都很安靜,沒有人找我,也沒有人問我,他們就把小三的標籤打在了我身上,然後大肆渲染,讓眾人都相信我是個人人喊打的小三。

一時間,關於我插足紀蘇庭和花絲語感情的各個版本在校園論壇瘋傳,各種模糊的像是我和紀蘇庭的親密合照也成了所謂「板上釘釘」的證據。

每天我打開論壇看到那些標題和照片都有些哭笑不得,我承認他們分手的時候我就在現場,也承認我是喜歡過紀蘇庭,但是直接介入他們並導致分手這個鍋我真的背不動。

紀蘇庭是在圖書館跟花絲語提的分手。

周二下午有社團聚會,圖書館的人並不多,新進的一批書到了,老師讓我搬到儲物室,等記錄登記號再擺出來。

我當然是毫無怨言地搬,來來回回幾趟,渾身酸疼。我想要把書找個地方先放下捶一下腰的時候,紀蘇庭出現,從我手裡接過了那一摞書,給了我一個笑容之後就走了。

知道嚴文博介意我和紀蘇庭見面的事,我跟老師以「錯開時間更有效率」為理由談了幾次,才能盡量避免不和紀蘇庭見面,這一次也是個偶然,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個笑而已,到了有心人眼裡就成了眉目傳情。

花絲語來興師問罪的時候,我正跟紀蘇庭道謝準備離開,她擋在了我面前,眼裡含淚,她望著紀蘇庭,幾乎有些咬牙切齒:「你不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

於是他們的對話就變成了分手當時的情景。

花絲語:「你不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

紀蘇庭:「我不知道有什麼好解釋的。」

花絲語:「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

紀蘇庭:「我記得,我並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你不要總是聽風就是雨,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

花絲語:「你如果沒有做哪來的風雨?」

紀蘇庭:「絲語,你這樣我真的很累,我早就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了,是你自己不相信。」

花絲語:「累?你有什麼資格說累?」

紀蘇庭:「我們分手吧。」

花絲語:「你要跟我分手?」

紀蘇庭:「對。」

花絲語:「好,我答應你。」

她有著自己的驕傲和自尊,這些不允許她哭鬧著留一個男孩兒在自己身邊,她挺直脊背高傲地離開,也只有同是女生的我看到了那個背影里的顫抖和悲傷。

短短三分鐘的對話,我真的只是充當了一個旁觀者,一句話都沒說。想要離開又害怕被誤以為是心虛,不離開又像是小三逼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也很無奈很尷尬啊!

就在我進退為難的時候,紀蘇庭抬頭對我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讓你看到這些事。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哦,那學長再見。」紀蘇庭的那個眼神讓我覺得莫名悲傷,想要對他說點什麼安慰的話,憋了好一會兒卻只剩無言。

嚴文博打來電話時,我正在床上滑動滑鼠看著論壇里各种放文學網站連載能賺不少錢的八卦故事,我還是人人喊打的女二號。

我看了一眼接起,他冷聲說:「你在哪兒呢?」

我說:「下午不用去圖書館也不用去咖啡店,我在宿舍呢,我昨晚發簡訊不是告訴過你嗎?」

「嗯,」他悶悶地嗯了一聲,「你看了學校論壇了?」

「看了呀!」我笑,「這群人的想像力可真豐富,要不是因為我是當事人,我可能都會相信他們編造的故事。」

「真的是編造嗎?」他又問。

我天真地以為,經過上次的談心之後,嚴文博會信我、不懷疑我。我像是說一個隨便聽來的笑話一樣,跟他說著論壇上那些啼笑皆非的故事,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當真。

「嚴文博,你真讓我失望。」我憤怒地掛掉了電話,把手機扔到一邊。

心亂如麻地翻動著論壇上的帖子,停留在我和嚴文博剛在一起時那個投票帖子,或許有些人要開心了,我和嚴文博真的堅持不到一年可能就要散了。

這段感情,我從來沒有這麼灰心過。

「你最近可是校內大紅人啊。」徐夢兒回到宿舍,見我在床上生悶氣,打趣我。

「你這是幸災樂禍嗎?」我問。

徐夢兒笑得張揚,她說:「你是這麼理解的嗎?」

我和徐夢兒的關係一直說不上多好,也不至於到今天這個程度。前陣子史殊夏不見了,她還那麼擔心地拉著我一起去找,我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了改善,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這段日子對我越來越有敵意,我也想不到哪裡得罪過她。

「我是怎麼理解的並不重要。」我回答道。

「也是。」她走到自己床邊,伸手摸索著,「其實我也就是看到你不幸,我有點開心而已。」

「那你估計會開心上一段時間了,不如請我吃個飯,畢竟我給你帶來了這麼長時間的開心。」我說。

「還有更開心的事兒等著我呢!」徐夢兒依舊笑著,摸索到的東西塞到包里,走到門口她歪頭對我說了一句,「寸知微,人的好運總會用完的。」

那東西好像是……杜蕾斯?

聯想起前段時間,徐夢兒確實也有夜不歸宿過,她這進展也確實夠快。想想我和嚴文博,在一起一段時間,連個吻都沒有,現在又鬧成這個樣子,不知道以後究竟會怎樣。

不過,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好運?我有過這種東西嗎?

等到我明白徐夢兒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已經是很久之後,我那個時候才覺得生活遠比電視劇要精彩許多。電視劇還講究個起承轉合,我這從頭到尾都在海浪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拍了下去。

我也明白了,有些我認為普通不過的事情,在別人眼裡卻是莫大的幸福。

現在的我不懂,我只糾結於眼前的痛,想著怎麼才能讓嚴文博理解我一點,我不想錯過一個愛我的人。

想到這兒,我還是忍不住給嚴文博打了個電話,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

電話一遍遍打過去,只有系統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繼續打過去,依舊重複又冷淡的系統提示。

我穿了件外套想要去找他,有些問題越早解決越好。

天已經黑了,夜風有點涼,女生宿舍到男生宿舍很近,三五分鐘的路程,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會對著我指指點點,我下意識地裹緊了外套。

男生宿舍樓下有一棵很大的榕樹,我站在樹下鍥而不捨地撥打著電話,已經從通話中變成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有男生坐在陽台彈唱五月天的歌,名字好像叫《突然好想你》。

男聲嘶吼著「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裡」,隔壁窗戶探出頭回一句:「在我床上!」鬨笑聲一片。

我站在樹下尋找著熟悉的人影,終於看到一個嚴文博的室友,我衝上去讓他幫我叫嚴文博下來,最後他也是在窗戶對我吼了一句,嚴文博不在。

周圍開始有人議論。

「寸知微是來找嚴文博的?不是紀蘇庭嗎?」

「誰知道呢,可能兩個都想要吧!」

「長得也不怎麼樣啊,比起花絲語差遠了。」

……

男生八卦起來一點不比女生收斂,眼看他們馬上要說出黃段子,我忍不住轉身走了。回去的路上,嚴文博的電話還是關機狀態。

不遠處有人在點著愛心蠟燭表白,周圍人起鬨、大笑,歡樂的氣氛襯托得我格外凄涼,他們笑得越大聲,我的心越是覺得空洞。

閉上眼睛,滿滿的都是嚴文博的笑,手機嘟嘟響著,一直都是系統提示。同樣的台詞,每多聽一遍,我的心就蒼涼一分。

那天,那個電話之後我再也沒有聯繫到嚴文博。

電話打過去,不是關機就是通話中,我試圖去大三教室找他,他的同學們每次都告訴我說,他不在。後來漸漸發展成,即便不是在教學樓里遇見,他的同學們也會跟我說一句,今天沒看到嚴文博。

是沒有看見還是他不想見我,無從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