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君心我心（中）
折桑從黑眸中看見了小小的自己，躲閃，又有些狼狽。
「方才明明看見了臣，為什麼只請高鴻，不請臣。」
兩人靠的極近，他壓根不給她迴避的機會。
折桑看著他的眼睛，「丞相不是很清楚嗎？」
顧衡愣了一下，嗤笑，「看來娘娘也很清楚啊。」
「臣的心思，娘娘很清楚。」
「為什麼總裝糊塗呢？」
他壓迫感十足，折桑很不喜歡，自己處於下風的感覺。
她不喜歡，被他輕易挾制。
折桑拉開捏著自己下巴的手，微微後退一步，使自己可以平視，而不是仰視。
顧衡的心思她當然知道，顧丞相不能人道的秘密也傳到了她的耳中。
有些話顧衡沒有明說，但她知道。
「你既知道我是故意裝糊塗，又何苦追問呢？」
折桑看著如此執拗的顧衡，不由有些泄氣。
「臣真羨慕娘娘，可以做到無動於衷，沒心沒肺，臣要是有娘娘半分魄力就好了。」
他自嘲的扯了下嘴角，「要是能死心，臣何必如此讓你作踐。」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
顧衡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一步一步，她招招手，他就輸的徹底。
看著他這樣，折桑心裡酸酸的，很想摸摸他的頭。
她說，「你坐下。」
顧衡見她依舊是波瀾不驚，只覺的心拔涼拔涼，卻還是照做。
她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
「顧衡，你看著我的眼睛。」
顧衡抬頭，黑眸沉寂。
折桑一直覺得他的眼睛很有蠱惑力，此刻也是，楚楚動人。
「若是我收了你，你可想過後果？」
收？
「我是面首嗎？」
折桑微咳一聲。
「我是皇后，你是朝臣，你知道事情敗露會是什麼後果嗎？」
「我知道。」
「那你，不會怨我？不會後悔嗎？」
折桑神色嚴肅。
顧衡感覺怪怪的，怎麼像是在問失足少女？
「顧衡，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我承認，我也有私心，那就是不想你怨我。」
「我裝糊塗，也不過是想與你多偷歡幾日，我們之間，沒有結果的。」
折桑將心事坦白。
顧衡愣愣的看著她，似乎是忘了反應。
折桑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愧疚感。
過往種種浮現，自己成了那個負心的人。
她摸了摸他的側臉，像是安撫。
「顧衡，如果有一天，身敗名裂，被天下所不容。」
「你也不會後悔嗎？」
折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聽到什麼樣的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能給顧衡什麼。
只知道，她早就沒辦法，狠下心去利用他，也做不到冷眼觀他摔下去。
室內安靜，落針可聞。
甚至可以聽見書生才子吟詩、喝彩的聲音。
顧衡一直沒有說話，折桑想，他要是後悔，她也不會怪他的。
她漸漸垂下了眼，手也滑落，卻被他接住。
他忽的笑了。
「不後悔。」
他的聲音很輕，堅如磐石。
今冬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飄落。
簡單的白色，慢慢悠悠，卻炫麗、迷人。
「我不後悔，折桑。」
折桑被他的笑迷了眼，接著整個人被他扯入懷中。
原來，他的心跳也很快。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折桑坐在他腿上，只有腳尖才能碰到地面，掙扎著想要下來。
顧衡偏和她作對，越掙扎，他就的手臂就收的越緊。
像是一方埋伏許久的陷阱，獵物越掙，收的越緊。
「成何體統，快放我下來。」
顧衡含笑看著她，眼底的寵溺再也不用遮掩。
他低下頭，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沉沉的。
折桑縮了縮脖子，感覺有點癢。
顧衡悶笑，低聲道。
「你方才好威風，皇帝面前我都不怕，居然怕你。」
折桑不解，「怕我什麼？」
他停頓了一會兒，聲音還帶著後怕。
「我以為，你要捨棄我了。」
他委屈巴巴的，好像真的快被人拋棄了。
折桑抵擋不住，心軟了一大片，微轉頭，輕輕吻在他臉頰上。
「我怎麼會捨棄你呢？」
「你有高鴻、周家幫著，後宮也收拾的利索。」
「過去還能釣著你哄我一下，雖然是自欺欺人。」
「可最近呢，你出來了還要避著我。」
顧衡一邊控訴，一邊把另一側臉湊到她面前，嘟囔著，「這邊也要。」
折桑傻眼，哪裡還有半點丞相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像是要糖吃的孩子。
可是一雙亮閃閃的桃花眼就那樣巴巴的看著。
罷了，看在他方才在樓下為西北樓說好話的份上。
她快速的碰了一下，就要撤離，卻被他捏住了後脖。
唇間傳來溫熱。
他哪裡會是委屈巴巴的小孩呢？
顧丞相怎麼會讓自己吃虧呢？獵物入口，當然是抓緊時機，一清思念。
折桑想推開他，後脖被他摁著，只能生生的被他勾著，沉沒下去。
她的唇很紅，水光瀲灧，艷麗像是帶著劇毒的花。
「娘娘以後都用這個口脂，很好看。」
顧衡聲音沙啞。
折桑別開臉不說話，就是有口脂也被他吃乾淨了。
她去掰開他的手，嗔道。
「還不放開！」
顧衡覺得她渾身都香香軟軟的，雙手收的更緊了。
「不放！」
折桑瞪他，用力掰他的手，久了，他會依著她鬆開一些，可每每腳尖觸地，又被他一把攬回去了。
幾次下來，折桑在他腿上滑來滑去，感覺自己就是他的一個小玩意兒。
「鬆手！」
她板著面，有些氣惱。
顧衡悶笑，「娘娘這樣很可愛。」
折桑：……
「顧衡！」
「在呢——」
「放我下去！」
見她真的惱火了，顧衡又開始用那種巴巴可憐的目光看著她。
「臣很久沒見娘娘了，抱一抱也不行嗎？」
折桑狠狠捏著他的臉，「顧家該把你送進宮才對，定然可以把皇帝迷的不著道，屆時，整個天下都是你顧家的。」
顧衡的臉被她捏紅了，「娘娘說什麼混話！」
折桑看著他的眼睛，佯裝認真。
「屆時皇帝厭棄了你，你也只需眨巴眨巴這雙眼睛，他也就回心轉意了。」
顧衡看她的神色，似乎是真的在腦補自己和皇帝。
只要一想到皇帝，他的臉色就好不起來。
看他吃癟，折桑眼裡流出笑意。
顧衡看著她笑眯眯的樣子，知她是故意的。
他笑道，「娘娘覺得，臣進宮，可以得個什麼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