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楚憶歸和萬秋的第一次吵架, 可實際上是萬秋在對楚憶歸發泄情緒。
因為太過罕見,對萬秋來說甚至是激烈的,驚動了在楚家的所有人。
楊則將萬秋抱到了客廳, 已經長高到不適合抱在懷裡的少年, 卻在楊則的體型之下顯得脆弱又瘦小。
楊則並不太會安慰人,只能一直有規律的拍打著萬秋的後背,似乎是想讓萬秋平靜一些。
白管家專門沖泡了安神的茶水,廚師也花了功夫給萬秋準備了顏色分明, 有著各樣雕花的果盤,彷彿將小花壇擺在桌面上。
白管家甚至放了一些輕緩的音樂。
逐漸的, 萬秋才從自己的意識中稍微回過神來。
生氣的情緒似乎在其他人的安慰之下一點點消散。
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生氣的萬秋, 看著前方,一直怔愣。
「冷靜下來了嗎?」楊則拍打著萬秋的後背, 儘可能的放柔和了聲音,雖然配上他那張因為緊張而緊繃的嚴肅臉很是違和。
萬秋點頭。
「生氣好可怕。」萬秋蹭著楊則,回憶起那般焦灼的情緒,心有餘悸。
「是嗎?」楊則順應著萬秋。
「嗯……」萬秋雙手撫摸在心口,「這裡疼。」
「現在還疼嗎?」楊則拍打著萬秋的後背,問道。
萬秋搖搖頭。
「有哪裡不舒服嗎?」
萬秋揉了揉眼睛:「眼睛疼。」
「是因為哭了吧。」
白管家取來了冰毛巾,楊則讓萬秋靠在他肩膀上, 用冰毛巾捂住了萬秋的眼睛。
冰冰涼涼的溫度,一點一點冷卻了怒火留下來的焦灼溫度。
萬秋的大腦處於了放空的狀態。
「發生什麼事了嗎?」楊則問道。
萬秋緩緩的搖了搖頭,明明已經冷靜了下來, 可記憶卻像是有斷層, 想不起來很具體的事。
「是憶歸欺負你了嗎?」楊則雖然覺得不太可能, 以防萬一還是問了下。
而這一次萬秋則是瘋狂的搖頭, 楊則立刻用手給萬秋捂好冰毛巾。
「那為什麼這麼生氣?」
萬秋聽得到楊則小心翼翼的詢問, 萬秋也很想給楊則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萬秋的聲音因為鼻塞而顯得有些悶悶的,「就是突然就生氣了。」
「那二哥能做點什麼嗎?」楊則問道。
萬秋搖搖頭。
「已經好了。」
「真的?」楊則有些疑問,「如果覺得生氣就和二哥說,二哥可以帶你去健身房打沙包,如果你願意,二哥還可以給你貼上憶歸的大頭照。」
萬秋依舊是搖頭。
「不生氣了。」萬秋捂著胸口,然後說,「好像生氣過後好受多了。」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萬秋才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完全的發過火之後,胸口那種一直堵塞的奇怪的感覺因此而消失了。
什麼都不想思考。
一切都通順了很多。
萬秋依稀察覺到,是不是其實自己之前一直都是在生氣呢。
只是他不知道那是在生氣。
一直盤旋在心口的憤怒,這一次有了發泄的出口,所以現在才會這麼輕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是為什麼生氣的呢?
萬秋想不起來了。
「如果還是很生氣的話,今天我們讓憶歸去其他的房子住?」楊則問道。
萬秋立刻握住了楊則的手,將自己的眼睛從冰毛巾下露出來:「不,我不生氣了。」
看到萬秋還有些泛紅的眼睛,楊則笑了。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
萬秋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
他還吃了不少甜滋滋的水果,如果不是因為吃過了晚飯不餓,甚至有直接將果盤全吃掉的趨勢。
楚建樹從楚憶歸的房間中出來,他似乎和楚憶歸經過了一番談話,可沒人知道談話的內容。
楚建樹簡單的詢問了萬秋情況,萬秋依舊說自己沒事。
萬秋乖巧的一個人坐在一個位置上,自己用雙手捧著冰毛巾捂住了臉。
大概是因為逐漸的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做的事情,多少是羞窘的。
萬秋問道:「剛剛,憶歸說了什麼了嗎?」
「沒有說什麼。」楚建樹對情況顯然也掌控的不多,「他只是說是他的錯,他願意承擔任何後果。」
「不是憶歸的錯。」萬秋從冰毛巾後露出眼睛,有些忐忑的望著楚建樹。
楚建樹怎麼會看不出來萬秋對楚憶歸的維護,嘆了口氣:「我並沒有打算做什麼。」
萬秋當然也注意到了楚建樹無奈的表情,有些心虛。
「偶爾這樣,沒什麼不好的。」楚建樹突然說道。
楊則和萬秋卻一起看向楚建樹,似乎是沒能明白楚建樹這麼說的理由。
「喜怒哀樂,本身就是人生中的一環。」
楚建樹的手指指腹無意識的摩搓著沙發的扶手。
「我從來沒有見到憶歸那孩子,這樣的惹人生氣過,楚章雖然不喜歡憶歸,卻不會因為楚憶歸生氣,人是不可能太完美的。」
「憶歸很聰明,不會做這種事。」楊則也附和道。
「現在會出這樣的事,證明憶歸這孩子,也遇到了棘手的不能解決的問題了吧,知道自己的高低,能提前感受到自己的極限,未必是壞事。」
楚建樹卻是很罕見的,比起強硬的斥責,倒是選擇了溫柔。
「他能這麼早就能理解和經歷,嘗嘗失敗的滋味,以他的聰慧,未必就是壞事。」
楚憶歸總是很完美。
這個彷彿是被按照完美兩個字成長的孩子,在找到了自己的想法之後,也觸碰到了自己的極限。
度過這一次難關,楚憶歸應該會被打磨的更加出色,耀眼。
楚建樹看向萬秋。
他的小兒子,似乎有著獨特的魅力。
他的成長,總是會帶領著身邊的所有人,一點一點的改變著周圍的人。
簡直就像是上天賜予他們的禮物一樣。
楚建樹很罕見的,對萬秋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希望你們可以儘快解決矛盾。」
萬秋手中的冰毛巾已經被焐熱了。
被白管家拿走,萬秋搖搖頭表示不想再要冰毛巾了。
「發火,不是不好的事嗎?」萬秋在楚建樹的面前,還是有在長輩面前的忐忑的。
在父母面前發火是不好的事,萬秋是有這種認知的。
「和我剛剛說的一樣,喜怒哀樂是人必經的感情。」楚建樹站起身,到了萬秋的身邊,揉了揉萬秋的髮絲,「證明你也在成長了。」
萬秋很喜歡楚建樹觸碰他的頭髮。
和楊瀟雨總是喜歡直截了當的抱抱他不一樣,楚建樹對萬秋最親昵的動作,也僅限於此了。
萬秋蹭了蹭楚建樹的手心,帶著些不太明顯的撒嬌。
「但是……」
楚建樹的但是,頓時讓萬秋緊張的心口一跳。
「如果實在是解決不了,記得要來找我,你解決不了的,我幫你解決。」
楚建樹收回了手。
可萬秋卻並不覺得殘留在髮絲之上的溫暖因為楚建樹的離開而消失。
好像溫柔就一直殘留在那裡。
「太晚了,都散了,去休息吧。」楚建樹的聲音落下。
在楚建樹離開之後,其他留在這裡的人離開。
最後留下的楊則偏頭,想要帶著萬秋回卧室。
萬秋被楊則拉著手,一步一步的準備回到卧室。
萬秋突然說:「二哥,我要去憶歸的房間。」
楊則有些意外:「不是剛剛吵過架嗎?如果冷靜一天或許會更好。」
萬秋卻搖頭:「討厭的事情,不想一直拖延。」
楊則偏著頭,看到了萬秋的稚嫩和樂觀。
拍了下萬秋的肩膀。
「今晚我不會關門,你去憶歸的房間也不要關,如果生氣了,大聲叫我,我會去把你帶出來。」
萬秋乖巧應好。
楊則看著萬秋去楚憶歸房間的背影。
依稀之間,他看到的不再是那個弱小的孩子。
他挺直的背脊,甚至已經逐漸寬闊的肩膀,都在訴說著這個曾經弱小的孩子都在逐漸的成長為一個令人驚嘆的男人。
楊則注意到自己似乎是在微笑。
勾起的嘴角,是感慨和讚歎。
——
這是對的事嗎?
為什麼要做錯的事呢?
楚憶歸聽到來自萬秋的質問的時候,他回答了萬秋。
就算萬秋喜歡任何人,都不是錯誤。
他希望萬秋可以做任何事,不論是什麼,他會支持萬秋所做的一切。
他說給萬秋聽。
萬秋卻根本聽不進去他說的任何話。
萬秋攥住他衣服的雙手,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力道。
撕扯著,將他狠狠的推向遠處,而自己只能跟隨著萬秋的動作不斷的後退。
靠在了床邊,坐在了床上,仰頭看著憤怒中的萬秋。
這一刻,很不合時宜的,楚憶歸覺得萬秋真的很漂亮。
明亮,生動,承載著能灼燒一切的火光,鮮明的彷彿能照耀萬物。
他看著萬秋的成長,看著萬秋從懵懂到逐漸成長為一個可以被依靠的人的現在。
萬秋越發的優秀,越發的耀眼,越發的讓他移不開眼神。
曾經,他記得萬秋看著他的目光。
現在,他卻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萬秋的一切。
但是他呢?
他在做的一切,和以前在做的有什麼不同嗎?
悄悄蜷縮在烈火旁邊,試圖在冰寒世界中獲得一點溫暖的種子,能發芽嗎?
即便是現在,比起憤怒的萬秋,他卻在那一刻,貪戀著這其中隱藏著的萬秋對他的偏愛。
楚建樹詢問他們發生了什麼。
可他說不出來任何可以回答楚建樹的話。
空氣中冷冷清清的,殘留著萬秋的氣息,卻安靜的好像要全部散去。
在這一刻,他只看到了空白。
「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起任何後果。」
楚建樹卻嘆了口氣。
楚建樹說了什麼,其實都不重要。
楚憶歸也察覺到楚建樹並沒有想要安慰他的想法,也沒有要懲罰他的想法。
「你和萬秋的關係一直都很好,我相信你不會欺負他。」
「相處在一起總是會有矛盾,不要逃避,好好解決。」
「偶爾看看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不是壞事。」
楚建樹變得溫柔了。
似乎是在萬秋回來之後,他越來越懂得了溫柔的含義。
楚建樹的變化,也同樣是在見證著萬秋的優秀。
在所有人讚歎他優秀的時候,只有他們才知道真正優秀的那個人,是萬秋。
楚建樹離開後,只剩下楚憶歸一個人的卧室。
楚憶歸聽到了安靜的聲音。
「不喜歡嗎?」萬秋曾經詢問的聲音,突然回蕩在他的耳邊。
他聽從了萬秋的要求,卑鄙的順從萬秋的提議而誕生的喜悅,讓自己靠近了萬秋。
喜歡嗎?
喜歡。
不喜歡嗎?
喜歡。
怎麼會不喜歡呢?
是他熟悉的氣息,是他嚮往的味道,甚至是連初次注意到的味道都不曾在記憶中消散。
包裹著慾望的親昵如同跗骨之毒,幾乎要將他吞噬。
萬秋縱容一般的詢問,放大了他的自私和卑劣。
這一刻,楚憶歸真正的意識到,那種潛藏在被誇讚的優秀和他自以為的努力之下,是深不見底的污濁的自卑。
空無一物的房間,被萬秋一點點的填充著。
可房間始終只是房間,萬秋一旦拿走一切,他依舊空無一物。
溫馨和充實,都無法改變房間的本質。
他單向的從萬秋的身上貪婪的索取,像是菟絲子一般攀附著。
卻什麼都無法回報給萬秋。
不平等的情感,遲早有一天會因為過分傾斜而倒塌,而會在倒塌中毀滅的不會是萬秋。
所以,他自私的想要維持著現狀。
楚憶歸唾棄著自私的自己,這卻是他尋找到的屬於自己的情感,他無法反抗。
他知道萬秋會生氣。
知道萬秋會因為他的拒絕而迷惘。
也看得到萬秋對他的專心致志和小心翼翼。
他就是這般清晰的理解著萬秋。
可因為自私,他視而不見。
因為視而不見,就越發的唾棄著卑劣。
但是要怎麼做呢?
最好的做法是什麼?
要如何才能改變,甚至他無法找到道歉的方法。
一切看上去,就像是卡頓的影片,只剩下一片亂碼,無法再播放。
在沒有人注意的陰暗處,在不被注意的長滿了青苔的角落,才有膽量釋放陰暗的情感和覬覦。
這麼做?
他該怎麼辦。
在一切都有跡可循的世界中,為什麼只有萬秋才是這樣的沒有常理,任何規則都在萬秋身上行不通。
門被打開的聲音,借著冰冷的空氣,來到了楚憶歸的耳中。
楚憶歸抬眸,看到了進來的萬秋。
在這個剎那,紛雜的思緒全部因為萬秋的靠近而消散,只剩下目光中的人。
只有在萬秋的身邊,他才是輕鬆的。
只有在萬秋的身邊,所有的思考,都只會化作對萬秋的關注。
楚憶歸坐在床上,而萬秋站在他的面前。
在燈光之下,萬秋看向了別處,帶著點未消散的怒意,和淺淺的愧色,一起暈染成那眼尾柔和的紅暈。
「對不起。」楚憶歸首先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而楚憶歸也聽到了他沙啞的,不同於平時平靜的音調。
「對不起,我不想這樣。」楚憶歸說道。
「我好像,特別的生氣,但是我想不起來我在氣什麼了。」萬秋沒有看他,看向了陰暗處。
明明有更明亮的地方,能看清更多的東西,卻依舊注視著那一片不曾被光亮照耀的角落。
不知為何,楚憶歸的心跳不自覺的加速。
「你知道那樣是不對的嗎?」萬秋如此問著。
「嗯。」楚憶歸道。
「哪裡不對?」萬秋問道。
「我輕賤自己的感情,看輕你對我的在乎。」楚憶歸很清楚萬秋的氣惱是因為什麼。
「那你改嗎?」
「……」
「你難道不打算改嗎?」
因為他的沉默,萬秋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楚憶歸垂下雙眸,像是在面對上位者一般,膽怯的不敢對視。
「我……」楚憶歸從來不願意在萬秋的面前展露自己的無能。
「你說實話,老實點!」萬秋故作惡狠狠的聲音,可卻帶著極其可愛的尾音。
似乎在這樣壓抑的氛圍之下,顯得不合時宜。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改。」
迫於萬秋的壓力,他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喜歡萬秋。
可是並不知道如何去喜歡一個人。
在因為喜歡而誕生的矛盾中,楚憶歸第一次毫無頭緒,無措到極致。
楚憶歸睫毛微微顫動。
無力感,無能感,蠶食著,帶來疼痛。
可是不可以說不知道……
楚憶歸應該是優秀的楚憶歸,他會負責引導著萬秋,這是只屬於他的責任,他不想讓給任何人。
「我調整好狀態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楚憶歸道。
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
「你要怎麼調整狀態?」萬秋問道。
萬秋的問話讓楚憶歸無法回答。
萬秋撇過頭:「喜歡一人應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萬秋想著想著,似乎是自己陷入了糾結。
「喜歡一人的時候,有一定是對的做法嗎?」
楚憶歸抬眸,卻看到了萬秋此時也完全陷入了迷惑和思索之中,他似乎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辨別現在的狀況。
大概是因為萬秋也在苦惱,楚憶歸看著萬秋,倒是忘記了去思索。
「這好像是個很難的問題,憶歸你也沒有談過戀愛。」萬秋坐在了床上,摸著下巴思考,「我看的小說里,每個人的戀愛都不一樣啊。」
楚憶歸啞然,萬秋似乎也沒有特別想要他回答。
「說到底憶歸你到底想給我什麼東西?」
楚憶歸聽著萬秋反反覆復的思考著很多複雜的問題,臉都皺在一起了。
在萬秋的眼角還殘留著因為憤怒哭泣之後留下的紅痕,可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剛剛生氣的事了。
他依舊這麼安然的坐在他的床上,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
依稀之間,楚憶歸想起了楚建樹在離開之前說過的一些話。
「男孩子血氣方剛,本身就很容易吵架打鬧,小時候楚章和楊則沒少和對方打鬧過。」
「不用太給自己壓力,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仔細想來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
「偶爾順著自己的脾氣做點事,未必就會壞事。」
順著點自己的脾氣。
萬秋通過憤怒,表達的卻是對他的在意。
在他迷惘的時候,萬秋總能在一片迷霧中精準的抓住他的影子。
萬秋拉住了楚憶歸。
楚憶歸偏頭,對上了萬秋的眸子。
是黑夜和燈光都無法侵蝕的明亮的目光。
萬秋移開了目光,偏過了頭,只留給楚憶歸小半個側臉。
似乎是並不想就這樣原諒做錯了事的他。
但是萬秋卻就著這樣的姿勢,坐的距離他更近了點。
「我們一起想辦法吧。」萬秋的聲音中支支吾吾的,似乎還有些不高興的噘著嘴,「如果你同意,就做點什麼表示一下。」
即便是在憤怒之後,可萬秋還是坐在了他的身邊。
楚憶歸望著萬秋不看他的白皙的脖頸。
這一刻,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貪婪和自私。
即便什麼都沒有。
即便什麼都無法給予萬秋。
可卑劣的,被拋棄的血液,卻渴望著心臟的躍動,不停歇的運輸。
他選擇了這樣活著。
或許就無法不自私。
在這一刻,楚憶歸放棄了壓抑和理智。
他靠近了萬秋的脖頸,張開了嘴,卻最終咬在了萬秋穿著衣服的肩頭。
即便是想要咬住那細嫩白皙的部位,可最終,寫在身體里的剋制,還是讓他放棄了最渴望之處。
「憶……憶歸?你咬我做什麼?」萬秋的聲音很是驚詫無措。
楚憶歸像是在拒絕讓萬秋逃跑一樣,一隻手狠狠的環住了萬秋的腰間,一隻手扣住了萬秋的肩膀,怎麼都不肯鬆開嘴。
沒有很用力,他怕萬秋疼。
可卻也不肯鬆開,因為這份克制帶給他的遠遠不止這樣的疼痛。
他自私的想要報復給萬秋。
楚憶歸咬著萬秋的肩膀,卻緊緊的皺起了眉。
他意識到,自己或許不應該將這個舉動定義為報復。
這或許……
是在撒嬌。
萬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扒拉掉了衣服從鏡子里看自己的肩膀。
看著那在肩頭圓圓的牙印,不疼,就是看上去很奇怪,紅色和星星點點的牙印深處的紫色,交織在一起。
萬秋記得各種各樣的傷痕的樣子,也被狗咬傷過小腿,這樣的傷痕看上去就很奇怪了。
這是什麼新的回應方法嗎?牙痒痒?
萬秋覺得楚憶歸的狀態真的越來越奇怪了。
洗漱完畢,萬秋坐在床上。
他怎麼想,這會兒都還是有氣。
怎麼可以這麼氣人。
萬秋想了想,如果未來楚憶歸有喜歡的人,讓他在一旁看著他們交往……
這得多殘忍。
這楚憶歸到底是怎麼想的。
萬秋怎麼都理解不了,楚憶歸的腦子,肯定是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