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兩對策之白柱

正文卷

第45章 兩對策之白柱

王宅,中院一處院落。

屋內,裊裊檀香從一盞青釉鏤空香爐的鏤孔處徐徐散出。

王猛臉色有些蒼白,半躺在虎皮覆蓋的椅子上,不時咳嗽一聲。

那對擂鼓翁金錘就擺在腳下,有幾個侍女正小心擦拭著錘上血跡,仔細保養著。

「猛兒昨夜做得不錯,英勇無畏,擊殺賊人,在不少族老面前出了風頭。今日一早,就有個族老就隱隱放出風聲,看好你了。」

屋內,桌前。

坐著一打扮精緻,略施粉黛的婦人,臉蛋兒小巧,但眉眼唇角有些輕薄,平添幾分精明的感覺。

此婦人便是花襲人,乃王猛生母。

「這顆黃芽丹乃族老所賜,可抵猛兒半年苦修,有了他,想來猛兒不日便可突破至透骨境界了。」

花襲人取出一個藥瓶。

王猛看著面前的丹藥,臉上少見的露出一絲嘆息。

王宅深似海,主家嫡系、旁支庶出,莫不在爭!

爭權,爭利!

他王猛看似如日中天,名頭絲毫不遜色那幾位兄長,但他的母親只是一個妾。

而且多年來,並不受王姥爺喜愛。

所以王猛停不下來,也不敢停!

只能精進勇猛至進無可進!

他十歲踏足鎖精第一關:緊皮膜,十二歲突破至壯肉,但足足兩年有餘,都快成年了,還止步於透骨境之前。

這黃芽丹,乃王府秘傳千金難求,他早已申請多日,卻遲遲不曾下發。

昨夜是場劫,但對王猛來說,也是一次機會。

收下黃芽丹,王猛又跟花襲人說了些貼己話。

片刻後,花襲人有些累了,便離開了房間。

花襲人走後,王猛轉而看向了身旁,一直站著的一位白眉中年男子。

「王伯,昨夜蒼天授籙觀死了多少人?」

這位王伯同樣是旁系出身,可謂從小看著王猛長大,言傳身教傳授武學,兩人關係極為親密,不是師徒勝似師徒。

王伯沉聲回道,

「除了鹿杖客這個首惡外,十六個被種魔御神的佃傭僕從全部擊斃、六個潛入府中的道童,死了四個,兩個被生擒。

十殿火頭第九:熊仇、十殿火頭第八:癩頭雕都身死。

但十殿火頭第五,師刀,重傷逃走了。」

王伯口中所說的師刀,便是擊飛了王猛的道人。

武學修為已至煉髓境界,開始生出肉體偉力,遠非緊皮膜、壯肉、透骨三境的武者可比。

「可有發現什麼重要線索和物品?」王猛咳嗽一聲,揮手讓幾位丫鬟退下。

待丫鬟走後,王伯這才說道,

「線索不多。這蒼天授籙觀向來謹慎如鼠,駐地、人員分布這些信息,即便是官府都所知不多。十殿火頭、左右壇口上師,這些信息,還是授籙觀自己傳出來的。」

「不過……」

說到這,王伯似乎想起了什麼,

「倒是從一名道童的腳腕上,發現了一對白柱腳鐲,雖然只是十鍛級別的防具,但出自蒼天授籙觀那位神出鬼沒,有鬼匠之稱的『兩對策』之手。

其中摻雜了幾兩白沙銀,抗腐蝕抗衝擊性能力極強,不遜色於百鍛武器。

可惜猛兒你不曾斬獲,否則不管是自己用,還是將其熔煉萃取出白沙銀,加入至你的擂鼓翁金錘中,威力定可大漲!」

道童?

白柱腳鐲?

白沙銀?

王猛聞言,愣了下,猛地記起一件事。

他怔怔的開口問道:「敢問王伯,這兩對策,是不是還打造了一對護腕?」

王伯聞言,讚歎點頭,

「猛兒耳聽八方,眼觀四路,居然還知道這等信息!

沒錯,那兩對策打造了完整的一套白柱輕甲和武器,兩對策白柱護腕便是其一。

世人都傳言,得全白柱,可倒反天罡,鎖精武夫可匹敵養神高人,養神巔峰,也可與仙人交手。」

咔嚓!

王伯還在原地訴說著。

但此刻,王伯的聲音在王猛耳中漸漸拉遠、縹緲起來。

他隱約覺得自己心裡什麼東西碎掉了。

他曾經,有一份機緣擺在面前。

那對白柱護腕就在腳下。

但他卻……拱手讓人!

「我恨吶!!」

王猛心中在滴血,只覺得自己就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恨不得哐哐哐給自己兩拳!

「我王猛,日後定要摸屍!!」

……

午後難得出了點太陽。

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金紗。

忙完分配的重建任務,李清霖、驢臉、小劉一行人從伙房吃完飯出來,便朝藥房走去。

遠遠地,還能看到人頭攢動的藥房,外面排著長長的隊伍。

葯童忙碌的在院子里燒著瓦罐,熬制湯藥,見李清霖幾人前來,毫不在意。

輕嗅著空氣中瀰漫的中藥味道,李清霖一行人躲過濺在地上還未打掃的血跡,走進藥房。

藥房本來面積頗大,但此刻幾乎被病號擠滿了,不少人更是坐在地上敷藥,哀嚎呻吟著。

李清霖幾人在藥房里找了一圈,終於在一道被帷簾隔開,自成一片小天地的木床上,發現了馬大師。

馬大師見到李清霖這幾個養蟲佃佣,明顯愣了下。

「伱們這……」

驢臉嘿嘿一笑,將手中的瓜果糕點放在馬大師床邊,推開窗戶換氣。

頓時,屋外暖洋洋的太陽直射入屋,清涼暢快的氣息隨之而來,馬大師頓時精神一正。

「馬大師,聽說你受了傷,我們專門來看看你。」

馬大師聞言,眼睛裡多了些善意。

他看到小劉,稍稍有些尷尬:「小劉也來了啊?莫怪當日馬師傅狠心,實在是我夾在你們和王管事中間,有的事也不好多說。」

小劉知道馬大師是在解釋一月前,他『秉公執法』,上報自己養蟲失誤,被王管事處以鞭刑的事。

小劉聞言,接連揮手:「沒事沒事馬大師。做錯了事,就得受罰,跟你無關。」

馬大師聞言,默默點頭,目光看到了李清霖……

然後默默收回目光。

王管事,死了。

這個消息,他自然也知曉了。

但他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這位『曾經的准徒弟』。

秋冬遇憾事,未曾想居然是如此遺憾。

前腳剛撕破臉拒絕,後腳王管事就沒了。

但要他再開口,提出收徒的念頭,卻又抹不開這張臉。

「罷了罷了,有緣無分。再說了,也只是打出響勁,他日能否成為武師、脫離奴籍,尚且兩說。」

馬大師心中自我安慰幾句,果然就好受多了。

「對了馬大師,你這傷是怎麼來的?可有賊人偷襲你?」

驢臉目露好奇的問道。

馬大師聞言,目光閃爍,言辭之間只解釋說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恰好摔到了屁股,又恰好在尖銳處磕碰了。

但驢臉、小劉看著馬大師那被攤開衣物便於恢複的,白花花的屁股。

上面有個清晰的腳印。

紛紛欲言又止,卻不便多說。

見李清霖幾人走後,又有醫師前來照看一二,重新換藥,之後便匆匆去看下一個病號了。

病床上,馬大師看著窗外晴朗的碧空,心思卻回想到了昨天夜裡。

「究竟是何人出腳救我?不過,救就好好救,幹嘛使這麼大勁兒,我沒被暗箭射死,卻差點被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