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王稽的刁難

正文卷

許多魚命人快馬加鞭將甘蔗,連同製糖方法送回巴蜀,然後大軍開拔,準備去往河西。

「將軍,這是我們縣裡同澤們的奉錢。」田佐吏恭恭敬敬遞過去。

正常而言,他無法代表全縣的官吏,但誰叫他姓閻,而奉錢一事是閻家牽的頭呢?

奉錢,乃是各國官場一條不成文的慣例。

若是有人遠赴外地戍守、為官,同僚們就會以帛布包錢相贈,稱之為奉錢,其實就是送行的紅包。

許多魚掂量掂量奉錢,哦吼,閻家可真是下血本了,這足足有五千錢!

正常的行情是普通交情送一百兩百,關係親密的送三百五百,畢竟大家工資都不高。

這麼多奉錢,那鐵定是閻家私下裡添的,是想同自己交好。

許多魚沒客氣,接過奉錢,道謝:「多謝諸位,多謝閻郎君。」

閻郎君,既可指田佐吏,亦可指閻家家主。

太陽的餘暉照在許多魚等人身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隨著一聲號角聲在空氣中回蕩,旗幟在風中飄揚,大軍的步伐整齊劃一,宛如一道巨大的鐵壁,向前推進。

吱吱呀呀,經過幾日的長途跋涉,大軍終於進入河東郡內。

還是照舊,大軍先在城外的空地駐紮,許多魚前往城內,去拜訪郡尉。

這次,許多魚不打算在河東郡內久呆。

人靠衣裝,馬靠鞍裝。為了避免出現狗眼看人低的事件,許多魚打算乘坐閻家贈送的戎車。

戎車為敞篷,雖可代步,卻無法阻隔風雨,即便如此,市場價也需要2萬錢。

「避讓!」一聲清脆的馬鞭聲在空中響起。

許多魚回頭望去,竟然是一個豪華車隊,前後各有戎車一輛,皆單轅雙馬,中間則是一輛駟馬安車。

安車,是一種比較華麗舒適的車駕。車輿上加以雕飾,上面立有「容蓋」,用以遮風避雨,以求舒適。乘坐安車之人多是位尊年高之老者、婦女、官宦及知識分子。

安車連同馬,最起碼要十萬起。

許多魚郝然,河東郡果然富庶,自己見識淺了。

這輛安車塗著黑漆,由四匹花斑馬牽引,這意味著,必須是五大夫以上爵位者及其子弟才能乘坐。

安車後面還有載物的輜車兩輛,車隊的周圍散布著十多個騎馬執矛的武士隨從。

另有四五個美貌婢女,微垂著頭,露出天鵝脖頸,裊裊地跟在車後,姿態高傲。

許多魚等人主動讓於道左後,那個車隊人馬嘶鳴地經過,期間安車的帷幕被風吹起,車中的中年男人的視線掃一眼許多魚,愣神片刻後,竟然叫停馬車。

「你是從何而來?」威嚴的聲音從安車內傳來。

許多魚微微一愣,自己身穿鎧甲,很明顯是行伍。這人故意停車打探,要麼是有所依仗,要麼是存心找事。

秦律嚴格,加上周禮繁複,對如何乘車,乘車禮儀,規制都有詳細的規定。

現在除了傳遞緊急軍情的傳人,沒有哪家貴人子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同人爭執械鬥。

那麼,這人定然是有所依仗,且在秦律之內。

許多魚恭敬地行禮:「我們奉命自汾城而來。」

「你跟鄭安平可熟悉?」那道聲音繼續問道。

「僅有幾面之緣。」許多魚的心不斷往下沉。

「嗤。」那人冷哼一聲,命車隊前行。

不多時,許多魚壓下擔憂的心情,抵達郡尉府,去被人傳去見郡守。

郡守統管郡中全部事物,許多魚無法拒絕。

當許多魚來到郡守府時,卻見這裡大院深宅,峻宇雕牆,闊氣又華麗,比自己在巴蜀時的郡守府氣派多了。

許多魚塞給傳話之人一個錢袋:「請教一下,郡守喚我何事?」

傳話之人接過錢袋:「不知。」

他掂一掂錢袋,分量十足,於是惜字如金道:「郡守心情不美。」

許多魚皺起眉頭,這關不好過,眼尾餘光瞥見門口的車廄處,竟然有那輛黑漆安車。

「莫非是安車中的男子?可我們並無衝突,自己也並未有失禮之處……」

來不及多想,許多魚就跟隨傳話之人進入郡守府。

粉牆朱戶,青磚黛瓦,綠樹成蔭,曲水涼亭,是許多魚從未見過的美景。

武安侯府和廉頗家都是武將,有寬敞的地方就用作練武場,沒那分雅緻。

行走五分鐘後,終於看見數進宅院,相互間由月門隔開,估么著是辦公區域。

繞啊繞,不知道繞了多久,許多魚終於到了一棟高大的建筑前,十數戟衛在敞開的大門前相對而立。

許多魚整理衣冠,拾階而上,步入大廳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的郡守王稽。

王稽穿著玄衣高冠,一雙狹長幽深的眼睛帶著審視和敵意,居高臨下地看過來,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拜見郡守。」許多魚叩拜稽首。

王稽久久不曾回話,也不叫許多魚起身。

久到許多魚幾乎以為他要睡著了,他才懶洋洋道:「你是何人?來河東郡所為何事?」

許多魚微微移動發麻的雙腳,輕聲說道:「卑職許多魚,奉王齕將軍命,途徑河東郡,前往河西。」

許多魚?

王稽眼神微動,原本猶豫的心,瞬時做了決定。

「可有憑證?空口無憑,我也不能放任大軍隨意從我轄區中穿過,萬一是敵軍假冒,豈不是我的罪過?」

許多魚呼吸一窒,這傢伙果然是要為難自己!秦國查戶口查得那麼嚴,即便上黨,河東防守空虛,他口中說的假冒一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許多魚恭敬地遞上一疊文書:「這是王將軍的文牒。」

當初讓副將送一批連弩給王齕將軍,他便投桃報李,給了自己幾張空白文牒。

瞧瞧,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侍從將文牒遞給王稽,王稽卻是看也不看,直接放到一旁:「本官事務繁忙,會派人去查驗真假。若為真,便會派人去通知你。」

許多魚憋屈地退下。王稽那廝,分明是在騰時間!

他想拖到臨期之時,再放自己過去!屆時,自己沒按軍令及時抵達防區,就要受軍法處置!

多大仇?這麼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