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3章
索科夫放下電話後，心裡在琢磨，如果自己要去新的部隊，如果只帶團級指揮員，恐怕還遠遠不夠。畢竟自己的新職務是集團軍司令員，總不能越過那些軍長、師長，去直接指揮自己帶過去的那些團長吧？
剛從室外走進來的薩梅科，並不知道索科夫剛接了一個重要的電話，發現對方坐在那裡發獃，便走過去好奇地問：「司令員同志，你在想什麼？」
「參謀長同志，」索科夫望著薩梅科，苦笑著說：「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就不再是作戰集群的司令員了。」
薩梅科一愣，隨即反問道：「為什麼？」
科涅夫調職一事，此刻還是機密，索科夫自然不會隨便告訴薩梅科，只能婉轉地說：「因為上級要把我調往其它的戰線，所以我不能再繼續擔任作戰集群的司令員了。」
搞清楚怎麼回事後，薩梅科接著問：「知道會去哪支部隊嗎？」
「不清楚。」索科夫搖著頭說：「反正離開這裡是肯定的。」
「通常去新部隊，你可以選擇一些人帶走。」薩梅科試探地問：「不知你打算帶哪些人離開呢？」
「我從伏龍芝軍事學院帶來的那批學員。」索科夫說道：「科涅夫元帥專門給我打過招呼，說帶人離開時，不能對現有的部隊產生影響，所以我只能帶著他們離開。」
「那波涅傑林中校、穆濟琴科上校和基里洛夫上校呢？」薩梅科有些擔憂地說：「他們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因為有伱在背後支持的緣故。若是你們離開了，我擔心他們三人會在不知不覺中被邊緣化。」
薩梅科的話給索科夫提了個醒，這三人是當初自己用前途保下來的。若自己一直擔任作戰集群的司令員，他們就不會受到什麼不公的待遇。可要是自己離開了，誰知道下一任司令員還會不會繼續器重他們？
薩梅科見索科夫不說話，又問了另外一個關鍵問道：「司令員同志，你離開之後，誰將來接替你的職務？」
「還能有誰，當然是特羅菲緬科將軍啊。」索科夫向薩梅科解釋說：「他本來就是作戰集群的副司令員，我這個司令員離開了，他來接替我，那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么。」
得知特羅菲緬科將接任索科夫的職務，薩梅科不禁皺起了眉頭：「司令員同志，難道就沒有其他人來接替你的職務嗎？」
「為什麼這麼說？」索科夫反問道。
「當初你負傷，離開了第27集團軍。」薩梅科表情痛苦地說：「接替你職務的就是特羅菲緬科將軍，他的指揮方式和你的完全是兩個概念。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我軍雖然取得了不少的勝利，但部隊的傷亡情況卻非常嚴重，以至於到解放基輔時，我集團軍只能作為預備隊，負責監視次要方向的敵人。」
索科夫從薩梅科的話中，聽出了對方的擔心，便笑著說：「參謀長同志，別擔心，人總是會變的。雖然特羅菲緬科將軍以前指揮作戰的方式，與我的方式有著極大的區別，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多少受到了我的一些影響。相信再有什麼戰事發生時，他不會再犯以前的一些低級錯誤。」
薩梅科從索科夫的話中，聽出了這件事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只能長嘆一口氣，無奈說：「希望如此吧。」停頓了片刻，他又試探地問，「那什麼時候離開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索科夫苦笑著說：「等上級的命令一下達，我就會立即離開。」
見索科夫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調走，也不清楚會調往哪裡，薩梅科便沒有在此事上糾纏，而是及時地變換了話題：「司令員同志，既然你要離開了，那我們接下來會有什麼行動呢？」
「這件事我專門諮詢過科涅夫元帥。」索科夫說道：「我們發起戰役的目的基本已經達到，最多再過一周的時間，這場戰役就會宣告結束。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就是補充兵員和武器彈藥，等到時機成熟，再發起新的進攻戰役。」
當薩梅科知曉戰役即將結束的消息，不免為進入了羅馬尼亞境內的部隊擔心起來：「既然戰役要結束了，那我們在羅馬尼亞境內的部隊怎麼辦？是讓他們繼續留在那裡，還是全部撤出來呢？」
「撤出來是不可能的，參謀長同志。」索科夫對薩梅科說道：「我們的部隊必須全部留在羅馬尼亞境內，並抓緊時間修築防禦工事，完善防禦體系，以防止德軍可能發起的進攻。」
「沒錯，既然戰役都要結束了，上級肯定不會讓我們的部隊再進攻。」薩梅科說道：「讓如此處在羅馬尼亞境內的部隊就地轉入防禦，是完全正確的。我待會兒就給幾位指揮員打電話，讓他們做好就地轉入防禦的準備。同時在當地徵召民工，準備修築堅固的工事，建立完善的防禦體系。」
「參謀長同志，看來你考慮得很周到。」索科夫對薩梅科說的話表示了贊同，並吩咐他說：「修築防禦工事不管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同時建築資源也少不了，我已經聯繫好了科涅夫元帥，他說會通知後勤部門，為我們提供足夠數量的建築材料，用來修築防禦工事。」
「司令員同志同志，」聽到索科夫提及修築工事所需要的建築材料，薩梅科連忙說道：「我看這件事就交給集群的工程兵部隊來負責吧，他們是專業人士，做這些事情是最合適的。還有，除了修築防禦工事外，在我軍的陣地前方還要布設雷區，拉上鐵絲網，這是一個特別浩大的工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
「不急，參謀長同志，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來。」索科夫雖然記不清羅馬尼亞戰役發起的具體時間，但卻知道在八月之前，羅馬尼亞境內的蘇軍是不會有大的行動，便對薩梅科說：「我估計這次戰役結束後，我軍和德軍都會進行一段時間的休整，他們暫時不會對我軍發起大規模的進攻。」
「但早點完成防禦工事總是好的。」薩梅科說道：「戰爭爆發後，德國人為什麼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突破我軍在邊境上的防禦，然後長驅直入，就是因為我們在邊境修築的防禦工事遲遲沒有完工，等敵人展開進攻時，這些原本用來抵擋德國人的工事，就成為了可笑的擺設，根本沒有機會發揮它的作用。」
聽薩梅科這麼說，索科夫的心裡不禁開始琢磨。其實在戰爭爆發前，德軍就有一名士兵前來投誠，並準確地說出了德軍對蘇聯發起進攻的時間。雖然當時的總參謀長朱可夫一再向史達林強調，說這位投誠士兵的情報是真實可信的，但最高統帥本人卻始終心存疑慮，以至於讓朱可夫和鐵木辛哥向邊境部隊下達了一道模稜兩可的命令。
命令中即要求部隊做出一級戰備嚴防德軍和其僕從國偷襲，又要求部隊不能受德軍任何「挑釁行動」的影響。估計當時各軍區的司令部收到命令時都是懵的，誰也不知道總參謀部到底是讓他們迎擊德國人的進攻，還是讓他們原地待命和以前一樣驅趕德國人？
正是這道份模稜兩可的命令，坑了邊境上的所有部隊。各級指揮員誰也不敢先下達部隊進入陣地、分發彈藥的命令，因此導致相當多的部隊錯過了寶貴的備戰時間，從而導致部隊在遭到德軍猛攻時，並沒有抵抗多長時間就被擊潰了。
「參謀長同志，」不過如今的形勢和當時有很大的區別，蘇軍不再是在被動地等待戰爭的爆發，而是主動向德國侵略者展開進攻，為了防止薩梅科因為一時的理解錯誤，給部隊下達不恰當的命令，索科夫對他說道：「如今我們是進攻的一方，德國人在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前，是不敢輕易向我們發起進攻的。所以大可不必神經過敏，只要能在兩個月內，完成工事的修築就足夠了。」
「兩個月的時間？！」對索科夫的這種說法，薩梅科顯得有些半信半疑：「德國人真的能給我們這麼長的備戰時間？」
「德國人肯定不願意給我們這麼長的時間備戰，」索科夫笑著說：「但他們遭受我軍的強大打擊之後，需要時間來補充部隊和彈藥，並鞏固他們現有的防區，這些都需要時間。如此一來，就不知不覺有了兩三個月的休整期。而我軍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修築防禦工事，鞏固現有的陣地，並將那裡作為未來的部隊集結地和進攻出發點。」
「司令員同志，薩梅科將軍，你們在聊什麼呢？」斯米爾諾夫慢悠悠地從外面走進來，看到索科夫和薩梅科聊得熱火朝天，忍不住過來問兩句：「能說給我聽聽嗎？」
「斯米爾諾夫將軍，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薩梅科看了索科夫一眼後，扭頭對斯米爾諾夫說：「剛剛接到上級的命令，司令員可能近期會被調走。」
斯米爾諾夫的表情僵在了臉上，過了好一陣，他才皺著眉頭對薩梅科說：「參謀長同志，別開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沒有，斯米爾諾夫將軍，我沒有開玩笑。」薩梅科表情嚴肅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剛開始斯米爾諾夫以為薩梅科在開玩笑，但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如此嚴肅，立即意識到這件事可能是真的，連忙走到索科夫的面前，迫切地問：「司令員同志，參謀長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的參謀長同志。」索科夫點了點頭，給了對方一個肯定的回答：「是科涅夫元帥親自通知我的，說不久之前，將會把我調到其它的部隊任職。」
「把你調到其它部隊，那我們怎麼辦？」確認索科夫即將被調走的消息，斯米爾諾夫頓時急了：「如今我們的部隊剛剛進入了羅馬尼亞境內，你一調走，誰來指揮他們？」
「這次戰役的目的已基本達到，」索科夫對斯米爾諾夫說道：「所以再過幾天，上級就會宣布這次戰役的結束。而我們在羅馬尼亞境內的部隊，也將停止一切軍事行動，就地轉入防禦，並抓緊時間修築工事，以防止德軍可能發起的反擊。」
「司令員同志，假如我們停止了在羅馬尼亞境內的軍事行動，德國人會立即發起反擊么？」斯米爾諾夫心裡有些不踏實地問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擔心到時波涅傑林將軍所指揮的部隊，將會有一場惡戰？」
「別擔心，參謀長同志。」索科夫安慰斯米爾諾夫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德國人被我們打得夠嗆，在短時間內，他們應該沒有能力在羅馬尼亞境內發起新的進攻，所以波涅傑林將軍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修築防禦工事，建立完善的防禦體系。」
「那就好，那就好。」聽索科夫這麼說，斯米爾諾夫頓時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他還向索科夫解釋說：「別看到波涅傑林將軍的戰鬥群，都進入了羅馬尼亞境內，不過他們的後勤補給線卻還不安全，隨時有遭到德軍或羅馬尼亞軍隊攻擊的危險。如果要就地轉入防禦，必須要囤積一定的物資，這樣就算補給線被敵人切斷，也能維持很長的時間。」
「司令員同志，你既然要走了，是不是應該提前給波涅傑林將軍打個招呼？」斯米爾諾夫好心地提醒索科夫：「讓他也做到心中有數。」
「你說得沒錯，參謀長同志。」對斯米爾諾夫的提議，索科夫表示了贊同：「我走了以後，別的司令員肯定不會像我如今這樣器重他，所以要讓他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叫通訊兵主任幫自己接通了波涅傑林戰鬥群指揮部的電話。聽到波涅傑林的聲音後，索科夫開口問道：「波涅傑林將軍，你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佔領羅馬尼亞的兩座城市後，我已經命令部隊就地轉入防禦，並在城市的附近修築防禦工事，以防止德軍可能發起的反擊。」波涅傑林在電話里說道：「只要有了完善的防禦體系，就算遭到德軍的瘋狂進攻，我們也能堅持到主力部隊的趕到！」
對波涅傑林的這種安排，索科夫表示了贊同：「波涅傑林將軍，你做得對。如今戰役的目的已經到達，隨時有結束的可能。假如我們盲目地擴大佔地面積，就會導致兵力分散，一旦德軍集結優勢兵力反撲，我們就會吃大虧的。」
「沒錯，司令員同志，我也是這樣考慮的。」波涅傑林回答說：「早點鞏固防禦，有利於我軍在羅馬尼亞境內站穩腳跟，為後續部隊保留更大的集結地和進攻出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