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祭城

正文卷

第81章 祭城

「趙鐵鎚!」

看著遭到剋扣呵斥,卻低頭不敢反抗的趙鐵鎚,秦元走了過去。

底層被剝削剋扣等不公之事,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從未不曾缺席過。

若是去年的秦元,見到這等不公之事,根本無能為力。

畢竟,底層人做到獨善其身,就已經花光所有的力氣。

但現在,秦元卻不想視若無睹,因為他有了足夠底氣。

底線也好,道德也罷,都是同能力掛鉤的!

「你是……秦元?!」

正低頭要離去的趙鐵鎚,聽到聲音後,抬頭一看,不由愣住。

對於去年,一同住了一個半月的秦元,趙鐵鎚自然是認得。

但自從秦元練皮成功,入武館內府後,他就未在見過秦元。

沒想到今日,居然會在此碰到秦元!

「周氏武館!」

那原本囂張跋扈的商行管事,見到走來的秦元和黃雲飛,臉色聚變。

能在清水城成為管事,他自然認得周氏武館的服飾。

若是普通武館弟子還好,但秦元和黃雲飛,皆是腰間佩戴令牌。

這可是周氏武館的核心弟子,才能有的待遇。

秦元更是腰佩戰刀,目光凌厲,隱隱有著兇殘之氣散溢。

這縱然在周氏武館的核心弟子中,只怕都是佼佼者。

這每天做苦力的趙鐵鎚,居然還認得周氏武館的高徒?!

「出了力,幹了活,就該拿工錢,隨便找個理由就剋扣,怎麼,當我周氏武館無人么?」

秦元看向那商行管事,平淡的話語中,卻有著莫大的壓迫感。

「興雲商行?敢剋扣我們武館弟子的工錢,閣下膽子不小嘛。」

黃雲飛也走了過去,看了眼商行名稱,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根本記不起趙鐵鎚,但既然秦元出了頭,他自然不能在邊上看著。

「誤會!兩位公子,這都是誤會啊!混賬東西,還不給兩位公子賠罪,小心我將你眼珠子挖出來喂狗!」

這時,商行掌柜聽到動靜出來,臉色亦是大變,立刻上前恭敬賠罪。

周氏武館的兩個核心弟子找上門,這要是不平息怒火,那今兒晚上,他這商行就得關門了。

「兩位公子,都怪小人有眼無珠,還請兩位公子大人大量……」

那管事立馬回神,臉上慘白冷汗直冒,撲通一聲跪地求饒,鼻淚橫流。

「小兄弟,這是一點小小心意,您賞臉收下……」

見秦元兩人不為所動,那掌柜立馬掏出一個錢袋,要請趙鐵鎚收下。

「趙鐵鎚,收著吧。」

看著束手無策,不敢接過的趙鐵鎚,秦元開口道。

「但這……太多了。」

趙鐵鎚看著手中錢袋,不知所措。

他被剝削剋扣的只有四錢銀子,但這錢袋中怕是有好幾十兩。

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抵得上他十多年的工錢了。

「不多不多,小兄弟,你以後來我這裡……」

那商行掌柜,立馬笑著要套近乎,想通過趙鐵鎚,同秦元和黃雲飛背後的周氏武館拉上關係。

「趙師弟,過來。」

不待那商行掌柜說完,黃雲飛便將趙鐵鎚叫過來。

「走吧。」

看了眼那惶恐求饒的管事,秦元也沒有再做什麼,轉身離去。

「秦師兄,黃師兄,今日要多謝伱們。」

趙鐵鎚跟在秦元兩人身後,極為拘謹。

因為他清楚,他同秦元兩人,並沒有什麼交情。

準確來說,他只是同秦元,有過一個半月的同住之誼。

至於黃雲飛,以前連話都未曾說過。

「去年武館的新人,幾乎都回家了,你怎麼會留在城中?」

秦元問道。

若是在城中有門路,那自然是留在城中好。

但趙鐵鎚一看,就是四處打零工做苦力才能勉強生存。

「我們那去年鬧了匪患,不僅村莊被毀,還連土地都被燒。」

「所以,我就想在城裡找個活,等攢夠了錢就在城中買個房,將我爹娘弟妹都接來……」

趙鐵鎚道出緣由。

只是村莊被毀,沒有家人傷亡,這是天大的幸事了。

所以,趙鐵鎚才會賣力幹活,想在城裡買個房子,一家人有個落腳處。

可惜,願望很樸素,現實卻很殘酷。

叛軍動亂雖被壓制,但皇朝各州的物價卻愈發飆升,錢則越發不值錢。

趙鐵鎚想要買個房子落腳,按正常情況,怕是一輩子都難成功。

「趙師弟,我黃氏商行近來剛好在招人,不僅工錢按時發,還包吃住,你若願意,還可以將你父母也接來。」

黃雲飛聽聞,笑著說道。

他看出秦元有相助趙鐵鎚之意,所以乾脆送佛送到西。

「這……可以么?」

趙鐵鎚愣住,他一直努力的目標,這麼輕鬆就能達到了?

「去了黃氏商行,要努力好好乾。」

秦元也笑著說道,他的確有相助趙鐵鎚之意,畢竟這次黑山之行,他可是搜刮到了巨額錢財。

不過,既然黃雲飛出手了,倒也省得他再去安排了。

「多謝黃師兄,多謝秦師兄!」

趙鐵鎚狂喜,立刻躬身道謝。

「伍伯,就送到這吧,你帶趙師弟去商行安頓好。」

走到岔路口時,黃雲飛從馬車上取下大包行禮,朝馬夫吩咐道。

「是,少爺!」

那馬夫應命。

「武道啊!」

看著在黃昏餘暉下,逐漸遠去的秦元和黃雲飛,趙鐵鎚難掩嚮往羨慕。

剝削欺壓他的商行管事,在秦元兩人面前,只能跪地求饒。

他夢寐以求想在城中落腳的願望,黃雲飛一句話就能搞定。

這一切,都是源於強大的武道實力!

可惜,他這輩子,是同武道無緣了,只能多攢點家當,娶妻生子,看下一代有沒有希望。

……

「館主!」

回到武館後,秦元將採購的材料放好,便前去內府正廳。

「秦元,你小子不會這麼快,又想外出歷練吧?」

見到秦元再次主動前來,周顧陽無奈道。

秦元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每次主動來都會有事。

「不是外出歷練,是有件事想和您說下。」

秦元微微搖頭後,說道。

「坐下慢慢說。」

見秦元神色肅然,周顧陽知道事情很重要,揮手讓下人離去。

「館主,上次武館徹查時,可查探過張白慕的底細?」

秦元沒有廢話,直入主題。

「張白慕?我想起來了,是去年和你一批入武館的新人。」

「上次我讓人去徹查過,他背景正常,怎麼,他有什麼問題?」

周顧陽聞言,思索一會後,居然是記得,在武館並不起眼的張白慕。

「怎麼說呢,我總感覺張白慕有問題。」

秦元將前幾次,察覺張白慕有異常的事道出。

「一個練肉境,能讓你感覺到危險?」

周顧陽微微皺眉,從周福此前的幾次歷練情報來看,秦元的戰力,縱然在練臟境中,都算是佼佼者。

自然,張白慕能讓秦元感到危險,這就有些不正常了。

「館主,我同張白慕,並沒有什麼私人恩怨,但想到此前,城外接連出現邪修,此事不得不查。」

秦元說道,他此前遇到的幾次異常,說白了,都沒有任何證據,只是他的感覺和猜測。

因此,若被武館認為,他是想公報私仇或借刀殺人,那張白慕之事,可能會就此被揭過。

「事關邪修,的確不容忽視。」

聽到秦元這般話語,周顧陽便是愈發重視。

若秦元說,江驚鴻和李齊墨有什麼問題,他可能會覺得秦元動機不純。

但張白慕,一個普通的練肉境弟子,秦元壓根沒有必要栽贓陷害。

換言之,那張白慕,很可能是真的有問題。

畢竟,秦元此前,可是曾同邪修,有過正面接觸的。

「此事,你沒有同其他人說起吧?」

隨後,周顧陽問道。

「沒有。」

秦元搖頭。

「張白慕之事,我會派人去查,你不要露面。」

「若張白慕沒問題還好,但若是有問題,那你可能會被邪修盯上。」

周顧陽肅然說道。

上次程景煜來時,曾說過邪修背後,有著一方龐然大物,血魔教。

自然,周顧陽就不能讓秦元,進入血魔教的視線。

天才再出色,也只是天才,在強者面前,羸弱不堪。

「是!」

秦元點頭,起身離去。

「叫周福來見我。」

在秦元離去後許久,一直沉思的周顧陽,轉身進入裡屋,取出武館的名冊和清水城的地圖,命人叫來周福。

「館主!」

不多時,周福快步前來。

「即日起,你帶人監視張白慕,再派人去一趟他家鄉,將他家人接來,除此之外,城中這片區域也要密切關注。」

周顧陽將武館名冊和清水城地圖,遞給周福。

名冊上是張白慕的資料,地圖則是張白慕出沒的居民區。

周顧陽在經過深思後,決定採取監視的策略。

一個練肉境的小輩,就即便身上有底牌,他也無所顧忌。

因此,周顧陽想要以張白慕為線索,順藤摸瓜找到其身後的邪修。

「上次武館徹查時,我曾仔細調查過,他並沒有問題。」

周福接過名冊一看後,有些詫異。

背景乾淨,氣血正常,張白慕就是一個普通的武館弟子,還是那種,沒有多大潛力的普通弟子。

「他有些古怪,你要小心,不要驚動了他。」

周顧陽沒有細說,只是叮囑道。

小心無大錯,有沒有問題,仔細盤查就知道了。

上次是整個武館大盤查,難免有些疏漏,這次精準到個人,張白慕的所有底細痕迹都能查出。

「明白。」

見周顧陽如此鄭重,周福也知道事情嚴重,立刻前去挑選周家心腹。

「館主!」

周福才剛剛離去,周雷就到來。

「慶典之事,準備得如何了?」

周顧陽問起了武館一件大事。

一個月後,就是周氏武館的四百年慶典。

因此,這段時間,身為副館主的周雷,可謂是忙得腳不沾地,每天都在為慶典做準備。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周雷道出諸項事宜。

「武館慶典乃是大事,各項事宜,你都要親自安排,不可出現意外。」

「不過今年,主家和州府金刀營,都不會派人來,規模不用太大了。」

周顧陽說道。

「是。」

周雷點頭。

「對了,剛才看周福急匆匆離去,是出什麼事了么?」

隨後,周雷問起了周福。

「武館中可能混入了一個探子,周福去處理了。」

對張白慕之事,周顧陽沒有隱瞞,但也沒有細說。

「不會是邪修吧?」

周雷一驚,能讓周顧陽這般重視,這可不像是尋常探子。

「現在還不確定,慶典在即,在事情沒有查清楚前,不要聲張。」

周顧陽叮囑道。

「我明白。」

周雷自然知道茲事體大,立刻前去安排,嚴密戒備。

……

清水城。

某片居民區。

那穿著普通,頭戴斗笠,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張白慕,來到一處房屋前。

咚咚咚。

在敲出特殊的暗號後,房門打開。

一個平凡婦人四下觀望後,帶著張白慕進入屋內。

簡陋房屋中,同樣有著一處地下密室,極為空曠。

「聖使!」

燈火通明的地下密室中,有兩人已經在等待。

一個是頭髮灰白,左臂空蕩蕩,臉上有古咒的老者,一個則是相貌端正,氣質不凡的中年男子。

這兩人見到少年模樣的張白慕,皆是恭敬行禮,神態敬畏。

至於,昔日負責清水城的氣血舵主和鐵奴等人,則不知所蹤。

「聖石消失之事,我暗中查探過,並不是城中之人所為。」

張白慕將斗笠摘下,氣勢一變,不在老實巴交,變得沉穩和莊嚴,簡單坐在那,就有莫大的壓迫感。

沒有人知道,張白慕乃是血魔教,潛伏在清水城的聖使。

他的身份,哪怕是此前的氣血舵主等人都不知曉。

「這麼說,有問題的,真是城中的教眾?」

那獨臂老者眼中,有森寒殺意翻湧。

雖然這段時間來,那氣血舵主等人沒有絲毫異常。

但知道聖石準確位置者,只有城中的教眾。

那消失的三個教眾,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此事,還真有可能,是那氣血舵主等人監守自盜。

「聖使,以防萬一,還是將他們處死為好。」

那端莊男子,則是見縫插針,要趁機弄死那氣血舵主等人。

「處死他們,那聖城計畫你來執行?」

張白慕淡漠看向那端莊男子。

那端莊男子立刻低頭,不敢對視,心中那點小算盤也徹底收斂。

「聖使,教中已經決定,要啟動聖城計畫了?」

那獨臂古咒老者,則是雙眼一亮。

所謂聖城計畫,是指血祭全城。

為了這個計畫,他們這幾年來,不斷安排人潛入各大城池。

若不是此前,起義軍被皇朝大軍壓制,那聖城計畫早就執行了。

「起義軍正在暗中準備,估計不用幾個月,就會執行計畫,你將那些教眾安排回來,讓他們各自歸位。」

張白慕吩咐道。

「聖使,他們的嫌疑還沒有查清,萬一聖石再次出事……」

那獨臂古咒老者,有些遲疑。

「雖然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但聖石的消失,同他們無關,再有,若聖石再次出事,那反而是好事。」

張白慕眼中,有森寒光芒閃爍。

此前的查探,他一點痕迹都沒查到,因此,他在暗中布下多重手段。

倘若再有人盯上聖石,那肯定逃不過他的探查。

「明白!」

那獨臂古咒老者和端莊男子,立刻恭敬應命,悄然離開了地下密室。

張白慕也沒有多做停留,戴上斗笠離去。

在離開那片區域後,張白慕進入一處酒樓。

當再次現身時,他已經換上周氏武館的服飾,朝武館行去。

「嗯?」

但才走到周氏武館門口,張白慕眼眸微動。

他感知到暗中,有好幾道視線在悄然盯著他。

「內府的教頭。」

張白慕不動聲色觀察,很快找出了那些暗中盯著他的人,正是以周福為首的武館教頭們。

「暗中監視?是察覺了么?」

張白慕腦海中,一道道念頭湧現。

周氏武館此前,進行過數次盤查,他都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為何突然間,周氏武館派人在暗中監視他?

這般想著,張白慕神色如常入武館,回到屋中沒有外出。

「一個小小的練肉境,為何能讓館主如此重視呢。」

看著回屋的張白慕,藏在暗中的周福,頗有些想不通。

就算張白慕是暗探,以他在武館的地位,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吧?

「果然發現了什麼。」

房屋中,張白慕能感知到,那暗中尾隨他的周福幾人的氣息,正潛伏在屋外各處,明顯是在監視他。

「秦元么?」

張白慕仔細回想近來舉動後,腦海中,突然冒出秦元的身影。

要說周氏武館中,有可能察覺到他之人,也就只有秦元了。

這般想著,張白慕安靜盤坐,沒有任何異常舉動,似是在等待什麼。

……

「先煉製沸血散!」

將張白慕之事,告之武館的秦元,則回到居住閣樓,開始修鍊毒道。

沸血散,這是專門針對練血境的毒藥。

一旦沾染,體內氣血就會不受控制的沸騰暴亂,一身實力大打折扣。

當日在百花樓時,那等毒性之強,秦元可是親身體會過的。

若非他有魔樹的自愈在身,那百花樓之戰,還真有可能會栽跟頭。

正是如此,秦元第一個煉製的毒藥,就是這沸血散。

等沸血散練成,那秦元要覆滅黑山匪寇,就能一打一個準,不會出現什麼漏網之魚了。