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從許虹的住所離開之後, 聞歡越想越氣,臉都氣得漲紅了起來。

從小到大沒幹過一件壞事的她現在卻成了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當時那個女孩受傷的眼神還有顫唞的身體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即使不是她的本意, 她也難辭其咎。

她的出現是刺向那個女孩的一把利刃。

「哎。」聞歡鬱悶地坐在咖啡廳,思緒一直被這件事纏繞。

也怪她太容易上當受騙,明明很多細節都昭示著真相,但她還是被鄧欽給矇騙了。

明明是個無業游民, 卻說自己是自由職業,竟然還不要臉地把女友買的房子當成是他自己買的!

聞歡想著想著, 又嘆了口氣。

剛剛應該和那個女孩道個歉的……

哎,算了, 幸好沒道歉, 不然站在對方的角度想, 肯定覺得她是個綠茶, 明明已經做了傷害對方的事情, 卻還要假模假樣道歉,換做是聞歡自己,估計也無法接受吧。

她現在最應該做的, 就是徹底消失在對方的世界裡。

手機一直在滴滴滴地響, 聞歡解鎖一看, 是鄧欽一直在鍥而不捨地給她發消息。

灌湯包也就這兩天才上的,只在晚上供應,一屜一屜的蒸籠疊放在一起,底下是不斷上浮的蒸汽,蒸籠中的小籠包在蒸汽的高溫之下慢慢變熟,散發出一陣誘人的香味。

肚子剛有點飢餓感,她立馬站起身,準備去覓食。

【歡歡,你理理我呀。】

聞歡用一個勺子墊在灌湯包下面,然後用筷子戳開薄韌的表皮,晶瑩的湯汁頃刻間流瀉而出,她將嘴巴湊了上去,舌尖輕輕一吸,醇厚的鮮美湯汁頓時縈繞在口腔中,鮮掉了眉毛。

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她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

粥和小籠同時上桌,揭開蓋子後,裡面躺著四個小巧的灌湯包,皮薄餡大,隱約可見裡面深色的湯汁。聞歡夾起一個包子,在重力的作用下,灌湯包的湯汁全部聚集到了底部,墜出一個顫顫巍巍的弧形,筷子一動,裡面的湯汁也跟著搖晃起來。

聞歡經常去小飯館吃飯,每次都點好多,但今天由於胃口不佳,她只點了一個小份的灌湯包,還有一碗青菜鮮蝦粥。

聞歡皺著眉頭表情扭曲, 歡歡,叫誰歡歡呢?還再不回你消息就生氣?生氣唄, 氣死你得了!這噁心玩意兒!

「吃點什麼好呢……」

不過就算沒胃口,也得填飽肚子,就去白家小飯館吧。

聞歡悶悶不樂地在咖啡廳坐了一下午,直到肚子里傳來的飢餓感提醒她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

「不管了,先去找點東西吃吧。」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聞歡從來不會餓著自己。

不用擔心湯汁會漏出來,因為灌湯包的外皮雖然薄,但很有韌勁,足以兜住比自身重好幾倍的內餡和湯汁。

那女孩看起來又傷心又無助,希望她擺脫這個渣男之後,能繼續好好生活。

【歡歡寶貝,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總算清凈了。

【我的好歡歡,你再不回我消息我真的要生氣了喔!】

聞歡不耐煩到了極點,直接把他丟進了黑名單。

聞歡用手支著腦袋,經過這件事情,那個女孩應該也看清了鄧欽的真面目,不會再繼續上他的當了吧?

從許虹家裡被趕出來之後,鄧欽並沒有立即給許虹發消息。

他覺得許虹當著其他人面,說房子是她買的,房子里的東西也是她買的這件事下了他的面子,所以他很生許虹的氣。

這女人以前對他百依百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他對她的態度好了點,讓她蹬鼻子上臉,以為自己有了和他叫板的資格。

呵,他還真就不會主動給她發消息,得好好晾一晾她。

鄧欽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他反倒怪起許虹不應該揭穿他,破壞了他的好事。

「真是的,那女人那天明明應該在上班的啊,怎麼會突然跑回家!」

鄧欽惱怒地把路邊的一個小石子踢到一邊,「礙事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在說石子,還是在說人。

他想晾著許虹,讓她主動給自己發消息求和,因為以前每次爭吵,都是以許虹的退讓做結束。

他以為這次和以前並沒有什麼分別。

可一連等了兩三天,手機上都沒有收到來自許虹的消息,鄧欽這才有些著急了。

那天他從許虹家裡離開之後,便住在了附近的賓館裡,本以為頂多隔天許虹就會求著他回家,結果事與願違,他現在身上的錢根本不夠支付多一天的房費了。

怎麼辦。

還是給許虹發個消息示示弱算了,和她的關係搞太僵也沒啥好處。畢竟他吃她的住她的花她的,偶爾哄哄她也不算什麼。

鄧欽拉下臉主動給許虹發了條消息。

可他等了很久,都沒有收到許虹的回覆。

鄧欽按捺不住,必須在今天把許虹哄好,重新住進她家,不然他明天就要流落街頭了!

許虹不接他電話,所以他直接去許虹家樓下堵她,因為許虹每天傍晚都會準時下樓倒垃圾,鄧欽就趁著這個時候把她堵在門口。

「虹虹。」

好幾天沒見到鄧欽,幾乎在看見他的一瞬間,許虹就紅了眼眶。

「虹虹,這幾天,我好想你。」鄧欽抓住許虹的手,溫柔地對她說道。

看著男友真摯的眼神,只裝著她一個人的眼神,許虹死死咬著下唇,眼裡有淚花閃過。

其實這兩天許虹無數次想過給鄧欽發消息,可每次打字打到一半,她又刪掉,再打,再刪,始終沒有把消息發出去。

因為只要一想到那天男友抱著另外一個女孩的情形,她就清醒了過來。

而此時男友特意等在她家樓下,就為了見她一面……

許虹動搖了。

男友還是在乎她的吧?如果不在乎的話,怎麼會專門等她?

「虹虹,其實我真心愛著的人只有你,那天那個女的對我百般勾引,我才一時失算,著了她的道!」鄧欽將許虹眼裡的動搖看得清清楚楚,於是他又加大力度,「你還不相信我嗎?我對你的好,難道你感受不到?」

許虹垂下頭,是、是啊,男友對她那麼好,那麼體貼,她不應該鬧脾氣的,男友要是走了,那還有誰願意陪在她身邊呢?

鄧欽在心裡扯出一個得意的笑,他太了解許虹這個人了,她那麼懦弱,只要自己稍微騙騙她,她立馬就會上鉤,繼續對他死心塌地。

他想得沒錯,許虹張了張嘴,原諒的話已經到了嘴邊……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驚醒了許虹。

而鄧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扇懵了,好久沒回過神來。

打人的是聞歡,她回家的時候剛好經過許虹住的小區,遠遠地看到有兩個人在說話,其中一個人很像鄧欽,於是聞歡偷偷跟了過來,然後就聽到了鄧欽剛剛那番令人作嘔的說辭。

上次她扇的是鄧欽的左臉,這次扇的是右臉,鄧欽上次被打的左臉剛消腫,這次右臉又遭了殃。

「你怎麼回事啊,怎麼老打人?」見到男友被打,許虹下意識維護他,怒視著聞歡。

站在她身後的鄧欽手捂紅腫的臉,見許虹如此維護他,他得意地對聞歡勾起一個笑來。

看著鄧欽小人得志的笑容,還有許虹一心維護他的樣子,聞歡肺都要氣炸了,她惱怒地跺腳道:

「你千萬不要相信這個狗男人的鬼話!他根本就是在騙你!」

剛剛鄧欽一番「真心」剖白讓許虹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她覺得男友只是一時糊塗,但其實心裡還是想和她好好過下去的。

面前這個女孩為什麼非要破壞他們的關係!許虹看向聞歡的眼神越發敵視。

「你有種站出來啊!躲在女人的背後算什麼!」一向直性子的聞歡被鄧欽那副小人樣氣得發抖,可偏偏他前面還有個傻姑娘護著。

「他沒有騙我,他都說了,他愛的是我。」許虹緊緊盯著聞歡,一字一頓說道。

「哎呀!」聞歡一個跺腳,頭腦一發熱,直接拉起許虹的手腕把她拽走了,「你過來,我給你看證據!」

鄧欽想要跟上去,被聞歡一腳踹了個大馬趴,周圍的路人都在捂著嘴笑話他,鄧欽覺得太丟人,也顧不上管許虹和聞歡去哪,只想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聞歡在握上許虹手腕的時候,心裡就大吃一驚,她覺得自己握著的像是一個枯枝……

「你幹嘛啊,鬆開我!」許虹用力掙脫開,怒視著聞歡。

「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聞歡想起正事來,她拿出手機,把鄧欽前兩天發給自己的消息遞給許虹看,「你認真看看,看清鄧欽的真面目!」

許虹接過手機,一條一條往下翻看著,消息上,鄧欽一口一個寶貝的喊著聞歡,「寶貝」二字深深刺痛了許虹的眼睛。

許虹從未想過,原來鄧欽也有那麼卑微的時候,字裡行間都是小心翼翼的哄。

見許虹一言不發地盯著手機屏幕看,聞歡感到一陣後知後覺的羞赧,雖然她本意是想讓這個女孩認清現實,但直接把她和鄧欽的聊天記錄給對方看,還挺不好意思的。

「你、你都看到了吧!」聞歡撓撓頭,裝作很大聲地對許虹說道,「這個男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他的話你一句也不要信!」

許虹不吭聲。

聞歡猶豫了,她都把證據擺在了她的面前,這個傻姑娘不會還對那個騙子死心塌地吧?

不行,她得想想看還有什麼辦法,要是不知情也就算了,現在既然她知道,肯定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對方繼續往火坑裡跳。

「我知道了。」許虹的聲音很低,要不是聞歡的注意力一直在她那,差點就錯過了她這句話。

許虹抬起頭,直視著聞歡的眼睛,又抬高了音量重複了一遍,「我知道了。」

「額,那你……」應該不會再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了吧?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一開始非常敵視聞歡的許虹,此刻對她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謝謝你,我想回家了。」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好好消化這件事情,她這幾天遭受的打擊太多了,她現在只想回家,抱著自己床上那個大熊抱枕,好好哭一場。

那個大熊抱枕是她畢業後用第一筆工資買的。

她小時候看見城裡的表姐在玩娃娃,只能偷偷在心底羨慕,但從來不敢和父母說,因為就算說了,也只會挨打,然後被斥責,說她異想天開不自量力,肖想自己根本配不上的東西。

大熊抱枕已經陪了她好多年。

到頭來,也只有那個抱枕還陪著她。

見許虹轉身要走,聞歡下意識拉住她,然後又立馬鬆開了手,有點拘謹道:

「那個,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吃個飯呀?」聞歡撓撓頭,又扣扣手,扭扭捏捏不敢看許虹。

她知道她這個要求很突兀,但話就那麼下意識說了出來。

她雖然性子大大咧咧,但其實並沒有那麼自來熟,看見一個人就要拉著人家一起吃飯。

她這麼說,純粹是因為許虹讓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已故的鄰居姐姐。

「陪你一起吃飯?」

「是、是啊……」聞歡說話難得結結巴巴,她眨巴著眼睛,目光希冀地看著許虹,「可以嗎?就當是我給你賠禮道歉……」

「不用賠禮道歉。」許虹的聲音淡淡的。

「啊?」聞歡蔫蔫地垂下頭,她就知道肯定會被拒絕的,任何人聽到這種要求都會拒絕的吧。

「想去哪吃?」

許虹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