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正文卷

1

潘大是在要一回到上海後把她堵在一個弄堂里的,潘大是怕要一不見自己才想出的這個辦法,這幾日來他一直尾隨著要一,看她去公司辭職,看她到李夢的墓前祭奠,看她到醫院檢查腹中的胎兒,看著要一現在一臉憔悴還整天地奔波,他終於控制不住自己,他要告訴她,他時時刻刻都會在她身邊,只要她需要他還會像以前一樣義無返顧地為她做任何事情。

要一看到潘大時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快和高興,她只是淡淡地問他,聽說你離婚了,怎麼鬧成這樣子。

潘大簡略地說了自己離婚的原因,他對要一說,我現在看到你現在的樣子,覺得讓人很擔心,你現在懷了孩子,如果可以,我想在你生孩子前照顧你一段時間。

要一看著眼前這個雖然在富人堆人浸染過的曾經戀人,現在的潘大說起話來依然輕聲輕語,而且還是那副害羞的表情,她感到也許正是他的這份老實、唯唯喏喏才失掉了這份婚姻,她能想像的出一個什麼都玩過的富家小姐,長時間和潘大在一起過生活,有很多東西始終是合不上拍的,他們的這段不對稱的婚姻也許一開始就註定了現在的結局。

要一淺淺地笑著說道:「不用了,謝謝你,我慢慢會好起來的。」

看著要一遠去的背影,潘大的內心酸楚到了極點,竟不由自主地流下慚愧的淚水。

2

要一離職後,她決定去趟北京。由於向小斐作案地在北京,現在她被上海警方移交給了北京警方,現在正在北京的一家看守所里度日如年地等待著法律的莊嚴審判。

要一再次選擇了高鐵去北京,還是上次去北京打胎時乘坐的那趟列車。當呼嘯的列車開到上次看到秋收場面的那個村莊時,整個田野間和村莊都已被皚皚的白雪覆蓋了,她看到村莊里每家的屋檐下掛滿了紅彤彤的辣椒和白花花的蒜辮,眼前上次看到的那幾個孩子現在正聚在一起歡快地打著雪仗。另一個院子里一戶人家的大人們正在外邊忙活著殺年豬。天空不時時機地飄起了雪花,瑞雪兆豐年,預示著豐收喜慶的新一年即將來到了,要一真想立馬下車去村裡和他們一起聊天,和他們一起勞動,和她們一起過著豐衣足食,無憂無慮的鄉村生活。

要一被一路美景陶醉著,她在心裡和未來將要出生的孩子說,雖然爸爸離開了我們,但他是愛這個美麗的世界的、他是深愛著媽媽的,是深愛著寶貝你的,將來等你長大了要做一個像你父親一樣的人,他敢愛敢恨,他不離不棄,他熱愛美好平凡的生活,他勇往直前……

2

在北京下火車時,外面已經飄起了細碎的雪花。站在廣場上的要一看到揚揚洒洒的雪花正紛紛地落在行人的身上,趕路的人們並沒有加快行走的步伐,他們好像很期待這場雪一樣,很多人都駐足停留下來欣賞起了這副只有冬天才能出現的美景。

雨像是人的眼淚,人們經不起這樣的悲傷所以當它下落時,人們都急步地尋找建築物有意地避開;而雪花像是人的美麗面龐,人們的感官都喜歡在美的地方停留。同樣都是水形成的物質,只不過走過了不同的路程形狀變了,就有了厚些薄彼,人生何嘗不是如此,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向小斐即使不被判死刑,那麼她以後的人生又將該怎樣的開始呢?

3

要一是和北京的同學黃小帥、李達一起參加向小斐的廳審的。法庭認為,她在與被害人廝打時主觀上並沒有當場非要弄死對方的意圖,而是在打鬥中不小心把被害人推倒後,對方的腦袋磕在桌沿上導致死亡的。最後向小斐被法庭判了15年。

在監獄探視向小斐時,要一隻顧著自己擦抹眼淚,小斐對她講,這可能就是因果報應,自己原本就不相信什麼狗屁愛情,卻非得把自己違心地綁架到愛情的十字架上,讓一副經過自己百般偽裝過的皮囊去嘗試、去應對、去討好,就是不斷地違心地做了這些,現在卻得到了這樣的下場,我不會怨天尤人的,如果有來生我不會找男人,我會單獨了此一生的。

小斐最後讓要一幫個忙,淘淘非常喜歡你,如果可能我想請你把他經常地帶在身邊。

從監獄里走出來,要一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氣,彷彿和小斐談話的時間一下子過去了幾十年,想著這一間間關著因為各種犯罪而被羈押的犯人,要一想,這些人應該是每次來到人生的十字路需要抉擇時,心裡總會有一些不正確的執念引導他們慢慢地走向了深淵,當發現走的路並不對時,想糾正改過時卻已經晚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