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枕邊風
11 枕邊風
元之夕說想自己解決，牧延清便沒再多問。
至於牧延清偷換概念，別墅換市中心兩百平新房，元之夕沒糾結太多，她是元家的棄子，居無定所，這次能靠聯姻得了這些東西，元之夕不貪心，差不多就行了。
貪心不足蛇吞象。
牧延清鋼鐵直男，可不知元之夕內心這些小想法，元之夕不鬧不爭，牧延清就單方面輸出，把最好的一切都塞給元之夕就行了。
牧延清把新房圖紙給元之夕，讓元之夕根據自己的喜好設計房間格局。
元之夕收了圖紙後並沒急著去天馬行空繪想，她現在在給劉菲菲當狗幹活，既要做得差不多、不能讓劉菲菲太出眾，又要遮掩著不讓他人看出她此番壞敷衍的心思，一個頭兩個大，沒有多少精力情緒分給其他的事。
元之夕前後忙了四五天，身心俱疲。
這兩日牧延清下班後都會回別墅，牧延清的行動軌跡單一，先在一樓整理出來的康復房訓練一個多小時，再進屋沖涼，最後在餐廳坐下來和元之夕面對面共進晚餐。
「我等等和老大說一聲，」劉菲菲說，「姐你為了我這件事耽誤太久沒做自己的事情，我和老大說一聲，我這邊我能上手，姐你回去安心做自己的活。」
元之夕安靜看著劉菲菲。
牧延清笑了笑：「下次一定拍。」
元之夕對牧奶奶是既敬佩又喜歡，牧奶奶時髦，不似元家那位古板刻薄的親奶奶。
元之夕也覺得牧延清沒必要拿奶奶當借口。
元之夕把小號上已經有十個點贊的視頻連接發給牧延清，說：「我沒奶奶微信，你把這些轉發給她，讓她先看，視頻素材太多啦，我後面的還沒剪好。」
元之夕一笑：「牧總，你是每天都在關注我賬號嗎？」
一周時間哪裡夠。
——
哦，用完就丟。
元之夕放下勺子，眼睛一亮：「奶奶真的要看嗎？」
元之夕客套：「不麻煩。」
劉菲菲前腳進辦公室找鍾臨談元之夕的「歸宿」，後腳鍾臨就叫元之夕回自己崗位去，該幹嘛幹嘛，下周結束前出一集旅遊視頻。
牧延清不是問題多的人，元之夕在其他平台建立小號發視頻，牧延清也沒多嘴問元之夕一句為什麼。
家政阿姨燉了補鈣的大骨湯。
牧延清說謊臉不紅氣不喘，看著元之夕在手機上一通點擊，隨後牧延清微信提示音連著響了幾聲。
元之夕垂下眸。
「我以為你會把那些視頻上傳，」牧延清說話半真半假，「奶奶說想看我們半個月玩了什麼，左等右等，等不到你的更新。」
元之夕的心跟著牧延清的這聲低笑顫了下。
劉菲菲並沒有覺得自己這番舉動有什麼錯，說得理直氣壯，聽著真像是在為元之夕考慮：「我前幾天看你評論區，大家都喊你回去更新呢，不過就不知道你最近有沒有素材更新，沒關係，有什麼困難找我，我和小謝他們都會全力幫忙。」
劉菲菲的助手小謝聽著忙朝元之夕點頭。
元之夕心裡吐槽，嘴上是客客氣氣地說好。
牧延清：「騙你幹嘛？」
「謝謝你呀之夕姐。」劉菲菲接收好元之夕給的東西，對元之夕說：「這幾天太麻煩你了。」
說幾句漂亮話劉菲菲就飄飄然找不著北。
元之夕在神遊，腦子裡正在計畫是要幫劉菲菲寫點有文化的稿子呢，還是隨便應付了事，要不要在一些小點上故意寫錯，讓劉菲菲出糗。
下次啊，下次估計就不是和她一塊出去了吧。
今天周五，元之夕到單位後便把自己熬夜趕好的稿子和策劃交給劉菲菲，說：「北京這塊涉及到的歷史比較多，我按照你拍攝的素材整理好順序，還有一些歷史典故，後期配音你就照著稿子念，這樣整個視頻內容就不會幹巴巴的只有景物和，」元之夕看了劉菲菲一眼，「你的美照。」
劉菲菲在鍾臨跟前說話分量還是有的，但也不排除整件事是倆他聯手搞的鬼。
元之夕一哽，隨即說：「那您可能要等咯，我最近不更新哦。」
牧延清挑眉，沒想到「利用」奶奶就能釣到這些秘密。
「就是說，」元之夕警惕心低，牧延清說沒騙人元之夕就真信，還打趣牧延清：「讓你出門玩不拍照，現在著急了吧。」
牧延清坦誠：「是啊。」
這麼些天相處下來，劉菲菲這個繡花枕頭是什麼料、喜歡聽什麼話，元之夕摸清個透透。
元之夕用勺子舀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牧延清：「我看你賬號還沒更新。」
牧延清看她眼下越來越重的青黑，雖然元之夕說了不用幫忙，但牧延清還是沒忍住問：「你工作上的問題還沒解決嗎？」
如果是牧奶奶想看視頻，元之夕就積極回應了，「你等等哈。」
回自己工位路上連空氣都是香的。
元之夕給了對方不達眼底的笑。
牧延清的問題讓元之夕愣了幾秒：「啊、哦。」元之夕含糊點頭：「快解決了。」
辦公室有個平時和元之夕關係不錯做美妝的妹子正在拍vlog段子，見元之夕過來，鏡頭一轉對準元之夕，美妝妹子和屏幕里的粉絲們說：「吶，這就是我的飯搭子之一，旅遊博主夕夕！」
元之夕偏了下頭，用嘴型問美妝妹子：「直播？」
美妝妹子點頭。
「嗨！」元之夕正回頭，朝鏡頭招手：「大家好，我是夕夕。」
「有粉絲祝你新婚快樂，還問你什麼時候回歸更新呢，」美妝妹子替粉絲問元之夕：「夕夕同學，再不更新賬號都長草了哦。」
元之夕瞬間明白美妝妹子是要給自己宣傳，臉上堆滿笑容，非常認真地說：「謝謝大家的祝福，新婚很快樂，也會很快恢複更新，希望愛旅遊愛自由的你們還能繼續支持關注我哦。」
這麼一通話後，美妝妹子才把鏡頭轉回自己臉上。
元之夕用嘴型和美妝妹子道謝，才回到自己積灰的工位。
——
下班後元之夕沒急著回去，而是約了佘一冉吃晚飯，並找佘一冉索要前兩天約好的東西：「U盤。」
佘一冉把掌心攤開，銀色U盤躺在裡頭，元之夕伸手要拿，佘一冉把手合起來，舉高：「有條件。」
元之夕眯起眼：「前幾天你可沒說要條件。」
佘一冉把手放回桌上，桌下翹起的腳尖碰了元之夕膝蓋，說：「現在我有條件了。」
元之夕氣結，反腳踢開佘一冉的觸碰：「有屁就放。」
佘一冉是真獅子大開口：「我要牧延清放棄和我家公司競標的項目。」
元之夕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佘一冉把剛才那十七個字重複一遍。
元之夕氣笑，用手指著自己：「你讓我去說這種事？」
佘一冉：「嗯哼。」
元之夕又踢了佘一冉一腳：「你覺得我有這能力？」
佘一冉拋媚眼：「枕邊風嘛。」
元之夕：「……」攤手，「U盤給我。」
佘一冉嘿嘿兩聲，把U盤交給元之夕。
散夥後佘一冉要開車送元之夕回家，元之夕軟體上叫了車，拒絕佘一冉的好意。
佘一冉嘴碎：「牧總怎麼不給你配車啊。」
元之夕敲了敲佘一冉的車窗玻璃，反問佘一冉：「一個連車都不願意給配的男人，你指望我去叫他放棄公司項目？」
荒唐。
佘一冉不以為然：「可我相信你的魅力呀。」
元之夕冷笑。
——
對於佘一冉的要求元之夕沒真塞腦子裡去思考，元之夕要用周末時間把U盤裡的東西拷貝出來剪輯。
劉菲菲賬號視頻固定每周日零點更新，元之夕要在劉菲菲視頻輿論達到熱峰時發布自己的視頻。
北京元之夕是沒有素材，而且這麼直接剪輯北京素材，那就是和劉菲菲正面抬杠。
U盤裡是元之夕在北歐那幾天佘一冉和辛小乙去洛陽拍的素材。
元之夕要做一期六朝古都旅遊視頻。
元之夕是有心眼，睚眥必報，被劉菲菲「奴役」多日，元之夕不反擊一下就不是她的性格。
佘一冉給的視頻碼數高清，就是鏡頭晃了點，不影響。
元之夕挑燈夜戰，三更半夜下樓打水喝時，被坐在落地窗邊的牧延清嚇了一跳。
大廳沒開燈，窗帘半拉，院子外的燈光打進來，照在牧延清臉上。
牧延清扭頭看過去，元之夕差點沒握穩水杯。
還好水杯是空的。
元之夕怪牧延清：「你怎麼不開燈啊。」
牧延清卻反問：「你怎麼大晚上不睡覺？」
元之夕張了張嘴，不靠譜的佘一冉那些話又要進腦子，元之夕選擇閉嘴。
「茶几上的水我剛燒，」牧延清指著面前不遠處的燒水壺，「晚上最好不要喝冰水。」
本想去冰箱倒水的元之夕停下腳步。
最後是在牧延清注視下默默倒滿一杯溫開水。
牧延清看元之夕要上樓了，才開口問：「明天有安排嗎？」
元之夕答：「有。」
牧延清還保持著坐在窗邊的姿勢，點了點頭。
話題終止，元之夕回房繼續幹活。
這段小插曲好像就這麼平靜的過了，可當元之夕關電腦扭著僵硬脖子伸懶腰時，有個不合時宜的念頭一閃而過。
牧延清問她有沒有安排？
是要周末約她嗎？
元之夕腦袋卡殼。
——
元之夕的猜想沒有錯，牧延清是等元之夕端著水杯回房後，才大晚上給方特助發消息，要他把明天飛重慶的兩張機票退掉。
次日方特助才看到消息，喜極而泣：「牧總您要留下來親自處理和佘氏這件事嗎？」
「這件事不是交給沈與川了嗎？」牧延清可還在記仇上次沈與川推薦的芭蕾舞計畫。
方特助會說漂亮話：「沈總監可能也希望您能一起參與，有您在沈總監也放心。」
牧延清：「他給你多少好處？」
方特助知道自己多話了：「抱歉。」
牧延清：「機票退了嗎？」
方特助：「退了。」
牧延清：「我這兩天在家，你訂一份蛋糕送過來。」
方特助頓了頓，以為自己遺漏了什麼重要信息，問得小心翼翼：「是……誰的生日嗎？」
「不是。」牧延清回憶前幾天元之夕吃的小蛋糕口味：「要巧克力和草莓味的。」
方特助應聲，著手辦事。
方特助辦事效率高。
元之夕通宵一晚趕視頻，隔天睡到日晒三竿，下樓時以為牧延清和往常一樣不會在家。
以為錯了。
不但人在家，桌上除了午餐還有一塊雙拼蛋糕。
元之夕揉了揉眼睛，先和牧延清打招呼，然後問：「你生日？」
也不像生日蛋糕，上頭沒蠟燭也沒「生日快樂」四個字。
「方啟路過蛋糕店順手買的。」牧延清看元之夕過來，這樣說道。
元之夕走近看蛋糕，哇塞了聲，「替我謝謝他，是我喜歡的口味啊。」
牧延清表情有那麼幾秒凝固。
元之夕向蛋糕伸手。
牧延清阻止：「先吃飯。」
元之夕伸出一根手指：「一口。」
牧延清直直看著元之夕。
好吧好吧。
元之夕乖乖改手去盛湯。
牧延清才收回目光。
兩人在這碩大的餐廳裡面對面用餐，無人發言。
勺筷與碗盤發出清脆碰撞聲。
元之夕吃到第一次巧克力蛋糕的時候，才說話：「我還喜歡抹茶味的，下次你可以讓方先生買這個口味。」
牧延清放下筷子：「就這樣肯定是我讓他買的？」
元之夕又吃了口草莓味的，回答：「請永遠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講得這麼玄乎。
牧延清還想說，方啟電話就來了。
元之夕低頭吃蛋糕。
牧延清接起電話。
方啟開門見山：「老闆，如果沈總監倒戈，要怎麼辦呢？」
牧延清沒明白。
方啟嘆氣：「佘家今天派來了個女的來，是沈總監的前女友。」
牧延清：……
元之夕吃完蛋糕沒急著走，牧延清剛接電話時看元之夕的表情，是有話要對元之夕講。
元之夕一直等到牧延清掛電話。
元之夕問：「怎麼？」
牧延清：「你認不認識佘氏的佘一冉？」
元之夕怔楞，又問：「怎麼了？」
牧延清把手機放到桌上：「她有讓你帶什麼話給我嗎？」
「有啊。」元之夕還挺敢說，「她讓我吹你枕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