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劫域

正文卷

第46章 劫域

天穹之上,星月無光,被黑雲遮蔽。

整個天地籠罩在一片巨大深沉的黑暗中。

夜風帶著雪點子呼嘯而來,路上樹木被吹得嘩嘩作響。

白日里還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到了晚上,卻又風雨交加起來。

屋內,無燈亦無光。

唯有李清霖在偶爾幾聲蟲鳴中,站樁練武。

外界瑣事再多,李清霖也不願耽誤自己變強。

又消耗了一縷氣血,沖頂而下,滲透進皮首之中,已經蔓延至眉眼處的皮膜。

按照這個趨勢,只要氣血充足,不足一月,李清霖便可將全身上下的皮膜,都緊實淬鍊一遍。

若是尋常武師,到了這一步,要麼想盡辦法獲得各種秘葯、輔以功法進一步淬鍊皮膜,由薄如蟬翼晉陞為厚如牛皮、乃至刀槍不入的地步。

要麼,則強行突破,轉皮入肉,開始壯肉。

當然,後者的成功幾率極小,就算成了,也只是境界上去了,皮膜、血肉根本未打磨完畢,會留下極大弊端。

但對於李清霖來說,只要碧玉元蟾反哺的氣血不絕,淬鍊皮膜的極限,甚至遠遠不止刀槍不入。

時間流逝,短短三日已過。

王府針對李清霖斬殺韋良的獎賞下來了。

五兩銀子、一件裘皮、兩件小孩子穿的上好冬衣,月例上漲五成,並說如果他日成為武師,會額外賜下入乘的功法。

老實說,這個獎賞不算低了。

裘皮乃小狐皮,潔白似雪,綿軟如雲,只需裹著此物,便是在天寒地凍的室外都能暖和一晚上。

那兩件冬衣也是如此,用的都是上好的面料。

放在外面,加起來怕是要花五兩銀子不止。

王家很明顯是知曉李清霖的家庭情況,這才福澤家人。

殺韋良,本就是必須之事。

額外還有此等獎賞,李清霖自無不可。

殺人放火金腰帶,真乃金玉良言。

先後從碌碡幫那兩個混混、韋良身上,獲得的銀兩加起來就有九兩銀子。

再加之王宅現在的賞賜,刨除掉報名校場的束脩、買修鍊弓射之法的醒目秘葯、日常吃食等雜七雜八的開銷。

李清霖手頭還剩十兩銀子,是外城中產階級的三口之家,大半年的盈餘了!

光是買米,都能堆滿一個小倉庫!

更不用說得到的十鍛護具:兩對策白柱護腕、三隻假龍魚、龍魚腹中那神秘的蒼黃光芒。

還有歷經生死之間,突飛猛進的弓射之法、天意五方刀法!

獎賞下來後,李清霖託了王宅一個經常在外走動的護院,將裘皮和冬衣都捎回家裡,還帶回去了一兩銀子。

銀兩李清霖不敢給的太多,棚戶區暗流涌動,殺人放火之事屢禁不絕,露出橫財恐會引來歹人。

至於裘皮這些,雖然也珍貴,但一來是王宅護院親自護送,二來裘皮上都有屬於王宅的特殊圖案,每一件都有跡可循。

尋常潑皮和幫派,自然不敢隨意搶奪。

王府的重建工作結束了,被點燃的糧倉、廂房拔地而起,路上的鮮血、屍體更是一掃而空,嶄新的散發著清香。

前幾日的亂象,似乎只是幻覺。

三奶奶柳溶月的竹苑,重新被填平,花高價錢從城外運來翠竹,又原模原樣的打造出一座竹苑。

只是這次,多了一個墳冢——

王長生,之墓。

沒了水府、沒了隨身法器、也沒了那護府池,只有一口棺材和時常在墓前久坐的柳溶月。

倒是王猛這廝,不知怎的,這幾日隔三差五就要到李清霖院子外逛逛。

故作偶然跟李清霖相遇,然後詫異的攀談起來,但卻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顧左言他。

看得李清霖下意識緊了緊戴著的護腕。

一切,都似乎變得安寧起來。

時光緩慢,歲月悠長。

直至這日,

一個消息插了翅膀般,飛入了王宅。

大半個月前,服拓荒役的大少爺王羨一行人回來了。

但只有他和余鳶兩人回來。

王宅其他的隨行之人,都死在了城外荒野中,屍骨無存。

此消息一出,全府嘩然!

拓荒服役雖然危險,但死亡率並不高,只要不作死,遵循官府安排,謹小慎微點,死亡率不過在十之一二。

而這次,有傳言說是王羨在余鳶回援,離開隊伍後,不顧余鳶臨行前再三的囑託,貿然離開安全駐地,深入荒野中的一間道觀。

以尋仙人蹤跡。

結果……

院中,

牆角木垛被兇猛的箭矢生生貫穿,中心處炸開,草綆凌亂飛散得遍地都是。

李清霖今日練習弓射之法,總是有些心煩氣躁,無法完全靜下心來,有股幽幽火意,在心頭燃燒。

肌肉有些痙攣,他乾脆放下長弓,將醒目秘葯收好。

轉而取出了一枚酸枝木。

淡淡醋味撲鼻而來,李清霖的心靜了幾分,被保養得當的酸枝木,表面還瑩潤如水。

摩挲著酸枝木,李清霖腦海中浮現出阮啟臨行告別時,那目光凌厲臉色堅毅的身影。

他喃喃道,

「可惜了,你沒有活著。我也沒扒了王管事的皮。」

「王羨?踏破山河只為求仙?好啊,好啊……」

……

「你這逆子!」

王宅,主事廳內。

王姥爺滿臉怒意,狠狠一巴掌甩在王羨臉上。

王羨退後幾步,嘴角流出一絲鮮血,卻一言不發,死死抿著嘴。

廳內,聚集著不少人,氣氛壓抑,針落可見。

見王羨這幅模樣,王姥爺肝火更盛幾分,提起手邊的鳩杖就要朝王羨身上招呼。

「姥爺別打了別打了!」

大少奶奶賈氏立馬沖了出來,將王羨護在身後,心疼道,

「羨兒還小,還不懂事,你跟他一般見識什麼?」

「伱!」

王姥爺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頭髮都隱隱白了幾分,

「慈母多敗兒!這逆子為了自己的求仙夢,害死了多少人,給我王宅造成了多大損失,還差點讓余兄……」

說到這,王姥爺心中升起後怕。

余鳶坐在廳下椅子上,臉色有些蒼白,尤其是那雙手,鮮血淋漓,更有被撕拉硬拽後的淤青,甚至還散發著淡淡陰冷氣息,讓空氣都扭曲起來。

先是與蒼天授籙觀的人明爭暗鬥,百里回援。

後是冒險離開官道,深入荒野,在道觀門前搶下王羨。

哪怕是一身養神修為,余鳶都有些吃不消了。

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父親!長生兄長身死道消,我王宅便再無仙人!若是我們找到那道觀的核心之物,未嘗沒有再出一位仙人的可能!「

王羨冷不丁的開口道。

王姥爺聞言,本坐下的身子騰的一聲又站了起來,硃紅色鳩杖敲擊著地板,發怒的聲音震得屋頂落下沙沙的灰塵,

「官道之外,荒野邊界,是什麼東西?是劫域!是仙人都要喋血的地方!

你眼中的道觀,說不定是千萬里之外,數千萬年前的幻影,怎麼找?!」

王羨聞言,突然睜大了眼睛,朗聲道,

「可是父親,那道觀分明是前朝的風格,卻嶄新無塵,金漆未掉,我還摸到了觀門!它看得見,摸得著,不是幻影!」

此言一出,

王姥爺和余鳶猛地臉色大變,眼眸中透露出攝人的精光,廳外門窗轟然關閉合攏。

再無人知曉廳內眾人的交談聲。

拋出重要的設定,大家莫慌,容我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