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和南大彪以及戴義琴商量的事，並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利害關係一致，三方能往一個方向使勁，那就再好不過了。
在談妥了接下來幾個月的事務安排，以及數個大項目的利益分配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認可了未來的決策。
南大彪繼續在影視院線行業深耕，戴義琴充分發揮大明星的影響力，賺大錢的同時，為將來的事業做鋪墊。
統籌全局的金尚，才是提供藝術創意、展示平台和變現渠道的關鍵，話語權自然更重。
除了正在緊鑼密鼓地推進中的巡迴演唱會，賺快錢，還是要發行音樂專輯。
不奢求戴義琴的每一張專輯發行量都能上千萬，哪怕打個對摺，也是大賺特賺了。
就在這一片祥和的氣氛中，時間跨入六月，差不多正式入夏，一年一度的中考和高考，再度成為全國上下關注的熱點。
去年出了一次風頭的金尚，今年不打算繼續蹭熱度了。當然，旗下的《京西都市報》和綜合門戶網站的新聞一直在跟蹤，特色增刊和專題報道每周都有，著實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
在當下的運營商話務板塊中，固話和移動通信最重要，有線網路寬頻還處在基礎建設鋪開階段，營收不多。
按理來說，飛信應該如泰山壓頂一般，將所有的競爭對手擊敗。郝主任還想過，待今夕聊天撐不住，就用公道價將其收購，這一年多的合作，雙方都很愉快，哪怕是直接競爭對手，金尚也沒有使絆子，投桃報李，讓對手體面退場，也不錯。
移動通信的發展方向，基本和大家認知的1G、2G、3G、4G以及5G等階段推進。
和電商領域「一大一小眾雜魚」的格局不同，即時通訊行業就是兩強兵立了，今夕聊天和飛信各自佔據一半市場，前者用戶粘度高，比較活躍，後者勝在註冊用戶數多，有基礎運營商背書，後勁十足。
「這個我似乎聽說過，用微蜂窩基站實現無線覆蓋的模式吧？業內人士普遍認為，這玩意是個即將被淘汰的落後技術，怎麼這個時候又翻出來了？」
在內部技術例會上，金尚如是說著。
大家都知道，固話的模式就是電話線連接電話機，只要網路通暢，話費充足，就能打電話。而電話機的類型，也是多種多樣的，目前在電視上打廣告的無繩電話，就是比較典型的一種。
發展勢頭最好，未來上市之後，體量最大的業務板塊能夠穩住，今夕文化的支柱之一，目前看來是十分穩固了，哪怕又有幾個新冒出來的競爭對手，也沒受到什麼衝擊。
見老闆和技術總監一問一答，對此不了解的一眾技術骨幹們，有些不明所以，金尚不得不將其核心闡述了一下。
聞言的技術總監楊琦很意外地問道：
哪怕是個外行，也能很清楚地了解到，基礎運營商的核心就是固話和移動。
目前這個樣子，確實一時半會難有改變了。
郝齊聯私底下也對金尚說過，僵持到這個程度，半年都還沒分出勝負，電信內部也是比較意外的。
真正能夠成威脅的，還是譚前創辦的京華商城，有個不差錢的老父親輸血，對標今夕商城，幾乎就是一個小號翻版。
電商平台有魏雙萍掌舵，確實比較穩妥，在她的帶領下，銷售額節節攀升，在一波接一波的促銷優惠活動下，利潤率下降得不明顯，著實難得。
六月五日，芒種，星期三，金尚如往常一樣，載著女朋友李萱來到公司，開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別看現在京華商城的銷售額剛過今夕商城的一成，已經開始起勢了，在金尚這邊占不到便宜的一眾風投，開始頻頻接觸譚家父子。
「前天，我和郝主任那邊聊了下，有個名為『個人手持式無線電話系統』的項目，我們需要關注一下，看看有沒有合作的空間。」
落後不要緊，只要有資本追捧，燒錢到位，總有它的一席之地，國內市場這麼大，今夕商城是不可能全都佔據的。
至於固話，似乎已經沒有想像空間了，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話筒聽筒和電話機分離的方式，可以讓用戶在一定範圍內，遠離電話機撥打接聽電話，十分方便。
如果再進一步，就是上面金尚和楊琦討論的蜂窩技術了。
將用戶端（即無線市話手機）以無線的方式接入本地電話網，就可以如移動手機那樣，隨時隨地打電話了。
簡單點說，就是以市話為基礎，建立一個功率較大的市話網路，用戶接入後，本質上不是移動通訊網，而是市話和無繩電話的強化融合。
這麼解釋，其優缺點就十分明顯了。
資費套餐十分便宜是肯定的，因為這不是打行動電話，實際上和固化差不多，再加上功能實現的核心是市話網路，而不是無線市話手機，製作難度小，成本低廉。
綜合來看，幾百塊的設備，每月二三十塊的話費，普通老百姓也消費得起，相比起幾千塊的移動手機，大幾十上百的月租，實在是太划算了。
缺點也一目了然，信號差是肯定的，離市話網路越遠，實用性越差，考慮到成本和效率，基本也就在市中心用一用，出了城區就是個板磚。
前世，差不多同時期，也有類似的技術，還在國內得到了極為廣泛的應用，直到將近二十年後，才徹底退出市場。
當時的運營公司，還給它起了個十分好聽的名字，叫做「小靈通」。
花了將近十分鐘時間，讓在座的員工都了解了這個無線市話（PHS）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後，劉燕青率先發表意見道：
「如果金總和楊工說的是事實的話，這個無線市話確實看不到什麼前途。移動通信技術的發展是可以期待的，將來，沒有這種落後技術的市場。」
坐在一旁的尹飛揚以及其他人也議論紛紛。
大部分都是不看好，少數想要說點不同的，在大家幾乎一致不看好的情況下，也沒有繼續堅持。
幾分鐘的討論後，金尚見時間差不多了，才制止了嘈雜音，繼續解釋道：
「運營商那邊也是差不多的意見，擱置的可能性極大。因為技術問題以及諸多現實因素，估計也難以找到軟硬體配套廠家和代理營運商。我要說的重點，不在這裡，而是希望大家想一想，如果我們公司……聯合北船機電，以及其他合作商，能不能將這個業務撐起來。軟體……我們今夕文化尚可；硬體……北船機電有技術，有經驗，合作商門路廣；再找到幾個合作夥伴，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推廣，應該有搞頭……」
京城這個正在急速發展壯大的城市，應該有前途。
「金總，您已經決定了？」
楊琦有些猶豫，試探著問道，
「冒昧問一句，您看中了它什麼？」
「便宜！」
金尚毫不猶豫地答道，
「我知道大家有意見，而且，你們的觀點，我也是萬分贊同的，PHS技術，在更加高效，更有前途的移動通信技術面前，什麼都不是。區區加強版的無繩電話而已，這玩意，想想都沒什麼前途，但是，我們不是基礎運營商，甚至都不是硬體生產商，我們需要PHS網路的支付渠道，需要它的身份認證，需要它的互動式通訊啊……」
無線市話的月租和話費，大頭肯定是基礎運營商，也就是電信負責收取，今夕文化最多做一個次級分包商。
移動設備，也就是賣小靈通的錢，由硬體生產商和渠道商分潤好處，今夕文化沒有廠子，也沒有全國連鎖電器商城，只能在網上售賣。
都是自營，賣小靈通，還不如賣水星手機呢，至少這玩意有未來，品牌值得經營。
真正被金尚視作不可多得的好東西的，其實是沉澱在移動市話系統中的充值款，以及身份實名制的可能性。
要知道，今夕文化是一家網路科技與文化傳媒複合公司，對遠程支付渠道和實名制的渴求，幾乎是沒有止境的，只有這兩樣具備了，才有數據處理，智能演算法推薦，也就是大數據的基礎。
「我的意思是，將PHS業務，也就是移動市話，作為SP無線增值業務的一部分，拿下來，由我們做。沒指望靠它賺大錢，但它提供了一道有別於今夕支付，卻能彼此互補的認證系統，順便，為推進其他附屬業務做支撐。」
聞言的楊琦琢磨了一會，後點頭道：
「站在純技術角度來看，這個PHS技術推廣下去，多半沒什麼好處，但……如果金總從更高的戰略層面考量，有插手的必要，技術組肯定會全力配合。」
「技術也是商務的一部分，並非彼此絕緣。目前，還沒有定論，所以，只是個意向，楊總監先前頭做個技術先導儲備，免得真要上馬的時候，措手不及。」
當聽到這個類似小靈通的無線市話項目的時候，金尚就不由得浮想聯翩。
前世的小靈通，掙扎了十幾年後，無奈謝幕，自然是有它的硬傷存在。
早期賣設備，以廉價為噱頭推向市場，只顧著商務宣傳，而沒有做更進一步的技術開發。
PHS技術確實很落後，但不意味著無線市話就沒有潛力可挖了。
便宜，物美價廉就是硬道理。
到了中後期，因為各方面的壓力，小靈通節節敗退，最後慘淡收場，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圍繞著小靈通，完全沒有發展出其他附屬產業和價值，在2G時代，和移動通信的競爭中，基本沒有可以拿出來吹噓的亮點，待3G、4G普及，就沒有多少人用了。
如果，將廉價的無線市話和互聯網有機結合起來，能夠賦予這個PHS技術更多想像空間嗎？
會議結束之後，楊琦特意落後幾步，和金尚走在一起，然後小聲問道：
「金總，你是不是還有其他想法？」
「怎麼說？」
「據我了解，PHS技術，還有一個巨大的優點沒有被您提及，那就是……這種技術，在理論層面，傳輸速率遠比標準2G無線網路要快，信號穩定的情況下，實現128Kbps的訪問速率完全不是問題。」
要知道，目前國內主推的數據機，標準傳輸速率才56kbs，如果當下能實現128kbs的無線網路應用，對受困於基礎設置建設的今夕文化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標準ADSL網路寬頻的下載速度，也就在128Kbps左右。
這可不是2016年，而是1996年，如果手機能以這麼快的網速登錄互聯網，那將會發生什麼？
毋庸置疑，PHS技術，是一種落後的技術，但它的思路卻相當超前，很多技術模塊，在改頭換面，升級調試後，載入到了4G，甚至5G功能中了。
說白了，PHS技術生不逢時，將它用來構建無線市話的蜂窩網路，不能說是大材小用，肯定也是沒有完全發揮出它的潛力。
不是金尚對它有多麼喜愛，而是知道它雖然不能挑大樑，但作為重要的輔助，還是十分稱職的。
前世的金尚，在2014年，還見到了不少使用小靈通的用戶，這些「死忠」，將其稍微改一改，就能作為隨時隨地發揮作用的移動熱點，為平板電腦、筆記本電腦和無線網卡提供網路支持，速度不是特別快，但勉強夠用了，看看網路新聞，聽歌，打小遊戲和聊天等完全不是問題。
這……已經很好了！
「楊工，你的見識確實廣博，我確實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能不能實現，還需要你來幫忙……」
「我……儘力！能知道這麼多，不是我多厲害，而是認識的技術發燒友剛好是幹這一行的。」
「人才……能挖過來，就盡量下手。」
「我……試試。」
兩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有些話，還不能說得太早。
十幾年後的PHS技術實用性不錯，現在有沒有那麼強大，還需要仔細了解一下。
當然，目前的要務，是和郝齊聯多溝通，要是那邊將這個技術放棄了，不做無線市話業務，那就沒戲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