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幹活,一家三口的臉都沉了下來。
「當家的,咱這難得來了這麼多人,你說咱們這次能成功嗎?」
「難說,別高興的太早,我看這些人裡面有人不簡單。」
老闆搖了搖頭,見氣氛低沉,又道:「別想太多,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剩下的交給老天吧。」
「呵,老天爺什麼時候可憐過咱們?」老闆娘冷笑。
「那咱們就自己顧自己,總能找到活路……」老闆沉吟道。
「爸,媽,我想先回房看看阿慧。」一直沒吭聲的大兒子發話了。
「就你那蠢媳婦,你還怕她跟人跑了不成?也不看她那又傻又丑的樣子,有人要她嗎?」老闆娘哼一聲。
「媽,她肚裡畢竟有咱家的孩子……」
「去吧,趁著還有一點時間,都先歇會,咱們要做的是力氣活。」
老闆擺手。
大兒子點點頭,回了房。
老闆和老闆娘互看一眼,關掉大廳的燈,回到自己的房間。
「睡了?」
隔壁響起大兒子輕微柔和的聲音。
「睡了好。」
「安心獃著,孩子生下來,大家都好過了。」
床響了一下。
應該是大兒子躺上去休息了。
整座汽修站靜的可怕。
我關了燈,坐在黑暗中思索著。
動手還需要等什麼時間?
我有點不明白。
李小黑依偎在我的身旁,十分不安。
但凡外面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警覺的支起耳朵。
大雨嘩嘩的下著。
滴答。
滴答——
說不清是房子外面,還是裡面,迴響著滴水聲。
我凝神靜氣。
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被這詭異的氣氛干擾。
越是在危險的時候,越要保持清醒的大腦。
靜靜的聽了一會。
外面還真有動靜,不過不是水滴聲。
而是輕微的腳步聲。
有人鬼鬼祟祟的穿過大廳,進入走廊。
我站起來,貼在門板上朝外打量。
黑暗的走廊。
有個模糊的女人身影,擦著牆小心翼翼的走過,經過我的房間,去了廚房。
個子高挑。
絕對不是芳芳。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冷艷美女。
她去廚房幹什麼?
廚房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位美女像偷吃的老鼠一樣,鬼祟的弄出細小的動靜。
吱呀——
走廊另一頭的一扇門開了。
「剛才是不是有人走過?」
「沒有吧,我聽他們都睡的挺沉的,是風聲?」
「你忘了樓上還有一個!」
「反正她也跑不了,把她留給兒子唄,正好換個漂亮媳婦。」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事……」
老闆和老闆娘從房間里出來。
隔壁也有了動靜。
大兒子打開門。
「兒子,你去廚房看看,是不是有人跑進去了。」
「好。」
大兒子進了廚房。
老闆夫妻二人站在雜物間門口。
對視一眼後,伸手推門。
原本被雜物堵著的房門,就那麼輕輕的被推開了。
屋子裡鼾聲一片。
稻草床上的人睡的非常死。
夫妻二人走進屋子,手裡好像拿著什麼工具。
滴答。
就在這時,走廊的天花板上,一滴水落了下來。
夫妻二人並沒有察覺到。
老闆娘拉了下開關。
燈泡只是閃了一下,就熄滅了。
光芒閃爍那一剎,可以看到床上只有兩個人。
但夫妻二人的注意力都被燈泡吸引了,沒有發現。
「不會是雨太大,把電線泡壞了吧?」
「現在顧不上那麼多,先幹活,不然不新鮮了。」
兩人走向稻草床。
手裡的工具舉起了起來。
在他們的後面,有一個人影,也悄悄的抬起了手。
「啊——」
就在這時,一聲慘叫在房子里炸開。
老闆夫妻一愣。
他們後面的影子也縮回了黑暗中。
「廚房那邊,是兒子的聲音!」
「糟了,那女的不是什麼好貨!」
兩人急急忙忙跑出屋子,奔向廚房,連門都沒來得及關。
滴答滴答。
又有兩滴水從天花板落下來。
前後腳的功夫。
有個人從雜物間偷偷溜出來,跑進了大廳。
緊接著。
大門傳來輕輕打開,又合上的聲音。
外面的雨很大,就算有腳步聲也淹沒在裡面了。
「兒子,你怎麼了?誰把你打成這樣?」
廚房這邊,老闆娘的聲音咋呼呼的響起。
「跑,跑了……」
大兒子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去追,你先帶兒子回去修補一下。」老闆立刻做了決定,從廚房的小門跑了出去。
很快,老闆娘攙扶著兒子走了出來。
大兒子搖搖晃晃的,捂著腦袋,好像被打的不輕。
從我的屋外經過的時候,我聞到一股血腥味。
「人多就是麻煩!」
老闆娘抱怨一句,推開隔壁的房門。
「還躺著幹啥?你男人受傷了不知道起來?」
「我,我……啊!」孕婦驚叫一聲,「這麼凶,頭都破了!」
「那你還坐著幹啥?還不點個燈!」
「好,好。」孕婦唯唯諾諾的應著。
「要是爛了就長不好了,趕緊的,把針拿過來……」
「媽,我沒事的,一點小傷,讓阿慧給弄就行了……」
「她笨手笨腳的能行嗎?」
「媽,你忘了,那邊的活不能耽誤,過了時辰咱們要倒霉的……」
「對對,怎麼能把大事給忘了!」
「我緩過勁來就去幫你,媽你快去吧。」
「好!」
昏黃的燈光從門口傾灑出來。
老闆娘拿著一隻點燃的蠟燭,走向雜物間。
滴答。
一滴水從天花板滴下來,剛好打在燭火上。
燭火閃了兩閃。
老闆娘臉色大變,猛然抬起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花板濕了一大塊。
一個膨脹的人形慢慢的凝成。
「不會……」
老闆娘仰著頭,張大嘴巴正要大喊。
滴答——
一滴水迅速落下來,剛好掉進她的嘴裡。
咕嚕!
喉嚨一動,那滴水似乎滑進了她的肚子。
老闆娘一陣乾嘔。
想吐,卻吐不出來。
看起來極為痛苦。
蠟燭掉在地上,她雙手抓著脖子,嘴巴張的老大,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媽,你怎麼了?」
隔壁的房間里,傳來大兒子疑惑的詢問聲。
老闆娘顫顫巍巍的轉過身,那張臉極度的猙獰,一隻手抓著脖子,一隻手伸向房門。
蠟燭的光芒越來越暗。
「媽?」
房間里也有了響動。
大兒子走向門口。
老闆娘的眼珠像鼓的像是要掉出來,手極儘可能的向前抓。
「媽……」
大兒子走到門口的這瞬間。
蠟燭徹底熄滅。
老闆娘的身影被黑暗吞沒。
「媽,你沒事吧?」捂著腦袋的大兒子,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老闆娘在黑暗裡靜默了兩秒。
「沒事,蠟燭不小心掉地上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