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03

第八章 原諒我是膽小鬼

江醫生告訴我,許旻佑的情況不太樂觀,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太急躁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我陪他一段時間,讓他重新平靜下來。他的心裡太不平靜,以至於一點兒刺|激就讓他崩潰。

我坐在他身邊,睡著的許旻佑是這樣的安靜,完全想像不出他照片上的那個模樣。

你喜歡我嗎?

我在心裡默默地問。

這是奇蹟嗎?在我用這樣卑微到極點的方式去暗戀一個人的時候,有另一個人也用這樣的方式喜歡著我。這聽上去是那麼不可思議,比起宋岩說的幾率,這完全就是一個奇蹟。

我趴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的臉,喃喃道:「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見過我呢?你喜歡我什麼呢?像我這麼糟糕的傢伙,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喜歡呢?」

這些困惑從剛開始到現在,一直深深埋在我的心裡。

「咦,江醫生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外間響起,我苦笑一下,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嗎?郭佳妮這個時候來這裡做什麼?

她似乎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江醫生,正想走進裡間來。我不想讓她看到我在這裡,雖然她看到和沒看到都沒有什麼差別。

我只是單純地不想看到她而已。

郭佳妮的腳步聲已經很近了,就在這時候,江醫生的聲音響起來,他說:「我在這裡呢。」

原來那天郭佳妮淋著雨感冒了,她是來找江醫生量體溫的,江醫生說有些發燒,可以打一針退燒藥,或者輸液。郭佳妮最終選擇了輸液。

我頓時就鬱悶了,她在外間輸液,我就必須等她輸完了液才能走,否則我從裡間出來,說不定她會產生怎樣的誤會呢。

好在江醫生走過來,順手將門關上了,我站起來,走到窗戶邊上,看樣子我被困在這裡了。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煩惱也沒有用。我翻出手機,找了個小遊戲開始玩,只是玩了一會兒手機就沒有電了。這裡只有醫藥類的書籍,我根本看不懂,正覺得無聊,看到許旻佑床邊放著的手機,我抓過來,想著我不看裡面的東西,只找個遊戲玩玩打發時間就好。

我打開了手機,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之前江醫生跟我說過許旻佑喜歡我,也不過是他自己的推測,但是現在,當我看到屏幕上的這條簡訊時,我終於確定了江醫生說的都是真的。

這條簡訊是存在草稿箱里的。

內容是這樣的:

南溪,我很喜歡你,一直很喜歡你,讓我待在你的身邊,永遠待在那裡,好不好?

我回頭看著他的臉,鬼使神差地,我將他的手機翻看了一遍,他的聯繫人里只有我一個,並且我的號碼備註是「蝴蝶」。

聯繫人、簡訊、草稿箱、通話記錄,全部只有我的存在。

這部手機像是為了與我聯繫才存在的。我心裡驀地一酸,大概是那天吧,他要了我的手機號碼,然後晚上打了過來,那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個冷漠的男生,喜歡拒人於千里之外,所以不會輕易將號碼給我。

我又怎麼能夠想到,他不是冷漠,他是給了我全部的世界。

怎麼會有人特別成這樣呢?

特別讓人傷心,特別讓人捨不得放下他,不能不管他。想保護他的心情,從那天在瓊花林里,看到他蒼白的臉開始,就一天比一天沉重。

我將手機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然後放回原處,他聽不見來電鈴聲,除了震動感應之外,只有一閃一閃的光芒能夠告訴他來了電話或者簡訊。那天他說,他的時間都用來看書或者發獃,另外還有一部分時間是用來想念我的。

想念我的時候,他是握著手機,等待白色的光亮起來嗎?

他怎麼可以讓自己委屈成這樣啊。

他還沒有醒,也不知道他晚上是不是根本睡不著覺,他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看過他的臉,這樣近的距離看著,越發覺得他脆弱得像是枯萎的樹葉,輕輕一揉,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