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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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遲江是不太相信的，他上下打量陳述的身材，怎麼看都是瘦不拉幾，問他：「你有腹肌嗎？」
陳述：「。」
陳述哪裡忍得了，當場就想脫衣服。
「誒誒誒——」遲江趕緊拉住他，「少俠有話好好說，不脫，咱不脫。」
說著，遲江順手在陳述腰腹處拍了一下，一觸即收，說：「逗你玩兒呢，都住在一個屋，你什麼身材我還不知道？」
陳述沒說話。
也沒動。
他像是又一次卡帶了，維持著剛剛的姿勢久久沒動。
良久，久到遲江都已經扭過腦袋繼續看田徑比賽了，他才張了張嘴巴，生硬且小聲：「這麼多人，你別動手動腳。」
就在同一秒，賽道上有冠軍出現，那個班級和那一片的家長同時歡呼起來，震耳欲聾。
「噢。」
「嗯，好像是吧。」陳述也不太清楚，「你可以明天繼續來看啊，高一高二開三天呢。」
遲江跟著揮舞雙臂，實際上壓根不認識那冠軍。
遲江：「……啊？」
片刻後，他拿出手機，重新找到班級群，艾特班長，打字，我去，發送。
「隔壁老闆幫忙看著呢，我得好好謝謝他。」遲江說。
理所當然的，他也沒聽到陳述的話。
「誒你等會兒。」遲江拉住他，還是沒能反應過來：「你剛剛不是說項目沒你嗎？」
「沒。」陳述說：「我在想，你過來看運動會了，你的店怎麼辦？」
陳述：「……」
陳述面無表情：「現在有了。」
後者先去登了個記，然後跟著同班同學一起到操場邊緣熱身。
對於這種事，他沒什麼積極性，也懶得像其他同學那樣，各種理由或借口滿天飛，只會裝沒看到。
遲江正看比賽看的激動時，肩膀被拍了下。
他回頭，懷裡被塞了一件校服外套。
兜里的手機瘋狂震動，陳述彎下腰查看。
「喔。」遲江輕聲嘟囔，「你不在我看什麼。」
陳述挑眉：「我是那種人嗎？」
他今天已經感慨過很多次了，年輕就是好，讓他忍不住讚歎：「誒，你看，最前面那個是學體育的吧，跑的真好。」
「你小心點啊，成績不重要，安全重要。」遲江忍不住叮囑他。
陳述：「……」
陳述一頓，有點詫異。
遲江：「……」
是他們的班級群，班長正在瘋狂艾特全體成員。
「怎麼了？」旁邊的遲江察覺到他動作，扭頭：「有事啊。」
「？」遲江納悶：「你幹嘛？」
這邊相對來說算是「偏遠」，班級的大部隊都在操場的左邊，一時間叫不過來人。
遲江絲毫沒注意陳述的不對勁，還在絮叨著討論：「他這個腿型，一看就是常跑步的，線條流暢，其他人跟他沒法比。」
「今天是只有田徑項目嗎。」遲江扭頭問陳述：「我還想看看別的呢。」
遲江一直寸步不離跟著他，不僅拿衣服，還抱著瓶水。
就在他們準備上場了時，旁邊跳遠的那一堆里突然有了騷亂。
這時候場上進行的是單人八百米，學生們青春飛揚，跑的嗖嗖快，看得遲江直咂嘴。
遲江：「那你不躲懶了？這大冷天的，運動完好難受。」
陳述摁滅手機，揣回兜里。
陳述的舌尖抵了抵上顎，依舊沒應聲。
「好。」陳述點頭。
他還以為遲江是喜歡熱鬧，這麼看來，好像也不對。
啊？
遲江到底不太放心，跟著陳述下去了。
一個女生不小心崴了腳，有些站立不穩，正是陳述班裡的。
「下場接力有我。」陳述回答：「幫我拿下衣服，我去熱身。」
【田竣葉肚子疼，接力賽跑不了了，誰能替一下，@全體成員】
遲江左看看右看看，這裡除了他都是要上場的，遂站出來說：「沒事兒，你們去吧，我給她送醫務室那兒。」
迎著陳述擔憂複雜的眼神，遲江笑了笑，道：「我認路，你好好跑。」
遲江扶著女生的胳膊，帶她慢慢往回走。
不多時，身後傳來接力賽開始的哨響。
遲江頓了頓，接著繼續往前。
*
陳述被安排在最後一棒，美其名曰壓軸，實際是兜底。
他們班裡平常運動的學生不多，完全是趕鴨子上架，一個個熱身時候就岔氣腿抽筋，指望不了一點。
體委剛參加完兩個項目，喘著粗氣跑過來給他們講注意事項，最後目光深沉的望著陳述，頗有種託孤的氣勢——
咱們班這群小廢物就交給你了。
陳述自然沒話說。
他會儘力。
不管遲江在不在一旁看著，他都會。
三班的同學還是團結的，就算實力不行，也都堅持下來了，尤其是陳述前面那棒的女生，捂著肚子愣是跑完了。
陳述接過木棒。
陳述跑出去。
陳述追著風。
他沒有東張西望，他知道遲江不在。
人在跑道上時，目標會無限的縮小，上場的原因、四周人群的呼喊，通通拋諸腦後。
他眼裡只剩那條紅線。
衝過去，就是贏。
少年勇往無前，他要贏。
陳述跑過終點時，有那麼幾秒耳邊是安靜虛無的。
他聽不到歡呼，彎腰撐了下膝蓋。
抬頭時，他終於忍不住，四下環視。
左邊，沒有，前面，沒有，觀眾席，沒有……
「在找什麼？」
那是闖進他耳朵的第一道聲音。
陳述倏地回頭，看到遲江亮亮的眼睛。
對方好像也是跑過來的，額角有細密的汗珠，微微氣喘。
那一秒是陳述形容不上來的感覺。
適逢其時，他在最恰當的時候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人。
很幸運。
「你不是……」
「把人送到我就跑回來了。」遲江笑笑，「這不，正趕上你帥氣的衝過終點線。」
他輕輕感慨：「真帥啊小陳同學。」
不愧是男主，這一下不知要收穫多少小迷妹。
陳述輕咳一聲，抬頭抹了把發燙的臉。
「喏。」遲江遞給他保溫杯，「給你帶的溫水，慢點喝。」
*
運動項目結束後，天已經昏黑了。
學校也知道他們很難收心再上兩節課，索性直接放了假。
操場有學生在收拾東西，也有三三倆倆的朋友在吃零食談心，都坐在草坪邊邊上。
陳述拎著書包從教學樓出來，遠遠看到遲江也混在學生中，他更是重量級，直接躺在草皮上，腦袋下枕著胳膊。
陳述走過去，輕輕踢了踢他的鞋。
「收拾好啦？」遲江懶洋洋的看他，不大想起來，於是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道：「歇會兒唄。」
陳述也躺下了。
城市裡的夜晚沒有星星，尤其是現在還早，天上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後面的幾位女學生在討論大學和專業，大家都對未來充滿了期盼。
遲江聽著聽著，突然懟了懟陳述的胳膊，問他：「你呢，想考什麼大學？」
陳述思考兩秒，說：「不知道。」
他的三年高中，前幾年渾渾噩噩，沒有目標，沒有希望，他聽著老師們念在口頭的「知識改變命運」，然後把試卷丟到抽屜里，無形上了鎖。
他是懂破罐子破摔的，信奉車到山前必有路，反正死不了。
怎麼樣都能活。
後來他遇到了遲江。
一開始是沒什麼改變的，再後來……
他希望遲江能開心，如果遲江喜歡好成績好學校，他會努力，認真了一段時間後，他好像又明白了什麼，無論是為了誰，他或許都可以成為更好的樣子。
既然可以，為什麼不做？
「看分數吧。」陳述也枕著胳膊，道：「挑差不多的就行，再選個合適的專業。」
固定的流程，他沒別的想法。
「合適？」遲江琢磨著這兩個字，抬手搖了搖手指，說：「合適不如喜歡。」
陳述偏過腦袋看他。
「這個專業或許會支撐你一輩子，成為你工作事業的底蘊，要選喜歡的。」遲江同樣也在看他，眸光認真溫和，他說：「你要學自己喜歡的東西，將來做自己喜歡的事。」
在那一刻，遲江突然有點釋懷。
長久以來，他一直把陳述當做書里的男主，他該擁有跌宕起伏的一生，精彩，大起大落，復仇虐渣，讓人拍手叫好。
遲江還想著，重複了那些劇情，主線不改變，以後走到了結局，說不定他也能回家了。
後面他發現，他的到來好像改變了很多，尤其是陳述，跟原著里的「陳述」似乎天差地別。
一開始他還擔憂，害怕差距太大，無法走到結局，而今天，他看著陳述躍過終點，突然就想明白了。
陳述是活生生的人，不該被一個身份困住。
他應該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成不成為大佬，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開心就好了。
「……喜歡？」陳述怔怔的。
「還有段時間呢，不著急，你慢慢想。」遲江笑笑。
後面的學生走的差不多了，遲江看了眼手錶，一骨碌爬起來。
「餓了餓了，走，吃飯去。」
遲江朝陳述伸出手。
陳述愣神許久，這才輕輕握上去，借力站起身。
好怪。
最近心跳失衡的次數好像有點多。
不會是得什麼病了吧。
陳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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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駕駛上，陳述在幫忙挑下館子的店。
他劃著手機屏幕，問遲江：「酸菜魚，可以嗎？」
「行啊，有不辣的吧。」遲江說，「哪家來著？橋南那個嗎，誒，想不起來了，你把位置導航一下。」
「好。」
陳述開好導航，把自己的手機放在遲江面前的支架上，方便他直接看。
遲江低頭看的第一眼。
正巧碰上李梁發來微信。
消息在屏幕上方閃過，停留幾秒，車裡的兩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梁：你要的房子租好了，啥時候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