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后
「免、免打金牌。」
胤禌看著康熙詫異的神色，心裡有點緊張。
咽了咽口水，壯著膽子解釋道：「就是，如果阿禌做了什麼錯事，惹皇阿瑪生氣想打我的時候，拿出這個牌子就能不挨打的意思。」
康熙低頭看著胤禌心虛的表情，瞭然地挑眉，這是怕自己因為上朝睡覺的事情要打他呢。
「就這麼怕朕？放心吧，你是朕的兒子，何況你今日才剛回宮，朕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打你板子。」
胤禌聞言大鬆一口氣，不會再秋後算賬就好。
就是沒要來免打金牌怪可惜的，萬一寫話本被發現了，可就沒有保障了。
不過還是笑嘻嘻地抱著康熙的胳膊晃晃：「那不是因為皇阿瑪龍威滔天，不怒自威嗎，誰見到英明神武的皇阿瑪能不怕呢。」
「你啊，真是個鬼靈精的。」康熙笑著點了點胤禌的頭，想了想又補充道：「你的年紀也到了去上書房讀書的時候了，現在剛回來還不熟悉，等過上幾日再去，到時候朕會給你挑選哈哈珠子跟著。」
「若做了錯事也會由他們替你挨打，這樣你以後也不用怕被打了，怎麼樣，這下放心了沒。」
還有這等好事？胤禌這一下簡直高興地想跳起來，然後心底默默同情自己未來的哈哈珠子一秒，決定以後一定要對他好一點。
「好~」胤禌心情愉悅，這會康熙說什麼他都沒意見，就是讓他立馬去上學都覺得開心。
皇太后雖然上了年紀，但身體硬朗，正在房中軟榻上愜意的坐著，一臉的慈眉善目，身旁的小機上放著滿滿的糕點碟子，琳琅滿目，煞是好看。
「時候不早了，你皇瑪嬤對你甚是想念，你先陪朕去趟寧壽宮，見見她老人家。」
胤禌在前世就討老人家喜愛，現下就算面對皇太后也毫不怯場，沖著皇瑪嬤嘿嘿一笑，就依進老人家懷裡。
阿禌剛進主殿沒走兩步，一個聲音便從殿里傳來。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額娘是什麼樣的人，會不會因為這幾年的別離而不親近他。
「好孩子，快讓皇瑪嬤好好瞧瞧。」皇太后牽著阿禌的小手虛虛地拍著，滿是心疼，「我可憐的孫兒，小小年紀自己在寺里住著，想必吃盡了苦頭，現在可算回來了。」
寧壽宮距離乾清宮並不遠，一行人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
跑得倒是挺快。
康熙：「……」
康熙看著胤禌喜上眉梢的樣子，覺得有些手痒痒，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緩了緩，又開口道：「你先入住翊坤宮，你額娘這些年甚是想你，一直給你留著住所，一個月後再搬入阿哥所，去上書房讀書。」
「可是哀家的小阿禌到了？哎呦，快來快來，皇瑪嬤給你準備了好些糕點。」
嘴上還安慰道：「皇瑪嬤別傷心，主持對阿禌特別好，阿禌一點都不苦，現在回宮見了皇阿瑪、皇瑪嬤就更開心了，阿禌以後肯定經常來給皇瑪嬤請安。」
他邊跑口中還邊喊，「皇瑪嬤，是阿禌來啦！」
沒忍住快步向前跑去，兩個小短腿互相倒騰著，一下子就越過了康熙。
胤禌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被皇太后招手拉到身邊攬進懷裡。
胤禌眼前一亮，皇瑪嬤的聲音慈愛滿滿，一聽就讓人心生親近之意。
而且，宮裡的糕點也一定很好吃，回宮的路上他就已經很嚮往了。
「好~」胤禌再次乖巧回答。
「那感情好。」皇太后眼睛笑成了一條線，伸手捏了捏胤禌嬰兒肥的小臉，「像你皇阿瑪，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說著又伸出手去，取了小機上的點心放在阿禌手裡，「來嘗嘗皇瑪嬤這裡的點心，知道你要來，特意吩咐人給你做的。」
胤禌一大早飯都沒吃上一口，這會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剛進門就瞄到了桌上的點心，就是初來乍到顧忌著自己的形象，沒直接撲上去。
這會兒被遞到手裡哪有拒絕的道理，胤禌開心地接過點心，自覺地爬上軟塌靠在太后旁邊坐下開始乾飯。
吃著抽空出來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一起下朝的大哥和太子也在一旁坐著，而皇阿瑪正緩步走了進來。
只是不知為何，皇阿瑪臉色看著有點黑黑的。
胤禌疑惑地歪歪頭，看到手裡的點心，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
伸手拍了拍隔壁的座椅，熱情邀請：「皇阿瑪，坐呀，來一起吃點心。」
一定是下朝之後就趕了過來，也餓了吧。
胤禔：「噗……」
太子也忍笑憋紅了臉，連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飾他看好戲的笑臉。
康熙腳步頓了頓，不知今日第幾次被胤禌搞得啞口無言。
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沒忍住，走到胤禌身邊，伸手也捏了捏胤禌的小臉蛋，只是手勁明顯沒有皇太后那麼輕。
「你倒成了這寧壽宮的主子了，反過來招待起朕來。」
胤禌被捏得糕點都差點脫手掉下去，也顧不上別的，趕緊伸手護住自己的點心。
「嗷~~痛痛痛！」胤禌咧嘴嗷嗷叫道。
然而很明顯，捏臉的人並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他，依舊沒有鬆開手。
可見是有些報復的小情緒在裡邊的。
只是……
「皇瑪嬤！」
康熙這邊剛捏著手裡富有彈性的小臉蛋，露出一絲笑容，就見眼前的人開始轉頭給他母后告起狀來。
不得不可惜的放下手，假裝無事發生一般向一旁坐去。
只是眼前的小孩明顯沒有就此罷休的想法，依舊扯著嗓子撲進旁邊皇太后的懷裡嗷嗷直叫。
「你看皇阿瑪欺負我！」
說罷，還伸手指了指自己剛剛被蹂.躪的臉蛋。
白嫩的小臉一點都不受力，只是捏了一下，就有一道很明顯的痕迹，看上去彷彿遭了大罪。
「哎呦！」皇太后心疼地把阿禌攬進懷裡，伸手揉了揉胤禌的臉，抬頭對著康熙不滿地指責道，「小阿禌才剛回宮，可不興這麼對我們小阿禌的，瞧把阿禌疼的。」
「就是就是。」胤禌跟著上下點頭，滿臉指責。
胤禔和太子在旁邊看得簡直目瞪口呆，又是驚訝於胤禌這自來熟、順桿爬的小樣子，又是震驚皇阿瑪今天難得一見的童趣。
真沒想到有一天竟能見到自家皇阿瑪欺負小孩子的幼稚行為。
康熙：「……」
康熙掩飾地端起桌上的茶，深深地盯著胤禌的後腦勺看了一眼，有點懷疑自己之前怎麼會覺得這孩子可憐乖巧又可愛。
這明明是個欠揍的熊孩子。
這短短半天，他已經數不清阿禌搞出了多少事情來。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日後雞飛狗跳的未來。
旁邊的胤禌可沒功夫猜康熙的心情，見康熙不再欺負自己就繼續專心致志地吃著點心。
皇太后為他準備的糕點可謂是五花八門，甜的鹹的、蒸的炸的，林林總總一二十種，還都是他沒見過也沒吃過的，全冒著香氣向他招手。
阿禌此時正一個接一個地嘗著，努力做到雨露均沾，不偏不倚，哪裡還有空關心康熙的心情。
咬一口合意餅，松酥甜潤，入口即化，一口下去全是餡兒，滿嘴流露出濃郁芝麻香味。
再來一口旁邊的杏仁佛手，香酥軟糯的麵皮、玫瑰豆沙的餡料再配上脆脆的杏仁片，真是絕配。
胤禌吃得那是心滿意足，一邊吃著宮廷御廚精心製作的點心，一邊不忘喝幾口清香爽口的珠蘭茶解解膩。
這一番美食下肚，不由身子越來越往後，慢慢地靠在了座椅上，舒服地輕嘆出聲。
皇太后看著小阿禌在她面前越來越放鬆自在，最後竟是縮成了一團，像極了蘇麻喇姑養的那隻慵懶的三花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招手讓丫鬟再去拿些糕點來。
她笑道，還不忘轉頭調侃胤禌一句：「你同你五哥一般，倒是個再貪吃不過的了。」
這一番相處下來，愈發覺得胤禌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康熙看著這兩人，一個越來越沒形，另一個偏生越看越喜歡地寵著，忍不住扶額。
康熙咳嗽了聲。
「阿禌。」他想到胤禌第一次嘗這些糕點，到底是沒露出看吃貨的眼神，道，「糕點不宜多吃，晚上宮宴還有更好吃的。」
胤禌小嘴鼓囊囊的，瞧起來跟個小松鼠似的。
此時聽了康熙的話，這才訕訕地收回了又想要伸出去的手。
皇太后也知康熙是好意，便讓丫鬟把糕點撤了下去。
胤禌接過丫鬟遞來的手帕，細緻小心地擦著手指上的糕點渣滓，嘴上卻是不停，挑了一些寺廟裡有趣的小事情給皇瑪嬤講著，皇太后一直被他逗得笑個不停。
「……和顯就趕緊和主持解釋，說那糕點是化緣時別人送的，被主持揭穿後好一頓敲打，之後再也不敢說謊了，不過每次化緣，還是要去偷偷買一塊荷花酥。」
皇太后笑得仰在座椅上，「哀家竟不知，香岩寺里的小和尚這般有趣。」說著，她還擺手跟康熙說，「下次出宮，哀家也要去香岩寺看一看。」
說著，她看向有些懷念香岩寺生活的胤禌，「帶著小阿禌一起。」
康熙：「……」
他就知道，這個兒子一開口，事情就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