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8傀儡境（十）
這人是，畢開霽。
畢開霽中的，是鄔遇白用性命下的術法，而畢開霽，是鄔氏滅門元兇之一。
雖然早就有了猜測，但事實浮出水面的那一刻，鄔陽還是感到無言的憤怒，幾乎要將她盡數淹沒。
此時系統的聲音還在腦子盤桓。
59：「你怎麼能這麼做啊我的宿主，我的劇情一去不復返，我心好痛。」
鄔陽：你知道怎麼刀系統嗎？我以前無聊也看過幾本小說，現在劇情已經崩了，我如果講這個事情上報給你的上級，是不是就可以把你刀了。
59：驚恐.jpg
「你，你你你你，你在說什麼你自己知道嗎？」
家主令閃現的畫面倏地消散，隨機指引了一個方向，是下一片家主令碎片的方向——那是啟城天衍宗。
鄔陽將家主令握在手裡，站起身。
不干擾他們談戀愛？她想到了邱婉，一個標準的溫柔聖母戀愛腦女主。
譚思思伸手，華琚締結一個法印落在譚思思的手腕上。
59：我覺得你在支開我，但我沒有證據。
鄔陽換了一身衣服，修士身體強橫，經過落霞針的縫合她腹部的傷口已經有癒合的趨勢。
鄔陽才收回目光：「黃符接得好，可以減刑。是新的開始了。」
梨花樓是有名的小倌樓，他們家的身契堪稱天價，一旦簽上便是天地法則落成，幾乎沒有再出來的可能。
「但是，你一個人在這裡，誰知道又作出什麼幺蛾子。」
鄔陽推開房門，幾次閃身來到譚思思身側，華琚正站在譚思思身前，幾道法印在上空流轉，鬼氣瀰漫在這一片。
是時候解開結界了。
華琚有些委屈：「這是黃符自己定下的，我沒有辦法。」
鄔陽詫異：「我以為你會將他們殺了。」
對哦，這真的是它沒想到的。這怎麼整？
鄔陽：不如你去問問你的上級，再來告訴我。
鬼魂作亂，鄴都具有審判權，華琚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鄔陽走過去：「我打算打開結界了。」
59：？……
59：「是這樣沒錯，但是……」
確實，他們不喜歡將別人當成人，只喜歡當成爐鼎採擷，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鄔陽：沒有但是，你快去吧。
譚思思的表情是一派輕鬆：「我廢了他們的修為，秦家幾個打算放進梨花樓簽身契，剩下就任由他們自生自滅。輕易殺了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59不是很放心，它將自己升級後的留影功能仔細替換好才消失在鄔陽的識海去找自己領導。
輕易讓他們死了確實便宜了他們，是她狹隘了。
譚思思笑開，她生得好看，笑得也十分好看，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它想，就算在崩也不會有現在崩了吧？
此處沒有靈力，恢複只會更慢。
實在是系統太吵了些。
鄔陽沒有回話，她將手中的家主令揚在空中，一道術法落在家主令上，四周靈光閃耀，上首原本看不見的透明屏障一點點消融。
59沉默許久，才發出斷斷續續的電子音：「你，你你，你你你，你不知道怎麼聯繫我的上級。」
鄔陽：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今天才知道嗎？鄔氏滅門男主在場，他的命我要了。你再逼逼，就一起刀了。
鄔陽有所耳聞，她沉靜的眸子看向華琚。
鄔陽點點頭表示贊同，她凝視著譚思思手腕上的法印。
鄴都除了鬼修便是這些服役的鬼魂，不僅要經受靈魂上無時無刻的火燎，還要定量接鄴都的黃符。
59：「那你乖一點嗷，你知道雖然現在男主分身被刀了，男女主的感情線也出現了問題，但這終究是一本虐戀情深文，世界會自動補足一些劇情，你至少不要干擾他們倆談戀愛，對吧？」
憑什麼？憑什麼他什麼都做了還能有老婆啊？
但鄔陽很聽話：好的。你先去，我會收斂的。
譚思思走在院子中，陽光落在她身上，將她的魂體照得透明，卻沒有一點雜質。
「是的，是新的開始了，那你呢，你將如何？」
「只是在鄴都服役一千年而已，華城主還將雅雅的魂魄送去了輪迴，我再沒有牽掛了。沒有魂飛魄散是最大的恩典。」
身上背了這麼多人命，懲罰想來並不輕鬆。
譚思思瞭然：「秦譚兩家人最後如何我已經安頓好了。」
鄔陽耐著性子：這確實是一個bug，你不能解決的bug，對不對？而且你是復仇系統，我現在確實在復仇，對吧？
腦中繼續回覆系統：那我問你，你是復仇系統，如今復仇的對象是這本書的男主，你說怎麼衡量？
鄔陽捏緊手中的家主令。
日光被一團烏雲覆蓋，其中雷鳴不斷。
是鄔陽要渡的雷劫。
身體內的靈力仍然空缺，她的面色因為失血過多也仍舊蒼白，那雙眼眸里卻沒有一點懼意。
一道粗壯的雷劫倏地落下，鄔陽飛身去迎。
一道輕輕淺淺的聲音被她落在身後：「我將迎戰雷劫。」
在不遠處的廂房休息的邱婉褚衛二人似有所感，推門而出。
雷劫將邱婉的面容照得雪白：「她竟然就這麼去了。」
褚衛看著那不斷翻湧的雷劫面色一凝，他壓住體內因為雷劫不斷翻湧的靈力：「沒有法陣作保，也沒有大能相互，她怎麼敢？」
邱婉看著那道身影，明明很是消瘦的身形，在漫天的雷劫里沒有退後一步，一隻手不要命地吸收天地靈力煉化自身，另一手不斷揚出術法與雷劫正面對抗。
是如此地從容。
她神色逐漸複雜，她生來金丹，後妖丹被奪，於是又重新修鍊，再次修鍊到金丹時，備下數十種丹藥，三道法陣，還有師尊護法。
即便如此，也是險些在這衝天的雷劫里身死道消。
邱婉忍不住出聲：「褚衛，你知道鄔氏嗎？」
褚衛詫異：「你覺得她是鄔氏的人？可就算是得天獨厚的鄔氏也是一門法修，哪裡經得起這樣的雷劫。」
邱婉便不再說話。
是啊，就算是鄔氏，也是法修啊。
褚衛攙著邱婉往外走：「婉婉，如今這裡結界已消，我們該走了，現下是回妖族嗎？」
邱婉想到方才身體的異樣，面色變得凝重。
「我的金丹對妖族意義重大，此次出來也是為了妖丹而來。」
褚衛停住腳步：「妖丹不是在畢開霽那廝手中嗎，等我們會妖族把人帶上去逼他交出妖丹。」
提到畢開霽，邱婉面色又是一白，她避開了這個人：「我方才感應到妖丹在哪裡了。」
褚衛一驚：「竟不在三合宗？」
邱婉又想起了在三合宗種種，她避開褚衛的手：「在還沒有確定妖丹是那個人拿的之前，可以先不提嗎？」
褚衛面色一凝，就要控制不住脾氣，在看到邱婉蒼白的面色時心又一軟。
他從來拿婉婉沒有辦法。
「都聽你的。」
兩人隨後運用術法離開。
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這邊鄔陽正在渡劫的雷劫倏地一變，由一道雷劫變成了三道。
鄔陽被狠狠擊落在地上，雷電流竄在全身各種，是一陣陣酥|麻。
她勉力將自己支撐起來，看向又是落下的三道雷劫。
金丹期七七四十九道雷劫，她已經迎戰了四十道，就算是這最後七道，也不該是這副模樣。
赤綾飛身而出，擋在鄔陽身前，將這三道雷劫再次擋下。
再有三道雷劫落下的時，鄔陽沉靜的眼眸終於有了波動。
在場下的靜靜觀看的譚思思面色一變：「金丹期不是七七四十九道雷劫嗎？怎的還有？」
鄔陽反應極快，她抓住赤綾的一角，隨著赤綾的幅度再次回到空中。
她左手指尖翻飛幾道術法落在赤綾上，赤綾上零星的火焰倏地放大，赤綾被放得極大，將這三道雷劫囊括其中。
才將將抵擋。
鄔陽胸口不斷起伏，燃燒血液是真的不能再用了。
赤綾也幾乎是最後的底牌。
難道是天道要她死？
在下面的華琚陡然想起鄔陽曾經用下的術法，他焦急出聲：「想來是用邪術的因果。」
阿陽用的邪術，竟是天道都容不下，要趁著金丹雷劫降下天雷。
這話入了散在空中，被鄔陽捕捉到耳里。
原是因果。
她眼眸重新變得沉靜，雙手指尖翻飛，一道巨大的法印逐漸浮現在她身前。
這道法印如同新的一道太陽，它的的光極亮極亮，比當下的日光還要耀眼。
鄔陽渾身的血液重新沸騰，有金烏火像是被法印吸引，從身體里將要出來。
這是一道她來到這裡就存在腦子裡的法印，是她與身俱來就會的術法，是她的本命術法。
這道法印比她的識海，魂魄，任何都要重要，若是有了損傷，她也將身死。是她最大的弱點，也是她最強的武器。
既是因果，那便是她該承擔的。
鄔陽看向近在遲尺的天雷，這將是她傾注賭注最大的一次，也是最沒有把握的一次。
法印將要落成的那一刻，一隻白到幾乎透明的手握住了鄔陽的手腕，打斷了結印。
耀眼的法印倏地消散重新融入鄔陽體內，衝天的鬼氣將所有日光完全覆蓋。
華琚的膚色依然蒼白，蒼白到手都有些微的透明。
他笑得很好看，便是面色蒼白，也好看的緊。
「阿陽，終於能幫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