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副表情，怎麼，你是覺得，本王不該那麼做嗎？」皇甫陵噙著笑問道。
「不是。」凌七僵硬搖頭，「屬下只是覺得，殿下無論如何都不會這麼無聊！」
故意讓侍衛上茶，然後弄濕天逸皇的衣袍，有什麼意義呢？
這般無聊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是殿下做的。
「本王的確是故意的。」皇甫陵收回視線，「只是瞧著蕭瑾之整日穿著那身衣袍，愛惜不已的模樣，本王心頭有些氣不順。」
凌七表情越發複雜了，看著自家殿下，思來想去，最後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殿下，您不會是看上天逸皇后了吧？」
所以……吃醋？
皇甫陵臉上的表情難得有一瞬的僵硬，有些無語的看了凌七一眼，「雖然楚歡顏這樣的女子的確少見，不過，本王可沒有搶奪人妻的愛好。更何況，本王並不喜歡她。」
聽到皇甫陵這麼說，凌七才鬆了口氣，「那殿下您又為何要這麼做？」
他們和天逸皇之間的確有矛盾，但這關係到兩國之間的大事，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弄濕衣袍這種事情，怎麼看也不像是殿下會做出來的。
「本王……」皇甫陵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開口道，「大概有些嫉妒蕭瑾之。」
「什麼？」凌七怔怔的看著皇甫陵。
後者唇邊掛著笑，「按照天逸皇城之前傳出來的消息，他並不是蕭敬琰的兒子，這些年雖然有太子的身份，但細想想，他的處境應該也頗為艱難，比本王好不了多少。」
凌七心頭依舊不解，可並沒有出言詢問，而是靜靜的等著自家殿下繼續說下去。
皇甫陵目光放遠，看著遠處層層疊疊的林木和起伏不斷的山勢，「可他卻有人愛，有人在意，有能夠明晃晃示於人前，不做絲毫遮掩的軟肋，哪怕飽受議論，也毫不在意。蕭瑾之……好像格外的幸福。」
而這種幸福，是他從未擁有和體驗過的。
「殿下……」凌七喉頭髮緊，心底忍不住湧上了酸澀。
別人或許只看到了殿下這一路扶搖直上，可他跟在殿下身邊，卻知道這一路走的有多麼不容易。
只可惜他素來笨嘴拙舌，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殿下。
聽著身後有隱約的腳步聲傳來，皇甫陵頃刻間便收斂好了情緒，「來了。」
凌七連忙扭過頭，朝著身後看去，隨即拱手行禮：「左相。」
韓陽已經褪去了那張小廝的麵皮，露出了其下俊朗的面容，走到了皇甫陵身邊。
「見過殿下。」
「無需如此多禮，這段日子你暗藏在北墨，辛苦了。」皇甫陵看著韓陽，神色間已經不見一絲剛才的情緒。
韓陽站直了身子，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殿下言重了，這些都是微臣應該做的。只不過……風黎雲那邊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
「哦？」皇甫陵挑眉，「原因呢？」
「大概是還顧念著他和風思溪之間的兄妹之情吧。」韓陽眼眸透出幾分輕蔑的笑，「只不過，這份兄妹之情到底是發自內心，還是他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卑劣而強裝出來的，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一開始選擇風黎雲，就是因為看中了對方身上的那股子狠勁，哪怕他和風思溪是兄妹，可若是到了真正的利益面前，被捨棄的一定還是風思溪。
「我們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等著他糾結猶豫，既然他做不出決定，那便幫他一把。」皇甫陵語氣幽幽。
韓相眸光一轉，隨即明白了過來，「殿下放心，微臣知道該怎麼做了。」
「好，你做事，本王素來是放心的。」
「殿下過獎了。」韓陽笑著再次拱手。
站直身後，才上前一步走到了皇甫陵的身側，「殿下，屬下跟隨北墨的隊伍過來時，留心了一下，周圍一直有暗中人盯著，天逸那邊的防範更是嚴密，如果咱們這一次的計畫沒有成功的話，那……只怕就沒有其他方式了。」
天逸將地點選在這歸陽山，就已經是一個極聰明的做法了，這種情況下，不管是調派人手還是安插暗衛，難度都太大了些。
換句話說，若是現在的計畫未能成功的話，他們這一趟只怕是要一無所獲了。
「所以風黎雲那邊更加不容有失。」皇甫陵語氣里透出銳意。
韓陽看著皇甫陵的側臉，輕點了點頭，「是，微臣定當竭力而為。」
山風寒涼，吹得話語零落。
第二日的商議還未開始，北墨營帳之中便出了一件大事。
風思溪中毒了！
清晨時分，風思溪起床洗漱過後，喝了小半碗清粥，可沒過多久便開始吐血。
隨行的侍衛和婢女嚇壞了，連忙找了大夫，結果發現是中了毒，而且那毒就下在了粥中。
太醫試針暫時替風思溪壓住了毒性，擦了擦額頭上因為緊張冒出來的汗水，「幸好三公主只喝了小半碗，若這一碗粥全都喝下的話，只怕現在已經……」
「那三妹現在的情況如何？」風黎雲緊皺著眉頭，關切的問道。
「暫時壓住了毒性，只不過這山腳下畢竟缺醫少葯，微臣也只能通過施針一點一點替三公主排出體內毒素，但性命暫時是保住了。」
聽到太醫這麼說，風黎雲鬆了口氣，又扭頭看向床榻上的風思溪，「三妹，你放心，皇兄已經讓人徹查了，一定能查出下毒之人！」
風思溪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火辣辣的灼痛，雖然人清醒著，可渾身上下毫無力氣，只是看著風黎雲的目光裡帶著幾分幽幽的冷意。
「多謝大皇兄了。」
「你我兄妹之間無需如此客氣。」風黎雲走上前替風思溪攏了攏被角，「思溪，你好好休息，我……」
「皇兄去忙吧，應該很快就到商議的時間了，總不能因為我而耽擱了大事。」風思溪微微偏過頭，避開了風黎雲的視線。
後者又皺了下眉，片刻之後才點頭應下，囑咐太醫和其他人好好照顧風思溪之後，離開了營帳。
在邁出營帳的那一刻，風黎雲臉上的神色瞬間就沉了下去，走遠了幾步後，對著貼身的侍衛吩咐道：「立刻讓韓陽來見本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