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正文卷

第七章

下午五點,烏蘭綜合學校放學了,蘇西回到家,一打開門就驚訝地發現自己爸爸竟然在家。

「爸爸,你今天下班這麼早嗎?」

平時,蘇西的爸爸和媽媽都是下午六點下班,所以從小學開始蘇西就是一個人回家,等到六點多父母才會回來。像今天這樣打開門就能見到爸爸的時間實在是少之又少。

「蘇西,快過來!」

爸爸坐在沙發上,一臉興奮地沖自己招手,蘇西一下子就期待了起來。她記得上一次爸爸這個樣子,還是他們一起悄悄背著媽媽吃大桶冰淇淋,上上次是一起吃超多炸雞!

蘇西甚至顧不得放下書包,飛快地衝到了爸爸身邊,正想問這次吃什麼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爸爸激動地說:「蘇西你快看!」

一邊說著還把一張蓋在沙發上的報紙掀開,露出了他的……腳……

蘇西:「?」

似乎是看出了女兒的疑惑,大衛驚喜一般從身後掏出一個白色布袋子,道:「蘇西,這個藥包真的有用,今天我的腳被東西砸了,紅紫紅紫的,還疼得不行,結果用這個敷了一下午,我的腳就好多了!」

話是這麼說,可等到第三天的時候,蘇西和讓娜還是中招了,不僅是她們,班上一小部分同學都感冒了,就連老師也都一邊上課一邊咳嗽,還告誡大家:「這幾天溫差很大,感冒的人很多,不過只要大家好好休息,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翌日,蘇西背著書包走到學校,剛到教室,她的同桌就問她:「蘇西,你怎麼了?是不舒服么,怎麼很沒精神的樣子。」

大衛點頭:「是的,海倫娜,我發誓我沒說一句假話,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騙你。」

蘇西的同桌叫讓娜,有著一頭滑亮的黑色短髮,她和蘇西一樣都是舞蹈社的成員,蘇西前幾天治療腳踝的時候她也在場,因為親眼見到過謝瓦利埃先生的厲害,所以她和蘇西一樣都覺得謝瓦利埃先生或許是有真本事的人。

說著她看了眼周圍,發現好幾個同學都在擤鼻涕,蘇西很奇怪,「今天怎麼這麼多人感冒?」

蘇西擺擺手,把昨天發生在家裡的事情說了,最後她氣憤道:「明明爸爸都覺得有效果,可媽媽就是不相信!」

蘇西立刻道:「就算會好起來,可也會難受幾天,傻子才會覺得難受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大衛很激動,「不是的蘇西,想想看,你是扭傷,而我是砸傷,可這個藥包竟然都有效果,這絕對是一種神奇的葯!」

坐在他們前面的一個男生轉過頭來嘲笑二人:「女生就是矯情,一個感冒而已,幾天就會好的,還要戴口罩,裝模作樣。」

蘇西心裡有絲絲得意的感覺,她說:「肯定的,不僅這個葯很有效果,謝瓦利埃先生也很厲害呢,幾針一紮我的腳就沒那麼腫痛了,這可比醫院的醫生厲害多了!」

「可是媽媽,這個葯真的有用,爸爸的腳和我的腳踝都是證明!」

「不行!」

蘇西:「不是的!她從來都是這樣,無論是選傢具、選衣服,還是選擇食物的品牌,什麼都得她說了算,從來不考慮我們的意見,她就是個暴君!」

還以為爸爸是從身後掏零食的蘇西:「……」

當天晚上,大衛剛剛在餐桌上提出買藥包這件事情,就受到了來自海倫娜毫不留情的拒絕。

「聽起來確實很厲害啊,蘇西,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多買幾包這個葯?我記得你的大伯也經常受傷,這個葯說不定對他也有用。」

讓娜說:「蘇西,你媽媽也說了她相信你和你爸爸不是嗎?我想她或許只是擔心你們。」

她把書包放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說:「爸爸,我早就說過這個藥包很有效果的啦。」

讓娜拿出一個口罩給蘇西:「我正想說這件事情,前天晚上大降溫,不少人都感冒了,咱們還是戴上口罩預防一下。」

海倫娜咽下一口麵包,神色稍緩,說:「大衛,蘇西,我相信你們不會說謊,這個藥包或許真的有一些作用,但我們家不能用這種三無產品,更不要說用這樣的產品送人。總之,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以後不想再聽到任何跟這個藥包相關的事情了。」

說著蘇西頹然地趴在桌子上,無力道:「算了,反正我都習慣了。」

班上同學都唉聲嘆氣,不知道誰說了句:「又是感冒,每次換季的時候都會出現,太可惡了吧!」

這句話說出了所有同學的心聲,雖然感冒不致命,只是難受幾天就能痊癒,可好好的誰想難受啊。

老師安慰大家:「這多年都過來了,大家也該習慣了。」

一個男生裝作苦兮兮的樣子說:「老師,十幾年還是覺得難受,這種事情習慣不了啊!」

老師也沒辦法了,只好說:「忍著吧,反正只有三四天的時間。」

下午放學,整個班的人都蔫蔫的,蘇西和讓娜也覺得渾身都沒力氣,恨不得趕緊回家好好睡一覺。尤其因為感冒,她們班的老師都沒布置作業,為的就是讓學生好好休息。

「讓娜,我的鼻子堵得太難受了,你還記得謝瓦利埃先生說過他能緩解各種疼痛嗎?我想說不定他有辦法讓我們的鼻子不那麼難受。」

讓娜有些懷疑:「不會吧,鼻塞和崴腳是兩回事,他能有什麼辦法緩解鼻塞?」

蘇西摸著下巴猜測:「或許是用針把鼻子扎通?」

讓娜打了個寒顫,「蘇西,不要面無表情地說這麼可怕的事情!」

「好吧。」蘇西一臉無所謂,「那你去嗎?」

讓娜想了想,說:「可以去看看。」

謝氏理療館的生意並沒有什麼波瀾,工作日的克里斯廣場不允許擺攤,而且人流量不大,即便允許擺攤也沒什麼意思。謝白朮只能在店鋪門口掛出義診的招牌,可惜的是義診的日期一日日減少,前來看病的人卻絲毫沒有增加。

這幾日,他除了每天給老克勞德推拿針灸,以及給布尼塔尼施針之外,就沒有別的病人了。竟然連免費都無法吸引客人,謝白朮再一次認識到了醫療觀念不同帶來的影響,同時狠狠罵了新麥背後的騙子,一天天的到處騙人,搞得現在正經做生意的都不好做了。

「啊秋!」

不知道是第多少個路人發出的噴嚏聲,謝白朮默默給自己戴上了口罩,這幾天的大降溫搞得到處都是感冒的人。即便謝白朮有著瑪爾斯星人的身體,自愈力強,但這並不代表他的免疫力也很強。事實上這裡人的免疫力和藍星人差不多,該生的病還是會生,只不過痊癒的速度快上不少,但該難受還是會難受,所以對於謝白朮來說,能不感冒還是別感冒的好。

看著從門口走過的路人,謝白朮在心裡暗暗可惜,一個病人、兩個病人、三個病人,這要是在藍星,一到換季的時候,店裡肯定是人滿為患——全是感冒患者。

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這裡的人根本不把感冒帶來的癥狀放在眼裡,快的三天,慢的四天,忍忍就不治而愈,他要是敢出去抓人推銷治療感冒,得到的只會是舉報、拉黑一條龍。

別問他為什麼知道,問就是年少不懂事。

就在這時候,門口的自動感應器發出清脆的叮咚聲,謝白朮唰地抬頭,看見兩個穿著烏蘭綜合學校校服的女生站在門口躑躅不前。

這絕對是客戶啊!

謝白朮趕緊道:「有什麼不舒服嗎?現在還在義診期間,一切治療都免費。」

兩個女生還在猶豫,謝白朮補充道:「不管要不要治療,都可以進來看看嘛,看看又沒什麼,而且隨時都可以離開的。」

這話一出,兩個女生終於下定決心走了進來,這時候謝白朮才認出來她們是見過的人,他喊出了其中一個女生的名字:「是你們啊,蘇西,你的腳踝還好嗎?」

蘇西點頭,「謝瓦利埃先生,我的腳踝已經不痛了,你的治療很有用!」

謝白朮笑道:「謝謝你的認可,你們這次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蘇西和讓娜看看對方,兩個女生都猶豫起來,這倒不是因為她們後悔了,而是她們從小生活的環境告訴她們感冒是件再小不過的毛病。從小到大,她們身邊就沒有人會因為一個感冒專門進行治療,更不要說感冒帶來的鼻塞、喉嚨痛這種小小的疼痛。要是誰因為這樣的小疼痛鬧著治療,那絕對是會被家長狠狠斥責,還會被很多人鄙視,認為他是一個懦弱、無能的人。

雖然這樣的觀念在止痛藥出現後開始淡化,但終究餘威猶存。

最後蘇西鼓起了勇氣,小聲地說出了自己不舒服的地方,她小聲問:「謝瓦利埃先生,你有辦法能緩解這些不適嗎?」

謝白朮的神情沒有半點異樣,溫和笑道:「當然。」

「看吧,我就說謝瓦利埃先生一定有辦法的!」蘇西沖讓娜興奮道。

讓娜看向謝白朮,問:「謝瓦利埃先生不覺得這些小痛根本沒有緩解的價值嗎?反正三四天之後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不是哦。」謝白朮讓兩個女生坐下,「感冒雖小,但喉嚨痛、鼻塞和咳嗽可是會讓人吃不好飯、睡不好覺,緩解這些癥狀能讓人更快的痊癒。」

「唔,我記得之前新聞上好像說有人因為不能忍受疾病帶來的疼痛,所以上街殺人,只因為想要其他人也體會到他的痛苦,這樣看來,緩解疼痛說不定還有穩定社會的作用。」

「無論怎麼看緩解疼痛帶來的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蘇西和讓娜聽得瞪大了眼睛,蘇西說:「謝瓦利埃先生,你的觀點太棒了,我也是這樣想的!奶奶和媽媽總是說要多忍忍,可是如果可以不忍受疼痛,為什麼一定要強迫自己去忍呢?」

謝白朮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我贊同你的看法,緩解疼痛是生物的本能,追求舒適、健康的身體狀態並不可恥。」

說著謝白朮眨了眨眼,「當然,你們也可以當作我在給我的店鋪宣傳。」

兩個女生看到了謝白朮身後寫著緩解各種疼痛的招牌,忍不住笑了出來。

謝白朮笑道:「好啦,把手給我吧。」

蘇西和讓娜都把手臂擺在了桌子上,謝白朮分別給她們把脈,二人的脈象相同,輕按即得,重按稍弱,這是浮脈的脈象,且二人皆有鼻塞、流涕、咳嗽的癥狀,她們的確是患上了風寒感冒。

感冒,對於藍星人來說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詞,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是西醫的說法,但事實上,感冒一詞最早出現於北宋時期的《仁齋直指方.諸風》中,書中寫道:「感冒風邪,發熱頭痛,咳嗽聲重,涕唾稠粘。」

不僅道出了感冒一名,還介紹了感冒的主要癥狀。

在藍星上,感冒是一種能自愈的疾病,也就是說即便不進行治療,感冒也能自行痊癒。在瑪爾斯星上也是如此,甚至因為瑪爾斯星人比之藍星人高出一截的自愈力,這裡的人感冒自愈的速度只會更快。

但無論在哪裡,要想治療感冒,緩解不適,根本皆在肺。肺為華蓋,意為肺有保護五臟,抵禦外邪,統領一身之氣的功能。所以對症的方劑需以清肺鬱熱潤肺益氣為根本,加以解表、開宣肺氣的藥物,就能緩解感冒的不適,促進感冒自愈。[1]

就在謝白朮給二人寫病歷的時候,讓娜期期艾艾問道:「謝瓦利埃先生,緩解鼻塞和喉嚨疼……也需要用到針嗎?」

謝白朮:「?」

抬頭看到兩個女孩兒害怕的表情,他才反應了過來,故意道:「你們猜。」

讓娜和蘇西:「!」不是吧,真的要扎鼻子和喉嚨嗎?

看到二人似乎嚇得不輕,未免把兩位珍貴的回頭客給嚇壞,謝白朮一邊起身走到葯櫃前,一邊說:「放心吧,這次不扎針,喝點葯就好了。」

謝白朮給二人開的是桑黃清熱感冒湯,從葯櫃中取出桑葉、黃芩、柴胡等藥材,再用速溶塑料袋裝好遞給二人。

一人到手一包草,剛剛放下心不用扎針的蘇西和讓娜有些懵,在聽了熬藥的方法後,她們臉上的無措更加明顯了,蘇西小聲問:「這麼麻煩的嗎?我媽媽很快就要回家了,她肯定不會讓我熬藥、喝葯的。」

讓娜也說:「我家裡也沒有多餘的鍋。」

謝白朮想了想,「這樣吧,我可以在店裡把葯熬好,大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你們可以直接來店裡喝。」

這個方法很便捷,蘇西和讓娜都沒有拒絕。一個小時後,兩個小姑娘果然相約著來店裡喝了第一碗葯,葯苦得兩個小姑娘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謝白朮適時送上清水和糖,還告訴兩個小女生:「如果明天還覺得不舒服可以再來喝一次葯。」

蘇西和讓娜:痛苦面具.jpg

她們怎麼都沒想到這個葯能這麼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