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4章
五天之後，包括索科夫作戰集群在內的所有烏克蘭第二方面軍的部隊，都接到科涅夫親自簽發的停止作戰的命令，全部就地轉入防禦，並抓緊時間進行休整和補充。
命令下達的當天，方面軍參謀長扎哈羅夫來到了司令部。見到索科夫之後，他一邊握手一邊問索科夫：「有安靜的地方嗎？」
索科夫知道對方這麼問，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便試探地問：「方面軍參謀長同志，不知您打算在司令部里和我談呢，還是想到外面和我談？」
「到外面去談？」扎哈羅夫有些詫異地反問：「外面什麼地方能談事情？」
「比如說城裡的咖啡館或者酒館之內的。」索科夫說道：「只要我派人事先封鎖了那裡，應該就不會有人打擾我們兩人的談話。」
「我看還是算了吧。」扎哈羅夫思索了片刻，隨後擺著手說：「我們談的是公事，不適合到外面去談。我看，還是在你的司令部里找個合適的地方吧。」
索科夫想了想，居然最合適的談話地點，莫過於樓上的小會議室，只要派人在門口守著，不準任何人進入，自己與扎哈羅夫的談話內容就無人知曉。
兩人來到會議室，在長會議桌的兩側就坐後，科什金給他們端來了茶水，然後就退出了會議室，並隨手關上了房門。
「索科夫同志，」等房門一關上，扎哈羅夫就開口說道：「想必你已經知道，科涅夫元帥即將調往烏克蘭第一方面軍，擔任方面軍司令員一職的事情吧？」
「是的，方面軍參謀長同志。」索科夫點了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我早就知道了。」
「科涅夫元帥在正式調任第一方面軍司令員職務前，特意讓我過來問問你，是否真的願意和他一同過去？」
「是的，方面軍參謀長同志。」對於扎哈羅夫的這個問題，索科夫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前段時間元帥徵求我的意見時，我就明確表示，願意跟著他去烏克蘭第一方面軍。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既然伱去烏克蘭第一方面軍的事情，已經可以確定，那麼接下來，我們要談的就是你的工作安排。」扎哈羅夫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根據最高統帥部的意思，你有三個選擇。」
「三個選擇？！」索科夫有些詫異地問：「方面軍參謀長同志，不知是哪三個選擇啊？」
扎哈羅夫豎起一根手指：「一，接替普霍夫中將的職務，擔任第13集團軍司令員。」
接著又豎起第二根手指：「由於上級打算把第27集團軍重新劃歸烏克蘭第一方面軍，所以上級曾一度考慮讓你正式接替特羅菲緬科的職務，擔任該集團軍的司令員一職。」
「這是不可能的。」索科夫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說：「第27集團軍雖然是我以前曾經指揮過的部隊，但如今只是作戰集群的一部分。若是我按照上級的命令，接替了特羅菲緬科將軍的職務，擔任第27集團軍司令員一職，沒準別人還會以為我犯了什麼錯誤，被上級降級了呢。」
「沒錯，索科夫同志，你考慮得很周到。」扎哈羅夫點著頭說：「當時科涅夫元帥接到電話時，直接就否決了對方的這個方案。」
索科夫得知科涅夫把自己拒絕了一個可能讓自己名譽受損的任命時，心裡對他多少有幾分感激。他望著扎哈羅夫，繼續問道：「方面軍參謀長，不知第三個選擇是什麼？」
「第三，就是接替日馬琴科中將的職務，擔任第40集團軍的司令員。」扎哈羅夫可能是擔心索科夫不了解情況，便主動向他介紹說：「這支部隊原來是莫斯卡連科將軍指揮的，在戰場上的表現還不錯。但自從莫斯卡連科將軍調離後，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就開始走下坡路，讓上級很是不滿意，所以打算找一名得力的指揮員，來指揮這支部隊。
在最高統帥部里，有人建議讓莫斯卡連科重新回來指揮這支部隊，但卻被否決了，因為莫斯卡連科將軍如今指揮的第38集團軍，同樣離不開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有人想到了你，並建議由你來擔任這個重要的職務。」
索科夫心裡在琢磨，普霍夫從42年1月開始，就擔任第13集團軍司令員一職，不管他的戰績如何，能一直待在這個位置上，證明上級對他是非常器重的。如果直接不由分說，就要求去第13集團軍接替他的職務，恐怕就算上任後，也會遭到下面部隊的抵觸。
相反，第40集團軍自從莫斯卡連科調走之後，部隊所取得的戰果就乏善可陳，各級指揮員都有怨言，他們肯定希望能有新人來接替日馬琴科的職務。自己如果選擇去第40集團軍，沒準工作的開展會非常順利。
想明白了一點後，索科夫望著扎哈羅夫說道：「方面軍參謀長同志，我想好了，我準備去第40集團軍，代替日馬琴科將軍擔任該集團軍司令員一職。」
「索科夫同志。」見索科夫如此快就做出了決定，扎哈羅夫在暗暗吃驚之餘，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你最後的決定？」
「是的，方面軍參謀長同志。」索科夫肯定地說：「這是我最後的決定。」
「你不再考慮考慮？」扎哈羅夫好心地提醒他：「一旦我把你的決定上報，你就是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方面軍參謀長同志，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索科夫望著扎哈羅夫，語氣真誠地說道：「不管將來是否會後悔，我都不會再改變自己的決定了。」
見索科夫的態度如此堅決，扎哈羅夫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那就按你的意思辦，讓你擔任第40集團軍司令員。」
扎哈羅夫端起茶水又喝了兩口之後，向索科夫介紹關於第40集團軍的情況：「在這次戰役中，第40集團軍作為烏克蘭第二方面軍的部隊，在春季道路泥濘的情況下，轉戰了四百多公里，相繼強渡了南布格河、德涅斯特河、普魯特河等大的河流，昨天進至謝列特河，從行進間強渡改河，並正式進入了羅馬尼亞境內作戰。」
索科夫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一份資料，說科涅夫元帥擔任烏克蘭第一方面軍司令員之後，最高統帥部曾經將第一和第二兩個方面軍合併，總兵力達到了120萬人。但後來因為有人指出，這麼龐大的一支軍隊如果交給一個人指揮，恐怕會出現力不從心的情況。於是剛合併完的部隊，又重新一分為二，但許多原本屬於第二方面軍的部隊，就這樣順理成章地留在了第一方面軍的作戰序列里。
「方面軍參謀長同志，」索科夫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水喝了兩口，藉以緩和自己的情緒，隨後問道：「不知科涅夫元帥什麼時候去上任？」
扎哈羅夫笑著對索科夫說：「科涅夫元帥昨天接到了最高統帥部的通知，讓他去參加今年的五一閱兵活動。就算要去新部隊上任，怎麼也得等這個盛大的慶典過後再說了，畢竟從戰爭爆發到現在，我們已經兩年沒有舉行過五一大閱兵了。」
「方面軍參謀長同志，除了五一大閱兵兩年沒舉行外，十月節的閱兵活動，好像自從41年德軍兵臨城下那次外，也有兩年沒有舉辦了。」
「是的，索科夫同志，你記得沒錯。」扎哈羅夫點著頭說：「我們最精銳的部隊，都在戰場上打擊敵人，如果抽調他們回去閱兵，恐怕會影響到戰場上的態勢，所以這兩年的閱兵活動就暫時停止了。等著吧，等我們徹底打敗了德國侵略者，我國一定會舉辦一次盛大的閱兵儀式。」
索科夫聽對方這麼說，心裡不禁暗想：可不，德國人投降僅僅一個半月，史達林就在6月22日舉辦了一次盛大的閱兵儀式，上百面被繳獲的德軍旗幟，被扔在了列寧墓的前面，並被無數雙腳踩了過去。
想到自己將來也有機會參加這樣的盛典，索科夫不禁激動了起來，他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對扎哈羅夫說：「方面軍參謀長同志，我覺得您所說的事情，一定會成為現實。希望我能活到那一天，親身參與那場盛大的慶典。」
「會的，索科夫同志，你一定能親自參加那場盛大的慶典。」扎哈羅夫開始為索科夫設想美好的未來：「到那個時候，沒準你還能親自率領一個方隊，昂首闊步地穿過紅場呢。」
正當索科夫在浮想聯翩時，卻聽到扎哈羅夫說了一句令他掃興的話：「索科夫同志，如果你真的去了烏克蘭第一方面軍，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波涅傑林中將、穆濟琴科上校、基里洛夫上校三人該怎麼辦？」
索科夫聽後不禁一愣，隨即反問道：「方面軍參謀長同志，難道上面又有人說什麼話了？」
「這件事雖然沒有人打招呼，但大家心裡恐怕都明白，他們三人能留在作戰集群里，很大原因是因為有你的存在。」扎哈羅夫望著索科夫說道：「可要是你離開這支部隊了，你覺得還會有人繼續重用他們嗎？我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三人的職務就會被他人所取代，再次成為部隊無關輕重的人。」
索科夫心裡在想，感情扎哈羅夫到這裡來，並不是為了搞清楚自己的下一步打算，而是為了波涅傑林三人而來的。想到這裡，他開口問道：「方面軍參謀長同志，您有什麼好辦法，防止他們三人被邊緣化嗎？」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三人跟你去新的部隊。」扎哈羅夫說道：「以他們的能力，就算沒有你的關照，擔任個師長甚至軍長，還是非常稱職的。」
對扎哈羅夫的這種說法，索科夫倒是非常贊同的：「您說得沒錯，方面軍參謀長同志，不管怎麼說，他們三人在戰爭初期就是集團軍司令員或者軍長了，不管是軍齡還是戰鬥經驗，我都沒法和他們比。我根本不用關照他們什麼，他們也能很好地完成上級交付的任務。」
「科涅夫元帥說了，你離開時可以帶一批人離開，不過前提是不影響到如今部隊的正常運作。」扎哈羅夫繼續說道：「我看，你除了帶走伏龍芝軍事學院的那批學員，也可以把他們三人也一起帶走。」
「這能行嗎？」索科夫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科涅夫元帥事先打過招呼，我離開時帶走的人，不能影響到部隊正常運作。」
「沒錯，波涅傑林他們三人如今的確擔任著重要的職務。」扎哈羅夫冷笑著說：「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今天去了第二方面軍，明天他們三人就被解除了職務？」
「那好吧，我找機會和他們三人談談，把如今面臨的問題，向他們講清楚，然後問問他們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能帶走波涅傑林三人，對索科夫來說，是最理想的結果。他到了新的部隊，要迅速打開局面，僅僅靠自己司令員的身份，以及帶過去的一幫學員們是非常困難的。但如果有波涅傑林三人在身邊，情況就會大不一樣，雖說他們並沒有擔任重要的職務，但昔日的舊識和部下卻分布在各處，第40集團軍里應該就有不少，只要他們打個招呼，相信那些人就會全力地配合自己開展工作。
扎哈羅夫站起身，對索科夫說道：「索科夫同志，我今天到這裡來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說完，主動伸出手來，「司令部那裡還有事情，我要急著趕回去，我們後會有期。」
索科夫起身和扎哈羅夫握了握手，然後把他送到了會議室的門邊。索科夫本來還想送，但去被對方制止了：「行了，索科夫同志，就送到這裡吧。祝你好運！再見！」
望著扎哈羅夫離去的背影，索科夫站在原地發獃，心裡在琢磨自己該如何和波涅傑林三人說清楚此事。
「司令員同志，」科什金見索科夫站在原地發獃，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我沒事。」科什金的聲音把索科夫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連忙吩咐對方說：「你立即給波涅傑林將軍、穆濟琴科上校和基里洛夫上校三人打電話，讓他們儘快過來見我，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們。」
「讓他們在什麼地方見您呢？」
「就在這裡。」索科夫指了指旁邊的會議室：「我會在這裡等他們三人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