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正文卷

第十九章

周日上午,老克勞德早早就來到了謝氏理療店,他歉意地看著謝白朮,「謝瓦利埃先生,真是對不起,我一衝動就跟麥克打賭了,才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說這話的時候,老克勞德看了眼店鋪里,除了七八個扎著針等待取針的病人外,裡面還坐著幾個他熟悉的面孔,都是晚上喜歡到潘的快餐店打牌的人,不僅如此,門口也還站著好幾個不好意思進來的人,毫無疑問,他們是來看熱鬧的。

老克勞德心裡難受極了,那天晚上在潘的快餐店被所有人嘲笑,再加上麥克和他本來就不對付,所以氣上頭的他不知怎地就想和麥克打賭。

他和麥克認識快十年了,和麥克打牌他就沒贏過,偶然一次聽說麥克跟他打牌出過老千,所以兩個人就此決裂。後來潘的快餐店開門,大家都到快餐店打牌,在快餐店老闆的管理下,店裡任何人都不能作弊,麥克自然也不能,但老克勞德和麥克的關係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兩個人偶爾在牌桌上相遇,總是針尖對麥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老克勞德並不後悔自己和麥克打賭,他只是後悔自己在周圍有那麼多人的情況下說出了打賭的話,竟然還聽麥克的把時間定在了周日,所以才導致今日好些人都跑來謝瓦利埃先生的店裡看熱鬧。

他也並不怕輸,事實上他也不覺得自己會輸,他打心底覺得謝瓦利埃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在見到這麼多人圍觀之前,老克勞德的確是這樣想的。雖然現在他依然是這個想法,但心裡也不免生出擔憂來,萬一謝瓦利埃先生不能治好麥克帶來的人怎麼辦?他輸了不要緊,可這會影響到謝瓦利埃先生的生意啊!

老克勞德很清楚,謝瓦利埃先生店裡的生意很不好,這段時間也是因為布尼塔尼在網上做了宣傳才好上了一些,若是因為自己害了謝瓦利埃先生,把理療店來之不易的客人給趕走了,他就太可惡!

面對老克勞德的道歉和擔憂,謝白朮表示:「克勞德先生,這次打賭對我來說是好事呢,還有好些人圍觀,不就相當於給我打廣告了嗎?我要謝謝你才對呢。」

老克勞德感動極了,「謝瓦利埃先生,你真是個溫柔善良的人,我給你帶來了麻煩,你竟然還為了安慰我說出這些話,你真的太好了!」

謝白朮:「……」

他說的都是真話啊!他也是真的這麼想的啊!

這次打賭在謝白朮看來,對他真的是百利而無一害,在周圍大部分街坊的眼裡,他的店本就是騙子開的店,在這種情況下,謝白朮只能努力吸引病人,一個個治療病人,一點點把口碑打出去,扭轉大家的刻板印象。

老穆勒?

謝白朮心裡好奇,正想問老穆勒是誰,站在他身邊的老克勞德突然衝到了門口,謝白朮跟了上去,站在店門口,他看到在距離店鋪大約四百米的地方,一個高高壯壯的中老年人推著一輛黑色的輪椅朝這邊走來,輪椅上似乎還坐著一個人。

可他沒想到的是克勞德先生帶來了驚喜,一場打賭,還是好些人知道的打賭,甚至在還不到十點的時候,店裡竟然就有人來了,雖然都是來圍觀打賭的,但店裡有街坊了啊!

這一場打賭會把理療店漫長的熬口碑之路縮短一大截!

「十點了,麥克怎麼還沒來?」

旁邊有人說:「可不是,要不是老穆勒的兒子照顧他,老穆勒早就死了。」

這時候一人一輪椅走近了,站著的人沖著老克勞德齜牙一笑,「老克勞德,我來了。」

旁邊的人眯著眼睛看向遠處,突然瞪大眼睛,驚道:「麥克這小子,竟然把老穆勒給帶來了!」

至於能不能治好那位未知的病人,謝白朮其實並沒有很擔心,因為克勞德先生在賭約中已經把絕症給排出了。這個世界的醫學雖然不重視小毛病,但對各種絕症還是有相當的研究,並不比藍星的現代醫學差。而對於他而言,只要不是絕症,他都有一試之力。

理療店裡等著看熱鬧的幾個人索性都到了門口,有人說:「麥克不會是怕了吧?」

「不能吧,這家店看著就像……,麥克怎麼會怕?」因為就在店裡,這人把對理療店的評價咽了回去,還對謝白朮歉意一笑,謝白朮回之以微笑。

「該死的麥克!卑鄙無恥的麥克!可惡至極的麥克!」

——在今天之前,謝白朮都是這樣想的。

而且老克勞德選擇的這個打賭時間也不算差,上一周店裡的頭痛患者的確人滿為患,不過這周有了朵拉的幫忙,再加上經他反應病人太多後,群主布朗先生在群里再次組織了問卷調查,根據群中群友的頭痛程度和空閑時間大致劃分了治病時間。

一連串對麥克的『親切』問候從老克勞德的嘴裡吐出來,謝白朮問他:「克勞德先生,請問老穆勒是誰?」

這樣一來,理療店的生意穩定多了,每日十幾個病人,謝白朮便也遊刃有餘起來。

「老穆勒已經病了很多年了,四年前還癱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哪裡都去不了。」

「老穆勒?!」門口人驚呼,「麥克這小子太狠了呀!」

這時候有人說道:「麥克,麥克來了!」

老克勞德看向謝白朮,眼裡充滿了歉意和愧疚,「謝瓦利埃先生,對不起!這次是我害了你!」

老克勞德怒斥,「麥克,你在耍賴,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不能找身患絕症的人,你把老穆勒帶過來是什麼意思?!」

輪椅上的老穆勒真的很老了,頭髮已經全白,皺紋布滿了整張臉,他斜斜地癱在輪椅上,蓋著一張毛毯,讓人看不清他的四肢,但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癱瘓了。

「老克勞德,我可沒有違背賭約。」麥克拍了拍輪椅的把手,「老穆勒雖然生了重病,但四年前他的兒子小穆勒先生送他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只要動手術,老穆勒還是有一定幾率恢複正常的,醫院能治的病,那肯定就不是絕症了。」

這時候從麥克身後走出了一個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麻木,他說:「是的,這是醫院給我爸爸的檢查報告,上面還有醫生的診斷結果,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看看。」

老克勞德接過了檢查報告,看了幾眼,雖然看不懂,但也能看到醫生給出的診斷結果,就在他要把檢查報告還給老穆勒的兒子的時候,他身邊的謝瓦利埃先生拿過了檢查報告看了起來,老克勞德沒有在意,他只是看著麥克,咬牙切齒道:「卑鄙無恥!」

旁邊有人嘖嘖感嘆:「麥克,你也真狠,醫生說有可能治好,可也有可能治不好啊。」

「就是啊,老穆勒都癱了四年了,聽說去了很多醫院,看了很多醫生,不都沒治好嗎?」

「這是欺負人啊,路邊的小店,就算不是騙子,也不可能治好老穆勒啊,更別說——」

後半句話被咽了回去,可誰都知道這人想說什麼——更別說是個騙子了。

面對眾人的感嘆,麥克絲毫不介意,反而咧嘴一笑,「無論如何,我沒有違反賭約不是嗎?」

老克勞德憤怒道:「可你這種行為就是作弊!就是無賴!」

麥克哈哈一笑,反問:「老克勞德,你難道是賭不起了嗎?」

周圍是圍觀的眾多牌友,老克勞德死死咬著牙,如果這次只牽扯到他一個人,他說什麼都要賭下去,就算會輸掉一個月的工資,他也要保住面子。可這次不同,謝瓦利埃先生被他牽連了,如果不能治好老穆勒,不,應該說極大可能治不好老穆勒,要是賭約繼續,對謝瓦利埃先生的傷害太大了。

於是好面子的老克勞德人生中第一次退讓了,他握緊了拳頭,從喉嚨里擠出聲音:「是,我賭不——」

「先讓我看看吧。」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老克勞德話,老克勞德驚異看去,原本站在他身側的謝瓦利埃先生正走向輪椅上的老穆勒,他還說:「我看了檢查報告,病人的情況不樂觀,能否治療需要在我檢查之後才能給出結論。」

老克勞德瞪大了眼睛,想問謝瓦利埃先生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與此同時他聽到周圍幾個牌友的驚呼,「這小子是傻了嗎?明知道結果還要去試,不怕最後丟人嗎?」

「就算是騙子也看得出來老穆勒治不好的吧,他為什麼還要上去?」

「做戲吧,直接說治不了肯定不好嘛,裝模作樣檢查一番再宣布結果,多少能顯得有點本事嘛。」

「不!不是這樣的!」老克勞德大聲道,「謝瓦利埃先生不是這樣的人,他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老克勞德,你真的被這個年輕人洗腦了嗎?還能有什麼道理,難道他真的能治療老穆勒不成?」

說話這人似乎覺得自己說出的可能很可笑,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

「穆勒先生,老穆勒先生的病我沒辦法根治。」

簡單的檢查後,謝白朮對這位癱瘓的老先生的兒子說道。

聽到他的話,小穆勒先生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旁邊有人笑道:「果然如此,不能治就不能治,還得裝模作樣一番,真討厭。」

這人的話才剛剛落下,就聽到那個年輕人再度開口了——

「不過,穆勒先生,我應該能讓你的父親再度恢複行動能力。」

在場的所有人:「?」

能讓老穆勒恢複行動能力?這不是治好是什麼?最重要的是這怎麼可能?區區一個像是騙子的年輕人能治好老穆勒,絕對不可能!

小穆勒先生看向了謝白朮,語氣很平靜,「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謝白朮:「我從不說假話,只不過,治療時間會有些長,大約需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