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指派
「那勞督您叫我來做什麼呢？」程默很好奇，勞勃生一個電話把自己叫過來，就是為了告訴自己這些。
不至於吧。
「這個案子程培生他們辦不了，我已經向老巴建議，由你全權負責調查。」勞勃生說道。
「這個案子如果只是普通的刑事案件，程探他們調查也在情理之中，我若是插手，把案子搶過來，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衝突？」程默說道，他內心是不想接這個案子的。
「如果你不接手這個案子，那日人組那邊就要接手，一旦他們接手這個案子，這個案子就可能不可控了。」普萊德說道。
「這樣呀，我接這個案子不是不可以，但這個案子涉及通源洋行，我若是查到什麼，能進行到哪一步呢？」程默沉思片刻後問道。
勞勃生與普萊德對視了一眼，他們何嘗不知道，如果真的查出點兒什麼來，處置起來也是一件麻煩事兒。
「如果是普通刑事案件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這話還不明白，勞勃生和普萊德都希望這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這樣野尻的死亡就是一個意外了。
意外就不能算在工部局頭上，日本人也就找不到借口來借題發揮了。
……
所以，只要對方不過分，他也不會去計較，畢竟還是查案要緊。
案子很簡單。
若不是租界不能驅逐居住在租界內的日本人，把日本人驅逐乾淨了，就沒有這事兒了。
甚至程培生也誤會了，程默帶人去交接案子的時候，他的團隊上下都充滿一種敵視。
這種事兒，程默真沒辦法解釋，有些事情，他就不能跟對方說，何況，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對方也不見得會感激自己。
根據野尻的太太惠子描述，野尻頭一天去上班好好的，晚上下班回家之前還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說是要去杏花樓給她買她愛吃的糕點，她在家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黑，都沒有等到人回來，於是第二天一早就出門沿著他平時回家的路線尋找，結果就在一條斷頭巷子里找到了已經死亡多時的丈夫野尻。
但就是有人信。
程默想多立功，積攢資歷升任探長，硬生生的從程培生探長手中將「日人野尻」遇害一案給搶走了。
這種搶人案子的行為，是很不為人齒的。
「謝謝勞督。」
沒辦法，誰讓這個案子就是到了他手中了，儘管程默根本不想接手這個案子，但英國人發話了，他不接也得接。
「去吧，需要支援，直接跟普萊德說，他會全力支持你的。」勞勃生親切的拍了一下程默的肩膀說道。
「明白。」程默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這個案子的內情只怕不會是這樣的。
雖然是被強行指派了任務，但是傳到老閘捕房的眾人口中，就成了另外一個版本。
然後惠子就報警了。
老閘捕房接警後，迅速出了現場。
採集地面痕迹後，屍體就拉去殯儀館，下一步就是屍檢了。
到程默接手這一刻，屍檢報告還沒有出來，但估計也快了，人命案，拖延不得。
破案在黃金四十八小時內，超過這個時間，那就很渺茫了，尤其是當下的租界，警力有限，就更難了。
現場封鎖了。
程默去看了，沒啥價值，因為在封鎖之前，很多痕迹都破壞了，即便是那是個斷頭的巷子，到了晚上也沒什麼人過去。
野尻是怎麼走進去的，他又是為什麼要進一個道路不通的巷子，這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
如果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這條巷子不是殺人第一現場。
殺人後拋屍？
有必要拋在這條斷頭的巷子嗎，這是怕人發現不了？要不然乾脆麻袋一套，綁上石頭，直接沉黃浦江多乾淨。
這殺人者的腦子是不是不夠用。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殺人者與野尻認識，他將人引到這個巷子，然後乘其不備，將其殺了。
但是這需要建立一個前提，那就是這個殺人者與野尻是認識的，否則他怎麼會心甘情願的跟他來這麼一個巷子？
如此一來，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老閘捕房政治股人手本來就多，這個案子的調查顯然是需要人手的，林花榮一系自然也被程默叫了過來參加案情分析會。
總不能將他一直排除在外。
程默簡單的將案子描述了一遍，然後，就讓所有人暢所欲言，群策群力，畢竟，他一個人再厲害，也比不上這麼多人。
「老林，你辦案經驗豐富，你先說。」程默直接點名林花榮。
「程探，這個案子我覺得是搶劫殺人的可能性比較大，根據野尻的太太惠子描述，他在下班回家的時候，打過電話說要去杏花樓給她買點心，可是我們在現場並沒有發現任何點心，而且他平時攜帶的公文包也不在，這種流動的見財起意而殺人的案子，每年都發生不少。」林花榮清了清嗓音說道。
程默聽了一下，這種偶發的案子雖然概率很少，但也不是沒可能，野尻在洋行上班，穿著打扮也是很體面，這種人一般都是小有餘財的，很容易成為一些人的目標。
「但是根據現場勘查，並沒有發現搏鬥的痕迹，搶劫殺人的話，至少有拉扯，畢竟搶劫的人都是奔著錢去的，除非是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下殺手。」許清河反駁道。
「如果是流竄進入租界悍匪呢？」
「什麼悍匪敢在租界最繁華的東區作案……」
「許清河，別以為你現在是探目，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林花榮怒道，顯然兩人過去是有過節的。
「我就是就事論事，林探目，你急什麼，這個案子要是那麼容易破的話，上頭又怎麼會直接點名讓我們程頭接手呢？」許清河說道，他是知道內情的，這個案子是英國人指派下來的，並非是程默主動去要的案子。
林花榮一愣，這個他還真不知道，還以為是程默想出風頭，給自己增加光環，沒想到案子是上頭指定的。
「我就明說了，死的這個野尻的身份不一般，他工作的通源洋行背後的黑龍會虹口分會，楠本實隆聽說過嗎，他就是黑龍會虹口分會的會長，他還是日本駐上海特務機關的機關長。」程默解釋道，「大家明白這個案子不尋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