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文卷

第六章

對於老克勞德的腰痛,謝白朮定下的治療方針是推拿加針灸,先是以揉、拿、推、按等推拿手法按摩老克勞德的腰部。

老克勞德趴在病床上,清楚地感覺到隨著這個年青人的動作,自己腰部的疼痛感竟然在慢慢的消失,他驚奇地說:「沒那麼痛了!」

謝白朮笑道:「這才只是開始。」

推拿完畢,謝白朮開始準備針灸用針。

老克勞德感受著背後酸痛感,這種酸痛和他的腰痛完全是兩回事,腰痛只會讓他覺得難受,可現在背後的酸痛卻給他一種痛卻輕鬆的感覺,就好像背上的骨頭都給舒展開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腰痛在這種酸痛之中慢慢減輕了!

老克勞德沒敢亂動,嘴上卻忍不住道:「謝瓦利埃先生,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有本事啊!」

雖然老克勞德是因為聽說了布尼塔尼的治療效果才來這裡的,但他心裡還是懷疑這個年輕人是個騙子。即便年輕人之前說准了他的癥狀,可騙子不就是這樣嗎?總會說一些讓人忍不住相信的話。老克勞德自認為沒那個精準識別騙子的本事,所以很多時候他都選擇不聽不信。

這次他願意來接受治療,一方面是因為腰痛著實難忍,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免費,否則他說什麼都不會來這裡的。

結果現在年輕人不過給他的腰背按摩了一會兒,疼痛感竟然減輕了不少,這樣神奇的效果之下,即便是挑剔的老克勞德也說不出騙子兩個字了。

對於老克勞德的話,謝白朮道了聲謝,接著便開始針灸。這次他採取的是毫針針刺,選取主穴為背部臀上方的兩處腎俞穴,以及兩處腎俞穴正中的命門,再加之膝蓋後的委中穴、痛處阿是穴,配穴則為小腿的三陰交,背部上方膈俞穴。

老克勞德的腰痛,歸根結底是因為累積的損傷導致腰部筋絡受損,造成血脈阻塞、氣血不暢。無論是推拿還是針灸,都能起到疏通筋絡、暢通血脈的作用,加之瑪爾斯星人的體質,治療進行到這一步其實已經足夠了。

謝白朮沉默,無論是藍星還是瑪爾斯星,對於他們這些醫務工作者和患者來說,最無奈的情況便是如此了。想要治癒疾病需要修養,可對於很大一部分患者來說,生存的壓力頂在頭上,他們是絕對不可能修養的。就像老克勞德一樣,常年的拉車導致他患上了慢性腰肌勞損,想要腰肌勞損恢複,他就不能拉車,但想要生存下去,拉車卻是唯一的辦法,至少對於老克勞德而言是唯一的辦法。

施針完畢之後,他叮囑老克勞德不要動彈,這次的針刺需要留針半個小時。

但在把脈的過程中,謝白朮發現老克勞德脈象細弱、虛浮、重摁無力,且他精神不佳,面帶疲憊之色,腰部扭轉困難,顯然其腰痛與腎部虛弱有關。

半個小時後,叮囑老克勞德記得每日來進行推拿和針灸,還告訴了他熬藥的方法,最後謝白朮提醒他:「克勞德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接下來一段時間請不要再使用腰部拉車了,這不利於你的恢複。」

在《醫宗金鑒.心法要訣》中記載:「凡疼痛皆瘀血凝滯之故也。」

由此可見,腰部的不適本就和腎息息相關,老克勞德的脈象又顯露出了腎虛之象,想要根治自然得在舒筋通絡的基礎上補腎。

謝白朮從葯櫃中取了白朮、薏苡仁、芡實、白芍、炙甘草等葯,再加以川續斷、桑寄生、蜈蚣[1],此方有除濕補腎的功效,正合老克勞德的情況。

經過推拿和針灸,老克勞德能感覺自己腰部的疼痛減輕了大半,如此明顯的效果使得他對於給他治療的謝白朮非常的感激和信任,可是對於謝白朮的這句話他沒有辦法答應,「謝瓦利埃先生,我年紀不輕了,在不動用腰部的情況下,即便是只裝了小半車的垃圾我也拉不動,而我幹了三十多年的清潔工,除此之外我幹不了其他的任何工作。」

《素問.脈要精微論》中道:「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矣。」

給老克勞德其他地方搭上毛毯做好保溫措施,謝白朮到一邊準備給老克勞德配藥。

這是一個死循環,即便是謝白朮為老克勞德暫時治好了腰肌勞損,可在日復一日的拉車中,老克勞德必然會重新患上此病。

很多時候,窮才是健康面前最大的攔路石。

「這樣吧。」謝白朮打破了沉默,他笑著說:「我教你一套動作,以後你每天都練上兩遍,對於緩解和防止腰痛都有效果的。」

老克勞德問:「那可以用腰部拉車嗎?」

「可以。」謝白朮點頭。

怎麼能不行呢?畢竟在唯一的生存手段面前,區區腰痛又能算得了什麼。

「不過盡量減少車的負重,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來找我。」謝白朮補充道。

對於他們醫務工作者而言,在無法達到完美治療條件的時候,在患者和治癒疾病之間找准一個平衡點便成了重點。

送走了老克勞德,謝白朮摸了摸肚子,中午沒吃飯,他現在餓了。

把昨天剩下的紅燒肉連湯汁蓋在米飯上,用微波爐打熱,隨著叮咚一聲,謝白朮趕緊打開微波爐,瞬間,一股濃郁的肉香瀰漫開來,紅彤彤的肉塊和其下方接觸的米飯裹滿了醬汁,肉塊黏潤,米飯晶亮,勾得人食慾大開。

就在他要大快朵頤的時候,一個人走進了店裡,說:「老闆,來一份你吃的東西!」

謝白朮看看自己面前的蓋澆飯,再看看進店的人,非常懷疑自己聽錯了,指著紅燒肉蓋飯問:「這個?」

走進理療店的是個青年,有著一頭褐色頭髮,身上掛著個斜包,戴著厚厚的眼鏡,說:「對!就是這個!」

謝白朮:「……」

他指指門口的招牌說:「可是這裡是理療店,不是飯店。」

褐發青年看了眼招牌,眼睛又回到蓋澆飯上,語氣相當認真地說:「做騙子是沒有前途的,我想你把這裡改成飯店或許會更好,至少我是一定會光顧的。」

褐發青年終於把視線移到了謝白朮臉上,他的臉上竟然還帶著幾分期待,「怎麼樣?你考慮好了嗎?」

謝白朮:「……」我真的會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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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受傷了,這事說來也是他倒霉。他本來是本地一家快遞公司的快遞員,日常的工作就是將各個快遞送到買家的手裡。工作不算輕鬆,但他已經工作了很多年,對自己負責的地區了若執掌,所以倒也還好。

這天上午,他把自己該送的快遞送完了,同事沃爾特突然發來消息,他的老婆要生孩子了,希望大衛能幫他送送快遞。大衛和沃爾特的關係不錯,自然答應了。

沃爾特留下的快遞不多,但其中有一個個頭相當大,沉甸甸的,大衛一度懷疑裡面裝的是石頭。對於他們這些快遞員來說,大體積的快遞並不少見,所以大衛很熟練地用推車送貨,眼看著已經到買家門口了,大衛抱起貨物,只需要把貨物放到客戶家裡就行了,然而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貨物突然從大衛手中滑落,砸在了大衛的腳上。忍痛把貨物交給買家之後,大衛立刻去了醫院,檢查結果顯示他的腳骨沒有骨折,醫生表示骨頭沒事就沒有問題,大衛只需要回家休息幾天就好了。

大衛拿著醫生開的病歷單,找到上級請了假之後回了家,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著自己紅紫一片的右腳,忍不住吸氣,明明骨頭沒事,怎麼就這麼疼啊?

他想要給妻子海倫娜打電話,可想到海倫娜正在上班,拿起通訊器的手又放下了。在沙發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大衛只覺得腳越來越痛,好像還腫了起來,憂心忡忡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前幾天自己幫女兒蘇西保管的騙子藥包。好吧,海倫娜堅持那是騙子的東西,可蘇西也堅持這東西是有效果的,夾在中間的大衛雖然很想相信女兒,但理智告訴他妻子說的才是對的。

不過理智歸理智,現在他疼得不行,剛好那藥包似乎寫著有化瘀的效果,最重要的是藥包是外敷的,就算沒效果,試試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吧。

說干就干,大衛單腳跳到雜物間,從犄角旮旯里把裝在塑料袋裡的藥包翻了出來,按照說明上寫的,先用水浸濕藥包,再用微波爐加熱,最後大衛靠在沙發上,特地在腳下墊了廢報紙,鄭重地把藥包蓋在了右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