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投鼠忌器
「阿默，是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你漂亮。」
「她性格怎麼樣，平時喜歡做什麼，看電影，逛街，還是讀書？」
「她……」
程默的記憶都是原來的那個「程默」的，表面上，他跟千代子沒有任何逾越的舉動。
但是她們待在一起的時間，是超過普通朋友之間的友誼的，她們是有機會發展成戀人的。
但是彼此國族的不同，加上國讎家恨，程默即便知道千代子是個很好的女孩兒，他也不願意踏出那一步。
其實「程默」的心裡是有千代子的，只不過，被現在的程默接管後，這份感情被沖淡了。
儘管蘇沫兒問了很多問題，但她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丈夫收到信的第一時間就跟她坦白了，她也能感覺到程默內心是有個這女孩兒的，畢竟人是感情動物，在一起朝夕相處時間久了，難免不會產生情愫。
就像她在法國留學，學校里也有華人留學生，也有人追求過她，甚至默默地守了好幾年。
當然，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重點還是管控，不讓局面失控，只要不發生大規模的衝突，租界方面是能接受的。
尤其是對日本人方面，這是有口頭協議的，軍統在租界內，暗殺漢奸，這個工部局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該抓還是會抓，該破案還是得破案，不然，日本人那邊也沒辦法交代。
「什麼？」程默微微一驚，有關野尻和惠子的身份，他並沒有讓沈墨告知上海區方面。
這條線的目的就是雙方管控自己，租界方面會對抓捕的抗日分子網開一面，比如不會引渡給日本憲兵隊，而藍衣社則不要在租界內大規模的搞恐怖破壞，比如暗殺和綁架之類的。
……
不然，就日本人控制區域內出事兒，租界內屁事沒有，那日本人也懷疑租界當局跟藍衣社是不是達成某種協議了。
「頭兒，出事兒了！」一大早的，程默剛到捕房，許清河就推門進來，他的試探目轉正了，這麼多年，他都沒能前進一步，自從跟了程默後，一年內兩級跳。
「什麼事兒？」程默可不能像他那樣，得沉得住氣，穩得住舵，不然如何能當長官。
從這段失敗的感情教訓中，蘇沫兒明白一個道理，感情不是拿來考驗的，一旦你準備考驗的話，那這段感情就已經走到盡頭了。
目的也是怕軍統在租界胡來，給他製造麻煩，畢竟他現在擔負著跟軍統一條秘密聯絡線呢。
但也不是絕對的，這日本人如果是情報特工的話，那就不受此類的限制了。
愛情是最純粹的，禁不起任何考驗。
但是不能碰日本人，一旦有日本人死在租界，而且還是非正常死亡的話，那就給了日本人進入租界的借口了。
看了一眼已經甜甜入睡的妻子，程默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辜負蘇沫兒的。
奈何對方沒能堅持的下來，在最後的考驗中離開了。
英國人不想在遠東跟日本人硬來，所以，這要是有日本人死在租界的話，問題就相當嚴重了。
「平望街，之前咱們接的樓上樓下矛盾的案子，小日本死了。」許清河彙報道。
從心就可以了，錯了，從頭再來。
人到中年，好像運氣一下子就到他身上了。
忠誠可以，愛情不行。
情報特工不是平民百姓，甚至在被抓都不能算戰俘，不能享受戰俘待遇的，若是是發生在兩個戰爭的國家，那是可以不經過審判，直接就押赴刑場槍決的。
野尻的事情，程默沒跟普萊德彙報。
既然他要動「井上」公館這條線，怎麼能讓普萊德知道，他知道了，豈不是自己也暴露了。
他可是隸屬英國特勤局遠東情報小組的特情人員，是口頭宣誓效忠過大英帝國的。
只要不動野尻和惠子夫婦，英國人不知道，井上日昭也懷疑不到自己頭上。
現在這野尻居然死了。
就在軍統上海區各大行動隊搞掉了「狗隊」的之際，這不得不讓程默多想，沈墨會不會背著自己把「野尻」夫婦的事情也一併透露給軍統滬特區了。
這幫人可不會考慮你的安全問題，直接派人把人搞死了，這把麻煩扔給了他。
這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兒他們幹得出來。
但是沈墨應該了解自己的想法，不至於會做出違背自己命令的事情來，畢竟，他也要考慮自身安全。
那就有一種解釋了，是日本人殺了野尻，來一個栽贓嫁禍，「狗隊」沒了，野尻也沒多少價值了，廢物利用一下。
這「賊喊捉賊」的手法，日本人是慣犯，歷次挑起爭端，他們都是這麼乾的，明目張胆的令人髮指。
「頭兒，這個案子會不會到最後轉到咱們手上？」許清河有些擔心，畢竟在這之前，他們跟這個野尻是有過接觸的。
「現在案子還沒搞清楚，要是普通的刑事案，那就跟咱們沒關係。」程默說道。
「哦。」許清河點了點頭。
「行了，死了一個日本人而已，瞧把你給嚇得，這跟我們有啥關係？」程默一揮手，「趕緊干自己的活兒去。」
有程默這一句話，許清河心中大定，緊接著就去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程默點燃一支煙，抽了兩口，忽然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他趕緊掐滅煙頭，拿起電話聽筒：「喂，老閘捕房政治股。」
「是，長官，我馬上就到。」電話居然是中央捕房打過來的，政治股督察勞勃生的電話，讓他第一時間去一趟。
程默叫了呂樂，開車前往中央巡捕房。
勞勃生的辦公室，程默還見到了自己的老上司，普萊德，兩人好像在等他似得。
「平望街的案子聽說了嗎？」勞勃生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早上一到捕房，就聽下面的人報告了，說是死了一個日本人。」程默在摸不清楚勞勃生找自己來的目的，只能謹慎回答。
「這個日本人身份有問題。」
「有問題，有什麼問題？」程默直接就裝傻充愣，野尻的身份，他要不是穿越者，估計是很難發現的。
「他是一名情報特工。」
「情報特工？」程默表情依舊很驚訝。
「程，哈同大樓的通源洋行你知道？」普萊德發問道。
「聽說過，好像是一家做外貿的公司，怎麼了？」程默點了點頭，還是裝出不明白的表情。
「通源洋行的實際控制人是前日本陸軍退役軍人，黑龍會高級成員井上日昭。」普萊德解釋道，「黑龍會是做什麼的，程，不用我對你再做解釋了吧。」
「不用，黑龍會雖然日本一個民間黑幫組織，可它又跟日本政府軍政界有著極其深厚的關係，他們在中國的活動主要以收集情報和走私販賣煙土和違禁物為主。」程默道。
「通源洋行表面上是一家貿易公司，其實它背地裡從事的就是走私以及情報收集和恐怖活動。」普萊德聳了聳肩，一攤手說道，「我們一直盯著這家洋行，但目前沒抓到什麼實質的證據，也不好對其動手。」
程默算是聽明白了，英國人是知道通源洋行幹什麼的，但是投鼠忌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