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般若的目光掃向四周，這間實驗室堆砌著各種機械設施，其中甚至有坎瑞亞的產物，眼前名號博士的男人依然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只是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愚人眾的士兵半低著頭，瑟瑟發抖地等著上司的發落。
那個阻攔博士失敗的愚人眾冷汗吊在額角，被般若的目光掃到，幾乎腿軟到控制不住要跪下來，弄得般若甚至有些納罕，這波旬到底對他們幹了些什麼才會怕成這樣。
「不必這麼緊張，作為下屬，你們應該了解上司的工作。眼前的這位，只是你們上司的異世界同位體。」博士狀似好心地跟那些下屬解釋。
然而很明顯，他的解釋並沒有太大的作用，愚人眾們依然唯唯諾諾地不敢抬頭看般若一眼。
般若撇了一眼博士，這傢伙的壞心眼幾乎不屑於掩飾，他直接說：「這是我與波旬的交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替代他，擔任他的工作內容。」
他的目光直視向博士，「波旬已經徵得了女皇的同意，你應該不會想忤逆女皇的命令吧。」
「你身份倒是適應的很快。」博士單手背上身後，嘴角勾起弧度，「明明是岩神下屬卻跟從女皇，無論是哪個世界的你都倒戈得毫不猶豫。」
周圍愚人眾的神情更加緊張起來，生怕兩位上司突然鬧起矛盾來，大神打架，小鬼招殃。般若眼皮一掀，懶得去和這傢伙多說些什麼。他來這個世界不需要涉及其他事情，只需要將與波旬的交易任務完成好便好了。
他問低著頭不敢抬起來的波旬下屬，「波旬吩咐你們的事情都已經做好了嗎？」
波旬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博士，因為怕他打擾自己的計畫，甚至很花了些心思去弄明白博士想乾的到底是什麼。那個答案看似荒謬，但放在博士這樣的科研狂人身上又並不離奇。
那個叫博士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常人，由他想出來的計畫想必也非同一般。
走出實驗室，般若發覺自己正在須彌境內，正如波旬所說那樣，他和博士正在須彌執行某項任務，無論博士還波旬，須彌都在他們的計畫中佔有極其重要的一環。
般若心想。
「啊————！」這個世界的旅行者猛然驚醒，突然坐起來，他的眼睛裡還帶著迷茫，似乎還沒有弄清楚現狀，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小夥伴的情況，「派蒙！你還好吧！」
而這個計畫就是那個所謂的造神計畫吧。
般若心中嗤笑，推開下一間門，卻在裡面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真有意思。
這大概就是那位博士的成果吧。般若想。
他們的唇上有乾裂的跡象，顯然至少有兩天以上的時間沒喝過水了。而人類是脆弱的生物，只要幾天滴水不進便會面臨死亡的境地。教令院利用他們達成自己造神的願望，般若實在好奇，如果須彌城民眾面臨死亡，而造神步驟也到臨門一腳，那些教令院的傢伙們會如何選擇？
不相信自己的神明，卻相信一個外來的人造神可以帶來他們想要的東西，不管怎麼思考，似乎都有些可笑。
須彌城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如出一轍的昏睡中。
他抬起腳向須彌城走去，須彌城的門口沒有了昔日守衛的士兵，城市內空無一人，寂寥無聲。五百年前熱鬧的咖啡館也緊閉著大門，明明正是一日中的大好時光，卻沒有開業。
不論是博士，還是教令院的人，都有些狠到出乎他意料。
「……旅行者。」般若低聲說。
想起剛剛波旬下屬提起的須彌教令院，般若腳步一轉，順著緩坡向上，朝著教令院的方向走去。用幻術遮掩自己，等待一會兒後，他果然看到有教令院的人從大門口進出，行色匆匆，表情嚴肅，似乎在執行極其重要的計畫。
操縱藤蔓鑽進門鎖將大門打開，般若走了進去，酒館內不出意料是一片昏暗。還好又外面的陽光照進酒館，不至於暗到看不清路。他隨意推開一件房門進去，裡面的人昏睡不行，他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臉頰，那位住客卻沒有任何反應，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虛空系統……」般若重複一遍這個詞，這是大慈樹王建立的系統，在五百年後依然存在是理所當然。虛空系統最常見於須彌城，看來，博士計畫所在的地點就是須彌城了。
愚人眾士兵雖然唯唯諾諾，但回答得倒是一清二楚：「博士大人已經和教令院的人啟動計畫，利用虛空系統同和須彌人民的智慧，用來造神。」
「很好。」般若說，「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波旬，一切行動聽從我的指令。」
般若回想起博士那副令人不大舒服的嘴臉，以及波旬叫他小心博士叮囑，決定多管閑事做件好事，當機立斷地將旅行者和派蒙耳邊的虛空系統破壞。
般若想了想波旬要做的事情，搖搖頭，心說博士瘋狂，波旬自己的乾的事情也沒比博士好上多少。
旅行者顯然也中了招，緊閉著眼睛側躺在床上，對外界無知無覺，只有眉頭緊皺著，似乎看到了什麼令他費解的事情。
聽到這個吩咐，愚人眾下屬的臉瞬間白了，渾身顫唞，趕忙打保票說：「放心覺者大人！我肯定不會透露給博士大人。」
「現在須彌是什麼情況。」般若問身旁的波旬下屬，波旬只是跟他大致講了一下情況，更加具體的還需要他自己摸索。
「不用了。」般若邁開步伐，將博士的聲音拋在腦後，身邊的愚人眾有些畏懼地向後望了一眼，誠惶誠恐地跟在般若的身後。
造神。
派蒙悠悠轉醒，看到旅行者熟悉的面孔就在眼前，迷迷糊糊地說：「還，還好，就是這次做的夢感覺好長啊……」
那位愚人眾趕緊點頭。
剛巧，如果波旬想要完成歷史的溯洄，須彌城也是必須要去的地方。
金髮的少年有著一副熟悉的面孔，他身邊躺著一個白乎乎的小人。這不是他的朋友，但也是初來異界時見過的故人。
這個叫博士的傢伙居然想製造人工神明。
「需要我為你提供一些幫助嗎？初來乍到，你或許會對現在的情況有些許困惑。」博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微微笑意，似乎十分好心。
他看完教令院，便朝著須彌的酒館走去，他想要確認一些這個虛空系統的運作方式。
博士且不提，對研究狂人而言，須彌的民眾大概只是小白鼠，他們的性命並不值得在意；可是對於教令院的人來說，這些在須彌城內昏睡的人都是他們的同胞，應當是是他們需要保護的對象，如今卻只能一無所知地躺在床上。
般若又看了幾間，都是一模一樣的情況，沒有差別。
「是！」不用跟在上司身後似乎讓這傢伙大鬆一口氣，回答的聲音也響亮了許多。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上司又對自己說，「不要讓博士知道我在哪兒，做得到吧。」
這個造神計畫般若大致知道個因果由來，大慈樹王在坎瑞亞戰爭中死去。塵世執政死去後必有繼任者，而如今的繼任者就是被稱為小吉祥草王的幼小神明，教令院失望於小吉祥草王的智慧，便寄希望於通過創造新神來到達他們希冀中的宏偉未來。
般若不明白他為何會怕波旬怕成這樣，但總歸對自己有利，他也懶得多說什麼，揮揮手讓他離開了。
「你不用跟著我了。」般若斜覷了一眼身後的愚人眾，說道。
風吹草低，銀色的髮絲撩過般若臉頰，他眺望著須彌城，不知為何，感覺這個世界的須彌城格外地安靜。這座攀著巨木身軀建立起來的城市似乎失去往日的煙火氣息，像是因為疾病失去活力的旅人，沉默而空寂。
空捂住頭：「我記得我好像在做一場不斷輪迴的夢境……」說著他，突然意識到這裡還有一位不速之客，警惕地看過來，「覺者！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般若輕輕挑了挑眉頭，在房間內找了張椅子坐下，說：「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如果不是我在這裡，你還不知道要困在夢境里多少天。」
派蒙搖搖晃晃地飛起來，撓撓腦袋，疑惑地重複：「……困在夢境里？」
空沉默著思忖，應該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隨著他們從夢境中醒來，人為設置的屏障也隨之被破壞，他們很快便會回憶起在每次夢境輪迴中經歷的事情，了解到在夢境的困囿中難以尋覓的真相。
儘管明白眼前的至冬執行官確實幫了自己，但空依然謹慎，他的語氣中充滿不解：「你為什麼要幫我，還有，至冬國的執行官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般若伸出一根食指，「好心地提醒一下，如今在須彌的執行官不止有我。」
他又伸出中指和拇指，「如今在須彌的執行官，一共有三位。旅行者，你最該小心的另外兩個。」
旅行者空神情緊張：「誰？」
般若輕笑一下：「一位叫博士，是執行官第二席，你應該沒有見過；至於另一位，是你的老熟人，愚人眾執行官第六席，散兵。雖然他叛逃了，但是卻與博士產生了某些交易，這就是他們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這個消息對空而言好比晴空霹靂，愚人眾執行官總共就十二位，如今竟然有三位在須彌，到底是有什麼東西這麼大吸引力，讓這些實力性格都不同尋常的執行官都聚集到了這裡。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空問。
覺者願意告訴他這些，並不意味著他不抱有其他目的。只是這些執行官之間的關係似乎比他想像得還要差一些，明明同是至冬女皇麾下的同僚，背後捅刀卻毫不手軟。
「嗯……」般若支著下巴，好似十分認真地思考，幾秒鐘後，他微微眯起眼，笑說，「大概是因為，我不想看到那群倒人胃口的傢伙計畫成功吧。他們之中也有人壞過我的好事，禮尚往來可是好品德，不是嗎？」
「……就因為這個？」空懷疑眼前人在開玩笑，「你們執行官之間還能破壞對方任務嗎？」
「執行官的最高目標是至冬女皇的目光所指，但是其餘的女皇大人並不會管太多。」般若並不介意多為旅行者解釋幾句，「這次散兵和博士行動只是他們擅作主張的行為罷了，所以哪怕行動失敗，女皇也不會在意。」
「因此，如果你想要得到更多消息。我都可以告訴你。」般若站起來，留了一片葉子在桌上，「我知道自己是執行官，你認為我話中有陷阱是情有可原。先給你時間讓你解決眼下這堆爛攤子吧，我告訴你的線索已經足夠多了，你可以去查查我說的是真是假，決定好了，再激活這片樹葉，它會告訴我你的大概位置。」
空和派蒙對視一眼，神情依舊躊躇，般若已經打開房門邁出去。
解決整座須彌城的困境可需要花不少時間，旅行者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過事態發展至今，小吉祥草王卻一直沒有出現，看來確實如波旬所說，小吉祥草王被教令院囚禁在了凈善宮內。
越挖掘下去，般若越覺得教令院愚蠢得讓人發笑。
而這居然是一個智慧國度的統治階級，真是令人替須彌民眾感到可悲啊。
般若摩挲著自己的指頭，斂目思索著：接下來去哪裡看看？
波旬的目標有在散兵人偶體中的那顆雷神神之心，可看波旬油盡燈枯的狀態就知道，他本人根本沒有謀奪神之心的力量，這也是他為什麼想要自己來此幫他的原因。波旬目前需要對付的只有兩人，博士和散兵，都是他的至冬同僚。
面不和，心也不合的同僚。
名為博士的執行官般若已經見過了，那隱隱的威脅感絕非錯覺，這傢伙看著是個科學狂人，但是本體力量似乎也極為強勁，一點兒也不符合前世科研人的文弱印象。
散兵他並未見過，但看他的席位——第六席也知道絕不是一個好對付的。
波旬的席位是末席，在戰鬥方面和這些人實在差了很遠。哪怕般若過來也並不能讓愚人眾的席位更改分毫，畢竟雲笈懸壺真君就是璃月出了名的脆皮奶媽，一點兒屬於夜叉的戰鬥能耐都沒有。
想罷，般若更覺任重道遠，果然，波旬願意準備那麼豐厚的條件，想要自己完成的任務也絕非易事。
片刻後，他做好決定，既然無論博士和散兵的計畫都是圍繞的教令院來進行，那麼自己還是從教令院尋找突破口吧。至於今日，自己出來了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到在愚人眾處居住點了。
低調地回到愚人眾的根據地，下屬看到自己便恭敬地迎了上來，般若環視周圍，他從來這這個世界到現在就沒見過執行官散兵，如今連博士也不在。
般若問下屬：「博士今天去哪兒了？」
這個問題下屬知道答案，他快速回答：「博士大人今天去教令院商議事務。」
「覺者竟這麼想念我嗎？竟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博士悠悠的聲線從身後傳來。
般若聽到聲音轉過身，看著博士慢悠悠地踱來，擰起了眉頭。
感覺有些不太對。
般若：「你的聲音，好像比上午聽起來年輕了一些。」
「是嗎？」博士笑說：「大概是錯覺吧。」
般若仔細地觀察博士的面貌，他的大半張臉都被面具掩蓋了起來，看不清真容，但是那些細枝末節依然透露了真相。他再次篤定地搖頭：「不，你絕不是我早上見到的人。」
但是，他和博士的身型聲音都無比相似，兩人之間只有年齡上的差別，除此之外，無論是那股帶給人的威脅感，還是那總隱隱帶著戲謔意味的語氣，都讓般若感覺十分相似。
這種程度的相似度，絕不是靠偽裝可以達成的。
難道，這位博士有改變自己年齡大小的能力？
「不愧是另一個世界的覺者。」博士鼓鼓掌，讚賞說，「無論哪個世界的你都有著十分出色的觀察力。」
「謬讚了。」般若說，博士的誇讚聽在耳中也像陰陽怪氣。般若微微一笑，說，「不知博士今日的行程可順利？」
博士唔了一聲，食指指節抵著下巴，「遇到了一些小問題。」
殷紅的瞳孔轉向般若，「不知道是誰將籠子里的金色小蟲子放出來了，差點給我惹了不少麻煩。」
「是嗎？」般若心中對旅行者的行動速度萬分滿意，臉上依舊笑意溫和，一副純然關心的模樣：「那小蟲子抓到了嗎？」
「跑了。」博士轉身走去，臨走時回眸一眼，意有所指，「不過，下次無論是小蟲子還是放走小蟲子的人，都不會這麼好運了。」
般若看著他的背影，走向實驗室，心中思量著博士剛才的話：看來旅行者試圖破壞虛空系統，然而結果顯而易見，他失敗了。博士正好拜訪教令院，空找的時機不巧，正好撞上了他。
波旬的下屬依然一步一趨，十分懂事有眼色，不需要般若開口便為他解釋先前未說出口的困惑，「今晚的博士大人確實比早上年輕些，博士大人將不同年齡的自己分割成的不同的個體，您在剛剛和上午看到的極大可能不是同一個。」
般若步伐稍頓，心說：真是個科研瘋子。
不知道這種切片切到最後會不會把他自己變成伏地魔。
般若將發散性的思維收回來，推開眼前的實驗室大門，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堆在牆角桌上。
他隨手拿起一個握在手中把玩，問眼前的愚人眾下屬：「波旬在離開這裡前有對你們吩咐些什麼嗎？」
下屬遲疑片刻，仔細回想，說：「覺者大人只叫我們注意博士大人和散兵三人動向，但是兩位大人都太敏銳，我們能力普通，很難掌握大人們的具體行蹤。其他的，覺者大人就沒有多說什麼了。」
「我知道了。」般若揮揮手叫他出去，「你先回去休息吧。」
愚人眾離開後，實驗室內就只剩下般若一個人。
他開始在實驗室內轉悠翻弄。
波旬根據坎瑞亞科技發明創造出的東西不少，也難為他一個把數理化基礎知識拋下幾千年的夜叉還能在五百年間自學成才到這種地步，般若自認在理科方面不算聰明人，果然壓力才是最大的學習動力么。
不多時，般若發現一本夾在兩座機器間的筆記本，頗有些重量的機器將它壓出極深的摺痕，筆記本的頁面有些泛黃，上面有熟悉而陌生的字跡。
般若靠在機器上翻看著筆記本，看事件記錄應該是幾年前的，計畫相關的事情並沒有寫太多，只有一些細枝末節，應該是怕被人看到，其餘則寫了一些生活瑣事。
就般若本人而言，他並沒有記錄筆記的習慣，最重要的永遠是當下，筆記能記錄過往，但那些日子永遠會隨著時光漸行漸遠，最後只留在人們的記憶里。
筆記的內容是以一種閑聊的方式記錄，都是他在至冬國經歷的種種，像是在跟人傾訴著什麼。至於波旬想要傾訴的對象，哪怕筆記裡面沒有言明，般若也能想到一二。
無非是夜叉家人們，或是分道揚鑣的摩拉克斯。
筆記的最後一面是三年前的海燈節，上面寫下的願望是：【願有生之年，能再見到浮舍、伐難、彌怒、應答與金鵬，只求一團圓。】
般若心情難辨地關上筆記，看著窗外升起的一輪明月。月亮於高處俯覽人間，年年有月圓，卻不是年年有團圓。波旬已經註定要死去，他想要的團圓真的能在最後闔目之前得到嗎？
他之前恨波旬恨得牙痒痒，現下卻感同身受。
如果在他的世界，浮舍他們……
這個想法剛起，般若就擺擺頭，心說：還是不要想這麼不吉利的事情為好。有時候好的不靈壞的靈，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從跨越世界到現在，般若耗費心神也累了，索性實驗性內有一張簡陋的小床，他便直接在床上和衣躺下。被單和床單似乎都有人及時更換，因此上面並沒有灰塵或者霉臭味兒，只有一股洗衣液的清香。
拋開腦中沉沉的思緒，般若很快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天還未大亮，太陽剛剛從地平線冒了頭，般若揉揉眼睛從床上坐起。看了一眼實驗室內的鐘錶，決定再躺一會兒。
他的腦袋還不太清明，依然泛著困。
可剛剛躺下，他便感應到那片被送給旅行者空的樹葉已經被激活。般若不得不悲嘆一下自己的勞碌命再次坐起，在須彌繞一圈兒確定沒有博士及其屬下追蹤後，向著樹葉提示的方向趕去。
路上他遠遠望見須彌城內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旅行者的行動力真是出人意料地出眾。
「這就是旅行者說的那位執行官嗎？」明明是成年女性的模樣，聲音卻年幼得出奇。
「對，他是愚人眾第十三席，覺者。」金髮的旅行者為她介紹，說完，他再為般若介紹眼前的女性，「這是小吉祥草王，納西妲。」
「唔……」身軀和聲音形成強烈反差的女性抱著胳膊，陷入苦思。
般若已經見過大慈樹王施展類似神通，如今見小吉祥草王施展出類似的能力，並不感到奇怪，他對眼前的女性微微傾身：「你好，小吉祥草王。我是愚人眾第十二席，覺者波旬。」
「我聽旅行者說，至冬國除你之外，還有兩位執行官在這裡。」小吉祥草王說。
般若點頭：「沒錯。」
納西妲：「你告知這些信息的目的是什麼？我並不能相信你給旅行者的理由。」
納西妲雖然年幼，也從未親自掌權，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淺薄到一無所知。執行官是女皇篩選出的，有著相同的利益，想相同的目標，出賣同僚的信息換取片刻愉悅對他們而言並非理性的選擇。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牽涉其中，大到讓眼前的執行官值得冒這樣的風險。
「我知道你，璃月過去的雲笈懸壺真君。」納西妲說，「你曾經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刺殺岩神背叛璃月，現在又背叛同僚向旅行者出賣消息。抱歉，雖然不想這樣說，但我必須為了我的子民更加謹慎。眼下無論是我還是旅行者，都無法承受背叛帶來的後果。」
般若將手放在胸`前，「當然，小吉祥草王大人，你有權利質疑一切。我確實隱瞞了我的目的，但是我保證，我的目的並不會危害須彌半分，反而是博士和散兵——」
他慢慢笑起來，「您可需要多加註意了。」
用著至冬機器人凱瑟琳的小吉祥草王蹙著細眉，像是在辨別他的話是真是假。
旅行者開始發表他的意見：「如今我們可以確定博士在須彌是真的了，雖然現在不知道散兵具體在哪兒，但他說的大概率也是真的。至少就目前來看，他的話暫且值得一信。」
納西妲思索一會兒，抬頭問般若：「好吧。你既然願意幫忙解救須彌，大概率是有求於我，你的訴求是什麼？」
「這是可以之後再聊的事情，既然有求於您，那麼決定權在必定在您的手上，何必焦急？」般若說，「當下，還是先建立起信任的橋樑吧。」
見納西妲和般若交流好了，派蒙迫不及待地向般若詢問：「覺者，你說過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你，對吧？！教令院用虛空系統構造這麼大的夢境，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呀？以整個須彌城為代價也太過分了！要不是我們及時醒來，迪娜澤黛遲早會被他們害死，她身上的病那麼嚴重！」
般若不知道迪娜澤黛是誰，聽派蒙的說法應該是他們一位生病體弱，卻因虛空陷入昏睡無法得到治療的朋友。
般若看著被納西妲的機器人面容沉默，心知這位小吉祥草王多半已經知曉了些什麼，誕生在智慧國度的神明，一定有跨越自身困境看清事實的能力。只是就算知道了真相，尚且幼弱的她也沒有辦法在無人幫助的境況下逃出陷落的淤泥。
旅行者的到來或許對她而言是一種機遇。
「教令院想要造神。」般若簡明扼要，「散兵就是他們選擇的載體。」
「造神？！散兵？！」旅行者臉上的驚愕再明顯不過，這件事對他來說如同天方夜譚。散兵？神明？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將這兩個詞語聯繫到一起。金髮少年回憶起這名稻妻人偶糟糕透頂的個性，再次確信教令院的人腦袋是被門夾了。
納西妲不知道散兵是誰，但看執行官末席和旅行者的表現也能看出，那叫散兵的執行官應當也不是什麼好講道理的人。
納西妲轉頭看向般若：「無論如何你目的為何，還是要感謝你，如果沒有你喚醒旅行者，或許會有不少須彌民眾會因虛空系統受傷。」
般若說：「小吉祥草王不必言謝。」
金髮的少年旅行者問：「那麼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納西妲：「必須破除虛空的監控我們才有行動的空間。」她頓了一下，「昨天我們打草驚蛇了，今天出來能見到你們已經實屬不易，博士正在嘗試禁錮我的意識。不過好消息是，昨天將民眾喚醒得及時，他們的造神計畫被延遲了，我們還有時間，但並不多。」
如今他們勢單力薄，想要搖動教令院這棵大樹困難重重。空想起自己在化城郭結識的學者提納里，向二人建議說，「不如去找我的一位朋友吧，他曾被教令院邀請，或許可以給我們一些有用的提議。」
納西妲想了想，點頭同意：「好的，那我們儘快動身。」
般若：「我便不和你們一起了。」
納西妲稍想一下便知道般若不與他們同行的理由：「我明白了，你應該和博士一起吧。如果和我們同行便會太過顯眼了。」
般若一攤手，笑說：「而且這個龐大計畫幾乎都是博士主導，你們還需要我的珍貴情報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