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新工作
28 新工作
他們轉移到了牧延清得到辦公室里談話。
為隱私考慮, 辦公室的房間不再只是玻璃牆隔開，而是三面環牆，一面落地窗。
牧延清寬敞的辦公桌就在落地窗前, 今日太陽光線夠足，照得桌面亮堂堂。
張慶文明顯是突然闖上來的, 在牧延清的計畫範圍外。
元之夕看那辦公桌上擺著掀開蓋子的水杯，台式電腦屏幕亮著，鍵盤和滑鼠移了位，還要一本攤開的筆記本。
牧延清讓元之夕坐。
柳秘書端了玫瑰花茶和小零食進來，方特助把準備好的產品材料交給元之夕。
待兩人離開，牧延清才說：「你先看，我去換件衣服。」辦公室隔壁是休息室, 牧延清在裡頭放了些備用換洗衣物。
元之夕斂下眸，道：「你去唄。」
牧延清又換了塊水果，把桃子肉插起來遞給元之夕。
辦公室牆上的掛鐘秒針滴答滴答地轉動。
元之夕在翻看文紙材料, 沒多大要求：「都可以。」
——
元之夕本來想低頭咬走那塊紅肉，頓了下，改伸手去接牧延清手裡的叉子。
元之夕逐字逐句閱讀。
牧延清說的是：「你公司那個號。」
元之夕把產品圖片左看右看，一眼覺得眼熟，再看恍然，哦，是自己手上那款啊。
兩人對視。
牧延清換了件白色襯衫，沒系領帶。
元之夕不肯，兩下硬吞，倒吸口氣：「酸。」
牧延清出門前問：「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人準備。」
牧延清要去拿糖果。
牧延清要元之夕宣傳的是款Gopro, 材料最後幾頁是對這款產品的詳細介紹。
窗外陽光進來，把白衣服打得更亮眼。
牧延清想得是輕鬆：「你不是有一個。」
元之夕眯起眼，心有疑惑，不免多想：「你該不會是因為我的原因才不停產吧？」
元之夕的Gopro是好多年前買的了，如今一代又一代出新品，那款確實老舊到跟不上市場。
「我們在產品上做了升級，」牧延清用水果叉撿了塊哈密瓜遞給元之夕, 「舊款銷量不佳，本來準備停產，想想或許還有挽救的辦法。」
元之夕就著牧延清的手吃了一塊哈密瓜，嘴裡嚼著食物，哈密瓜的汁水在口腔里橫衝直撞，元之夕沒辦法開口，心裡接住牧延清的話：他們想的挽救辦法就是換種宣傳營銷。
元之夕輕啊了聲，道：「我那個就是這款，居然是你公司的產品。」
牧延清看著元之夕把嘴裡的咽下去，才又插了一小塊蘋果，要喂被元之夕，被元之夕拒絕。
牧氏企業涉獵範圍極廣，從基礎生活用品到高端產品, 一應俱全。
所以，在元之夕沒來前, 牧延清與張慶文已有過一番爭執。
元之夕阻止他。
牧延清再進來時除了換了件白上衣, 還拿了些柳秘書切洗好的水果進來。
元之夕粗略閱讀一遍方啟遞來的材料，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去了解牧氏集團的所有企業。
元之夕就知道牧延清在打這主意，連連搖頭：「小號不行。」小號下已經因為果園的事有一堆人在猜測她身份，她不好再用這個號和牧氏扯上關係。
桃子不是季節，酸酸澀澀，元之夕嚼了一口，臉上五官揪成一團。
牧延清說是，那次在北歐，他就注意到元之夕手裡拿的東西。
屋裡就他倆。
牧延清把水果放元之夕右手邊, 低頭和元之夕一起看紙上的信息。
牧延清等元之夕把果肉吃了，才說：「如果你能把產品銷售帶起來，那就是因為你的原因不停產。」
元之夕就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默讀。
元之夕啊了聲，打的是大號的主意啊？
牧延清語氣像在說見在平常不過的事一樣。
牧延清連忙抽紙巾遞給元之夕，「吐出來。」
元之夕這才注意到牧延清淺色衣領沾了褐色茶水汁。
兩人指腹在小小的叉子上橫擦觸碰。
「帶貨這種事，想要快速起效，需要一個有點名氣流量大的視頻號來做。」元之夕把話題拉回正事上，用自己對新媒體的了解程度分析說：「但經營一個視頻號沒那麼容易，你們宣傳部有沒有號？」
牧延清嗯聲，他需要回憶一下，元之夕前幾天說想吃什麼東西來著。
「你這不是叫我違約嗎？」元之夕舌尖舔了下後槽牙，語氣輕緩又無奈，道：「而且我那個號負面新聞還沒處理好呢。」
牧延清努了努下巴，對著那份被元之夕隨意放在桌上的合同書，問：「合同認真看過了？」
元之夕：「……」
好吧。
牧延清是記事兒的，上回元之夕沒仔細看協議丟了套別墅，這會兒，元之夕潛意識裡又全心信任牧延清了。
元之夕垂下頭，在牧延清的監視下，乖乖地把合同重新翻開來閱讀。
合同末尾幾條里確實有提到負面新聞這件事。
因為元之夕有負面新聞，所以薪水這塊比同行降了幾個百分點。
其他的牧氏會幫忙解決，至於怎麼解決，合同上沒細說，那些內容也不適合寫進合同里。
元之夕放下合同，問：「我需要做什麼？」
「我們這邊需要你發條聲明，」牧延清說，「對你參與三無產品直播帶貨這一行為道歉。」
元之夕眨了下眼。
牧延清不多說，他知道元之夕是聰明人，會明白他們的用意。
元之夕確實秒懂。
鍾臨說得對，干他們這行，吃的是流量的飯碗，成也蕭何敗蕭何，愛惜羽毛是重要原則。
元之夕上了賊船，入了大坑。
直播里的人是她，推銷三無產品的人是她，網路上傳的都是真的，她抵賴不掉。
事情發生了，最好、也是唯一的把傷害降到最低的方法，就是主動且真誠地承認錯誤，並保證悔改，再不參與這種不道德的活動。
道理元之夕都明白，元之夕回應：「好，我會寫。」
牧延清說：「寫好後發給公關部，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
元之夕頓了頓，想問是哪裡的公關部。
牧延清又插了塊哈密瓜給元之夕，說：「這個甜。」
元之夕囫圇吞棗地吃掉，吃太快，嘴角流了些黃汁，牧延清把紙巾交給元之夕。
元之夕垂著眼在嘴巴上胡亂的擦。
腦子裡也胡亂的想了些東西。
直播帶貨翻車這件事，一車的「受害者們」，牧延清只救了她元之夕。
元之夕把用過的紙巾團成團，轉身背著牧延清，一個拋物線，紙團精準掉進垃圾桶里。
再回身，牧延清依舊是那副溫溫和和的笑臉對著元之夕。
元之夕沒來由想到一句話：牧延清從來都不是個好人。
不是好人的牧延清又開口了，要求元之夕：「和原公司解約。」
元之夕扶額：「違約金出不起。」
牧延清：「每個月給你的錢花哪裡去了？」
「那是我的錢，我自由支配，」元之夕擰著眉心，「不需要告訴你用途。」
牧延清嘴角上翹：「能耐。」當著元之夕的面，牧延清去用內線呼叫方啟，冷冰冰一句吩咐：「幫她把違約金出了。」
元之夕：「……」有錢了不起。
嗚。
有錢真的了不起。
牧延清掛掉電話，在元之夕面前說話神氣起來：「你現在是我20萬買來的員工。」
元之夕把身板坐正，「好的，」她說：「老闆以後說往東，我絕不往西。」
牧延清：「那下樓吧。」
元之夕：「幹嘛？」
牧延清邊往外走，邊說：「老闆說下樓，你不下樓？」
元之夕站起來，跟著牧延清走，張牙舞爪，在牧延清背後揮拳頭。
牧延清像背後長了雙眼睛，輪椅出去一半路，突然回頭。
嚇得元之夕把亂揮的手收回來，尷尬咧嘴微笑：「嘿嘿。」
——
元之夕與牧延清一前一後出辦公室，走到前台，柳秘書站起來笑道：「牧總，元小姐，餐廳備好了。」
元之夕悄悄打量柳秘書，小巧玲瓏，聲音輕軟，應是南方佳人，卻能力大無比，用溫柔的話干狠勁兒的事，笑面虎，嘖嘖嘖，人不可貌相。
方啟還在30樓，剛與柳秘書坐一塊，此刻也規規矩矩站起來，詢問牧延清：「牧總，需要我……」
「不用。」牧延清擺手。
方啟：「好的。」
元之夕不吭聲，主打的就是全程緊跟牧延清。
她是以為牧延清會直接讓她去宣傳部報道、交接這款改良升級產品的宣傳項目。
但牧延清沒有，似乎也不急。
牧延清帶元之夕到25樓餐廳用餐。
25樓是高層員工用餐區。
柳秘書已按照牧延清的要求，提前讓廚房準備了幾道菜，等元之夕他們下來吃。
用餐區是公共開放空間，正是飯點，陸陸續續有從不同樓層的高管來此就餐。
人多的地方便有熱熱鬧鬧、熙熙囔囔的味道。
元之夕跟著牧延清出現在餐廳，自然引來一陣騷動。
不過大家都是有素質的高新人才，人人朝他們行來注目禮，卻沒人冒失前來打招呼。
牧延清也常來25樓用餐，只是身邊從未跟過其他人。
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元之夕硬著頭皮，保持鎮定，穩住步伐跟著牧延清來到靠窗的大位置。
這桌是專門給牧延清留的，桌上早按要求擺好飯菜。
元之夕被中間那道烤乳鴿吸引。
元之夕給了牧延清一眼神。
牧延清示意元之夕坐，「阿姨這兩天還沒做，你嘗嘗，好吃讓阿姨學著做。」
元之夕嘿嘿兩聲，嘴上還來勁：「謝謝牧總。」
牧延清挑眉。
元之夕不客氣，拿筷子先去動誘人的鴿子。
「如果外頭有人來問你，」牧延清不緊不慢，為元之夕盛了小碗湯，「你是什麼人？你要怎麼回答？」
牧延清把濃白的魚湯遞到元之夕眼下。
元之夕扯了鴿子腿進碗里，抬頭看牧延清，笑說：「我是牧總20萬買來的員工。」
這座大廈太喜歡用落地窗了。
他們此刻就在落地窗旁邊，25樓比30樓低，陽光照射角度與眾不同，窸窸窣窣透過窗玻璃落進餐廳裡頭來。
牧延清坐在元之夕對面，臉上光影斑駁。
對於元之夕的答案，牧延清眼眸閃了閃，不咸不淡地語氣說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