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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什麼人才不配擁有愛情

我和嚴文博冷戰的事情也上了學校論壇,一周的時間,四角戀情被他們編得風生水起,樓最高的那個八卦帖標題是——「我愛你,你卻愛著他」,發帖人叫小愛。

這個人把我們四個人的感情糾葛說得繪聲繪色,真假參半。再加上她的文筆不錯,後面一堆擁躉者,甚至還出現了續寫大賽。

這段日子裡我還是照常去圖書館,時間完全和紀蘇庭錯開,避開所有見面的機會,我們都知道,這是不想給自己還有對方增添麻煩。

因為嚴文博的事情,我在工作過程中還是接連出了大大小小的錯,不管是圖書館還是咖啡店。蘇姐實在看不過我這個樣子,讓我帶薪休息兩天,算是我這麼長時間任勞任怨工作的報酬。

原本忙碌的生活突然空下來,我躺在床上,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想了一會兒,我還是爬起來去找了嚴文博,哪怕他不想見我,我也想把事情徹底說清楚,即使是分手也不能這麼不清不楚地分。

我終於還是見到了嚴文博,在校門口不遠的酸辣粉店。店裡生意很好,他正坐在門口的圓桌前吃著粉,大汗淋漓。

他原本就不擅長吃辣。

我坐在他面前,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手裡的筷子落地。他慌亂地彎下腰去撿筷子,抬頭時又撞到桌角。

「小心點兒。」我忍不住去關心他,「撞得疼嗎?」

「你怎麼在這兒?」嚴文博擋開我伸過去的手,換了一雙筷子埋頭繼續吃著那碗已經見底的酸辣粉,直到碗里什麼都挑不出來,他才放下筷子,眼神始終不肯看向我。

「這個學校永遠不缺八卦的人,論壇上發個帖子,就會有人準確地告訴我你在哪裡,這個好主意我怎麼早沒想到呢?」我苦笑,找自己的男朋友竟然還需要這種方式,帖子發出來本身就是個笑話吧!

他就坐在我的面前,我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流連,回憶著那些曾經笑過鬧過的日子。我很想伸出手去扯一下他的嘴角,看一下他笑起來的模樣。

他就坐在我的對面,一抬手就能碰到的距離,可我也知道,這段距離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是億萬公里。

他要離開我了,這個念頭冒出腦海,像是有一隻拳頭狠狠捶在我的胸口,很疼卻叫不出聲來。

他低著頭盯著眼前紅辣的湯,過了好久才抬起頭對我說:「如果你是來解釋紀蘇庭的事情,那就算了吧,我不想聽。」

「我……我們就要這樣了嗎?」我啞著聲音張口,我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卑微極了,像極了當年想要追出去乞求寸亟遠留下的自己。

我第一次因為寸亟遠之外的人有這麼痛徹心扉的感覺,像是古代的凌遲之刑,刀片一下一下切割著這身體,一片、一片,血流不止卻死不掉。

服務生過來收拾了桌子上的狼藉,生意實在太好,他們並不歡迎這種吃完坐著不走聊天的人。

嚴文博留了二十塊錢在桌上,說了一句「不用找了」就站了起來,我小跑著跟在他身後,快要追上時,我扯住了他的衣角,怯懦著,小聲問:「你真的不聽我解釋嗎?」

「我還有事情。」他冷冷地回。

「如果我告訴你說,我和紀蘇庭已經毫無瓜葛,你是不是也不信?」我等待他的回答,像是一輩子那麼漫長,我默默流著淚,望著他的背影和後腦勺,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徒留軀殼。

他說:「對。」

抓住他衣服的手再也沒有力氣繼續拉扯。

或許我本來就不該擁有愛情,本來就註定要分離。

我以為這樣想著自己的心會沒那麼難過,卻發現那棵叫愛情的大樹收緊了樹根,細長的根須鑽進血肉里。

「嚴文博!你的愛情就這麼不堪一擊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嗎?」看著他一步步走遠,我忍不住對著那個身影大喊。

他停了停,然後繼續往前走,沒有回頭。

我緊咬著唇,嘴裡有淡淡的血腥味。

晚上的溫差有點大,單薄的外套抵擋不了寒風,吹得我渾身都在發抖。

冰涼入骨的不是風,而是一顆破碎不堪的心。

我從未想到愛情是這麼的脆弱,我從自信地以為嚴文博一定會相信我,到現在卑微地在他面前乞求,他都不肯回一下頭,彷彿經歷了天堂與地獄。是我低估了,低估了紀蘇庭這些年對他的影響。也是我高估了,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遠沒到不顧一切相信的程度。

我捂著臉,無法克制地蹲在地上默默流淚。

已經顧不得什麼臉面,什麼驕傲。

或許,寸知微被嚴文博甩的消息很快又能登上校園論壇,配圖是一張寸知微蹲在地上哭得凄慘的照片。

即便如此又能怎樣?我還是難過著的呀!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宿舍,徐夢兒不在,史殊夏主動上前跟我打招呼,她說徐夢兒剛塗完指甲化好妝開開心心地出門了,好像是去見男朋友。

這世上本就是這個樣子,有人歡喜有人憂。

我又想到了上次那枚杜蕾斯,想起我和嚴文博還沒開始就被打斷的吻,心裡對史殊夏又厭惡了幾分。

「知微,你最近對我好冷漠,我知道你是因為嚴文博的事心情不好,我也不應該打擾你,可是……如果你有心事的話,能不能告訴我?我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畢竟你是我在A大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史殊夏站在床邊啜泣著,悲慘的模樣讓我心情更加煩躁。

「我想要休息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我回了她一句蒙上了頭,不再理她,只聽到她繼續在那兒抽泣。

和嚴文博談過之後我的狀態更加差,只好繼續跟蘇姐請假,圖書館的事情也都是硬著頭皮去。

我很努力地想裝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去面對周遭的一切,越是這樣越有力不從心的感覺,身體每天都被疲憊掩埋,總有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昏過去的錯覺。

這段日子除了上課,在其他地方几乎沒見過徐夢兒,每次見也都是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約會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不斷。

至於史殊夏,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人。她總是表情戚戚地在我面前經過,每次見到我都是欲言又止,我實在是沒有和她談的心情。

一場事件在不久之後爆發,我費心築起的一切在瞬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