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莫被他逃了

正文卷

第314章 莫被他逃了

地面上四萬有餘的軍士都想著往下逃,可入口就那麼幾個,哪裡能一下子全躲到地下。

只有實力出眾的,能搶在眾人之前逃走。

元采荷「落影」蠱術施展,身形一矮沉到了地面下,化作一團陰影先行鑽到地下的通道內。

她跟人鬥法不頂用,一身異蠱蠱術最擅長的就是逃遁。

最後一眼看去,作為陣心的大鼎下壓,帶動整座殺陣,道道扭曲當空浮現,裹挾銳金之氣撕裂而下。

視線中如同多出內外兩圈金色圓輪,一共十八輪。

「嗡嗡……」

劇烈的嗡鳴聲中,十八輪金輪撕開梁軍護陣,落在下方逃竄的軍士之間。

六品法寶借殺陣發威,單此一輪攻勢,彷彿是滾油潑進了蟻群當中,元采荷的視野被血色擠滿,起碼有上萬人被撕成血霧,粉身碎骨。

漫空血氣被大鼎吸扯向上,悉數匯入鼎內。

此刻,上空一行九人,面容儒雅的陶學義站到了鎮魔鼎上。

鼎內填滿的葯土已被染成血色,而土上栽培有一截血藤,藤木鼓動如在吞咽匯入鼎內的精血。

肉眼可見的,藤上一枚靈果一圈圈漲大。

「滅掉這幫魔修,順帶晉陞六境……當下還是先入武夫六境。」

這位陶詩雨的族叔竟也是兩道同修,且是刻意壓著境界過來的。

他笑意從容,隨手摘下藤枝上的靈果丟入口中,開口道:「對付他們六個無需我等全留在此,陶銳、陶月,你們二人帶上廣慶下去找人。」

一旁的陶詩雨俏臉轉白,心覺不對,真是誠心幫柳風的話,為何是叫陶廣慶下去認人,而非她下去,明顯是不想讓她插手。

「阿叔,我親自去拿他。」

陶學義擺擺手,淡聲解釋:「下面許有難對付的屍邪,未免意外,你留在此為我破境護法。」

沒等陶詩雨再多說,一男一女兩位陶家五境帶上陶廣慶,墜入破開的地面下。

九人去了三個,陶學義兀自盤坐到鎮魔鼎上煉化靈果藥力,由陶詩雨護法。

如此這邊只餘下四位五境,面對下方六位五境,及一眾過百名四境,卻還顯得遊刃有餘。

「你們這是要趕盡殺絕?我渡魔宮長老正在趕來的路上,看看今夜誰死誰活。」

下方穆浩初聲音冷厲,死死盯著衝擊六境的那儒雅男子,此人不入六境,他壺中魔血不耗干便不會敗。

可一旦此人真正入了六境,再調動鎮魔鼎,他今夜必死無疑。

若要翻盤,除非渡魔宮的五位長老及時趕到。

……

籠罩十里的殺陣運轉,一輪又一輪扭曲的金輪墜落這片凹地。

土層轟鳴聲不斷,縱是深入地下百丈也會被波及到。

留在地上的軍士接連慘死,躲在地下之人,若是被貫穿而下的銳金之氣掃中,一樣是被撕碎的下場。

條條河道內,不知多少斷手斷腳的魔修在苟延殘喘,少數還在逃竄的也被堵在了陣內。

範圍十里,深達一百五十丈,地上地下如一座囚牢。

一道水色流光在地下空間划過,飛舟內,三人對周遭慘況司空見慣,眼神冷漠。

陶廣義坐在水雲舟前端,笑容暢快,再次找回了他陶家嫡系少爺的威風。

耳畔哀嚎聲不絕,目光過處全是慘死的鄉巴佬,他不禁想起昔日帶僕從滅人滿門的爽快經歷。

「叔父、叔母,柳風有一手布置幻境的蠱術。」陶廣義提醒道。

飛舟中間,陶銳和陶月兩人神色平淡,一人背後浮現一尊武道虛影,一人捏決施展道門瞳術。

掃視過條條河道,兩人齊齊搖了搖頭。

「四世身蠱師的幻境蠱術,想來還騙不過我們二人,他不在附近。」

「眼下還能藏人的地方,只有那地下湖,也最可能是屍邪蟄伏之地,倘若有五境圓滿以上的屍邪,我們無法分心照顧伱,你留在水雲舟內隨時退走。」

話音落下時,黑暗中水光一閃而逝,水雲舟順著河道幾個閃動,出現在地下湖的湖面上。

舟身擠開湖水,沉向湖底水道,沿路逃竄的魔修盡皆被此寶震為碎肉。

來到湖底水道,前行不過半丈,湖水被隔絕在外,這下面儼然也是天然陣勢的一部分,湖水無法侵入此間。

映入他們眼帘的,是一片重重回環如陣勢的密集岩洞,被陰氣擠滿。

陰氣濃郁到凝成灰霧,霧中由近及遠,到處都是屍魅和邪祟,看衣甲過去大半都是瑜國軍士。

「不想死的,統統滾開。」陶廣慶放聲大喝,聲音在重重岩洞內傳盪開老遠。

但凡還留有神智的屍邪,見飛舟過處屍邪之軀都被撞碎,哪還敢擋道。

沒有這些礙事的雜碎擋道,水雲舟遁行間化作模糊不清的流光,須臾間穿行過第一層的上百岩洞。

眼見第一層撲空,飛舟往地下一層深入,陶廣慶摸著下巴琢磨,再次提醒道:「那柳風眼力很不對勁,此陣也難保能困住他,還是儘快尋到他為好。」

飛舟中間的男女聞言,眼中既有驚奇,又有驚喜。

那柳風的能耐越大,便越有可能真是鏡塵轉世之人,否則憑白一個三十不到的小輩,何來的手段從此陣內脫困。

「廣慶你只管認人,此人縱是逃也不會走遠,他身上還有渡魔宮的魔胎和禁制。」陶銳背後武道虛影雙目金光大放,掃視四周一個個漆黑岩洞。

陶廣慶心思活絡,聽出了話中深意。

他這位族叔說的是不會讓柳風逃掉,看這架勢根本不是為帶柳風去栽培的,分明是奔著抓人來的。

「老子方才還奇怪家裡人何時轉性當善人了!原來只是哄哄陶詩雨那賤人。」

「柳風若真是鏡塵轉世,擔下風險私吞下他前世好處,就是陶家崛起的機緣,此等千載難逢的造化,換我也得賭一把。」

「再如何不濟,還可拿他去跟王血家族換取好處。」……

他心中思量間,水雲舟已遁入地下三層,四周陰霧中混入了灰白屍氣,深處另有五色屍火隱現。

來到這個位置,還不見柳風,連饕骨陣石和壓陣法寶也沒見到。

水光一閃,水雲舟飛到五色屍火近前,地上是六具四境術屍殘軀。

每一具屍身內,屍丹和血晶都已不知所蹤。

看四周廝殺留下的痕迹,是此六具屍魅在圍攻一人,結果被人全給宰了。

「這下手之人又快又狠,如此眼熟!應該就是那姓柳的乾的。」陶廣慶目視六具被掏空的屍身心臟,嘴角不禁滋了口涼氣。

在燧國混跡這幾年,他難得入了四境,可他與那姓柳的差距似乎還越拉越大了。

換作身後的叔父叔母不在,他單個下來撞上柳風,指不定也會被掏去心臟拿去煉出心頭血。

「就在附近,不遠了。」

「再往下有五境靈屍身上散出的屍氣,難以窺破,只能強行逼出那人。」

身後兩人急聲交流一句,水雲舟驟然綻開寶光,環繞在舟身外的雲霧暴漲丈許,將整隻小舟遮攏在內。

「轟」的一聲,小舟撞破土層,直奔翻動的灰白屍氣。

兩位陶家五境不再費力搜尋,既然免不了要與五境靈屍動手,還不如索性放開手腳。

「隆隆……」法寶橫衝直撞,重重岩洞如稀泥般破開。

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不出意外,左右三道灰白殘影被吸引過來,翻滾的屍氣如活物凝聚,化作一隻只灰白大手抓向水雲舟。

遭受五境靈屍屍氣侵蝕,籠罩舟身的雲霧一層層稀薄。

操控此寶的畢竟不是六境,而是陶家道門五境修士,也不曾如穆浩初那般帶來六境圓滿的精血,再者此寶也非魔寶,精血無用,只能耗費大量靈晶催動。

三頭五境靈屍聯手,除了屍氣外,整層地窟內的土石都在翻動。

陶廣慶運起目力看去,只捕捉到三道殘影在土石內鑽動,推動土石圍攏而來。

五境靈屍可飛天,亦可遁地,還可御使五行之力,展現在他眼前的還僅僅是土行術法。

水雲舟上,面對圍堵過來的三頭靈屍,兩位陶家五境也只是稍稍皺了皺眉。

「陶月,我來對付這三頭靈屍,你逼出那人。」

「好,廣慶你駕馭水雲舟。」一前一後兩道身影躍出雲霧。

中年男子身上多出一套金甲,雙臂上一圈圈金環堆疊,是一套三十六環五品竅寶,正合武夫調用。

身影一步消失,再出現時已撞破推擠而來的土石,與一頭靈屍遭遇,照面一拳將其砸飛出去。

左右兩頭靈屍嘶聲狂吼,轉眼與此五境武夫殺成一團。

這邊名為陶月的中年女子面容消瘦,並指一柄法劍脫手,劍身飛出的剎那掃出一圈劍影。

「轟隆、轟隆隆……」

以此女為中心,幾個眨眼間,百餘丈範圍內的岩洞盡數被斬破。

陶廣慶站在小舟前端,捕捉到灰霧深處一蓬血色炸開,不似屍魅,是有活人被她叔母的法劍給斬中了。

他定睛細看一眼,那身影一頭純白長發,不就是柳風。

「叔母,就是那小子,莫被他逃了。」陶廣慶放聲大笑,當先駕馭水雲舟沖了上去。

此地被屍氣籠罩,難以窺破他人藏身,但只要盯准了,這姓柳的就逃不掉。

水雲舟在前,中年女子在後,兩抹殘影斜向追擊。

兩個眨眼的工夫,伴隨著土石崩塌的轟鳴聲,一個血色洞窟出現在眼前。

惡臭味撲鼻而來,堆積如山的屍邪中間,精血聚成一方血池,只見池子內扎著一截截斷開的根須。

樹根還在,樹身卻不見,看斷口淌著血色汁液,顯然是剛被人匆忙之下給取走了。

「這是大補體魄的靈植?不止五品,他不會是特意守在此處,等人給他引走靈屍。」陶廣慶臉上笑容一僵,只覺被人給耍了。

依那姓柳的古怪肉身,方才能重傷四境的一劍,對柳風肯定算不得大礙。

「五品中的極品,接近六品的靈植,看來他確實是在此等人下來。」身後傳來陶月的清冷之聲,話音中透著些許意外。

鏡塵乃是修為有成的高僧,可聽廣慶的說話,此生的鏡塵轉世是個不擇手段的邪魔。

她不曾見過那柳風,但就眼下看來,此子既有殘殺同境的實力,也有敢在五境手下周旋的膽氣,當真是個亡命狂徒。

「叔母,我們還不追?」陶廣慶指著前方被撞開的岩壁,急聲道。

視線順著岩壁上的破洞往內看,陶月拘過一縷霧氣,眉頭皺得愈發明顯。

「那得到饕骨陣石的屍魅就在裡面,需等你叔父過來,我們貿然闖進去可能有去無回。」

陶月一步落回水雲舟,盤膝坐下,沒有以本體深入,而是取出一沓星輝朦朧的藍符。

一沓三百張藍符穿過岩壁上的破洞,摺疊為一隻只紙鶴,先行往前探路。

……

此時此刻,陰氣屍氣交雜的灰霧深處。

大片岩洞被蕩平,連帶地下土石也被清空出偌大坑洞。

一身著道袍的蒼白身影站在坑洞上,腳下是蕩漾的水光,正是大陣所封鎖的最底部。

「有六品法寶作為壓陣之物,還是鎮壓邪魔的法寶,貧道修為尚未穩固,要出去也得費力不小。」

道人體表瀰漫著一層白色煞氣,任憑水光內金火二氣消磨,短短片刻也絲毫無法撼動這層煞氣。

不過上頭震動不斷,控制大陣之人隨時可能將大陣之力引到此處,還是儘早脫身為妙。

「小子,你逃到貧道這兒上躥下跳,真當此地是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道人陡然彈指一點火光飛出,黑暗中拉出一條白線。

其身側百丈外,洞窟入口不遠處的整面岩壁瞬間消融,數十丈岩體被燒成通紅漿液,直將岩體內的大陣屏障燒出一團扭曲痕迹。

雖是隨手一擊,但要滅掉一個四境小輩,足夠了。

此道人已然是借著陣石內的王血,近日入了屍道的六境玄屍,煉成一身屍煞,屍火陰死之氣中多出了部分陽氣。

一指過後,這道號靈泉子的屍道人卻是輕咦一聲。

「嗯?沒死!」

靈泉子眼中多出些認真之色,側目凝視,本沒放在心上的一個小輩,此時居然立身於大陣重重水光之間,正冷眼看著他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