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真的不值錢啊

正文卷

第318章 真的不值錢啊

「剛才有個人、有個人跳下去了。」釣魚佬看到張揚兩人走過來,一邊手舞足蹈的比劃,一邊解釋道。

「有手機沒,幫忙報下警。」

「我剛才就已經報警了。」張揚示意對方不要緊張。

「哦哦,那就好。」釣魚佬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釋說,「剛才去拿魚護的時候,手機掉水裡,直接關機了。」

「還好你們過來了,不然我還得去找保安。」

「你現在,不應該趕緊去修手機嗎?」張揚隨口問道。

說話的時候,他看向剛才疑似有人跳海的地方。

那塊礁石離岸邊挺遠的,要從海水裡蹚過去十幾米才能走到。

礁石的另一邊,海水深不見底。

看來跳海的人還是觀察了一下的,不至於跳下去以後,直接頭撞在海底的石頭上。

「不行,我還沒釣到魚呢。」釣魚佬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魚護,手機已經壞了,再空軍回去,豈不是虧損最大化。

看到張揚在往水裡張望,他勸說道:「別想了,那邊海水很深的。這麼冷的天,往這麼深的海水裡跳,人家一心求死,我們報警就算盡了義務了。」

「可是剛才不是你在喊,會游泳的下去救人嗎?」沈書語在張揚身邊質疑道。

「我也是下意識的……」釣魚佬有些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剛才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個人掉到水裡,我還以為是意外落水,自然要喊救人啊。」

「但是在伱們過來之前,我已經想通了,那個地方不是想死、也不是網紅拍照的話,沒必要過去。」

「那人落水後都沒有撲騰,也沒有呼救,一點兒求生欲都沒有……」

「好像沒什麼東西浮上來。」張揚收回眼神,搖了搖頭,對沈姑娘解釋道,「可能真像大哥說的,那人一心求死吧。」

十一月末的海水,而且是沒開發的水域,張揚就算會游泳,也不敢過去瞎看。

還是安安心心在岸邊等著警察來吧。

釣魚佬大哥的心更大,在海邊抽了根華子,平復了一下心情後,直接坐回原來的位置,繼續釣魚。

畢竟是在豪華別墅附近的海灘出的事,物業很快領著當地派出所的警察到了現場。

這麼大的動靜,也吸引了周圍幾座別墅的居民,其中當然就包括翁老先生家裡的客人們。

等張揚接受完民警的問話,馬老師馬上迎了上來:

「張揚,這是怎麼了?」

「有人跳海。我和沈書語在那邊看落日呢,沒想到直接有人從那塊礁石上跳了下去,到現在都沒浮上來。」

「那個釣魚佬是現場的目擊證人,我們只是過來幫忙報警的。」

在張揚解釋的時候,釣魚佬也在給問話的警察解釋剛才發生了什麼。

其實他沒看清那人的長相,唯一能確定的是——有人跳海。

民警去海邊看了下動靜,也沒有什麼新的發現,只能先封鎖現場,去物業那裡查一下海邊的監控,希望能確定跳海的人的身份。

張揚和沈書語都被要求留了聯繫方式,時刻保持電話暢通。

然後,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走吧,晚飯應該熟了。」馬老師過來叫張揚二人。

回去的路上,沈書語悄悄告訴張揚她有發現:

「我發現海邊的攝像頭,就一個鐵殼子,裡面都沒有相機。」

「是嗎?不過查小區里的監控,應該也能看出是誰靠近海邊了吧。」

「希望是這樣,可我總覺得怪怪的。」

「怪?哪裡怪了?」張揚以為沈書語有什麼特殊的女人的第六感。

沒想到對方是在認真的分析:「那個人要跳海自殺的話,為什麼要去礁石那裡呢?」

「直接在我們看夕陽的海邊棧道上,往下跳,不就行了嗎?」

「可能是我們倆在那兒聊天,他不敢過來吧?」張揚隨口解釋道。

「誒?你這樣一說倒是有可能哦。」

「是啊,別想了。」張揚指了指海邊的釣魚佬,「你看那個老哥,心多大。」

「警察剛走,他又回去釣魚了。」

「哈哈哈,我感覺他釣不到大魚,不到天黑是不會回去的。」沈書語捂著嘴笑道。

「那我們晚上回去前再看看,看他走沒走。」張揚笑著說道。

……

張揚隨口的一句話,沈書語卻記在了心裡。

晚上向翁老先生辭行以後,沈姑娘拉了拉張揚的外套,指了指黑漆漆的海邊。

馬老師注意到自家女兒的小動作,好奇的問道:

「怎麼了?這麼晚了,你們是有什麼秘密行動嗎?」

「不是,就是去看看海邊的夜景。」張揚馬上捏造了個理由,「臨海這邊,晚上經常有游輪經過,還挺好看的。」

「是嗎?那我也去看看。」

馬老師一馬當先,帶著張揚和沈書語往海邊走。

等能看到漆黑的海面和傍晚時熱鬧的海岸了,張揚一眼就發現,海邊有團白色的光。

一個人影在光周圍晃動。

「那裡還有人在釣魚!」

「應該是白天的釣魚佬沒走,我就感覺他那個大包裡面有移動電源。」張揚有些馬後炮的分析道。

「那他應該是下午來的,釣到半夜回去。」馬老師頗為內行的解釋道。

三人站在離海邊百米開外的高處,沐浴著海風,期待著張揚口中那並不存在的游輪。

半分鐘後,游輪沒看到,卻看到離他們最近的海面,游上來了一條發光的大魚。

「這麼晚還有人潛水嗎?」馬老師看清大魚後,問道。

「還挺專業的啊,好像穿著潛水服。」張揚點點頭,「可能是別墅區的住戶吧!」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

那個上岸的人,停在岸邊,和十幾米開外的釣魚佬吵起來了。

而且潛水的人說的話應該很難聽,氣的釣魚佬都把魚竿放下,站起來一邊往對方臉上衝鋒,一邊用力的嘲諷。

張揚心想,這是釣魚的時候,把魚鉤掛到潛水的人了嗎?

火氣這麼大。

黑燈瞎火的,半夜在海邊吵架,有點抽象。

張揚沒打算理會,估計再吵兩句,園區保安就該來了。

但馬老師是象牙塔里走出來的讀書人,有著非常樸素、甚至偏聖母的想法。

他竟然要去勸架,還讓張揚他們別跟著。

這能不跟著嗎?

張揚馬上讓沈書語去找園區的保安,自己則打開手機的閃光燈,趕緊跟了上去。

走近以後,漸漸能聽清兩人在罵什麼了。

釣魚佬正插著腰罵對方:

「你個狗日的大半夜這副打扮,一看就不是好人,在這狗叫什麼?」

「勞資想給誰打電話就給誰打電話,你算哪根蔥,管你爹的事?」

「我一個飛天螺旋大焯……」

那個穿著潛水服,扶著腳邊的氧氣瓶的男人說的是:

「你是條子養的警犬嗎?屁大點事兒就要報警?」

「我的命要你操心?管這麼寬,你怎麼不去當太平洋的警察啊?」

「害你爹在棧道那邊躲了兩個小時,你爹死了你不就成孤兒了?」

撇開兩人話里無用的信息,張揚聽出來了,這個穿著潛水服的男人,就是下午跳海的那位。

可能這地方不能潛水?反正因為張揚報警,他為了躲警察,一直躲到現在,天黑了才敢上岸。

不過他下水前,估計只看到釣魚佬,自然把報警的事,怪到了釣魚佬的頭上。

想到這兒,張揚不由得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不是他慫了,也不是他怕被潛水男轉火到他頭上,而是他有了新的發現。

在氧氣瓶旁邊,白色的燈照到了一堆奇怪的東西。

好像是,青花瓷碗?

而且被碼成了一摞,裝在綠色的漁網裡,表面還有很多泥沙。

「海撈瓷」三個字,瞬間浮現在張揚心頭。

這裡是臨海附近的海域,臨海作為通商口岸,最早可以追溯到宋代,一直到清朝閉關鎖國,才徹底消失。

絕對有海撈瓷存在的土壤。

當然,也不排除這人帶著一袋子破碗,去海底游泳。

至於造仿品?肯定不是,拿自然條件的海水造假,那得到猴年馬月啊。

馬老師就位後,已經開始勸架了。

張揚默默走到他身後,再次確定,那個漁網袋子里裝的,都是明早期的青花瓷碗。

如果海底撈的瓷器里什麼東西最值錢,除了曇花一現的元青花、汝瓷之外,就是這種用蘇麻離青料的明早期青花瓷了。

「還挺能找的啊!」張揚打心底佩服這兄弟。

看他專業的設備、不錯的收穫、儒雅隨和的口頭禪,簡直就是升級版的楚子強嘛。

就在張揚打量著地上的青花瓷時,釣魚佬也注意到了戰場邊緣的張揚。

他馬上停下和敵人語言上的交鋒,走過來打招呼:

「兄弟,你還在啊!」

「嗯,剛準備回去,沒想到你還在釣魚。」

「今天倒霉的很,讓一條石斑從我臉上溜走了。」釣魚佬滿臉的晦氣,「結果還碰到這麼個東西。」

他指了指潛水的中年人:

「今天跳海的傻比就是他。」

「咱們要不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啊,不然人家民警不知道還要浪費多少時間。」

聽到這話,穿著潛水服的男人又開始破口大罵。

而且是連著張揚一起罵。

馬老師想當和事佬,過來勸張揚和釣魚佬:

「要不算了吧,和警察說明下情況,應該就沒事了。」

「這位是?」釣魚佬看向張揚,指了指馬老師,顯然對這種拉偏架的行為不太爽。

張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選擇告訴二人他的發現:

「這人在海底撈古代瓷器啊,是典型的文物犯罪。」

「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吧?不然,不知道還有多少文物要遭他的毒手。」

「文物犯罪?」馬老師和釣魚佬一愣。

「當然,你們看他腳邊的袋子里,裝的都是明代的瓷器。」

明代的瓷器,只要是華夏人,應該都懂這個詞的意義。

兩人幾乎同時轉過身,眼神不善的看向身後的中年人。

潛水男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知道自己已經被看穿。

三對一,根本沒有勝算,他動作還算迅速,直接拎起地面上的瓷器,就要往海里跑。

但早就想出手的釣魚佬,看到對方逃跑動作的下一秒,就像餓虎撲食一樣,一下子就竄了出去,直接把潛水男扯倒在了地上。

永遠不要低估釣魚佬的爆發力。

「叮叮噹噹~」

眾人耳邊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

「放手,放手啊!」潛水男大喊,「你把明代的瓷器打碎了,我被抓,你也要被抓,我坐牢,你也要一起坐牢。」

「不想吃牢飯就趕緊給我放開。」

「別放!」張揚幾乎同時喊道,迅速上前搭把手,同時安慰仗義出手的釣魚佬,「我是博物館的,這種海底撈的東西,不值錢。」

……

等園區的保安趕到現場的時候,潛水男已經被釣魚佬和張揚合力制服了。

「怎麼打起來了啊?」沈書語擔心的走向張揚,下意識的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你沒事吧?」

「沒事,根本就沒打起來。」馬老師在旁邊搶著解釋道,語氣有點酸溜溜的。

雖然他啥也沒幹,但女兒不應該是爸爸的小棉襖嗎?

「現在是什麼情況?」保安隊長問道。

他在下午警察來的時候,見過張揚和釣魚佬接受問詢,自然而然的知道問他倆准沒錯。

「這人,在海里偷文物,被我們逮到了。」釣魚佬扣著潛水男的胳膊,氣喘吁吁的說道,「下午就是他跳海,我們才報警的。」

「趕緊打幺幺零吧,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必須送入法網。」

在釣魚佬和保安合力控制住潛水男,等著派出所的民警再次光臨這片海灘的時候,張揚已經走到了那袋瓷器旁。

沈書語在旁邊打著燈。

因為剛才的暴力行為,這一摞明代永樂年間的青花瓷碗,加起來有十二件,其中有四件的邊緣都被磕掉了。

最上面那件更是幾乎從中間斷開。

不過張揚一點兒不心疼,反正不是他的。

再說了,要不是釣魚佬動作快,兩人要被白罵這麼久,最後人和東西都留不下來。

「這是哪個朝代的呀?」沈書語好奇的問張揚。

她剛來,不知道剛才張揚已經斷過代了。

「這是明代永樂的青花瓷碗,應該是鄭和下西洋帶起來的風潮,燒制這些瓷器賣到海外去。」

永樂時期的明朝,有100多個藩屬國,相互之間的貿易,瓷器交易排在首位。

「好新啊,都沒有粘上貝殼。這種值錢嗎?」

「我看看啊。」

張揚先看了下瓷碗的底足,沒有落款,說明是民窯。

再看瓷碗的釉面,除了有點暗之外,和新的沒區別。

這是海撈瓷中的「新瓷」,指那些一掉進海里,就被泥沙掩埋起來,保存的跟新的一樣的瓷器。

「這個品相,按照現在的行情,一件起碼七八千,甚至上萬了。」張揚分析道。

「那還挺值錢的呀。」沈書語笑著說道。

兩人聊起這些瓷器的年代和價格,就像朋友之間介紹遊戲里的裝備一樣,雖然說的是值多少錢,卻並沒有銅臭味。

但這種話,有人聽完,直接綳不住了。

「上萬?」穿著潛水服的男人激動的喊道,「你不是說這種東西不值錢嗎?」

「你不是說不值錢嗎……啊?你給勞資說話啊!」

「不是,一萬塊的永樂青花碗,也算值錢嗎?」張揚笑著反問道。

「傳世的永樂青花大碗,少說也要五十萬,一萬塊,你擱這兒打發叫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