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星陽在人生中第一次發現，原來快樂，是可以在不經意間獲得的。
她們兩個，笑得像一朵太陽花一樣，迎風招展。
物理競賽國決滿分400，由280分的理論和120的實驗組成。
理論考試很明顯是更為重要的那一個，他也排在最前面考。
很多高校拿到競賽生們的理論成績之時，就會開始搶人了。
國決的成績比複賽都還出得快，蘇城的夜色微涼，晚飯後大家就拿到了成績。
雖然只是理論，不是總成績，但是這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國決的成績可以在官網上自己查閱，這次，大家終於不用擠在辦公室里，圍在老師旁邊，眼巴巴地盯著密密麻麻的文檔，找自己的名字了。
林霏和程霜有些激動地點開手機，輸入個人信息。
系統完全沒有一點順暢的意思，估計是進去的人太多了，幾乎崩潰了。
載入的圖標在手機屏幕中央不停旋轉著，頁面卡在這個位置很久了。
林霏自然是覺得這題目沒什麼難度。
自己有堅實的基礎知識，這段時間也把這幾屆題目也摸透了，翻來覆去細嚼慢咽研究了好幾遍。
這次國決，沒難度的。
但是她也不敢保證自己的步驟百分百正確，所以保守估計一下，270分總該有吧？
系統還是卡不進，林霏順口問了一下程霜：「你估的多少分？」
程霜雙手緊緊攥著手機，看起來有些緊張，她回答道：「估計能有個220以上吧。」
「可以啊，這個成績很不錯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她bug一樣的實力，程霜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只要實驗不出什麼岔子，國集穩穩的。
「但願吧，但願我估得准。」
「沒事沒事，估不準的話，也一定是估低了！」
幾句插科打諢之後，烏龜一樣慢吞吞的系統終於卡進去了。
各種數據一個一個呈現出來。
姓名。
身份證號。
准考證號。
……
越過這些無用的信息，林霏可算是看到了自己的成績。
276.
還行，可以接受，也不知道那四分是扣在哪裡了。
不過也無所謂，她堅信全國之內沒有人比這個分數更高了。
哪怕她實驗亂考，國集都是穩進的。
而程霜的情況，就有些不容樂觀了。
查出來的成績，只有213分。
和估分對比來看，整整差了十分左右!
物理競賽不像高考，考的題目數量不多，當天做，馬上發答案，當晚出成績，基本不會有忘記和記錯的情況。
十分的差距，還是有點大的。
林霏站在程霜的身後，看著這到高不高的成績，心裡有些嘆息。
這種成績最煩了，不好也不差，就正正好好卡在中間。
要看對手發揮得怎麼樣了。
最好的結果，就是擦邊進線，劫後餘生。
最壞的結果，就是擦邊不進線，氣得要死。
這比直接給她一個差的成績還殺人誅心，就像訓練坐騎奔跑，把果實掛在它的眼前，它卻吃不到，垂涎三尺卻毫無辦法。
中等生的競爭很激烈，多一分少一分，真的都是可能刷下很多人的。
林霏有些感嘆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對自己的答案有沒有信心，要不要去查分？」
程霜面色驚愕，放下手機抬頭看著林霏，說道:「查分？「
「對啊。」林霏笑著點了點頭，「你不是都參加過兩屆了嗎？不知道國決可以查分的嗎？」
「我知道啊……」程霜輕聲細語地回答著，有些泄氣，「但是，往年也有人查分，基本都是越差越低的。」
「想從那群老傢伙手裡搶點分回來，可不容易了。」
申述，找分，複議，風險還是很大的。
一般來說，批卷的時候都是比較松的，確實也有人工的失誤問題。
但是一般這個失誤，都是老師改卷眼睛改麻了，給你多算了幾分。
複議的時候是比較嚴格的，把你的答題卡調出來，顯微鏡一般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看。
而且，考生只知道總分，不知道組委會對每個題目的具體給分情況。
至於，是哪道題扣分超出預期了，只能猜。
要是猜錯了，甚至還有人把本來分高的題，複議成了分低的，純純得不償失。
林霏從操場上的看台坐起來，趴在欄杆邊，望著空空蕩蕩的操場。
平時，這裡應該是生機勃勃的，如今因為物理競賽，蘇城一中的其他學生還在家裡放假呢。
人總是會在孤身一人的時候面臨重要的抉擇。
抉擇之所以叫抉擇，是因為左右兩難，且不知道左右兩條路，到底哪一條是通的。
不管走哪條路，都存在著風險和優缺點。
所以很多人選擇逃避，選擇止步不前。
畢竟，忍著不改變比奮起反擊，要容易得多。
「我知道找分會越找越低啊，可萬一找回來了呢？」林霏淡淡地說道，冷靜地分析著。
「沒有什麼事情是只有好處不擔風險的，你跟我說你估分220，其實你自己估的分，肯定不止220吧？」
林霏太了解程霜了，有十分好的她只說八分，有五分好的她只說一分。
估分這種事，依據她的性格，肯定是往低了估吧？
往低了估的結果，居然是出分還更低，那複議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了。
前提是，她要記得自己每道題目的解答過程，用正確規範的語言，把自己的訴求和物理競賽組委會表達清楚。
程霜也站起來，和林霏並排靠在欄杆上。
「其實吧……這個分數一出來，我的第一反應也是去複議。不過……有太多前車之鑒了，我有點怕的。」
「上上屆，就有一個人去複議，還倒扣了0.5分。」
「就是因為這0.5，你知道有多遺憾嗎？他就差0.5分進國集啊！」
「要是當時他不複議，就安安心心考實驗，等最終名次公布，結果比那樣好得多。」
程霜耷拉著頭，像一隻被風雨淋濕的小狗。
「你說的有道理。」林霏不去反駁她，只是笑著說道，「複議不複議，全看你自己的選擇。我不干擾你的想法」
「不過，如果你要複議的話，我陪你一起想過程，寫材料，找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