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熒看著那四位夜叉帶著一臉天崩地裂的表情,火急火燎地跑下了奧藏山。她轉身看向轉告消息的歸終,對方表情溫柔,沉靜地對她解釋道:「般若聽不進別人的話,家人的話語還是聽得進去的。」

留雲借風真君用翅膀捂住臉,幾乎有些可憐被忽悠的那幾個夜叉。今天情緒波動太大,留雲借風真君有些心累,對歸終說:「你繼續跟她聊吧,我先帶著瓜果回洞府了。」

歸終:「好。」

留雲借風真君拍拍翅膀飛回洞府,熒依然在思考,觀察夜叉之間的氛圍便知道他們關係親近,歸終選擇告知真相肯定是因為他們對般若有足夠的影響力。她開口問:「歸終仙人,您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般若不可能是殺害岩王帝君的真兇。」

「剛剛你說般若曾殺死過一位魔神,那麼你知道他殺死的那位魔神是誰嗎?」歸終不答反問。

「好像叫夢之魔神?」熒回答。

「沒錯。」歸終頷首表示正確,「看來你已經了解到了許多信息。」

熒:「所以,這和般若身上的嫌疑有什麼關係?」

歸終感嘆,「因為,般若原本不是摩拉克斯座下的仙人,而是夢之魔神的手下。」

莫非真的和公子猜測中一樣,岩王帝君的隕落和璃月七星有關。

熒:「既然般若不會是兇手,那您還知道誰有殺死岩王帝君地嫌疑嗎?」

上次傳出帝君和般若假裝刺殺矇騙奧塞爾時好歹還透露了一下口風,這次卻將他們徹徹底底蒙在鼓裡。彌怒聽到歸終的話語時心臟險些停止跳動,絲毫沒有懷疑過事情的真假。

熒和派蒙認真地聽著歸終的講述,從魔神戰爭,到夜叉一族的遭遇,到夢之魔神的隕落。她講述了很多很多。

時光緩緩流淌,月亮掛上枝頭,含羞帶怯地露出一角,皎潔的月光落在兩人相對而坐的石桌山。晚風拂過清澈的水池,那銀色月光如游魚,隨著波瀾在水面上嬉鬧,又卒而鑽入水底。

熒有些失望。既然般若沒有嫌疑,那麼所有的線索基本都要從頭找起了。

聽歸終講述完般若與夢之魔神之間地恩怨,熒總算明白歸終為什說般若不可能是殺害岩王帝君地兇手:「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般若不是好人,但他絕不會做危害自己家人的行為,他沒有殺了岩王帝君的理由。般若不會為了一個普通情人做出動搖璃月根基的事情。」

他最後成功了,但總歸令人感慨萬千。

聽到「普通情人」幾個字,歸終的表情在旅行者和派蒙沒有注意的時候微微扭曲了一瞬,好險沒有破功,她咳了咳遮掩過去:「就是這樣,岩王帝君是我的好友,我也深感悲傷,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無罪之人被冤枉。」

星星在夜空閃爍,街上已經看不到多少行人,因此有一星半點的動靜都會變得更格外明顯,街道另一邊吵吵鬧鬧的幾個人影吸引了熒和派蒙的注意。

「般若確實不算一個好人。」歸終評價說:「當初有不止一位仙人對帝君接受般若的決定抱有疑慮,因為對於般若而言,他會為了已然確定的目標不擇手段。」

熒覺得般若刺殺岩王帝君的更大了,原來這傢伙玩過不止一次以下克上的把戲嗎。

說到這裡,歸終不由想起另一個世界般若。那個般若將自己的名字更改為波旬,波旬意味著放縱與墮落,他不擇手段地想要復活自己地家人,也最終自毀於想要復活家人的願望中。

歸終搖頭:「我不知。我與留雲借風真君常居絕雲間,每年前往璃月港地次數只手可數。我們知曉的情報並不比你們多出多少。」

大概是熒臉上質疑的表情太過明顯,歸終不禁撲哧笑出來,笑完連忙為般若辯解:「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這樣啊。」

般若的頭髮被敲得翹起一縷,他自知有錯,乖巧地任由應達敲打,

彌怒深有同感的點點頭,一副極有先見之明的樣子:「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傢伙不安分。記得在夢之魔神手下的時候,你還覺得是我對般若不夠信任,因此數落我。如今知曉好歹了吧。」

在送仙典儀上,璃月七星是距離岩王帝君最近的人了。

應達狠狠地敲著般若腦袋,「你現在膽子太大了!怎麼什麼都事情都敢幹!」

帶著滿腹疑惑回到璃月港時,已經是深夜。派蒙飛在一旁開始接連不斷地打哈欠,她用手背揉搓著眼睛,顯然已經困到不行。熒倒沒有感覺到什麼睡意,但照顧派蒙的狀態,她還是加快腳步,向著暫時居住的旅店跑去。

嗯??派蒙和熒的眼中都有驚奇。

這不能怪他,實在是般若干過的缺德事情太多了,彌怒本來就不算特別樂觀的人,總會不自覺地往最糟糕處思考。

不過,這次確實是他們沒有仔細思考,聽到消息就慌了神,急急忙忙就跑到璃月港來。

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彌怒就想扶額,他忍不住瞪了一眼浮舍,浮舍正神情尷尬地左右張望,對上彌怒的視線,他心虛地咧嘴笑了笑。

剛剛他們一伙人直奔般若的住處,浮舍平日和誰都好聲好氣,這次卻急了眼,都等不及敲門便直接闖入。般若那時明顯一副剛剛回家模樣,滿臉疑惑地看著浮舍漲紅的臉龐,卻被一把抓住肩膀,緊緊不肯鬆手。

「般若!」浮舍振聲道,「就算岩王帝君死了!你怎麼能在喪葬期間另找情人!」

彌怒隨伐難和應達踏入房間,他聽到浮舍的話語,本來開始欣慰浮舍這一回終於不和稀泥做老好人了,結果這欣慰的情緒都還沒來得及保持幾秒,就聽見浮舍苦口婆心地接著說:「等到帝君的葬禮辦完再找完全來得及啊!這個時候找傳到其他仙人耳朵里多不好聽?」

彌怒,伐難和應達:「……」

浮舍的話倒是沒有太大問題。如果岩王帝君逝去,般若當然有另尋他愛權利,但是這說法是不是太過直白了一點兒。

大概是浮舍聲音太大,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另一個房間走出。彌怒循著聲音望去,整個人差點裂開。

褐色漸變到金色的長辮,金色眼瞳,緋色眼尾,再加上那副熟悉的面容,這不是岩王帝君是誰?

伐難眨眨眼睛,恍惚覺得自己看到了幻覺。彌怒則腦袋嗡嗡地,總算覺察出些許不對勁。

歸終大人害我!留雲借風真君!您怎麼能在一旁看戲都不提醒一下!

岩王帝君平靜地看著浮舍。

浮舍已經石化了,彷彿稍微動一下便會有石渣掉下來。

「帝,帝……」應達結結巴巴地連一個詞都說不完整。

化身成凡人的岩王帝君抬手止住應達即將出口的稱呼,自我介紹道:「我名鍾離,是往生堂的一位客卿。」

伐難頓時醒悟,就連最遲鈍的應達都瘋狂地運轉自己的小腦袋瓜,搞清楚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歸終大人口中那個般若的外遇對象,就是岩王帝君本人假扮的!

四位夜叉:兩位的愛情是不是有些過於驚心動魄了!

般若總算有發言的機會,他拍拍浮舍的胳膊,讓他把自己的肩膀鬆開,「在你們眼裡我到底是個什麼形象?難道有那麼寡廉鮮恥嗎?」

彌怒手背青筋暴起。

你鬧出的這些傳聞就有夠寡廉鮮恥了!

可彌怒一想到這樣的傳聞也帝君的功勞在其中,不由一呆,訓斥的話語溜到嘴邊硬生生止住,變得不上不下。好在伐難至始至終都比較冷靜,她對帝君鞠躬道歉說:「對不起,夜晚貿然上門。我們想找般若談談。」

般若動作微僵,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鍾離,不料鍾離卻淡淡一笑:「請便。」

然後,他們四個人便果斷地將般若抓出房間,一頓教訓到現在。

一想到剛剛發生的那些事情,彌怒就不由地手指蜷縮,恨不得時光迴流來到幾個時辰前,將這些尷尬至極的場景都掐死在襁褓里。

「旅行者,你們還沒休息啊。」伐難的聲音響起。

其餘四位夜叉仙人抬起頭,看到迎面走來的熒和派蒙。

般若看到熒,知道這位就是導致自己被家人教訓的罪魁禍首。他和鍾離那一番表演本來是想先將一軍,借旅行者之口捉弄那些等著搞事看笑話的仙人,結果沒想到這迴旋鏢最終還是扎回到自己身上。

派蒙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般若眼下情形都是拜自己和旅行者所賜,她雙手虯結在身後,目光不由自主地偏移,嘿嘿笑說:「是啊,真巧啊……」

熒看著般若,他彷彿被押解的犯人一般,被四夜叉團團圍著。浮舍正壓著他的脖頸,夜晚的亮光照在般若的眼中,在他抬眸看來那一刻,竟然顯得有些乖巧。

「是你們告了密啊。」般若幽幽說道,瞬間打破了這種錯誤的感覺。

熒的視線移了一下,隨後又移回來,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說:「璃月有句老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看你和鍾離先生的模樣,肯定不是在岩王帝君死後才和他在一起的。」

彌怒不忍卒視地捂上眼睛,又想起先前發生的那一幕。他手開始痒痒,一巴掌拍在般若腦袋上。

夜叉們的力道都不重,對般若造成的傷害不比被蚊子咬了更高,只是他那頭銀色髮絲變得更亂了一些。

「這件事情就先到此為止吧。」伐難嘆息說,「還希望旅行者不要到處聲張。」

般若一向沒臉沒皮,但是他們要臉。

眼下只有金鵬對發生的所有事情一無所知,不過這是好事。僅僅就這件事情來講,無知是福。

旅行者對般若和帝君認知有些謬誤,但是目前情況特殊,他們不可能將實情告知。她和金鵬認識,伐難不希望這種離奇的桃色新聞傳進金鵬的耳朵。

「魈也請不要告訴。」伐難強調說。

「放心,我們的嘴可嚴了!」派蒙拍著胸口打保票,熒也點點頭。

有了旅行者的保證,伐難他們稍稍鬆口氣,「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熒說,「不過我如今在追查殺害岩王帝君的真兇,如果你們找到一絲半縷的線索,請告訴我們。」

應達看著一無所知的旅行者,幾乎有些憐愛了,她說:「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們也肯定會找到殺害岩王帝君的兇手為岩王帝君報仇的!」

不過,這個兇手恐怕一輩子都是找不到的。

告別旅行者,夜叉們拐著般若來到原來他們在璃月港內辦置的房產。般若會定期請人清理打掃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正好給浮舍一群人提供了住處。

在燈光下,般若向夜叉們仔細講解了摩拉克斯的假死計畫,和他所搭建的這台喜劇。

「想要完全放權給凡人嗎。」彌怒沉吟,「不意外,在當初設立璃月七星時便有苗頭了。」

「天理在坎瑞亞戰爭後沉睡,這是最好的時機。」伐難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這些事情都好麻煩啊。」應達雙手撐在椅子上抱怨,雙腿在桌子底下一晃一晃。

「如果璃月港的凡民無法承受帝君的考驗,那麼在璃月港被解封的奧塞爾淹沒之前,帝君會出手阻止災難的發生。」般若說。

帝君和至冬女皇以岩神之心作為交易物達成契約,但是在契約結束之前,神之心不會交付到愚人眾的手中。

般若:「你們還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夜叉們搖搖頭,浮舍神情有些失落:「唉……沒有岩王帝君的璃月,真是讓人難以想像,也不知凡人是什麼感受。」

從璃月創立到現在三千多年,岩王帝君一直引導著璃月的人民前進,人們的衣食住行中似乎都有神明的影子。只是,就如孩童長大就要離開父母,如今的璃月也已經足夠成熟,能夠成為一艘靠著自己力量乘風破浪的帆船。

或許到了很久很久以後,夜叉們也可以徹底休息下來,不用清除那些殘留的魔神污穢。

「那位旅行者少女有些可憐了,被你們這些壞傢伙耍得團團轉。」傷春悲秋後,應達開始為熒打抱不平。

般若回憶起空的模樣,那位金髮少年在遊歷完七國後,已經決絕地向著深淵走去,說:「那是空的妹妹。」

「空?」伐難說:「就是你坎瑞亞戰爭時期結交的朋友?那位深淵的王子殿下?」

「沒錯。」這兩兄妹過分相似的命運使人嘆然,般若說:「熒在尋找他的哥哥,應當會隨著她哥哥腳步,遊歷完整個提瓦特大陸。」

到那個時候,就輪到她做出選擇了。

就像她的哥哥一樣。

不過無論如何,那都是未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