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正文卷

空和派蒙被溫迪掀飛的時候,兩個人的臉上還滴滴答答地掛著淚滴。

直到被推離了甬道之後,兩人被颺風吹得有些凌亂,臉上未乾的淚痕泛著涼意,才反應過來。

……真正的寒心,不是撕心裂肺,不是痛哭流涕,而是為兄弟的絕美愛情流淚,反而被兄弟無情推開!

「賣唱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不就是典型的用完就丟嗎?!」

「渣男!」

「呸!!」

派蒙狠狠唾棄了溫迪一番。

在空中漂浮著的她比空還要慘些,不僅在空中轉了幾圈,還沒緩過來就又重新落地翻滾。

伸出手將腦袋上的雜草拿下來,但是腦袋上和衣服上都是碎屑,一時也清理不幹凈。

派蒙索性不再管他,氣呼呼地說道。

「以後再也不要幫賣唱的忙了!」

這算個什麼事啊?

「就是!」

空狠狠地將臉上的淚水抹掉,只不過被風吹得太過於狼狽,身上和手上都是灰塵。

抬手一抹,臉上就顯得更加臟。

派蒙看著被空抹花的臉,氣憤填膺的表情一頓,隨後不禁笑出了聲。

「噗哈哈哈哈!」

「空,你看你現在好像一隻大花貓哦~!」

吃力不討好的空,在緩過心情以後,還要被自己小夥伴嘲笑,幽幽地說。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什麼樣子?」

「也好意思來嘲笑我?」

派蒙笑聲一頓,空繼續說道。

「再說了。」

"現在我們兩個的處境,你怎麼能夠笑得出來的?"

苦中作樂聽起來不是更加悲慘嗎?

派蒙聽空說完,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木著臉回答空。

「……你說的對。」

兩人站在風口,看著被風牆嚴絲合縫地堵住,連裡面的景色都有些模糊,沉思了半響,默契地將對方身上的草屑灰塵排掉。

不消片刻,兩人又重回整潔。

一般人的話可能就此離開,不會自討沒趣地繼續呆在兩個沒心沒肺的小情侶面前,給自己添堵。

可空和派蒙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兩人不但沒有,甚至還從塵歌壺中拿出來了廚房用具,悠悠然生起火。

等甬道的風口漸消,兩位身形相似的少年從洞口中走了出來,似乎是感受到兩道幽怨的視線,兩人的身影齊齊一頓。

黑髮少年淡定依然,只是嘴巴比起平常,紅腫異常,帶著清晰的牙印,若有若無地泛著水光,藍眸似水。

而比起黑髮少年,翻臉不認人的綠衣少年滿面春風,難掩喜意。

布爾德和空循著視線看過去,便看見空和派蒙在火堆旁邊,雙雙面無表情地捧著碗盯著兩人。

空和派蒙嘴巴中還有食物,鼓鼓囊囊,眼神幽怨,縮在石壁下方,看上去尤為詭異。

布爾德察覺到兩人的視線一頓,不自在地向一邊微微側頭,移開了視線。

在兩人控訴的眼神下,溫迪不僅沒有任何做了虧心事的自覺,看到空和派蒙後,還尤為自然地拉著身旁的黑髮少年湊到兩人面前。

溫迪拉著布爾德慢悠悠地走到了空和派蒙面前,看著正騰騰冒著熱氣的石鍋,轉身向布爾德說道。

「布爾德~你看!」

「我們的好夥伴空和派蒙都給我們做好晚飯了耶~」

溫迪一臉炫耀地和有些沉默的布爾德說道。

「真不愧是我們的好夥伴。」

空:……呵。

布爾德:……

你不會以為你現在事後說兩句好話,空和派蒙就會原諒你了吧?

剛才溫迪的動作布爾德也能感受到,只是情之所起,一時也顧不上那麼多。

況且自己的確也不想被兩人盯著和溫迪做這麼親密事情,索性就假裝自己沒看見。

但是空和派蒙被吹飛沿著小道往下滾的慘叫聲實在是太大,就算溫迪刻意提高了些風聲掩蓋,但還是沒什麼作用。

隱隱約約還能聽見空情急之下的叫罵。

布爾德沒聽清全部,但能感受到罵的很臟。

似乎是對自己的分心不滿,嘴巴還被溫迪咬了一口。

原本以為兩人已經走了,沒想到兩人竟然在外面就地安營紮寨了起來,飯菜的香味穿過風牆,溫迪和布爾德隱隱還能聞見一些。

布爾德眼神掃過在溫迪話語落後,咀嚼速度加快的兩人,彷彿碗中裝著的是什麼讓人咬牙切齒的存在一樣。

嗯……

布爾德捏了捏「讓人咬牙切齒的存在」的手,示意溫迪看清楚些狀況。

溫迪收到示意後,拉著布爾德順勢坐在空的旁邊,在布爾德也坐下後。

抬起手摟住了空,打哈哈道。

「哎呀~」

「你們兩個這麼有閒情逸緻,不如讓我們也加入吖~」

「閒情逸緻?」

空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瞥了一眼沒皮沒臉的某人,平靜地反問道。

「如果被狂風當成皮球一路滾出風神的視線,迫於無奈只能原地紮營調整心態算是一種閒情逸緻的話。」

不顧面露無辜的溫迪,空繼續嘲諷道。

「那一定是這個人有毛病。」

「哦。」

「我說的這個人,是稱這件事為閒情逸緻的人。」

空的金眸微眯,盯著溫迪將話說完。

「是啊。」

坐在空旁邊的派蒙也幽幽地附和道。

「不過,我看不是風神。」

「這麼道德淪喪,人性扭曲的風,我覺得他應該少了個病字頭才對。」

連一直直言直語的派蒙,出聲控訴的話語都變得陰陽怪氣,還用了一個暗諷。

可想而知兩人心底的怨氣有多大,厲鬼的怨氣也不過如此了吧。

布爾德內心感嘆,沒有說話,盯著冒著火星的火堆。

這件事情的確是溫迪做的不厚道。

雖然自己也沒有阻止溫迪,但是布爾德很自然地講自己摘了出來。

看著溫迪圓眼微瞪,使出常用的萌混過關技能,布爾德想了想,出聲道。

「在此之前,我被盜寶團的人抓住了。」

似乎是布爾德轉移話題的意圖太過明顯,空和派蒙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同時虛眯起雙眼看著布爾德。

雖然知道布爾德是要替自己解圍,但溫迪也有些好奇布爾德為什麼被綁,側頭看著身旁淺淺微笑的布爾德,等著布爾德的下文。

「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派蒙歪了歪腦袋,出聲問道。

賣唱的找到他們的時候,並沒有提起這件事情,只是急寥寥地出現在他們面前,說自己惹到布爾德,讓布爾德不開心了。

空和派蒙一開始聽到這句話,兩人都很震驚。

空是覺得,以溫迪對布爾德小心翼翼地態度來看,溫迪做事前一般都會考慮到布爾德的心情,不會向對其他的事情一樣隨心所欲。

尤其是不顧他的死活。

頂多是時常的騷操作太過讓布爾德看不下去,布爾德象徵性警告一下,也不會真正的動氣。

而派蒙則覺得,賣唱的這麼作,惹布爾德生氣很正常,倒不如說布爾德現今才生氣,讓派蒙更加詫異。

畢竟自己每次見到賣唱的,十有八九都會被賣唱的操作氣到跳腳。

賣唱的巧舌如簧,武力值也比自己高,罵也罵不過,打也打不過,自己只能忍氣吞聲。

空雖然沒有出聲,但是手中捧著的飯碗稍微降了些高度,夾菜的動作也慢了一些,轉眼看著布爾德。

布爾德看著三人帶著些許疑惑的眼神,眼中笑意瀰漫,隨後慢悠悠地說道。

「聽他們說,他們在淥華池的沙灘中,埋了一個裝有二十萬摩拉的箱子。」

空往鍋中夾菜的手一僵,派蒙似乎是沒想起來,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等著布爾德的後續。

「他們沒找到那個寶箱,恰好我在附近。」

布爾德盯著開始有些心虛的空。

「認為是我將那二十萬摩拉吞了。」

「那麼,你們知道讓我慘遭背鍋的,消失不見的那二十萬摩拉,到哪裡去了呢?」

「空。」

空嘴巴呶呶,乾笑了一聲,然後將碗抬起來,大口乾飯。

派蒙聽著布爾德描述,認真思索了半天,突然眼眸一亮,大聲說道。

「我知道啦!」

空乾飯的動作一僵。

「那二十萬被我們找到啦!」

「居然是他們的嗎?」

「一點都不經花,才付了一個星期的飯錢就沒啦。」

派蒙撇撇嘴,又大口扒拉了一下碗里快要涼了的飯,咀嚼了幾口,不以為意的點評到。

「他們盜寶團可真窮。」

「遲早要倒閉!」

布爾德眼中笑意更甚,沒說什麼,溫迪從然如流地接過話茬,震驚地說道。

「唉?!」

「竟然是你們拿走了啊!」

「那布爾德可真是天降橫禍啦!」

溫迪表情一轉,面帶唏噓,心疼地說道。

「好幾十個人一起圍攻布爾德呢!」

「布爾德為此,還替.你.們.受了好多苦頭呢。」

溫迪在重點詞語上加重了些語氣。

「你知道的,布爾德沒有武器,只是個可憐弱小無助的脆皮治療。」

布爾德:?

你說歸說,忽悠歸忽悠,能不能不誤傷友軍?

「他當時被一群大漢包圍,還被押到盜寶團的據點層層看守。」

「內心該有多害怕吖~!」

空:……

這句話換做以前他會信,但現在聽來。

就跟溫迪說要戒酒一樣好笑。

溫迪說著說著,心情低落了下來,將布爾德的手牽起,輕輕地揉了揉現今還有些紅印的手腕。

布爾德的皮膚很白,雖然仙人體質讓布爾德的恢複力好了很多,但是膚質問題,很容易留下印子。

溫迪餘光瞟見少年現今依然有些紅腫的嘴唇,眼底一暗,隨後抬頭打算繼續和空訴說。

哪成想空瞬間放下雙碗,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妥協道。

「好了好了!」

「我知道了,我的錯!」

「我們一筆勾銷,你別再說了!」

布爾德確實也是因為自己而受到了無妄之災,這點不可否認,空也沒有什麼話來進行反駁。

況且布爾德手上的紅痕的確是有些駭人,空拿出了兩個碗,遞給還依依不捨把玩著布爾德手的溫迪,嘴角一抽,強忍槽意。

「一起吃吧。」

「我們做了很多。」

快接過這象徵友誼的飯碗,別再胡說八道了。

布爾德抽出了手,接過空遞過來的碗,向空道謝。

溫迪這才收起剛才那副慘兮兮地表情,笑眯眯地接過布爾德手中的碗,微微湊前,將碗呈上熱湯後,遞給了布爾德。

空見此,嘴角又是一抽。

派蒙鼓了鼓腮幫子,抱怨道。

「真是的!」

隨後把手中空空如也的碗順勢遞過去,大聲地指示著溫迪,但卻很有禮貌。

「我也要!」

「謝謝賣唱的啦~」

溫迪笑眯眯地接過派蒙的碗,盛滿後遞給派蒙。

幾人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熱湯,雙方將過錯相互抵消,重歸於好,感受著食物帶來的舒適感。

果然,沒有什麼問題,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

可以永遠地相信飯桌。

空攪了攪石鍋,以防糊底,就像他們這段塑料友誼一樣,內心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