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畢升的顧慮
李書記臉色十分難看地說道：「這是我們的實力！」
我哼了一聲道：「你去欺騙那些散戶吧，和我說，就顯得解釋的太蒼白了！只出不進的公司，我還是第一次見，大數據什麼都說明不了啊！倒是很有圈錢的嫌疑啊！」
李書記義正言辭地說道：「你不要胡說，這都只是你的猜想！」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他們的解釋才是多餘的，要真和他們較真兒，他們是一點借口都找不出來，就是挖空了整個公司，抽走了所有資金，只留下兩個國投的空殼，欠著銀行一屁股債，和拿著國家的補貼，散戶的血汗錢，在維持他們的公司運作。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才緩緩說道：「是的，這都只是我的猜想，表面數據看，你們這報表沒有任何問題！」然後看向胡處說道：「我沒什麼問題了！」
胡處嗯了一聲，宣佈道：「那我們這次審查工作就此結束吧！」
然後客氣地對著李書記說道：「實在抱歉啊，打擾你們正常工作了！那李書記，我們就撤了啊！」
李書記很是意外，沒想到我明明看出問題來，胡處卻撤了，沒有揪著問題查下去。
更意外的是畢升，本以為大難臨頭的他，卻發現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們就這麼要走了。
他有點喜出望外，看向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我們走下樓後，李書記就客氣地先上去了，胡處也上了車，畢升叫住我道：「陳總，說兩句話！」
我看向胡處，胡處點點頭道：「那你自己開車回去吧，我先走了！」說完，他的車走了。
畢升把我拉到他們國投樓下的咖啡廳，十分感激地說道：「你這次怎麼會發善心救我？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我愣了一下，還是覺得奇怪，為什麼王秘書會沒告訴我，我是來配合他的呢？
我只是平淡地說道：「也不算是發善心，給你一個機會，希望你能把坑給填上！」
畢升十分為難地說道：「怎麼填？你說填就能填上的啊？」
然後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寺廟回來後，所有人都沒了消息，我就接到了過來這邊上班的任務，我還以為又給了我一次機會呢，結果一看賬本，我都嚇死了！上百億沒了啊！這麼大筆數，這是讓我來背啊！不單止這樣，還派個李書記過來，這是看著我的啊？我什麼手腳都做不了啊！我這是等著坐牢呢！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笑了笑道：「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你還是想想怎麼儘快脫身吧，就算這次過關了，那年底呢？明天呢？這事你我都知道瞞不了多久的，現在和你還沒什麼太大關係，能走就儘快走吧！」
畢升有些感激地看著我說道：「謝謝，沒想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肯幫我，我何嘗不想走啊，可我能去哪兒啊？離開了中國，我啥也不是，有錢又能有什麼用呢？況且，我現在沒錢啊！以前，我真的太自以為是了，不怕告訴你，你以前在我眼中，不過就是個跳樑小丑，一個涉世未深的白痴，一個暴發戶而已！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我有些錯愕地說道：「我曾經一度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真沒想到人心隔肚皮啊！不管怎麼樣了，你要是能跑就跑吧，在這裡一天，你就危險一天！」
畢升低下頭，沉默了一下道：「我很迷茫！做不出正確的選擇了，不如你給我指條路吧？」
我搖頭道；「我沒路指給你，我現在自己都深陷泥潭，我都看不清自己的明天了，我可能也快走了！」
畢升不解地看著我問道：「你走？你為什麼要走？這些事，你又沒參與進來！」
我苦笑道：「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總之，你能走就走吧！」
畢升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了！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在為王秘書做事了？」
我狐疑地看著他說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問？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畢升有些失望地看著我道：「原來，原來你也和我們都一樣了！本來我還想在你身上看到點希望呢？現在看來，所有人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啊！」
我想告訴我真相的，他還有機會，可又想想，不對勁兒，於是，轉變了語氣道：「什麼是希望？活下去才是希望，不坐牢才是希望！我試過坐牢的滋味，我知道一旦坐了牢，再出來，這個世界的人是怎麼對你的，所有東西都會變得不一樣了！有時候，錯了就是錯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從畢升眼裡似乎看到了光，他並沒有跟著我的情緒低落下來，反而是有些高興道：「可以的，還可以回去的！只要過了這一關，一切都會恢複如初的！你要相信……」
話說到一半，他又不說了，只是微笑著道：「這不是已經過了一關嗎？」
我呵呵笑道：「那是你的一關，不是我的！」
說完，我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很快，王秘書就打了電話過來道：「國投的事，你辦的很好！你老婆那邊，我就不追究了！國投的賬，你也看過了，能告訴我，多少錢能填平那個坑嗎？」
我苦笑道：「多少錢也填不平的，你該知道季度報表好矇混過關，可年度報表則太難了！上面已經開始覺察了！這次只是個胡處，地方官，可一旦上面下來人，我也擋不住啊！」
王秘書信心滿滿地說道：「怕什麼？李書記是咱們的人，畢升是咱們的人！上面來人，說不定也是我的人！錢到賬了，什麼事都好辦！你還要儘快辦啊！」
我為難道：「你以為我不想啊！？你拿到錢，我也可以儘快拿到錢！到時候，你的錢到賬了，你一走了之，我怎麼辦？很快就可能查到我這裡了！這可是建國後，最大的一宗洗錢案啊，抓到我不是槍斃，也得判個死緩啊！」
王秘書風輕雲淡地說道：「誰能查得出來，你做事我放心！錢能通神的，我就不信撒出來幾個億，會有人不動心！？拖越多人下水，咱們就越安全，記住這世上永遠沒有什麼真正的友情，親情，愛情，有的只是利用關係，能把人牢牢捆綁住的，就只有讓他和你犯下一樣的錯，抓住他的把柄！」
我嗯了一聲道：「這也就是你為什麼肯放了我老婆的原因吧？因為她已經不能對我構成威脅了，也不需要用她來威脅我了，對吧？」
王秘書得意地笑道：「是的，因為你現在已經是和我一條船上的人呢！另外，我還是得警告你，別妄想吞了我的錢，我的錢是你吞不下的，反而會噎死你的！」
我不屑地說道：「你告訴我怎麼吞？這麼多的錢我吞了，對我有什麼用？你只要把你承諾的給我就行了！以後，咱們也別聯繫了，你別煩我，我也不煩你，咱們各走各路就行了！」
王秘書笑了笑道：「幹嘛說的這麼絕情呢？咱們合作的不是挺好的嗎？」
我哼了一聲道：「不用這麼假惺惺的，你知道我中了毒，沒多久活頭了，才會沒對我下手，另外覺得我還有利用價值，暫時不會讓我死，等到你錢拿到手了，可以遠走高飛了，我就是那個死的最早的人！」
王秘書沉默了一下道：「還真不是，這次你猜錯了！你是個會衡量利弊的人，不像他們那些蠢人，風吹兩邊倒，永遠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不過，你很快就會看到他們背叛我的下場了，這也是給那些游移不定的人，一個警告！」
我心一冷，急忙說道：「你真沒必要那麼做，他們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威脅了，你這個時候採取行動，會引起上面的注意的，你沒必要冒這個險啊！」
王秘書吃驚道：「要不是我了解你，我還真以為你是為了我好呢？可我就不明白了，他們明明都是害過你的人，你怎麼還替他們說話呢？他們的命，對你很重要嗎？你這人不會還會念舊情吧？」
我譏笑道：「他們能和我有什麼舊情！至於你，我當然不會為你考慮了，只是你現在要是出了事，我的錢怎麼辦？你也是我最後的救命稻草！我也很清楚你，一旦你落網了，你就會像一條瘋狗似的，把所有人都咬出來，我肯定是首當其衝！」
王秘書得意洋洋地說道：「雖然我不喜歡你這比喻，可的確是很貼切！不得不說啊，真沒想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我的死敵！真後悔沒早點認識你，重視你啊！其實，很早就有人推薦過你的，只是那時，你還是個小角色，實在無法進入我的視線，要是那時能和你接觸一次就好了！也不至於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原來小人物，真的也有大能量啊！實在可惜了！」
我呵呵笑道：「那我謝謝你全家了！還好沒讓你早看中我幾年，讓我過了幾年的逍遙日子！」
王秘書哈哈大笑道：「早認識你幾年，咱們早點謀劃，絕對不會是今天這個情形了！快去辦事吧，明天這個時候，我一定要收到錢，不然我的警告就正式生效了，我知道你其實是在乎他們每一個人的，不然，你也不會冒死去救他們，別跟我說不在乎他們！你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念舊情，這也是我為什麼不用你的原因了！放了你老婆，不是她對你沒威脅了，而是我想殺她，隨時都可以！你的小聰明在我眼中，一錢不值！」
掛了電話，我感覺他不像是在嚇唬我，忙問胡處道：「他們都安全嗎？」
胡處一愣，反問道：「誰們啊？你說的是誰啊？」
我白了他一眼道：「還能有誰？董總，林家生，他們啊？」
胡處哦了一聲道：「自然是安全的，他們現在都是重要的證人啊！」
我覺得不放心道：「你也聽到他剛剛的口氣了，可不像是嚇唬我那麼簡單啊！別這個節骨眼上，再出什麼事！勝華呢？把勝男帶回來了嗎？」
胡處臉色有些難看道：「人找到了，沒帶到這裡，去療養了，她現在狀態不是很好，需要些時間康復，等這邊事辦完了，你再去看她吧？」
我皺眉道：「你該知道她是我最關心的人，你現在不讓我見她，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見她啊？到底怎麼回事兒，你直接說就是了，什麼結果我都能接受得了的！」
胡處為難地說道：「也沒什麼，就是她現在有點神志不清，什麼都不記得了，除了勝華誰也不認識！醫生還在為她診斷，初步結果是，創傷性失去記憶，可能是她自己選擇封閉自己，不願意想起往事了!就像南宮燕一樣，這是需要時間去一點點地恢複，你不用急，會恢複的，醫生說，問題不大！」
我平淡地噢了一聲道：「那就相信醫生的吧？」
我這樣的平靜，反倒讓胡處有些不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別做傻事啊！勝男真的會恢複的，我不是在安慰你！」
我嗯了一聲道；「我相信你！對了，王秘書那裡真的還有一筆巨款，就是不記名債卷，我那時提出這個債券的時候，他表面上故作驚訝，實際上，他什麼都知道！那是他最後的一點保障！只是我說韓國債券不穩定時，他也害怕了！我現在就是想辦法，讓他信任我，把他那最後一點的保障都拿出來，你得配合我再演一場戲！」
胡處點了點頭。
莊園的大門外，我被帶上了手銬，帶上了車，所有人，包括陸萍都被帶上了車，還有那一箱箱的錢。
車上，我抱怨道：「這手銬能不能松點啊，我的手都被勒得緩不過血來了！」
吳處笑著說道：「你忍一忍吧，做戲得做足啊，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讓人看出破綻來！」
招待所里，吳處推開門，對著我說道：「你請的律師來看你了，有什麼儘快說，10分鐘時間，不準有任何身體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