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一封信

正文卷

第165章 一封信

「程探,有你一封信!」

「我的信?」

程默愣了,這年頭,還有人給自己寫信,也是怪了,尤其還知道自己在老閘巡捕房。

信居然是從東京寄來的,信封上的字體很熟悉,打開後,娟秀的小字迎面而來。

「程默君:見字如面,當你踏上歸國的輪船,朝我揮手的時候,我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這是一份情書,是寫個原來的那個自己的,寫信的是個日本女孩子的,她叫千代子。

是程默在早稻田大學讀書導師的小女兒。

其實在回國之前,森田秀男老師就跟他提出過,留在日本,跟他的小女兒千代子結婚,改名後,就可以留在日本了。

但是程默拒絕了。

毅然踏上回國的輪船,他要的可不是個人的幸福未來,而是自己肩負的國家和民族的責任感。

「千代子小姐!」

看信的日期是半個月前寄出來的,而現在,她極有可能已經在來上海的輪船上了。

自己在上海具體地址的信息是誰透露給在日本的千代子的,他們是如何知道自己跟千代子的關係……

他們就是過來接千代子的。

隱瞞往往會帶來更加不可預測的後果,所以,程默決定,回家後,第一時間就坦白。

現在在情感上,他接受不了。

難道還能因為這個把他怎樣不成?

碼頭上,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的人員早已等候多時了。

……

但是信的末尾,程默愣住了,他感覺到自己不安的來源了,千代子居然來上海了。

關鍵這件事如何跟蘇沫兒解釋。

以她的家世,獲得這樣一個職位是很輕鬆的事情,換一個人,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那樣的高度。

程默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長崎號輪船已經抵達吳淞口了,森田千代子就在這艘船上。

千代子已經加入帝國外務省半年了,如今爭取到一個公派來上海的機會,擔任領事館的機要秘書。

「我叫小野,是清水長官讓我來接您的。」這名名叫小野的日本人是日本駐滬領事館的僱員,鞠躬行禮介紹自己道。

他知道,給她希望,那就是一種殘忍,如果沒有這場戰爭的話,以前的程默或許會娶千代子的。

他知道千代子喜歡自己,可他從來都沒有給她機會,這點上面,程默還真是人間清醒。

來就來了,反正他跟千代子之間的關係是清白的。

即便他改了名,跟千代子結婚,在事業上能繼承導師的一切,可他就一定能過的幸福嗎?

不會的,他會一輩子活在導師的陰影之下,並且不會快樂。

「您是?」

這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麻煩你了,小野君,清水叔叔也太客氣了。」千代子將行李遞給對方。

「千代子小姐,清水長官在禮查飯店給您開了一間客房,您先住下,休息一下,領略一下上海的風土人情……」小野一邊開車,一邊給千代子介紹和解釋在上海出行的注意事項。

……

天潼路菜場·井上公館。

二樓一間密室內。

野尻跪在地上,額頭挨著地面,渾身顫抖,汗如雨漿,在他的對面,身著西裝的井上日昭,滿臉的陰鷙,眼神如同毒蛇一般掃過。

井上太郎也在,他跪坐在井上日昭的左側,一臉的陰沉,井上公館自成立以來,損失最大的一次。

藍衣社居然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斬斷了他伸入租界內的觸手。

痛徹心扉呀。

要知道,他為了這些觸手,耗費多少心血,這些小孩子,最少都是培養了三年以上。

通過黃道會搜集和拐賣兒童,然後秘密訓練,再趁淞滬大戰之際,難民大量湧入租界,將這些人撒了進去。

這些人就成了給他們搜集租界內各種情報以及監視跟蹤調查某些他想需要了解任務的信息。

可以說,租界內的許多情況,他能及時掌握,這支「狗隊」的功勞是巨大的。

而他把這支狗隊的居中聯絡的任務交給了野尻,結果,他還指望這支隊伍日後能夠給他建立奇功的。

結果,居然被藍衣社給一鍋端了。

知道這些人聯絡方式和名單的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野尻這個聯絡官了,當然,野尻只負責聯絡,這些人的如何活動,住在什麼地方,他並不掌握。

所以說,要說野尻泄密,除非他是把這些人的住址都摸清楚了,否則,把責任都算到他頭上,還真是有些冤枉了。

但現在很明顯,「狗隊」暴露了,那野尻的身份必然也是暴露了。

藍衣社故意留下野尻沒去動,這裡面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因為野尻是日本人,動了野尻,會引起租界工部局方面的不滿嗎?

一個日本人死在租界……

井上日昭目光飄忽起來,這是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呢?

井上太郎接到了井上日昭眼神中的信息了,野尻犯下這麼大的錯,人是不能留了。

但死人得死的有價值才行。

……

晚上,程默開車接上蘇沫兒,先是去法租界的蘇公館吃晚飯,兩個人晚上回去再做飯的話,就有些晚了,姜麗瑤就叫他們過去吃完飯然後再回家。

有時候,也去姐姐程華那邊吃飯。

反而結婚後,這姐弟倒是走的勤快了些,他跟程華的姐弟關係,倒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晚上回到家中。

程默主動將千代子的信上繳,並且坦白了他跟千代子的關係,超越朋友,但戀人未到。

也許他留在日本,可能就是了,但他沒有,如今,他已然成家了,自然不會再有什麼想法了。

「千代子是個好姑娘,本來我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她居然來上海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程默說道。

「她來找你了嗎?」

「我剛收到她的信件,按照日期計算的話,她應該登上來上海的船了,我也不知道她乘坐的船什麼時候抵達,我想如果她真的來找我,我想我們兩個請她吃頓飯,這樣也算有個了結。」程默說出自己的心裡打算。

「她是你老師的女兒,你就這麼打算以後不再來往了嗎?」蘇沫兒問道。

「正常往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