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貼在小洞上的眼睛，因為用力顯得很猙獰。
「雨大……好走！」
「你一個孕婦，這麼大的雨又是半夜，出門不安全吧！要是摔一跤，一屍兩命，誰負得起這個責任？」
不管她多麼著急，我的語氣都是淡淡的。
「你真想走，白天碰見我那會怎麼不說？」
「那沒有下雨……雨大好走……他們，忙！」孕婦急的口齒不清。
木牆上傳來指甲抓撓的聲音。
聽的我耳朵發酸。
「他們忙什麼？忙著修房頂嗎？」我有些好笑。
無論她怎麼說，我都不可能相信她。
就算她是被拐賣過來的，要救她也不是這種方式。
「求你，幫我，我不想死……」孕婦直喘氣，眼珠子恨不得穿過牆來。
「你先安心待著吧，明天我幫你報警。」我不想和她多說，準備放下帘子。
「我們，不是一家人！」孕婦連忙道，「他們假的，只有芳芳……」
我停下手，看著她的眼睛：「芳芳什麼？」
「不能說！」孕婦眼珠子不安的亂轉，「秘密！會死……走，才能活……」
「什麼秘密？」
「走，才能活，下雨好走……」
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叮叮咚咚的腳步聲。
混亂而慌張。
孕婦眼神一變，縮了回去。
小洞被一塊布料擋住。
「老闆娘，老闆娘，我們要換房！」
外面響起威少的嚷嚷。
他們的房間也漏水了？
我放下花布。
起身把房門打開一條縫隙，聽著外面的動靜。
走廊里很黑。
對面有兩間房。
一間房門虛掩著，就是之前老闆一家吃飯的地方。
另一個房門緊閉著，上了鎖，不知道做什麼用。
我的隔壁是孕婦的房間，再前面靠近大廳的位置，還有一間房。
房門的虛掩的。
我看到老闆娘在裡面進出過，應該是她和老闆的房間。
走廊兩邊各兩間房。
也就是說，芳芳的房間的確是從隔壁勻出來的。
原本沒有她的房間。
「他們是假的，只有芳芳……」
孕婦這句話什麼意思？
只有芳芳正常，還是只有芳芳不正常？
「老闆娘，我們的房間沒法住了，快給我們換房！」
「水都漏到地上了，床單什麼的都被打濕，完全沒法睡……」
「拜託你給我們換一間，加錢都行。」
櫃檯處吵吵嚷嚷。
但威少沒有像白天那樣叫囂，甚至願意加錢。
這態度轉變的，莫非他也遇到了相同的怪物？
他包里的東西對怪物沒用，否則，他會咽下這口氣？
「哎喲，我的老天爺，怎麼一個二個的都要換房，我上哪找那麼多房間給你們？」
老闆娘直叫苦。
「畢竟是你們的房間有問題，老闆說了，只要漏水就找你換房。」
「你們當家的都發話了，你可不能不管啊。」
「這當家的怎麼搞的……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難得來這麼多客人，卻下這麼大的雨，還要不要人活了。」
老闆娘的臉皺成一坨菊花。
「我上哪給你們找房間哪！我兒媳大著肚子，她的房是不可能讓出來，總不能叫你們住我那吧……」
「那不是還有間空房嗎？」豪少指著上鎖的房門。
「雜物房，堆的東西，沒法住。」老闆娘擺手，「要不你們今晚在大廳湊和一下？」
「那怎麼行？老闆娘，雜物間也行，你拾掇拾掇，好歹有個地兒讓我們休息。」
「你要再不管，我們就上去叫老闆了啊……」
老闆娘被他們催的沒辦法，滿臉不情願的拿鑰匙開了門。
門開後，一股霉灰味飄了出來。
裡面亂七八糟堆放著一些農具和雜物。
不過靠牆的地方，還是有張床。
床上只有凌亂堆放的干稻草，沒有被褥。
「你們想休息的話，只能在那張床上湊和一晚上了。」老闆娘沒好氣道。
「也行，總比漏水的好。」
威少和豪少對視一眼，眼神里儘是後怕。
網紅女妖妖很冷似的裹著皮草，縮頭縮腦的皺著紋出來的韓式平眉。
她臉色不太好。
跟著富家公子哥出來玩，結果不但要住這種又臟又破的小旅館就算了，還發生恐怖的怪事。
可想而知，她也淡定不下去了。
「你們今晚別再找事了，老實獃著吧，一樓不管怎麼都不會漏水的。」
老闆娘看了一眼他們，準備離開。
「老闆娘，等等。」網紅女妖妖卻叫住她，「請問，還有熱水嗎？我們水壺都忘在上面了，我有點冷，想喝口熱的。」
「事情真多！」老闆娘很不耐煩，但還是去了廚房，很快提了一壺熱水出來。
「喝了水早點睡，別再給我找事了！」
她沒好氣的把水壺擱在門口，回到了櫃檯後面。
「把門關上，他媽的就邪門……」豪少對她偏頭。
「好。」
妖妖提起水壺，順從的點頭關門。
似乎注意到對面的目光，房門完全合上之前，朝我這邊看了一眼。
但早在他們往這邊走的時候，我就關門了。
透過門板上的裂縫，就能粗略看到他們的情況。
更何況這破房子不隔音。
他們聲音稍微大點，我都能聽見。
門關上以後，裡面傳來搬東西的聲音。
應該是他們用東西擋住了門。
做完這些，他們在裡面小聲的竊竊私語。
「咱們真要在這呆一晚上嗎……」
「……山裡怪事多，外面指不定還有什麼更可怕的……」
「……真他媽點背啊……」
「我是不敢睡了……」
「威少，豪少，要不你們也喝點水壓壓驚吧……」
「你來喂老子，嚇出一身冷汗，剛好口乾舌燥的……」
「靠，豪子，都這時候了，你還這麼噁心……」
「……對了，軒少那邊一點動靜沒有，威哥你說他啥情況？」
「誰知道……但願他沒事吧……」
「那個皮衣美女可惜了……」
「先顧好自己吧……」
說了一陣，三人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
汽修站里重新安靜下來。
經過這一番折騰，時間快到11點了。
外面的風雨聲弱了一些，卻並不叫人放心。
好一會，樓梯那邊重新響起腳步聲。
濕漉漉的帶著水響。
是老闆和大兒子回來了。
「當家的，咋樣？」
「勉強弄住了，客人沒怎麼樣吧？」
「他們能怎麼樣？都是你乾的好事，好幾個都跑一樓來住了。」
「你不知道今天雨大？到現在為止沒出事算好的……對了，怎麼沒看見芳芳……你不會又……」
短暫的沉默。
「怎麼也是一家人，你不怕她將來恨你？」
「她算什麼一家人，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我們好！」
「算了，不跟你爭，有你後悔的時候……準備準備，幹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